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看的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 霍青桐重生(晋江VIP完结) 作者:小香儿 文案 翠羽黄衫霍青桐,智勇双全的回疆奇女子,纵是优秀如斯,却也逃不过为情所伤。 黑水河之役,她四面楚歌,自己的意中人陈家洛与妹妹相爱,还要面对父兄偏爱小妹,对自己怀疑,部下亦不服她,她只有气苦,默默承受所有的委屈。 她仍是勉力支撑,运筹帷幄,大败清兵后,众人都在喜悦之中,她却终是吐血,病倒。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香香公主为陈家洛而死,而在雪山飞狐上还有提及,最后陈家洛和霍青桐走在了一起,隐居沙漠。 那样的结局真的不喜欢,宁愿霍青桐的故事就结束在黑水河之役。 不喜欢陈家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移情别恋,而是他的诸多托词,只是因为一个女扮男装的李阮芷,便作为他别爱香香的借口,将过错推在了一场“误会”上,甚至是霍青桐身上。 只能让人感叹红花会的当家敢做却不敢当,这样的陈家洛也确实不是霍青铜的良人。 所以,在诸多的怨念下写了这篇文,是霍青桐在黑水河之役后的重生故事。 内容标签:女强 武侠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青桐,香香公主,陈家洛 ┃ 配角: ┃ 其它: ☆、铁甲层层密布 刀枪闪闪生光   清乾隆二十三年十一月   关外风,沙险恶。   嘉峪关外,是一片戈壁黄沙,广漠无际。这时已入冬季,天山南路初有积雪,黑白相映,蔚为奇观。   而沿途回人聚居的村落市集都已烧成白地,渺无人烟,这一切皆是兆惠大军干的好事,此番清兵无故的入侵回部,杀人放火,残害百姓,抢掠财物。   回人早已将清廷恨之入骨,怎奈敌强我弱,却也只得在族长的带领下全部逃入沙漠腹地。   近日来,失去家园的回部族人皆是疲于奔波,饱受流离之苦。然而,就在今日迎来了回族一年一度的偎郎大会。   傍晚时分,在这个年轻男女欢聚的盛会上,人们围火狂欢。回人天性乐观热情,能歌善舞,小伙子和姑娘们在篝火旁群舞,对唱情歌。   马头琴声中,歌声四起,欢笑处处。   忽的,远处号角嘟嘟嘟的吹了三声,打破了此时的欢乐气氛,那是有紧急军情的讯号,众人一听齐向号角声处凝望,男子们则是抄起兵刃,预备迎战。   而这次来的是奉兆惠大军派遣的使者,下表战书。如若回部仍不肯降,两军将于后天清晨决战。   月色下刀光如雪,众回人神态悲壮。他们均知清兵势大,决战胜算甚少,但他们世代虔诚奉信伊斯兰教,热爱自由。   他们着这片沙漠上尽情驰骋的骏马,恣意翱翔的雄鹰,所以决不做满人奴隶。   此际便见远处一名女子突然出声,对着来使铿锵有力的道出四字:决不投降。   虽说女子年纪轻轻,又只是名娇俏的小姑娘,言语间便带着一股的气魄。   让她听闻此言众回人则是纷纷应和,并且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经久不息,气势惊人,可是清军来使却仍是带着几分不削。   这时,女子缓步走来,容貌间有着五分的英气,五分的秀丽脱俗。脸上的那份肃穆的神情,却任谁也不敢小觑。   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   原来她就是大漠中的英雄,翠羽黄衫霍青桐。是整个回族的中流砥柱,担负着振兴民族的重任。   这片荒凉的大漠之中,历来是成就英雄的场所,异样的大漠风情也更容易让人产生愿将三尺剑,直为斩楼兰的豪情。   而这次成为全族英雄的却并不是霍青桐,而是她一直护在羽翼下的小妹喀斯丽,回疆公主,因身有异香而人称香香公主。   香香公主,无疑是回部最美的女子,如明珠,似美玉,明艳不可逼视,倾国倾城。   她和霍青桐都是回部首领木卓伦的女儿,是一双姐妹。然而,她们却有拥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香香公主是在家人的爱护中长大,无论是父兄、姐姐,还是族人都对她呵护有加,所以才让她得以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一直不知道世间的丑恶与算计,仍拥有着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的性情。   霍青桐生为族长的长女,自幼聪敏机智,成年后便为父分忧,倾尽所能的支撑着她的民族,同时也成就了一位智勇双全的回疆奇女子。   在族人一片赞赏骄傲的眼神中,香香公主对霍青桐说道:“姐姐,我去好啦,我不怕。”俯身牵了陈家洛的手站起,说道:“他会陪我去的。”   陈家洛红花会当家,原本与霍青桐一见钟情的男子。   在火光照映之下,霍青桐见到陈家洛熟悉的脸,风采依旧,泰然自若,只是这时他的手臂正被喀丝丽牢牢的揽着。   再向妹妹望一眼,只见她容光焕发,凝望着陈家洛的眼光中流露着千般仰慕,万种柔情,竟无丝毫担心害怕。   见状霍青桐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想道原来如此。   虽然觉得妹妹亲自出使清营乃无谓之举,而且十分忧心她会遇到危险,可是,开弓岂有回头箭,如今已是没有办法挽回。   当喀丝丽在陈家洛的陪同下出使清营时,所有的人都在祝福她,热切的称赞她的勇敢。她当然可以勇敢,因为她有陈家洛倾心相护。   所以,喀丝丽是美丽的以至神圣的尤物,光芒万丈,回人向她顶礼膜拜,视她为回部最珍贵的珠宝。美貌、善良、勇敢,如斯完美女子有如神赐,陈家洛也自是为她折服。   于是,便由香香公主带去了回部向兆惠大军所回的战书:抗暴应战,神必佑我。   而自香香公主当晚离开后,木卓伦便开始派人四出寻访,但茫茫大漠之中,想要找寻两个人谈何容易,清兵集结之处又不能前去打探。   木卓伦心系小女儿的安危,正在焦急万状之时,便见一人一马,驰入军中。   而这人便是陈家洛的书童心砚,原来出使清营的香香公主和陈家洛已被红花会众好汉所救,只是众人却又被清军困于沙漠之中,故而他急驰突围,依着陈家洛所说道路,前来求援。   木卓伦一见女儿香香的亲笔信,大喜跃起,连忙对帐外的亲兵道:“快调集队伍。”   这时,霍青桐则是向心砚问道:“方才围着你们的清兵有多少人?”   心砚想了想道:“总有四五千人。”   闻言,霍青桐咬着嘴唇,在帐里走来走去,沉吟不语。   须臾间,篷帐外便吹起号角,人奔马嘶,刀枪铿锵,队伍已调集完毕。   见状,木卓伦便已要出帐领队前去救人,霍青桐再也无暇细想,心头一横便说道:“爹,不能去救。”   木卓伦显然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惊疑交集,还道自己听错了话,隔了片刻,甫又问道:“你……你说什么?”   此时,霍青桐已然坚定了信念,沉声道:“我说不能去救。”   木卓伦立时紫涨了脸,怒气上冲,但随即想到她平素精细多智,或许另有道理,便勉强压下怒气,皱眉问道:“为什么?”只是其态度已有了几分明显的不悦。   “兆惠很会用兵,决不能只为要捉咱们两个使者,派四五千人去追赶围困,其中必有诡计。”霍青桐仍是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然而,显然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木卓伦,只听他道:“就算有诡计,难道你妹子与红花会这些朋友,咱们就忍心让清兵杀害?”   青桐低头不语,没人看得清她此时脸上的神情,隔了半晌,才听她说道:“我就怕领了兵去,不但救不出人,反而再饶上几千条性命。”   木卓伦双手在大腿一拍,便叫道:“且别说你妹子是亲骨肉,单说陈总舵主与红花会这些朋友,对咱们如此仁至义尽,就算为他们死了,又有什么要紧?你……你……”   见女儿突然不明义理,木卓伦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痛惜。   望着父亲的神情,霍青桐神色如常,只是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说道:“爹,你信女儿的话,咱们不但要救他们出来,说不定还能打个大胜仗。”   这下木卓伦才稍缓了神色,喜道:“好孩子,你怎不早说?只要你把人救出,打垮清兵,要我干什么都成。”   “那好,您把令箭交给我,这一仗便由我来指挥。”霍青桐说道,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份连男子也少有能及的沉稳自信。   木卓伦仍是迟疑了一下,不过,又想到大女儿的智谋远胜于己,方才将令箭交予了霍青桐。   于是,父女二人便走出帐外,各队队长早已排成两列等候。   木卓伦站定后,向众战士高声说道:“咱们今日要和满洲兵决一死战,这一仗便由小女霍青桐发施号令。”   闻言,众战士举起马刀,高声叫道:“愿真神护佑翠羽黄衫,愿真神领着咱们得到胜利。”   扫视众将士一周后,霍青桐便把令旗一展,在父亲期待的眼神下,说道:“现下散队,大家回营休息。”   得令后,各队长率领众人散了,木卓伦却是错愕异常,说不出话来。   待重新回到帐内,一直跟在一旁的心砚猛的扑地跪下,不住的向霍青桐磕头,哭道:“霍青桐姑娘,你如不发兵去救,我家公子可活不成啦。”   望了一眼地上已然哭成一团的男孩,霍青桐道:“你起来,我又没说不去救。”   心砚哭道:“公子他们只有九个人,当中姑娘的妹子是不会武的。敌兵却有几千。救兵迟到一步,公子他们就……就……”想到公子等人可能已然遭逢不测,更是泣不成声,   霍青桐虽是心中早有计谋,然而当听到心砚再次强调他们的处境时,还是忍不住去忧心众人的安危。   那里面都是她最亲的人,自小疼爱的妹妹,红花会的众朋友,还有她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也想可以马上去到他们的身边,把他们救出险境。   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刻,她越不能软弱,更不能感情用事,因为她身上还肩负着千万条族人的性命,所以她只是继续寻问清军的情况,才能做出最好的部署。   “那你说清兵的铁甲军有没有冲锋?”   “我突围的时候还没有,只怕这时候也已冲了。他们穿了铁甲,箭射不进,那怎挡得住……”心砚越想越怕,不由得放声大哭。   霍青桐皱眉不语,木卓伦见心砚哭得悲痛,心想:“他年纪虽小,对主人却十分忠义。我们若不去救,如何对得起人?”在帐中踱来踱去,却也是彷徨无策。   “爹,现在的情形就像是捉黄狼用的机关,铁钩上钩块羊肉,只待黄狼咬住肉一拖,引动机关,登时便把狼拿住。”   “兆惠想让咱们做狼,妹子他们就是那块羊肉了。沙漠之中,无险可守,红花会的人再英雄,单凭八人,决计挡不住四五千人马,那定是兆惠故意不叫猛攻,施下这诱敌之计。”   闻言,木卓伦点头说是。   于是,霍青桐便又道:“这小管家说,清兵铁甲军没出动,那他们到哪里去啦?”说着便蹲下地来,用令旗旗杆在地下画个小圈,道:“这是羊肉。”   在圈旁画了两道粗线,说道:“这是铁甲军,那便是机关了。咱们从这里去救,他铁甲军两面夹击,咱们还有命么?”   木卓伦回头望着心砚,纵是救人心切也是无话可说。   “清兵是故意放这小管家出来求救,否则他孤身一人,从四五千军马中冲杀出来,谈何容易?”   木卓伦想了想,说道:“你说兆惠要咱们上当,那么咱们从他队伍侧面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霍青桐摇了摇头,复道:“他们有四万多兵,咱们却只一万五千,正面开仗一定吃亏。”   木卓伦不由得大叫:“依你说,你妹子和那些朋友是死定了?我舍不下你妹子,也决不能让红花会的朋友们遇难。我只带五百人去,救得出是真神保佑,教不出就和他们一块儿死。”   霍青桐沉吟不语,心砚见霍青桐执意不肯发兵,急得又跪下磕头,哭道:“我们公子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姑娘,请你大量包容,等救他出来之后,小人一定求公子给姑娘赔礼。姑娘救他性命,我们不会不感激姑娘的恩德。”   霍青桐听了这几句话,知心砚已有疑她之意,秀眉一竖,怒道:“你别不清不楚的瞎说。”   心砚一楞,跳起身来,怒瞪了霍青桐一眼,便道:“姑娘这么狠心,我去和公子死在一块。”竟是哭着骑上白马,奔驰而去。 ☆、人心皎皎似水 月光凄冷如冰   望着心砚离去的背影,青桐又羞又气,可却是有口难言。   而一旁的木卓伦这时也急的大声说道:“咱们若是还不发兵,真真连这小孩子都不如了。纵是刀山油锅,今日也要去走一遭。为义而死,魂归天国!”   这位草原的老英雄越说越是激昂,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主意,不成功便成仁。   霍青桐知多说无益,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将在谋而不在勇。咱们兵少,也只有出奇,方能制胜。兆惠既有毒计,咱们便将计就计,狠狠的打上一仗。”   “当真?”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真的伤了心,颤声道:“爹,难道你也疑心我?”   木卓伦支吾两声,心中总归不忍见霍青桐脸色苍白的模样,隧勉强说道:“好吧,那就由得你,只是你得立刻发兵救你妹子还有红花会的朋友们。”   纵使霍青桐早有计划,但面对着父亲的要求也只有让步,马上变吩咐亲兵击鼓升帐。   这时,帐外忽而下起大雪,须臾间,地下已积雪数寸,或许这场大雪便是在预示着霍青铜的心伤。   坐镇三军掌中,霍青桐仍是有条不紊,手执令箭,一一部署,显然已是大将之风。   只是当她安排派两千老兵小兵前去救人的时候,未待其解释,其父便已然大怒,即便是素来敬服妹子的霍阿伊,心中也充满怀疑不解。   见状,霍青桐心中只有苦涩,委屈的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耳边只是不断响起父兄的责难,而心痛似乎也是可以麻木的。   “我再不信你的话啦!你,你喜欢陈公子,他却喜欢了你妹子,因此你要让他们两人都死。你……你好狠心!”   听闻此言霍青桐气得手足冰冷,险些晕厥,只能勉力方可站住。   木卓伦本就在气头上,话一出口却也觉说得太重,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小女儿,便也不准备再理会大女儿难看的脸色,狠狠的说道:“我现在就去和喀丝丽死在一起!”   言罢便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人马在风雪中向大漠驰去。   霍青桐右手按住心口,额头渗出冷汗。稳了一稳,她却仍是继续部署战事安排,现在正是两军对垒之势,战机稍纵即逝,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可以这个时候倒下。   霍青桐撑得辛苦,可是就连部下亦有人不服命令。她方向一名队长部署了等下的任务,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挑衅话语。   “你这样安排咱们也能打胜仗?连你爹爹也不信这套鬼话,怎骗得过我?你当我不知你是什么心思?你尽叫我们做些没用的,就偏不去救香香公主!”   “我只问你服不服从军令?”霍青桐只冷冷的连问三次,却是同样被对方恶略的拒绝。   “军法处置,斩!”   下令首级示众,众军无不凛然。   终于安排好了所有的战前准备,却可叹青桐一直以来倾尽心力为了自己的民族、家人,呕心沥血的出谋划策,浴血沙场,到头来竟然只换来家人、族人的误解。   此时,她发令已毕,隧一人骑马向西,面对着一片辽阔的沙漠下马跪下,一时间竟是泪流满面,默默的低声祷祝。   “万能的真主,愿你圣道得胜,打败入侵的敌人。现今我爹爹不相信我,哥哥不相信我,连我部下也不相信我,为了要使他们听令,我只得杀人。”   “真主,求你佑护,让我们得胜,让爹爹和妹妹平安归来。如果他们要死,求你千万放过,让我来代替他们。求你让陈公子和妹妹永远相爱,永远幸福。你把妹妹造得这样美丽,一定对她特别眷爱,望你对她眷爱到底。”   霍青桐生性坚强,可如今爹爹不相信她,哥哥不相信她,部下也不相信她,她想被围的陈家洛也是不相信她的吧,不然,怎会仅因为扮作男装的李阮芷与自己稍稍亲密就怀疑了她呢。   而她,现在只能向真神阿拉求助,即便压力再大,受再多的委屈,她也要守护自己的族人、亲人,还有朋友。   只是族人和家人向来都把她当成了英雄,当成了神,不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不是可以天真浪漫的回疆女子,不是可以撒娇的女儿、妹妹。   众人始终忘记她也有懦弱的时候,也需要被照耀的瞬间。其实,只要能得到大家的信任,她也能一直坚持下去。   她担负着民族的重任,理所当然的便把她的柔弱隐藏在心理,只是她默默地付出已成为一种理所当然,而喀丝丽的无谓之勇却成了伟大的奉献。   霍青桐却只能在无人时舔着自己的伤口,她的此时心,竟如大漠的夜空般辽阔寂寞,一股酸涩。   当祝祷一毕,霍青桐立时上马拔剑,已是一脸的坚毅,再也没有丝毫软弱神情。因为不管如何,不管有多少人不信任她,她都要赢得这场战役,守卫住她的家园。   所以,霍青桐仍旧义无反顾的跨上战马,带队紧随着父亲离去的方向。   而那厢先前离去的心砚正骑着白马哭哭啼啼的回奔,驰近敌军时,清兵居然并不出力阻拦,敷衍了事般的放了十几枝箭,羽箭飞来,都离得心砚远远的,少说也有丈余。   所以说他竟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陈家洛等被围之处,随即便道出方才种种情形,总而言之就是霍青桐不肯救他们。   红花会众好汉虽也都未多说什么,可是,大部分人心中都觉得霍青桐此番作为太过不近情义,也不免都对她有些失望猜忌,其中自是也包括陈家洛在内。   而在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后,木卓伦便也率军赶来,却在其寻到香香等人时,东面尘头大起,雪地之中,尚且踏得尘土飞扬,便知定是有清廷的铁甲军冲锋。   木卓伦所率部众与红花会等人见此状况,连忙向西面高地退守。   而清兵似是早有准备,一下子便将回人夹在中间。这时,木卓伦方想到却是自己误会了大女儿,而他却也已经陷入了清军的陷阱,腹背受敌。恐是不进就不出香香他们,就连他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了。   幸而他们依然奔上了西面的一座大沙丘,凭势固守,此时回人居高临下,清兵一时倒也不敢冲上。   与此同时,随后赶来的霍青桐已在离敌阵十里处驻扎。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便上演了一场堪称精彩的战斗。   正在陈家洛等人焦惶之时,只见清兵阵动,一彪军马冲了进来。雪花飞舞下只见当先一人身披黄衫,手挥长剑,头上一根碧绿的羽毛微微颤动,不是霍青桐是谁。   瞬时霍青桐率众与原本被包围的回兵反夹击清军,隧救出众人。   而待兆惠亲率铁甲军两翼包抄过来时,回人战士数百人断后,边战边逃,霎时间数百人都被清兵裹住,尽数杀死。   气势如虹的兆惠大军见所杀回人不是老人,就是少年,便以为主帅霍青桐身边没有精兵,更是极力追赶。   待追七八里地,兆惠方知自己中了霍青桐的诱敌之计。   原来此处西、南、北三面皆有回人埋伏,青旗似林,圆盾如云,更是逐渐逼近兆惠大军,现今便也只有东面一处缺口。   清军立时向东面突围,只是方发现那是一大片泥淖时,却已是三面受迫,自相践踏,不由自主的一个个挤入泥淖之中。而一千名铁甲兵人马已在泥淖中打滚,陷入软泥。   霍青桐将主力部队伏兵于此,引兆惠贪胜猛追,竟自入了绝地,回人基本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尽歼清兵一万多名正蓝旗铁甲军。   而自方才起香香公主见数不清的兵士马匹在大泥淖中滚动厮打、拥抱哭叫,拼命挣扎,心中不忍,转过了头不忍观看,陈家洛则是暗暗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   只是,众人都在胜利的狂喜之下,也都没有注意。而木卓伦更是不住的大笑大叫,却又忽然住口不叫,对霍青桐说道:“青儿,我刚才说错了话,你别见怪。实在是我性子太急,都是爹爹不好。”   霍青桐咬住嘴唇不语,这时心砚也跪倒在地,向她磕了两个头,忙道:“小的该死,不知姑娘另有神机妙算,冲撞了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话未说完,霍青桐一提缰绳,纵马下了沙丘,便把他僵在当地。   而余等红花会好汉也都知道方才错怪了霍青桐,自是也都面有愧色,眼见着万余清军歼灭于此,再也没有人质疑霍青桐的指挥。   不过,这还只是这场战役的开始,不多时便有清兵的援军赶来,霍青桐马上继续指挥大军,威风凛凛,丝毫不逊须眉男儿。   按照霍青铜的计划,回人战士奋力守住黑水河支流上的几座木桥,清兵则是前仆后继赶来进攻回人。   待时机成熟,便将这些桐早已命人事先拆松的木桥折断,登时桥上数百名铁甲军堕入河中。   已然过桥的,未及过桥的清兵便被分为两截,隔河相望,相救不得。   然后便是巨响连珠不绝,震耳欲聋,黑烟弥漫,清兵脚下到处**爆发,只炸得血肉横飞,无处可逃的清兵,顿时纷纷堕河。   然他们身上铁甲厚重,一落河水,立时沉底,余下来的溃不成军,不多时又尽数被回人大军歼灭。   对岸清兵吓得心胆俱裂,向叶尔羌城中退去。   而这些人甫到城中,便又发现数百名官兵喝了水井的水中毒而死。紧接着就见到满天通红,城中到处火光烛天,四城起火。   原来是霍青桐早就下令各处民房中贮藏石油,少数伏兵一点燃,登时把全城烧成一只大火炉。   铁甲一被火炙,热不可当,众清兵纷纷卸去铁甲,乱奔乱窜。叶尔羌城内人马杂沓,喊声震天。   城中火势更烈,清兵已被烧死了数千名,焦臭令人欲呕,满城尽是哭喊之声。   于是,回人以及小的代价接连打三个大胜仗,一环扣一环的歼灭清兵精兵三万余人。   而后回人大军在黑水河旁前扎营,霍青桐虚张声势,命每名回兵烧十堆火,远远望来,自是声势惊人。看起来似有十万大军,威吓得兆惠大军只得向南撤退。   黑夜中星月无光,清军南行,道路愈来愈险,左面是黑水河,右面是英奇盘山。   山上积雪甚厚,一发声音震动积雪,便会酿成雪崩巨灾。清兵人人小心翼翼,下马轻步而行。走了十多里,道路愈陡,幸而天色渐明,清兵一日一夜战斗奔驰,个个脸无人色。   就在黎明时分,便见前方有数百名回人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将到临近突然下马,拔出一柄匕首插入马臀。马匹负痛,向清兵阵里狂冲过来。   回人再从捷径向山上攀登,投下无数巨石,登时把道路封住。   道路狭窄,清兵虽多,难以一涌而上,后面部队却继续推上来,一时间路口挤满了人马。   而挡路的回人突然散开,身后露出数十门土炮来,这数十炮轰死了二百多名清兵,又把他们去路截断。   只听雪崩声愈来愈响,积雪挟着沙石,从天而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轰轰之声,震耳欲聋。   于是,数千精兵全被埋在雪下,路上积雪足有十多丈。   兆惠一步步仿若置身绝境,四万多精兵在一日两夜之间全军覆没。   这时,戈壁中又有一股清兵残部四五千人向南而来,霍青桐一跃而起,带了兵上前迎敌。   而清兵兼程赴援,人困马乏,人数又少,怎挡得住回人大军乘锐冲击。   兆惠不敢再战,下令车辆马匹围成一个圆圈,清兵弓箭手在圈内固守,虽是强弩之末,却仍是负隅顽抗。霍青桐只下令围而不攻,以逸待劳。   终于,回人在黑水河英奇盘山脚大破清兵,以少胜多,史称“黑水营之围”。   回人全军大祷,全军欢声雷动,大家又都赞霍青桐用兵神妙,举刀致敬。齐声大叫:“真主保佑翠羽黄衫,她领着咱们打胜仗。”   孙子曰: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就是回部这样一位年轻姑娘用兵暗合孙子兵法,以少敌多,护卫了自己的民族、亲人。   通过这一战,翠羽黄衫这个名字在回部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帐内的女子却是面色如纸般惨白,没有人明白她这一仗下来经历了多大的苦痛与委屈。   而就在这为了胜利而欢腾的时刻,霍青桐却只将将站起来,便突然身子一晃,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皆惊,纷纷奔来慰问,霍青桐不语,努力调匀气息,喉口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   木卓伦心中痛惜,知道女儿指挥这一仗殚智竭力,亲身冲锋陷阵,加之自己和部将都对她怀疑,她自然要满怀气苦,而最令她难受的,只怕是陈家洛和她妹子要好了,一时也想不出话来安慰,也只得叹了口气。   转日清晨,旭日初升,霍青桐的大帐内却已空无一人。   只有,桌上留下一张信笺,寥寥写着数字:“爹爹,大事已了,只要加紧包围,清兵指日就歼。女儿青上。”   清兵围攻回部,霍青桐指挥自如,从容不迫,即使面对所有人的猜忌,她也坚强地挺住,最终在敌众我寡我情况下打了胜仗,而这其间她一直是苦涩的。   陈家洛不相信她,父兄也疑心她,部将也不信任她,她只有靠真主寻求精神支持。如此的心,另人叹惋。   所谓心寒,也就是被最亲近的人猜疑吧?所谓坚强,也就是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面不改色地调兵遣将。   从来,最伤人的不是敌人的利器,而是亲人的质疑。   青桐很坚强,可再坚强也是有限度的,可再坚强的人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也会受伤,也需要有人来安慰。   而结局能够辨白一切,而在此之前,所有话语都是多余。   为了最后的一点骄傲,霍青桐负伤出走,香香的大团圆她实在是无力去看,何必挑徒增伤感呢?。   而从小到大,翠羽黄衫霍青桐只代表着刚强,她不能在人前哭泣,她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她不能在父兄面前撒娇,她更不能无牵无挂抛开一切与爱人同醉风月。   于是乎,对于感情的事她是有些笨拙,又有些脆弱的。   就算她比妹妹先遇到陈家洛,就算她对陈家洛早生情愫,可是,她却永远不可能像妹妹那样去爱他,不是不爱他,是不能那样的深爱,为爱而狂,为爱而死。   她做不到,她的背后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是她的民族。   她又怎么可以那么放任自己去爱他,于是在她单纯美丽的妹妹面前,她能做的只有把千缕情思锁心中,万般苦痛自己尝。   此恨无关风与月,只是高处不胜寒。   如果上天能够让她选择的话,她最想做的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可以偎在心爱的人怀里傻傻的笑,就足已。   终于,行出百里后的霍青桐倒在了一棵木棉树下,呕出一口鲜血的同时,也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那树干雄壮,枝干舒展。枝头花红如血,硕大如杯,由于是先长花芽再长叶芽,远观好似一团团在枝头尽情燃烧、欢快跳跃的火苗。   那树上绽放的就是木棉花,英雄之花。   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百万军中最从容,掩映黄衫骑万重。   此恨有谁知?天上人间俱怅望!   若可重生,她又会拥有何等人生? ☆、大漠雪黄沙遥 手足情深几许   清乾隆十三年六月,天山南麓。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世人皆道关外大漠人烟稀少清冷寂寞,一律视其为苦寒之地,殊不知那里并非只有冰雪和寒冷,同样也拥有秀美的湖水、广袤的草原、巍峨的山脉、奔驰的骏马,以及最热情善良的游牧民族。   当然这塞外的景致之于江南水乡,或是繁华京都自是大大的不同,那里是一派的壮丽之美,奔放而自由,蕴含的是大自然无穷的魅力。   若是可以同雄鹰一般展翅翱翔天际,自上空俯视草原,便可见到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此时此刻,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天边的云彩,形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璎珞,使辽阔的草原上形成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壮美而祥和。   西域,这片土地上天山纵横,划分南北,北居蒙古、准噶尔部,世称北疆。而天山南麓,便是回族部落世居之地,名为南疆,也就是这片安详肥沃的草原。   而当今朝廷的乾隆皇帝不仅崇文,而且宣武,一直想要一统天下,收复各族。并且朝廷屡次用兵西陲,两次平定北疆的准噶尔,将准噶尔人斩尽杀绝。   至于南疆的回部则是在准噶尔部强大时,受准噶尔贵族的欺凌与侵逼,现今则是受到朝廷的种种压迫。   于是,就是在这片原本应该平和的土地上,年复一年经历了无数战火洗礼,却仍旧奇迹般的保持着它最初的美丽。   而且一代代的子孙传承,世世代代留在了这里,游牧的生活使他们踏遍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草场,每一片沙漠,每一处都可以是他们的家。   虽然清军平定了北疆,回部仍然试图着摆脱清朝,自长一方,并且不断地争取自己的主权。   作为回部一直以来的首领,木卓伦正值壮年,正待有一番作为,率领着自己的族人抵抗朝廷的压迫。   而在木卓伦的领导下,回部族人倒也算仍尚可安乐度日,因此他在西陲各族中的威望也愈来愈高。   如今,各部更是皆知回部首领木卓仑有一双好女儿,长女资质灵秀,今年九岁,取名霍青桐。小女儿更是生得玉雪可爱,时年七岁,名叫喀丝丽,而又因身带奇香,故称为香香公主。   就在回疆草场上,新月在天,欢乐更炽,夜风中不停的送来东不拉的悠扬弦音和婉转嘹亮的歌声。良久之后,阵阵的欢腾才渐渐沉浸在静夜之中。   夜色如墨,而蒙古包外仍有个纤细的背影在出神的仰望着天空,在月光和繁星的映照下,朦胧的可以看见牧群在夜的草原上轻轻地游荡,夜的草原是这么宁静而安详。   同时也为那道纤细的背影罩上了一层迷蒙的光晕,而这小姑娘不就正是霍青桐。   世人皆是认为死亡便是所有人人生的终点,不同的只是在于每个人的死法不同,是血卧疆场的悲壮,是人去茶凉的凄凉,抑或是花前月下的缠绵逝去。   只是,其实往往一段人生的结束,只是意味着崭新人生的开始,又或许是一次人生的重复。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想必那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能重来,过往的回忆是否真的可以化作尘埃,当做不曾被伤过心呢?   而此时的霍青桐便是带着这样的一份疑惑,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黑水河之役”中的那个霍青桐,因为她又回到了自己九岁的时候。   正如此时所见,霍青桐还只是名小姑娘,九岁的小姑娘。   很神奇不是吗?纵是霍青桐如何冷静自持,在醒来的第一天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直让木卓伦以为自己的女儿生了病,还特意请来了几名巫医替其祈福。   而霍青桐原本心头那万般的感慨心酸,却是皆被自己得以重生的这件事实,惊得将那些情绪抛诸脑后,只能尽量的强自镇静不在家人面前不露出马脚。   所以,只有在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对着天际月亮痴痴出神,尽情发呆。   据说自己去年便拜得天山双鹰为师,因为明日便是妹妹的生辰,故而她才会在前几日返回家中,这就是霍青桐现在的处境。   她则是坐在原处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隐隐记得自小便是因为看见族人受苦就立誓要助父兄守疆卫民,所以她才会去拜师学艺,让自己变强。   过往那十几年间的事情,便电光石火般在她心头闪过,一幕幕清晰如昨。   八岁那年她便独赴天山,拜天山双鹰为师,年复一年,艰辛习武。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族人,所以为此付出再多的辛苦她都甘之如饴。   对于她的族人和家人,他们从来看不见她为此辛苦付出的血汗,而他们只知道她的才能,称她为英雄,接受着她的庇护,却没有真正的理解过她的良苦用心。   然而,这些霍青桐全力守护的人们,却又在她最需要人信任的时候一个个背离了她。   不过,她仍然将幼时起守护这片土地的信念坚持了很久,那是她的一辈子,直到黑水河之役结束,她算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责任吧?   那这一世呢,那些她曾用尽心力呵护的族人和家人,自己又要怎样相待呢?   其实,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霍青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即便他们曾经不信任她,她也有过心酸,却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这一世她仍旧会守护住这片土地,因为这仍是她的责任,她的家人和族人,这便会是她生生世世的责任。   一个真正有责任感的人,并非要光华耀人,也不是永远胜利,而是能够打败失败时的自己,重新站起来,为了自己身上的那份责任重新振作。   而前一世的霍青桐战胜的了朝廷的铁甲大军,却终是心伤而逝,没有完完全全的战胜自己。如今就连老天都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怎么可以不好好珍惜,振作起来呢。   思及此,心结豁然解开,霍青桐倾吐了口气,顿觉得释然不少,自己和之前一样,却又觉得自己有哪些地方改变了。   既然霍青桐已然理清了自己的心绪,认清了自己的初衷未变,信念仍坚。而如今南疆局势仍不稳定,当务之急,霍青桐就是开始筹划,如何更好守卫回部的疆土子民。   日月交替,星辰轮转,霍青桐竟是在蒙古包外坐了一夜,直到旭日初升,在草原的尽头黑幕染上一抹淡淡的橘光,霍青桐方回了自己的帐子歇息。   不过,她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了,因为今日便是她的妹妹香香公主的七岁生辰了,等下还要为她庆祝。   而霍青桐生为长女,从以前她就须为父亲分担忧愁,而香香是她的妹妹,她仍要守护自己恍若神仙的妹妹天真的幸福着,让她可以被呵宠着长大。   一大清早,草原上便开始准备着一场盛会,牧民们全都兴高采烈的忙碌着,准备着晚上的宴会,为了庆祝香香公主的生辰。   蒙古包外随处都架着吊壶三脚架,渴了便可以先喝一盆马奶,饿了自有烤羊排,酸奶疙瘩,酥油饼取用。   一座座毗邻的蒙古包的周围都聚满了嬉笑着的人们,其间不时传出阵阵的笑声,还有不远处那一群群正在吃草的牛羊,此时,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玫瑰金色,远远的望去真的是热闹惬意极了。   这样壮美的草原,热情善良的人们,这片土地上应该永远都像这样只飞扬着愉快的歌声,和平永驻。   “姐姐,姐姐!”   霍青桐睡眠尚浅,听着那如青谷黄鹂般喊声的同时,便已然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一张虽尚显稚嫩,却已然美丽非凡的小脸,就好似观音坐下的玉女下得凡来。   此时,她便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可爱的望着。   “香香。”霍青桐含笑应道,面对着单纯的香香内心总是会满是温柔。   “姐姐,今天带香香去喀斯达湖畔玩,好不好?”然后满是可爱神情的撒着娇。   见霍青桐没有回答,香香公主马上就粘了上来,拉住姐姐的胳膊继续说道:“姐姐,好不好嘛?”   香香自小便因身带奇香,被誉为回部的圣女,而她自幼就生得粉雕玉琢,又一直十分的乖巧,让所有的人都把她疼到了心坎里。   而她们两姐妹的感情本来就很好,霍青桐更是没有拒绝过香香的任何要求,对她是绝对的宠溺呵护。   所以对于霍青桐这一瞬的停顿,香香则是将她的手臂摇了又摇,终于在见青桐点头应允后才甜甜的笑了起来。   而霍青桐刚刚不过是在听到喀斯达湖的一瞬,陷入了一幕幕的回忆之中。   那个湖畔一直是她和香香一同长大玩耍的地方,又或者说是霍青桐常常陪着香香去的地方,香香向来是喜欢漂亮湖泊的,而那里自是有着她们姐妹间太多美好的回忆。   二人携手而行,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她们便到了喀斯达湖。此刻阳光普照,湖面波光潋滟,十分的美妙。   而香香公主显然十分的欢喜,在湖边跑跑跳跳的,一身浅粉色的维族盛装,让她看起来恍若湖边的精灵,似真似幻。   那一瞬间,霍青桐也为香香的美丽所惊叹,虽然她现在才刚刚七岁。   霍青桐则是依着树坐下,一边望着不远处正在采花的香香,身边则不断的在其蝴蝶娉婷飞舞,还伴着悠悠的香气。   然而,只闪神了一瞬,便见到香香消失在了视线里,霍青桐连忙起身去寻,幸好有香味的这个线索,不消一刻的功夫便见到了她的身影。   只是霍青桐并没有任何的喜悦,而是感到心弦猛然一紧,因为她只见到香香的一抹背影,她就从树丛中奔了出来,同时听闻她惊呼一声,便见她挡在一只小鹿面前,同时叫道:“别伤害它!”   而她的对面正有一名青年男子身骑白马,手挽强弓,最主要的是他的箭尖正直直的对准香香的方向,或者说原本是那只小鹿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香香却也并未露出恐惧的神情,只是有些担忧地揽着小鹿,似乎仍在担心于它的安慰,而那脸上无畏的容颜别有一番的圣洁韵味。   而在看清香香的容貌时,对面的男青年也是明显的震了震,可奈何箭已离弦,一抹冷光已然径直朝着香香而去。   霍青桐不再有时间思量,随手取下头上的一枚饰物掷出,同时飞身而出,护在香香身前,也是这样的矫健身手方令香香脱离了险境。   待见那支箭射入土内,霍青桐方转身安慰香香,而香香则是一脸怜惜的用自己的绢帕替小鹿包扎。   而那青年男子也翻身下马,走到近前,看了看两姐妹,方说道:“小姑娘,对不起,我只是想射这只鹿,没想到差点伤到你们。”   香香则是只关心于怀中的小鹿,此时她已经将带着的马奶倒在手心里喂给小鹿,脸上还带着欢喜的笑容。   所以,霍青桐便站起身回答道:“是我妹妹突然跑过来了,也怪不得你。”   然后,才转身问道:“香香,咱们回去吧,好不好?”   “好,那咱们带它一起回去。”香香则是十分期待的答道。   “好。”   于是,两姐妹便同那名青年告别,而霍青桐似乎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九岁的时候,是否发生过这件事情,权当这只是一小段生活中的插曲,只是多年之后才发现这次和这少年的短暂相遇对自己的一生有着多大的影响。   在姐妹俩带着那只受伤的小鹿回去后,香香便又快速的换了件衣服,去参加为自己举行的生辰盛会,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而族人们还有父亲在听过事情经过后,都夸赞香香公主虽然不懂武功,却是最善良勇敢的小姑娘。   听闻这一切,香香的脸颊则一直是红彤彤的,可爱得不得了,更加的惹人怜爱。   直到半夜时分,众人方才尽兴散了为香香而举行的盛大聚会。   只是,那当空的明月仍有一个疑问,谁才是这片草原上最勇敢的人呢? ☆、学艺成下天山 临风英秀骨香   转日清早,晨曦微煮,香香公主却是早早的就起了床。   此时,正半蹲在地上,怀中抱着昨日所救的那只小鹿,而那鹿儿似也感觉得到身边人的善意和温柔,而且又经过昨夜的相处,竟是十分乖巧的窝在香香的怀里。   而香香公主则是在自己白嫩嫩的手掌心上倒入一点儿马奶,再凑到小鹿的嘴旁,那鹿儿也无戒心,只管伸出舌头喝得一脸餍足,同时也痒得香香发笑,而那整幅画面看起来竟是十分的和谐美好。   香香公主的世界简单美好到便只有花草,牛羊,小鹿,雪山,山湖。   而霍青桐则是坐在不远处的三脚架前,正在为族人煮着奶茶,看到锅中的马奶已经滚了,便放进了茶砖,不一会儿便传来悠悠的香气。   偶尔抬眼见到香香公主脸上单纯的笑容,她也不禁微笑起来。   霍青桐从小习武,随父亲兄弟为族人奔波,看多了人世疾苦,常常身处逆境险地,所以,对于妹妹的那份天真她也是有着几分羡慕的,所以她也格外的呵护这个唯一的妹子,希望她可以一辈子幸福无忧。   只是再待十年之后,书剑恩仇,红花红颜,生离死别,情怨情仇谁来了结呢?   思及此,霍青桐微沉下眼,很快的便又恢复了笑容,上一世又岂能白活?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又岂能再次陷于儿女情长。   刚在此时,便有归来的牧人赶着牛羊而来,霍青桐则马上那个他们递上一碗热腾腾的奶茶,驱走晨露的寒意。   而一旁的香香也会在一旁用甜甜糯糯的声音招呼众人,所有的族人都十分的喜爱这对姊妹,也都在夸赞她们二人。   这时,香香便会冲着大家笑得更加甜美,一派的天真,就如同一汪动人的清泉,通过她宝石般美丽的眼睛就可以直抵她的心灵,明白她此刻纯然的欢喜。   所以,不由得让族人们都将她疼到了心坎上,对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带着几分不由自己的偏爱。   而这时的霍青桐则只是带着淡淡的友善笑容,默默的继续盛出下一碗奶茶,看起来专心致志。   只那一双慧黠的眸子偶尔闪过一丝的晶亮,方知她似在处于思考之中,原来她已然开始在心里默默筹划,思考日后如何方可助天山各部抵御清军。   又过了一会儿,便到了早饭的时间,草原上渐渐飘散着各种香气,引人食欲大振。   刚刚用过早饭后,霍青桐便和父亲表明自己今日便要起程返回天上的想法。因为若想要执行她方才设想的计划让各部变强大的话,时间还是万分急迫的,所以她仍是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而对父亲木卓伦她自是只说不愿落下武功课业,不过这也是实情,习练武功本就是件坚持之以恒的事情,当然不可以有丝毫的懈怠,否则将会一事无成,霍青桐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的。如今她又变回了九岁时的模样,自是也想尽快的恢复往日的功力。   听闻此言后,木卓伦一方面欣慰于大女儿的勤奋,另一方面却又有些舍不得。   霍青桐自成年后,就很少看到父亲会对自己流露出类似担心不舍的神情,所以一时间竟也有些感怀。   想来在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也曾是悉心呵护的,不由得心中一暖,就也软语安慰了父亲几句,心中豁然。   父女二人竟就坐在厚厚的毛毡子上聊了大半个时辰,然后霍青桐才由其兄送返还师傅天山双鹰的隐居之所。   那天山双鹰乃是一对夫妻,秃鹰陈正德和雪雕关明梅,武功为天山“三分剑术”。   霍青桐曾经便是将这套三分剑术练得炉火纯青,后闯荡回疆所向披靡。此剑术突出快、敏二字,三分之一即刻变招,所以在常人出一招的时间内,便已出了三招,让人无从招架,以快打慢,敏而万变。   而霍青铜此时心中却是十分的惦念着两位师傅,一路上,脚程极快,更是带着几分激动。   想来她曾经自幼便上山习武,和两位师傅在一起的时间竟是比和家人相处的时间都要长。   在青铜的心中,实在是早将两位师傅视为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就是那般含蓄隐忍的性子,即便心中如是想着,却也不会将自己的此番心意喧诸于口,凡事皆诉诸行动。   就如她曾经会在师傅闭关练功的时候,默默地守在洞口,以防万一有小动物闯进打扰。又如她会为了学会师傅喜欢的一道菜色,偷偷习练月余,然后便煮给师傅吃。   曾经在天山上和师傅度过的几年岁月,虽然练功很是辛苦,却真的可以说是无忧无论的。   所以,当霍青桐在黑水河之役上受了委屈后,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回去天上找两位师傅,归根究底青桐只是凡人,无论她如何才华出众,她亦有爱,亦有哀,亦有痛,亦有悲。   然而,她却是未能再见师父最后一面,便葬身在了茫茫大漠。   不能说是不遗憾的,她仍在遗憾自己为他们做得太少,除了敬重外,自己甚至不曾过多的流露出对他们浓浓的依赖。   记得小的时候,即便练武受伤了,她也不会去找师傅诉疼,因为那样会令他们担心,而她也要尽快的习好武功,所以她从不曾撒娇卖乖。   她总是懂事的,聪慧的,渐渐的却是变成不需要被照顾的,偶尔的脆弱她都独自面对。   长大之后的她则是早已习惯了一切,会独自的肩负起责任,忍受艰辛。就这样从一个女娃娃变成了大漠中的巾帼英雄,其中经历的千般苦难实难想象。   而霍青桐此番回到山上,见到两位师傅后竟是第一时间红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她已然独自经历了太多。   两位师傅自然不知霍青桐的重生际遇,也不知这只是她的有感而生,想那两位师傅原本都是一副火爆脾气,此时却都有些无措,只一直围着霍青桐焦急的转着圈儿。   相处一年来,他们深知自己这女徒儿的坚韧性子,却不知她是受了怎样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所以一面心急不知如何安慰,一面又暗自恼恨是何人欺负了自家徒儿。   而见此状后,霍青桐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暖,便又笑了出来,然后轻声道:“桐儿没事,只是极想两位师傅。”此言霍青桐说的是发自肺腑,世死而复生后重见师傅的感动,所以倒也是自然流露。   闻言,那天山双鹰却是都怔愣当场,想他们这徒弟虽是资质甚高,处事更是十分的体贴周到,只唯有一点就是从不曾向他们撒娇。   所以夫妇二人对其疼爱的同时却都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此时,听到霍青桐微红着眼睛说想他们的时候,方才了然,原来的青桐一直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徒弟,可以继承他们的衣钵,传承武艺,而且又是孝顺懂事的好孩子。   可是,他们却也希望她可以如小孩子那般向他们发发小脾气,撒撒娇,那样便也更像他们的女儿,可以觉得这般出色的孩子也是需要他们照顾呵护的。   师徒三人竟是从未似今日这般的亲近过,纵使霍青桐在之后仍旧坚强**,只是因为经历过了死而复生,所以偶尔也会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天山双鹰的那份依赖。   而山双鹰对青桐的感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在心底已然渐渐的将青桐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是深深值得他们骄傲的女儿。   霍青桐在天山上的生活十分的简单,每天都在苦练武艺,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其实她虽然变回了九岁的模样,可是却仍拥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武功招式、对战经验自也是熟捻于心,唯一需要加强的无非就是力量。   只是霍青桐也不想其他人生疑,平白的九岁女孩就身负高强武艺,而且自通三分剑法。所以她隐藏起自己的真实实力,仍是跟在师傅身边从头学起,没有丝毫的懈怠。   一点点的从基础招式学起,竟是让青铜又有了一番新的体悟。而这温故知新的一场学习,却是五年。   而这几年来,霍青桐在武学上的高强领悟力在让两位师傅惊讶的同时,更是愈发的精心指导,她也是在自己以往已经十分熟悉的武功中又有了新的领悟。   所以说她的这五年并非是一场重复,而是武功、境界的再一次提升。而且霍青桐此番学艺比之前生,竟是足足缩短了四年,武功却是更上一层。   重生后的她虽然还是霍青桐,还是那个自己,可是,同样的一个人,却也会有不同的际遇,就好比这五年中,她竟在一次练武时无意中结识了一位剑术高明非常的侠客。   而他在第一次见到霍青桐时,就因她资质极佳想要收其为徒,青桐自是婉言拒绝。那人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只是之后渐渐将这小姑娘视为了忘年之交,偶尔也会切磋几招,从曾经的指导,到现在二人实力已在伯仲之间。   在很久之后,青铜才了然那人的身份。不过,这五年中,青桐武功的精进也有赖于此人。   时光荏苒,霍青桐在山间度过的这五载春秋,生活平淡而充实,因着多了上一世的知识让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事半功倍,也方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充实自己。   在习武之余,霍青桐最喜欢的仍旧是读书,上至三国、孙子兵法,下至民间游记,她都读得津津有味。   有的时候她还会帮着师傅下厨,炒上几道拿手的小菜,之后再哄着二老下上两盘棋,却是经着心让自己输多赢少。   只是这样的日子即将打破,如今霍青桐很快就要艺满下山了。   这一日,霍青桐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午时一刻便张罗好了一大桌的饭菜,其中都是两位师傅平素喜爱的。   手持一尊青花酒盅,霍青桐起身一敬,说道:“两位师傅,徒儿不日就要准备下山了,今日备下这桌酒席便是要感谢师傅的栽培之恩,抚育之情。”   言罢,便微昂起下巴,饮尽此杯。   “孩子,我们知道你身上的担子,此番下山后一切都要小心,凡事都多替自己着想,莫要只惦念着旁人,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变回来找师傅。”师傅关明梅细细嘱咐道。   一旁的师傅陈正德自也连忙附和道:“对,师傅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你这老头子怎的就不知长进呢!”关明梅柳眉一横,斥道。   “是,是。”陈正德却是也不分辩,仍是带着几分笑连连应道。   关明梅见状,眉间稍舒,却是道:“只是让他找牙岂不太便宜他了!是不是?”   于是,这一对欢喜冤家就又相视一笑。   霍青桐看着两位师傅如往常般拌嘴说笑,便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温馨,不由得就也漾起了笑容。   三日后,霍青桐便踏上了返家之路,一路南行,回到部落便已是两日之后的黄昏。   而整个部落此时正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搭在一旁的火堆也在尽情的跳耀着。   原因无他,明日便是六月初四,草原上一年一度的传统盛会,那达慕大会,天山南北的各部都会前往参加。   在此时节,草绿花红,羊肥马壮,风吹草低,一眼望去真真是一副繁荣景象。   而那达慕大会的竞技内容共分有射箭、赛马、摔跤三项,参加者不分年龄、性别,不过届时参加的大抵全是少年,或是壮年男子。   霍青桐特意赶在那达慕之前回来,便是有参加之意,这也是她在捍卫自己部族前的第一步,先奠定下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威信,这一切都需要用实力说话。   “姐姐!”   正在霍青桐特意略紧缰绳,缓缓而行的时候,却见到香香公主一身白色的回族包衣,将已然曼妙的身姿勾勒得美轮美奂。   见状,霍青桐便含笑翻身下马,香香则是一头便扎入了青桐的怀中,好不亲热。   而青铜虽是年年都会回家几遭,此时却仍是被香香的美丽所震撼,鼻翼的那股幽香更是萦绕不散。   随着年岁渐长,年仅十二岁的香香,美名已然播于天山南北,人尽皆知身有天然幽香的她。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是回疆雪域的一朵良苑奇葩。   这时,姐妹二人缓缓而行,霍青桐一手牵马,一直手臂任由着香香紧紧揽着,香香则是不住的撒娇,埋怨青桐也不常常回来看她,而那娇嗔下的思念之情也令人心中泛暖。   而在知道青桐近期都不会重返天山后,香香更是着实的兴奋了许久。在见到父兄后,一家人终于又聚到了一起,气氛自是十分的热闹愉悦。   晚间,族人更是为霍青桐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只是碍于明日的那达慕大会,故而众人早早便散了休息,养精蓄锐。   只是,霍青桐回到自己的帐子也无法休息,因自其回来后,香香便一直不离其左右,直闹到大半夜。若不是霍青桐最后命令香香睡觉,恐怕便要被拉着聊上一夜了。   当第一缕阳光射入草场的时候,整片草原便沸腾了起来,早早的便上好了马鞍,赶往达慕大会的竞技场地。   游牧民族各个能骑善射,都是马上的英雄,摔跤的好手。故而每届的那达慕大会都是精彩非常,每项的竞争也都异常的激烈。而每一项技能的获胜者,都会被草原上的人们当作英雄。   而比赛的最终结果,却要足足等上一整天方能结束所有的项目,届时才会产生本年度草原上的巴特尔。   日落黄昏,洒落一地的金黄,此时,草原上阵阵豪迈放马声中,霍青桐一身翠羽黄衫奔驰草原上,英姿唤发,一场草原马上竞技,霍青桐又一次为她的部族赢得至高荣耀。   而这也是本次那达慕的最后一项赛马,一连三冠,经此一战,霍青桐名震回疆各部,更是令北麓各部都不禁心生钦佩。   而这时的霍青桐方值豆蔻年华,常言有道婢婢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霍青桐更是生出三分的别样风情,沾了点傲,拈了丝柔,晕开那一层矜持,英气而不失温婉。   此时,若言茫茫大漠之上,哪个女孩最美丽,自然是喀丝丽,维族人民心中的神圣的女神。而哪个女孩最英勇,自然是翠羽黄衫——霍青桐。   她战遍各部勇士,举重若轻,风姿如神,依旧可以谈笑风生。而她尚未界双十佳人,怎么不英气逼人?令人心神往之。   抬眼望去,一抹落日余晖映着昂扬马上的女子,只见她丽若冬梅拥雪,双目炯炯,星灿月朗。   霍青桐自是极美的,只是这是在没有同香香公主两厢比较的情况下。可是,此时的霍青桐周身的那份气度,却是无人可及。   可见若是心中怀揣着一番报复,高下气度便早已分出胜负。   翠羽黄衫,仅仅这四个字,就已经惊采绝艳。 ☆、倚明月映玉颜,天山谁解纷扰   这一日,日头正烈,映得那沙子滚烫,一望无际的沙漠上似乎正在冒着热气。此时,渐渐传来一阵驼铃声响,飘荡在黄沙漠漠的空际。   远远的,便见到数十匹骆驼,拖着沉重的步伐,背上满载着货物,在大沙漠上行走,很显然这是一路来自中原的商队。   再看看其中几个异族的年轻男子,应是这支商队特意请来帮忙保护货物的。而现在行商的队伍都是如此,或是自中原请镖师随行,或是请些部族中的年轻勇士。   而看这队中的几人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哈萨克人。   现今的世道愈发的不太平,世人常道天下响马数四川,马盗一出动辄几千上万,届时便是成片的战马在丛山峻岭中驰骋。那景象真真惊天动地,也令人丧魂破胆。   而实际上这大漠中却也是有响马的,不过,他们每次出动多则上百,少则不过十几人,可战力却是非凡,也较那中原的响马要凶狠上数倍。   他们个个能骑善战,彪悍勇猛,又善马战。只是他们向来极少惊扰草原上的牧民,专抢经过沙漠商队的货物辎重,起初各部也并未重视。   渐渐地这群响马已令途经西域的跑商者们各个闻风丧胆,他们虽从不轻扰牧民,也不抢夺牲口。   可是,却也断了各部与中原的贸易,牧民们再也无法像往年一般用牲口、皮毛去换取铁锅、茶具等物件。而且近来牧群被抢的事情近来也是偶有发生,这群响马竟大有为患一方之势。   而这条商路虽然并不安全,却也不会就此断了,商人重利总不会少了甘愿冒险之人。   这时,暑气难耐,商队众人都拿出水囊喝了个痛快,而见那几名哈萨克青年却并不喝水。   于是,驼背上的一名中年汉人,身着着上好的丝缎,也是这次商队暂时的领队,开口笑道:“小兄弟们,这样热的天气,干得嗓子都冒烟了,你们也喝些水吧,一路上真是有赖各位了。”   这一趟西行,他们可谓是满载而归,现今只要走过这段最后的沙漠便快抵达关内了,故而也都有了几分说笑的心思,月余的紧张情绪方才稍稍送了些,同时也对这些前几天还替他们打跑了几名想要抢夺财物响马的哈萨克青年们格外的友善。   闻言,一旁的一名更加年轻些的商人也接口道:“是啊,真不知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喏,快喝!”说着便递过水囊给其中一人。   那哈萨克青年深知在大漠中行走时水源的宝贵,所以并不伸手去接,只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哈萨克人呀,在最苦的时候,也挨得住,也笑得出来。如果实在口渴了,我们自然会喝的。”说着便拍了拍自己的水囊。   那汉人见状便耸了耸肩,便也不再相让,大家只是继续的聊着天。   其中一名第一次出关的商人则是苦笑两声,抱怨道:“这里真是天杀的鬼天气,白天热死人夜间又冻死人。”然后呵呵一笑,又对那年轻的哈萨克人道:“人却是极好极好的。”   而那哈萨克青年闻言后,则是朴实一笑,道“如果你在草原上出生,在草原上长大,足迹遍天山南北,你就会知道我们草原上有多好多美。你别尽瞧这里尽是沙漠,其实这里也有世上最美的绿洲,那是一望无际的碧绿。”   “还有世上最鲜美的瓜果,梨儿、杏儿、哈密瓜,还有天山上的葡萄!再有洁白如云的羊群,牛马结队,还有最最美丽可爱的牧羊姑娘,咱们草原上的姑娘可是绝不逊于你们汉家女子的。”   余下的几名哈萨克青年则是一阵哄笑,说他明明是在说自己心仪的姑娘,布玛。   被取笑的小伙子登时脸膛一红,却是应道:“在我眼中布玛就是最美丽,最可爱的。”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笑闹,而那小伙子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咱们草原美女才是一等一的,却不是空话。”   “回部的香香公主你们可有听过,那就是咱们草原上的第一美女。”   哈萨克青年们便开始讲述草原上的圣女,于是,他们说的是热火朝天,汉人商队也听得津津有味,却是不知有一股危险正朝他们靠进。   突的,便是一阵响铃大作,但见一阵的尘土飞扬。商队众人心中皆是一惨,知道那是响马来了,也知他们此番是凶多吉少,不禁暗自悔恨不应该为了区区钱财就冒险行这次的商路。   可是,人心总是存着侥幸心理,料想自己不会倒霉的碰上大漠响马这班魔鬼,就算碰到了也会像前几天一般顺利脱险。然而,这一次看到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响马他们彻底的失去了希望。   一厢的汉家商人各个面白如纸,形色惨淡,而那厢的哈萨克青年虽是面色肃宁,却也是作战有素的列出队来迎战。   于是乎,五名哈萨克青年马上对战二十名响马,双方形势虽是明显的敌众我寡,单看个人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   只贵在那五名哈萨克青年似是极善于团体作战,彼此以背向托,配合间竟是应着五行八卦之术,五人合一便似是一座阵门,顿时威力大增。   就是因着这儿他们一战之下才没有马上落败,而那数十名响马,也是共同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故而配合也是十分的默契。   那五名哈萨克青年虽可抵挡一阵,可却终是寡不敌众,渐落颓势。   又见那响马中一人似是发现了五人中一瞬的弱点,便极力开始攻击那一人,手中大刀虎虎生风,直逼得那人脱离五人战队,阵仗一破,五人瞬时战力大减。   就在响马盗就快要拿住众人,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名黄衫女郎骑了匹青马,纵骑疾驰而来。   那女郎左鞭右剑,盘旋飞舞,纵身入战,一下子就独战五名响马,却是毫无惧色。   她左手马鞭刷地一响,紧接着一名响马竟就给卷下马背,霍青桐手腕一转,手中长鞭再向外一挥,一个巧劲那人就又被抛出数丈开外,瞬时头破血流。之后,更是有几人连连被击落马下。   响马众饶是骁勇却根本不是霍青铜的对手,瞬时战况急转,沙漠商队人众见了黄衫女郎这手马鞭绝技,都大声喝彩。   终于,也都渐渐恢复了几分胆气,抄起手边的家伙前去帮衬一二,其实就是将被打落马下失去战力的响马再是一顿乱凿,就好比在打落水狗一般。   待击退了响马,一阵激战过后,那些商人方才知道这马上的年轻女子,竟就是大漠女英雄,翠羽黄衫。   很难想象这样俏生生的女子,方才竟是独挑众响马,此际秀美中还透着一股勃发的英气,应为一番大战脸颊也正微微泛红,实在是光彩照人。   其实,方才聊天时听那几名哈萨克青年夸赞草原姑娘,还说什么第一美人时,他们本是不以为意的。   自古江南出美人,而他们从商以来也有不少与外族打交道的机会,其中长得齐整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只是若说如何的貌美却是都谈不上,只是草原姑娘的爽利性子,也令他们十分的欣赏。   而此刻见到霍青桐后,他们是真的相信了草原上确有美女。   也恐怕只有在大漠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方可孕育出了霍青桐这般的奇女子,拥有着如此含蓄而坚韧的生命力。   最后,那黄衫女子驰缰绳御风而去的背影,则在那队商人的心中永恒的定格成一副永远的旖旎画卷,无关风月,只带着仰慕钦佩之情。   而这之后,这队商人辗转中原从商,也常常将这段经历述于他人。可是,奇怪的是此事中名声渐渐远播的竟是香香公主的美貌。   只因那队商人愈是描述的霍青桐犹如仙人,武功气度如何出众云云,听者愈是想象其那草原第一美女的香香公主该是何等艳色。   在旁人心中女子第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容貌二字,也只因他们并没有见过沙漠中那抹鹅黄点翠的坚毅身影,或许他们心底本就不愿去承认一名女子的才干。   不过,这些都已是后话,救了那队商人之后,霍青桐便又返回营地,而那五名哈萨克青年自是继续护送商队返回关内,一路上倒是再无险隘。   五日后,那五名哈萨克青年便复出现在了回部,原来他们几人早在一年前的那达慕大会之后便霍青桐熟稔。   原来青桐自下天山回部落,后摘得草原那达慕冠军之后,便在天山南北路,行侠仗义,抑暴锄强,也和各族的牧民们都成为好友,也才真正成就了大漠上那个传奇的名字翠羽黄衫。   一年,仅仅一年的时间,霍青桐在整个回疆的影响力已是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人们心中的一尊神,既可仰望却又亲切。   霍青桐此时虽是年纪不大,可却是已然经历过黑水河之役,又苦习五年武艺,此时此地的那份胸襟和气度岂是常人所及?就算是当年的她自己也是及不上的。   再至于她自己的这些与曾经自己的不同,就算她不曾发觉,旁人却是很难不被其渐渐展现的领袖风范所折服,甘心追随。   而她如今也是积极的收纳各族的投效之人,就如同这五名哈萨克青年。   因为霍青桐早在五年前就开始盘算着训练出一支属于大漠的奇师,纵使曾经的黑水河之役她战胜了清军,可是若再有下次又能如何,怎能再引得清军再次中伏,连连落计。   两军交战之际,统帅之计谋固然重要,可是军队的整体作战实力更是取胜的根本所在。   所以,她若是可锻造出一支铁军,足以匹敌清军铁甲军的战队,待来日再战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有那样回部才可以真正的强大起来,有能力与清廷一较长短,守护住自己的家园。   而目前这一切却仍在暗中进行,积蓄力量,唯有厚积方可薄发。不过,这短短一年的时间的成绩,却已足够令霍青桐感到欣慰。而她便就是这样默默的付出着,若言殚精竭虑四字也不为过。 ☆、苍茫古树梧桐,伟仪挺拔出众。   “你们不还回去吗?”霍青桐望了望那五名哈萨克的青年问道,若是现在离开的话,日落之前他们应该就可以赶回哈萨克的营地。   闻言,那五人却是笑呵呵的互望了一眼,然后极认真的齐声说道:“我们五人已经下定决心追随在翠羽黄衫身边。”   霍青桐没有马上接言,而是用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就像去年那达慕大会结束后,你说的那样,人这一辈子能有多长,在时间的面前人总归是渺小的,所以才想趁着年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我们想跟在翠羽黄衫的身边一定可以多做些对大漠有益的事情。”   霍青桐寻思了下他们说的话,又看了看他们十分真诚的眼睛,于是,微点了下头说道:“那好,如果想你们就留下。”   心中也不禁暗道,人生却是件十分难测的事情,既然他们愿意,成全他们又有何不可。   “哦!太好了!”   闻言那五人竟是兴奋得不行,又蹦又跳的相互庆祝,爽朗的大笑起来。而看着他们那手舞足蹈的模样,霍青桐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五人本来就都是热闹性子,为人也是爽快,当年他们便都是在那达慕上败给了霍青桐,之后却是都愿意同从霍青桐的安排。   一年来,一直护负责送来往的商队,从中也为霍青桐获取了不少的信息。   而他们五人则是早就将霍青桐视为了自己的偶像,若说这草原上的人们,虽不似中原男尊女卑的观念那般的强烈,却也是男子为尊的。   只是大漠儿女更加信奉的是能力,只要是被视为了族内的勇士,不论男女都会受到人们的拥戴。   翠羽黄衫便是其中的典范,只是这一切,说来也都是霍青桐的无心而就,她只是想要为族人多做些事情,却是没有想过要被他人传诵自己的作为,并且钦佩自己。   就如她妹妹生来就可以成为被人传诵的香香公主一般,只是个中辛苦,又有几人知。   那五人却是没有想过许多,只是一门心思的崇拜这个打败过自己,而且无所不能的女子。他们见试过她非凡的武艺,也看过她所设的那些玄妙的阵法,更是钦佩于她的一副古道热肠。   只是,这一切都是需要去慢慢发现的,因为她真的是个十分低调含蓄的女子,深藏而不露。   所以,今日一见到她那五人更是兴奋的话多起来,一直围着她说个不停,甚至其中还有两人还在方才比试了一场请霍青桐从旁指点。   而和这五个性子直爽的年轻人相处起来,霍青桐心情也很是不错,竟是在他们强烈的要求下便寻了处草场分别和他们切磋了几场,出了一身的汗,倒也真是让青铜感到一阵的舒畅。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太阳便已西斜,阳光也在逐渐消褪,天色渐暗。站在他们切磋的那座小小的山坡上就可以看到营帐的红光点点,再连作一片温馨的光亮。   那是牧归的回人们点了篝火烧起铜壶,正在准备晚餐。   眼看时间不早他们便也回到了营地,然而回去之后,霍青桐却是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因为香香竟是还没有回来。   午饭之后,她就去山下采花玩了,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霍青桐便也不拘着她,多接触这美丽的大自然是件极好的事情。   只是,她今日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香香向来不会因为贪玩误了时间,更不会惹她和家人担心,难道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思及此,霍青桐便再也待不住了,牵过自己的青马便欲去寻,跟了一整个下午的五人也连忙去牵自己的马。   “姐姐!”   恰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了香香的声音,悠悠长长的声调似唱歌般的好听。   见她安然无恙,霍青桐才觉得自己一颗悬起的心方落了下来,不禁轻呼口气,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她自是不免挂心的。   只是,远远的望去霍青桐却又马上警惕了起来,因为在香香的身后竟是还跟着几名男子。   一行五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只是还看不出是哪里人,至少不是霍青桐结交过的牧人。   而稍后据香香所说他们是方才迷了路,碰见了正在采花的她,于是,她就将他们带了回来。   按说香香的做法也没什么错,回人本就热情好客,草原上的每一座蒙古包都是个温暖的家,若说是有人在大漠上迷了路,没了吃食,只要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走。   不论走进哪一家蒙古包,都会受到极的热情的接待,主人更是会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你。   可是,霍青桐仍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更是有些生香香的气。因为她的轻率,她的毫无戒心,更是后怕她的这份天真会令她受到伤害。   因为香香似乎从不知道世间险恶,也从未认知到她的美貌会对其他人有多大的影响力,而且那份影像一日多过一日。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大意了,以为这片领地甚少有外族来往竟让香香独自出去。   而这一行人的来历,更是令霍青桐隐隐的担忧。   “你好,我是英卓。”站在当中的那人向前一步朝霍青桐打了个招呼,虽是笑着,可那微掀起的唇角却带着骄傲的感觉。   此时,霍青桐也直视向此人,而他应该就是那几人的主子了。   这人看起来十分的年轻,应该超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长相十分的俊秀,是在草原男子中极难的见到的那种书卷气,只是却并无文弱之感,甚至让人觉得他正积蓄着力量。   而且他那十分精致的眉眼间,还透出一股凌人的气势,即便他此时正在冲你微笑,却也让人有种被俯视的感觉,仿若他天生便是高人一等的,而这种感觉霍青桐很不喜欢。   再说此人的衣着打扮,布料华贵,做工考究,定是有些身份之人,而从外貌抑或装扮却是看还不出他们是哪里人士。   还有,他们真的是迷路了吗?抑或是因为见到香香的美貌才追随而来,或是有着什么更大的预谋。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霍青桐的猜测,或者说是一种直觉,所以她仍旧未带生色,照旧是将他们引进了父亲的帐子。   霍青桐心中却是十分的警醒,密切的注意他们的一切言行,即便发现不到任何不妥之处,她也打定主意要尽快将这几人送离部族。   “爹爹,我回来了!”   一行人中香香却是第一个冲进了帐子,一下子就扑进了木卓伦的怀中,于是,帐内便飘入了一阵沁人的香气,只是不知是香香的体香还是手中的那一大束的花香。   木卓伦则是宠溺的摸了摸香香的头,然后才发现了帐内的客人。霍青桐则是先让进了客人,才尾随而入。   迎上父亲的目光,便先简单的说明了香香偶遇他们的事情。   而那位名叫英卓的青年,则是自称他们是回疆和卓部落的客人,只是在山下时迷了路,并且对香香和木卓伦的部落表示感谢。   至于和卓部落是回人中最大的部落,既然英卓说是他们的朋友,霍青桐马上便决定派人去和卓部核实,不过却是如是说道:“爹爹,我们不如派人去通知和卓叔叔,免得他担心客人的安危,至于远道而来的客人自是咱们先代为招待。”   木卓伦则是欣然应允,豪爽的招呼下去一会儿要为客人准备宴会,他自是没有明白青铜的用意,只是好客的性子使然,一旁的香香也是拍手称好。   一时间,竟有些宾主尽欢的景象,至于霍青桐原就没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只待查明一切再说。   只是今晚不管这些人的来历为何,霍青桐都决定暂且好生招待他们。而和卓部里这里并不算远,派人前去的话最迟明日中午也就可以回来了,这样一来,霍青桐也都可以放下心来。   当晚果真便举行了一场算是十分热闹的晚会,更是有不少的年轻男女载歌载舞,气氛也算得上喜庆。霍青桐因已有所打算,所以便也置身其中,享受这片刻的轻松。   只是却一直觉得有道视线在隐隐的望着自己,虽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霍青桐还是不由得找寻那目光的主人。   于是,竟是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是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英卓这个名字不禁又一次划过青铜的脑海。   数种猜测一一划过青铜的心头,却又都摇了摇头,竟是猜测不出他的身份来。而霍青桐的耐性向来很好,很快她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终于到了次日晌午,昨日派出的族人便来回报,和卓部确是有英卓这位贵客。原来他是科尔沁的王公,是名蒙古人。   如今清廷正欲经略西北,回疆各族,纷起作战。而清朝廷对蒙古部族则是实行盟旗制,对科尔沁蒙古更是特殊优礼,位列内扎萨克二十四部之首。   科尔沁草原西接锡林郭勒草原相接,北邻呼伦贝尔草原,地域辽阔,资源丰富,与回部隔山相望,以天山为界双方甚少有所交集,回蒙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玄妙,倒是一直介于非敌非有友之间。   不过,这位来自科尔沁部突然来访,必不仅仅是部族间的走访,而一定是带着什么政治意义,更可能便是由朝廷授意,所以一开始霍青桐便嗅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霍青桐不禁心中冷笑,看来朝廷是准备现对他们回部施行怀柔政策,并且是由蒙古人来完成这项使命。   未再有心思细想,青桐便被族人接下来的话语所震惊,原来英卓此番前来回部是是打算来向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求亲。   最美丽的姑娘!而和卓又特意道出英卓的这番来意,青桐不禁敛眉,心道他竟是为了香香而来。这样一来,天山偶遇之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只是和卓竟是是他为贵宾,是不明白他此行的真实目的,还是另有打算呢。   不过,目前可以确定此人绝非我辈友类,而他对于香香的那份妄念更要想办法打消才好,其实各族间的种种争斗,包括朝廷与回部之间的战争,又何必非要加上联姻一条?又何须去将一名名女人的一生轻易毁掉。   霍青桐的心中感慨,因着她有着这样的思想,所以她可以做出出色的军事指挥,却难以成为一名政客。有些事情她会需不是不能,她是不愿。世间的事情并非白黑两色,可是利用两字她可能一辈子也学不来。   不管英卓求亲的动机为何,却都不会单纯,所以她是不会无视香香幸福的,而且再过几年香香就会遇到她的意中人不是吗?   想到陈家洛和香香的两情相悦,青铜不禁苦笑,却是也没有了当初刻骨的疼痛,时间确是一剂良药。而她这生便不要再与陈家洛有何瓜葛,也不要再去感怀心伤他和香香情投意合。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霍青桐仰望一片湛蓝的天空,深吸口气。退一步,原来真可海阔天空。   于是,她便踏着那簪花的乌头靴子进了父亲的大帐,行走间便带着一股子精神气。   而木卓伦听完此事原委后,一来惊叹于大女儿的心思细腻与机敏聪慧,二来则是忧心于香香的处境,那个叫做英卓的青年本来看起来十分不错,可没想到竟是蒙古人。   于是,木卓伦便带着一肚子的心事和英卓共进午宴,依旧是大腕酒大块肉,木卓伦却是少了昨晚的那份随意豪爽,他是草原上的勇士,甚至可以和野狼搏斗,可是他却不善于藏住心事,所以便一个劲的猛灌着酒,也不怎么吭声。   霍青桐则是素来知道父亲的,其实如果不是木卓伦这幅性子,青铜也无需早早就肩负起守卫族人的责任。   所以,此时更多与英卓周旋的倒是霍青桐,又或许说早在这个时候木部的众回人便已是生活在了霍青铜的羽翼之下。   而那个英卓却是令人有些吃不消,此言倒并不是说他性子凶,反而他面上还常常带着一抹可以称之为好看的笑容,言谈间也十分有礼。   可是,就在他那淡笑之下散发的卓然气质,和那似乎可以直视人心的眸子,却总是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不过不可否认,这人确是见识广博之人,相谈之下青铜也不禁对其言语间的论点深表佩服。木卓伦则是深深的不以为然,若非此人还是和卓部的客人,更不能公然和蒙古为敌,他真想轰他出去。   霍青桐虽然对英卓此人一直怀着份戒备,可是,发现其博见之处仍是不会吝啬于自己的赞扬,并且也对其也带着分敬重之意,此人才情在这大漠之中可说是一等一的。   若是他日为敌,此人必为劲敌。   而整餐饭之后,英卓终于才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联姻。   从他的眼神里霍青桐便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然从和卓部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他方才却一直只和自己畅聊各地风土,各类杂记,却不知是在故弄什么玄虚了。   霍青桐望着那人精锐的眼睛不禁苦笑,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香香便是回部的一块令人觊觎的宝贝儿。   如今英卓坦言了来意,木卓伦也是完全信服了大女儿方才所言,不禁更加心急起来。见那叫英卓的年轻人出了大帐,方才一脸希翼的望着大女儿。   于是乎,一家人都隐隐的感到一丝焦急,也就只有香香这孩子仍是笑嘻嘻的,一脸无忧,一下午嚷着想要出去玩。霍青桐只叫族人中两名素来稳重的女孩子陪着香香在帐内玩些小游戏,令其不至烦闷。   大帐之内,主座上坐着木卓伦,霍青桐与其兄长便站在其身后半步的位置上,英卓则是在下手左边落座,面带着三分笑意说道:“木首领,您考虑的如何,英卓此次确是带着诚心来求亲的,求娶您最美丽的女儿。”   两方对峙,博弈之间。这绝不是一幢简简单单的求亲,说的严重些这足以引起一场战争,就如同当年叶赫的第一美女东哥一般。   其实战争从不会真正因为女人而起,或许只是当时需要一个由头。所以整桩事情必要步步为营,小心处置。   木卓伦望着英卓此刻一脸真诚的表情时,却是将目光微微调向了霍青桐,青桐会意便开口道:“远来的贵客,我的妹妹实在年纪太轻,此言实在为时过早。”   霍青桐向来都不是凌厉的人,她恰如同山峰之巅上的一株松柏,处变不惊,带给人心安的坚定之感。   而那份坚定确是她披历风雨的经历所得,只以柔弱的身躯撑起回部的天空,所以才会拥有这强大而低调的气势。   此时,木卓伦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然成了自己一部分的精神支柱,令自己心安的力量。   “妹妹?”英卓先是疑惑的问道,然后才豁然一笑,目光锁住霍青桐一瞬,方才继续道:“木首领,我英卓向您的女儿,草原上最美的姑娘——霍青桐求亲。” ☆、施巧计降马贼,原道是故人来。   “你说什么?!”纵是霍青桐处变不惊的性子,此刻也由不得高了音。这人竟说要向她提亲!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怒意,怒红了脸颊,可看上去却似是娇羞的神情了。   闻言,英卓的的神色竟是一片正色,再次重复道:“求亲,向你求亲。”   霍青桐脸上的怒意愈加明显,面对着英卓那灼灼的目光,更是不禁皱起了眉头,毕竟她打一开始就提防着此人,是因为害怕他打香香的主意,倒也是真没想到会发展成眼下这个情势。   而英卓的眼中却是隐隐的泛起了笑意,似乎看到霍青桐失去冷静的模样是件让他十分愉悦的事情。而他那含笑的眸子恰似涌入了一波细小涟漪,奇异的柔化了他眼神中与生俱来的那抹凌厉。   不过,霍青桐也很快的平静了下来,思索对策。与此同时,大帐便又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首座的木卓仑在初听此言后先是明显的松了口气,然后心中才染上了几分愧疚和担忧,不过,更多的则是信任。   而这些的情绪则都是针对自己任何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大女儿,他的青铜是那么的优秀,甚至比他期望的还要优秀,他怎么能不以她为荣,又怎么能不欢喜。   可是,也是因为这份放心,所以让他不需事事去担心她,因为她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得很好。   其实,父母对待自己的子女怎会不疼爱,那份爱护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只是却会在某方面偏爱于某个孩子,而木卓仑对待香香就有着更多的偏爱,因为她是最小的孩子,也因为她的天性纯真。   他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孩子去面对过多的人世险恶呢,所以他总是会以她为先,可是,却事事仰仗自己的大女儿,一家人却也达成了这种默认的平衡。   “翠羽黄衫!翠羽黄衫!”   突的,帐外传来一阵喊声。稍后便进来了一名回人,只见他身上竟是有着数道的鞭伤,伤情虽不算极严重,可看起来却也是触目惊心,十分的狼狈。   很快的,霍青桐便自那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方才一对回人去不远的草场牧马,便遇到了响马的拦劫,强马杀人。   那些回人自也是都会些刀马功夫,虽不是响马的对手,却仍是拼死护住马群,展开了一场恶斗。而回来这人便是浴血而出,回来向他们的翠羽黄衫求助的。   “爹,我这就带人去瞧瞧。”霍青桐侧身便向木卓伦说道。   “好,你速去看看。”木卓伦连忙应道。   霍青桐颔了颔首,便快步走出了大帐,步若行云。待到帐外,见已聚了不少的人,想来那人负伤回来,自是引得族人关切,却是都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形。   “大家,响马贼正在掠夺我们的马匹!”霍青桐站定后,便先朗声说道,闻言回人一瞬就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便就染上了怒容,群情激昂。   见状,霍青桐挥手一指,道:“你们几人随我去!”说着便已翻身上马,呼喝一声便纵出丈余。   而被点上名的那几名青年也片刻没有耽搁,寻了自己的马匹,便跟在霍青铜的身后,心中却都是染上了愤怒的激情。   在草原上生活,马匹便是牧人最宝贵的财富,而那些响马贼便在抢夺他们的宝物,同时还在伤害他们的族人,草原上没有弱者,他们都是天生的勇士,永远的战士。   打马如飞,这些人都紧紧的跟在翠羽黄衫的身后,心底竟是还有一丝的骄傲,因为他们被翠羽黄衫选中,等下他们就会同她一起战斗,这无疑是一项荣耀。   须臾,便可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那样的动静绝对是以整个马群。很快的便见到一群的马贼正在围攻五六名牧民。   每个牧民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因着马上功夫了得,又借助马群的助力,倒是一直撑到了现在。   那几人一见到黄色的身影,立时都是精神一阵,重拾了信心。   霍青桐紧夹马肚,手中长鞭一挥便欲加入攻势。只是身后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道男声,引得霍青桐顿了一顿。   待看清来人乃是英卓,霍青桐更是一怔,却见他已是打马到了霍青桐身前,急道:“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说着便将霍青桐护在了身后,径自提剑上前方的马贼。   一听此言,霍青桐心中又是一怒,可是,下一刻心情却又有些复杂,涌上来的是一种说不清感觉,一时间,心中竟是酸甜苦涩种种滋味涌上心头,也让青铜记住了这刻的感觉。   有些恼那人竟是小瞧了自己的本领,也有些感慨他竟是将自己当做弱女子来保护。   霍青桐也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吗?只见其一鞭挥出便将一名响马击落马下,然后她便微挑起右眉看向一边战力也是不弱的英卓,见状他竟是露出了一道极浅的笑容,带着宠溺。   一片厮杀血腥间,那笑更显清雅。   因着英卓及他那几位随从的加入,战斗比预想更快的结束了。而今日的事情,很显然是响马贼的一种挑衅,或许说是对翠羽黄衫所下的一封战书。   霍青桐见族人都只是受了些伤,损失也并不算大,便率众返回营地。只是身侧紧随着的英卓,却令她有些别扭,没有了方才并肩作战室的那份默契与自在,因为他的身份着实的令人顾忌。   因那几名牧民都受了伤,所以回去的速度相较起来就慢了许多。   坐在马上青铜不禁就回想起,英卓所言的那一句,“我要向草原上最美的姑娘——霍青桐求亲。”   最美的姑娘?她可不是最美的,所以,英卓真的不算诚实啊。思及此,霍青桐便睨着眼睛望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却是觉得这人真的是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却也没有让霍青桐在继续沉浸在这件事的思考上,因为她已经见到父亲带着一小队人马迎了过来。   “爹!”霍青桐催马迎了上去,却是不知父亲缘何来此。   而木卓伦一见到女儿安好,便爽声大笑了两声,便带队往回走。然后再对着霍青桐略小些声说道:“爹是不放心那小子,所以过来看看你。”   霍青桐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而待回到营地却见在族人中站着一人,一身的蒙袍十分的醒目,只见他在见到英卓后,便快步的跑上前去,先用蒙语行了礼,然后又附耳说了几句。   便见英卓的脸色变了变,然后仍是镇静以对,可是,霍青桐感觉的出来,应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过,霍青桐也没有再去关注他的情形,只一心安置那几名牧民。而刚刚忙完,正见英卓自父亲营长出来,守在帐外的那几人都牵着马,想来他是去告辞的。   见到霍青桐他露出了一道笑容,却带着几分的萧索,缓步走来,却是未发一言,只递上了一封信。   然后便转身上马,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再回过头,待青桐回过神来,便只还能见到远处溅起的黄沙。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霍青桐便打开了信笺,只见上书道:   苍苍梧桐,悠悠古风。叶若碧云,伟仪出众。   根在清源,天开紫英。星宿其上,美禽来鸣。   世有嘉木,心自通灵。可以为琴,春秋和声。   卧听夜雨,起看雪晴。**正直,巍巍德荣。   此信何解?霍青桐本就精通汉族文化,对诗词也有所涉猎,这首诗的意思还是可以大致明白的。   只是这人如今离开了,想来也不大可能去而复返,所以她也更没有再去思索那人留下此诗的意图了吧。   不过,她却是将这信保存了下来,至于原因,青桐着实认为这人的字写得极有筋骨,兼之洒脱刚劲,故而才起了收藏之心。   而接下来的几日,响马贼更是肆无忌惮的挑衅,偷袭牧民的次数也愈发的频繁起来,而且专门选择木部的回人下手。   如此看来他们果真只是冲着翠羽黄衫而来,不过,他们每次只伤人都未动杀手,纵且如是一时间却也扰得人心不安。霍青桐四处奔走,安抚族内的情绪。   终于,到了第五日上,霍青桐又与几名响马交上了手,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轻易的任他们逃走。而是身单骑追随其后,直欲深入响马的隐居之所,准备去会上一会那传闻中的响马头领。   此举不可谓不大胆。而说到这名响马贼的头领了,却也是大有来头的,此人本是天山南麓的准葛尔部首领的次子,名叫忽雷列。   几年前,在清廷的围剿之下,他的父兄全部战死,家中只生还他一人,而族内余下的大部分贵族都在无奈之下投降了朝廷。   唯有他不甘受降,冒死带着一干的死士突围而出,从此隐姓埋名遁走大漠。   追随他的那一众死士原都是个顶个的勇士,可是,他们一没人二没财,最终也只能沦为了响马。   而他们这些人都深知流离失所的滋味,所以平素并不去抢劫牧民,而是以商家作为目标。   不过,却也不要将他们想象成什么良善之辈,因为落入尔等手中的商队不但财物劫尽,而且无一生还。   虽说通往西域的商路算不得顶繁华,也不是常有客商经过,可是,他们每成功一次就能自商队掠来大量的财物,倒也够得他们衣食无忧。   这个世道里为了生存,有的时候旁人的生命也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只是,当年他们虽说杀出一条血路,盘踞天山一隅,仍可不寄生于清廷掌控,只是却也不得不落为了响马。   而近一年,霍青桐渐渐掌管回部以来,她便开始保护起途径商人的安全。话说断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也就难怪乎这群响马敢公然侵扰木部,挑衅翠羽黄衫了。   不过,也很显然他们对翠羽黄衫也是颇为顾忌,否则也不会不曾真的伤害木部族人了,又或者说他们的做法也是足够明智的。   与回部为敌于他们来讲真的是没有半分好处,他们之所以可以安然的落地位寇,很大的原因也是他们从不曾侵扰牧民,所以草原上的子民与他们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朝廷可是一日没有断了斩草除根的心思,可是忽雷列现今为贼,行踪诡秘,且又部署灵活。而清廷对于西域的环境又不甚熟悉,况且还要途经多部的领地,实是难以缉拿忽雷列一众。   可是,若是有回部想要真正的剿灭这群响马贼,虽是不易,却要比清廷容易得多。不过,此番响马与木部的这场对峙,从某一方面讲起来,似乎还是由霍青桐引起的。   而此时霍青桐便正一路驾马朝西,愈发的接近响马贼的据点。   同时也才发现那些响马贼隐居之所的环境竟是十分的优渥,背靠一片郁郁森林,近邻一处湖泊,更难得的是地处隐蔽,这也就难得他们可以在此地生活隐藏数年,也未被人发现。   然而,尽管周遭的景色算得宜人,可是,霍青桐也无暇他顾,只一径的打马如飞。   只是,此行却不知究竟会是何结果,究竟是她终寻到了响马的藏身之所,还是他们的请君入瓮?   此际在树荫的掩映之下,不禁驳落了一地的光碎,霍青桐的脸上也是忽明忽亮。   而霍青桐已是渐渐深入了树林,到了那处似寨似洞的处所。   再说那方才被霍青桐追赶的那名响马,此时已经进了寨子,一径的气喘如牛,一路没命似的回来已经令他有些力脱,衣衫也早被汗水浸透。   而原本在院内喝酒的一众人等见到自己兄弟的狼狈模样,连忙探问究竟。   恰在此时,寨外便响起一道马嘶,听似据此仍有些距离,可是,仅在下一瞬,大门便应声而开。   众响马却只觉得眼睛一亮,大门开处,只见走进一名俏生生的少女,杏黄衫儿,真真是美若天仙。   只是那些曾和霍青桐交过手的人,却是立时呆若木鸡,更有几人是面如死灰,瑟缩一隅,动也不敢动。   方才一室的繁闹却是突地冻结,只见数十名的汉子都在注视着门口处的少女,也就是霍青桐,而她也是坦然处之。   “你是什么人?”这时,只听一名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声音十分的洪亮。   待看清眼前的大汉,年纪须在三十开外,阔眉髯须,是十分典型的大漠汉子,青桐便知此人定就是忽雷列。   霍青桐微合双拳,不急不躁的说道:“小女子霍青桐。”   “原来是你。”忽雷列此时望向霍青桐的眼神又多了份认真与探究,似是想将他想象中的翠羽黄衫与面前的少女形象合二为一,不过显然却不甚成功   只见忽雷列眼中似带了几分的失望,然后便朗声说道:“翠羽黄衫不过如此。”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轻视之意,只是陈述出他的看法。   闻言霍青桐却是不由得轻笑出声,看来此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性烈如火,却也豪爽。于是,也并不绕弯子,直道:“那不如咱们就来比一场。”霍青桐轻挑起眉,坦然淡定的神态之下,却是一股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   那气势也不由得忽雷列眉头一皱,便应道:“好!”   “输的便要应下一个条件。”霍青桐出手前再次说道,忽雷列则是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瞬间便交上了手,而忽雷列虽是对霍青桐的实力有所怀疑,不过动起手来手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或许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不去小瞧任何一个对手,都会全力迎战。   霍青桐也不禁暗叹这忽雷列确是天生神力,勇猛无双,一双铁锤被他舞得呼呼生风。而霍青桐的三分剑法更是招式拼化,剑花如银间犹如扬袖起舞。   战局的最后就恰如那句话般,一剑西来,犹如天外飞仙,定格在霍青桐手持长剑回眸间的那抹清冷风韵,还有眼角眉梢蕴藏的运筹帷幄的从容。   生与负,似乎一早就已注定。 ☆、江南行多波折,红花别样的红。   “卟咕!卟咕!”   待霍青桐出了密林,已是星子满布之时,周遭皆是一片的浓浓夜色,也瞧不真切周糟的景物,只听得那一声声猫头鹰的叫声格外的清晰,甚至还带着回音。   隐隐的见到不远处的几处凹窝处似是都有人藏身,只见这时急步上前的便是之前五名哈萨克少年之一的图克,而方才的那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也是他所发出的。   原来,林子之外早已部署了百余名回人,而霍青桐今日的冒进之举也绝非随性而为,早在她决定保护来往的商人之时,便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进展的比她想象的更加的容易。   见到迎面而来的图克一脸的关切,霍青桐马上变冲他微点了下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示意他一切进展顺利。   图克的脸上立时便显出一丝的喜色,也知道此事翠羽黄衫一人便已办妥,根本无需他们再出手了,心中愈发的崇拜起霍青桐来。   霍青桐既有着细腻的统领智谋,绝不会去逞什么匹夫之勇,当然他也是在识得翠羽黄衫之后才渐渐明白匹夫之勇的无谓。再来翠羽黄衫的身上有着不让须眉的豪情,单挑纵横大漠的一众响马,这是何等的气概啊。   此刻,图克心中也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于是也不再多言,马上便组织大队离去,很快附近的一片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似乎从没有来过那些人般。   转日,一切仍是如常,而昨日的一切连木卓伦也是不甚清楚,只是那日起响马没有再来侵扰过牧民。渐渐地大家又都放下心来,也不再每每提及响马就是一副狠狠的模样。   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正轨,放马牧羊,纵歌大漠的生活。   霍青桐更是每日过得颇有几分的惬意,对于处理族内的事务她早已是捻轻驾熟,倒也耗不掉她多少的精力,至于训练一支回部的精锐之师,也是进行的有声有色,日常的训练都交付给了图克五人。   霍青桐只是偶尔从旁指导一二,看着大家一同演练阵法,甚至有时也加入其间,看着渐渐显露威力的战术,让她极有成就感,所以对她来说这件工作反而更像是一件极享受的事情。   而但凡有所闲暇的时候,霍青桐都会和家人在一起,有的时候还会陪木卓伦过上两招,一家人的相处倒是融洽非常。   而且经过上次英卓的事情后,虽说是虚惊一场,可是,霍青桐也意识到了香香需要有些自我保护的意识,所以平日里陪她聊天玩耍的时候,总是会在不湮灭其纯真天性的情况下对其循循善诱。   这样的日子结束在一只海东青的到来,上面附有两封书信,一封自是给霍青铜的,而寄信人便是她在天山学艺之时,结识的那位忘年之交。   其实,霍青桐本是大情大性之人,只是因为前生开始就要处理族内的事物,所以才会渐渐敛起性子,多了几分的沉稳。   不过,一个人的性情却也是很难彻底改变的,所以但凡是她认定的朋友,她便会全心以待,在对方需要帮众的时候决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而这封信上,那位忘年之交便是请霍青桐帮他前往江南送封书信,所以这一遭她是一定要去的。   仅仅沉思片刻,霍青桐便安排妥当了族内的事物,然后和木卓伦说明自己会离开一段时间,前往江南办件事情。   木卓伦早已认可霍青铜的能力,对于她的决定自是不会有何异议,只是嘱她一切小心,早日归来。   霍青桐再次踏入中原,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一路来风餐露宿进入嘉峪关的时候,不免有些狼狈,幸而投宿了客栈后,就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掩去了赶路时的疲惫。   而愈是往南行,天气便愈加的怡人,不同于大漠中那狂风暴雨般的莫测天气,江南的雨季都是绵绵细雨,有时更似只是空气中多了些水份而已。   小桥流水,乌船篷户,少了大漠之中的那份豪情,却是徒然添上了万分的旖旎。   这里的一切霍青桐也不是全然陌生的,这江南她原是来过的,为寻回可兰经而来,却是遇上了那人。只是现在离那时还有四年的光景,他应是还没有当上红花会的总陀主呢。   不过,此时红花会的名头便已不小,教众已达七余万,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实乃天下第一大帮。   而且红花会在江湖上口碑甚好,乃为救天下苍生而建。会中龙盘虎踞,高手如云。   此时,霍青桐站定在一处朱门高墙外,看着那高额上书着袁府两字。便是这里了,霍青桐心中暗道,便上前去叩门。   可不成想那门竟只是虚掩,一叩之下便“吱吖”一声的打了开来。霍青桐心中顿时生疑,便缓步进了宅子。   因着其武功日益精进,耳力也是极佳,故而隐隐的便听到一阵的打斗声响。霍青桐心下一动,马上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直朝发出声响的后院而去。   无尘道长!   待看清动手之人时,霍青桐怎地不惊讶,这人竟就是红花会的二当家无尘道长。   此时,他正以一敌五,施展其绝技七十二手追魂夺命剑,此人本是断臂,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其精湛的键术,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快剑。   而那五人却是一色的青衫,招式、功力都差了无尘道长一截,可是,却似是十分精于实战,专攻击人的肘膝等脆弱之处,而且又是围攻一人,所以仍是稍站上风的。   只是,一时之间竟也不见这府上的其他人,所以霍青桐也看不准眼下是个什么局面。   不过,就在一瞬之间情势便已逆转,无尘道长虚晃一招引得那五人判断失误,然后便施展快剑,扭转颓势。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旁的霍青桐,不由得脸色阴沉,一记狠招解决那五人后,便径直攻向霍青桐。   霍青桐本没有对战的准备,只是在无尘道长提剑攻来的一瞬,本能的抽出了长剑,先接下他一招。   话说三分剑术与无尘道长的七十二手追魂夺命剑,皆是以快著称,所以一击之下,彼此都在心底暗赞了对方一声。   尽在须臾之间,霍青桐便决定会一会这位红花会的二当家,一来曾经碍于和红花会的交情,从未与其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酒逢知己棋逢对手,都是人生的快事。   而且此番也是这位无尘道长先莫明奇妙的攻击自己,所以,青桐倒是有了十足应战的理由。   而心底里她也认定自己往后自是不会与红花会再多有纠葛,所以虽是不会不会与他们为敌,却也无需再次亲近,而且现在她也应该是不知道这位二当家身份的,所以绝对不会引起红花会与回部的矛盾了。   此时,后院之中一片剑光飞舞,只见一白须道长与黄衫少女相战正酣,斗得是难分难解,一招紧接一招。   这无尘道长在红花会坐稳第二把交椅,武功更是上乘。但与霍青桐双剑相交,数招下来却是讨不了丝毫便宜,心中已是大惊。   不过,他也绝非等闲之辈,虽缺了左臂,可腿上的功夫却是练得出神入化,刚好弥补了手臂的不足。加之其剑招轻灵,却力势沉猛,真真是位强劲的对手。   而天山三分剑法的真谛就在于每一手都使到三分之一为止,一招之中蕴涵三招,最为繁复狠辣,这路剑术并无守势,全是进攻的杀着。   这套剑法使在霍青桐的手中更是变化莫测,又多了几分的大气。手中长剑盘旋间,剑花错落,直教人眼花撩乱。   只见这两人以快打快,什么腾挪闪避,到后来竟全都谈不上了,直凭着对剑势的感觉,以本能出招应对。   闻得那叮叮当当的长剑相击之声,偶尔犹如惊雷炸地,复又如万马奔腾,真真是繁音密点,快速难言,那声响直引得人心紧紧悬起。   这一战,霍青桐大叹战得是酣畅淋漓,就在击败无尘道长的前一刻,飞身跃起,疾避一招后,说道:“道长,且住手吧。”   而那无尘则是也就势收住剑招,原本他也以为这小姑娘是那些黑衣人一伙的,可是,交手数招后,他已是怀疑自己动手尽是误会一场。   不过,愈是见这少女剑法精妙就越愈与其过上几招,无尘已是许久不曾遇到如此厉害的后生,只除了帮主的那位义子   所以,在与霍青桐交手时,无尘的心境也是几番的转变,起初是将其当做敌对,而后是欣赏的后生,再后来则是深深的佩服了。   因为无尘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把年纪了,竟是败在了一名小姑娘的手上,所以手起抽中长剑后,他不免苦笑了一声。   不过,其天性豪爽很快就释然了一瞬的失落,然后大笑两声后,便道了句后生可畏,对面前的小姑娘也生出了浓浓的相惜之情。   然言归正传,无尘还是先决定弄清霍青桐身份,于是,便开口问道:“小姑娘,刚刚贫道莽撞了,只是不知你到这袁府来有何事?”   “道长,我是来找这家的主人,来送封信的。”   “哦?”闻言,无尘沉思片刻,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笑意,继续说道:“那可真是不巧,这家的主人不知去了哪里,我已到这里就遇上了这几个黑衣人,所以方才才会误会了你。”   “原来如此。”霍青桐暗自低喃,却是不知这家的主人究竟遭逢了怎样的变故,又何自己的那位忘年之交有何交情。   “小姑娘,我瞅着你刚使的可是天山派武功?”无尘显然对霍青桐的武功很感兴趣。   霍青桐带着笑容微点了下头,态度虽是礼貌却决算不上热切。此时,她心中已是计较一番,这袁家的事情她自会再留意打听,眼下还是先离开便好。   于是,霍青桐几乎下一刻就双手虚抱成拳,说道:“道长,既是主人家不在,我就先行离开了,后会有期。”言罢便欲转身离开。   “何必后会!我看选日不如撞日,你这女娃娃虽是年纪轻轻,可武功却是有着等修为真是令贫道佩服不已,甘拜下风啊。”   只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霍青桐的眼中微闪过了几分诧异,没想到这位无尘道长竟是如此坦诚之人。   在回人的观念中,胜败乃是件极清楚明了事,若是两人较量摔跤或是赛马,定是都要竞出胜者的。可是,在中原武林中却并非如此,大多数人都不愿坦诚胜负之事,愈有声望之人愈是如此。   所以,霍青桐不禁对着人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说道:“道长,武功厉害,可那份胸襟更令小女敬佩。”说着拱手一拜,便转身大步离开,不再停留。   出了袁府之后,霍青桐便在街上寻了家交个公道却又算得整洁的客栈住了进去,她可能是要在这里多盘桓几日了。   方才的一场大战她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故而进到房间后,霍青桐便先是梳洗了番,又换了件衣裳,这才觉得身上舒爽了许多。   而眼见着天色尚早,霍青桐便决定小上街去打听下袁家的情况,如此才好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大街上,有着不同于回部的繁华,霍青桐也只在这一刻才稍稍注意到这点,不过却也没有过多的心思闲逛,尽快的开始打探袁府的情况。   这袁府上的主人原是位官家,也曾受到朝廷的重任,官拜御史吏任职京畿,告老还乡之后才携家眷回到此地。   所以说这袁家在此地也算得上的高门大户,甚是有些威望,纵是此地的官员也要给其几分薄面。   然而,就在昨日清早,负责替袁府送菜的大伯才发现袁家上下数十口,竟是一夜之间都凭空消失了,连名家丁丫鬟都没有留下,遂马上报了案,可是一日追查下来似为一宗悬案。   可是,黄昏之时,县官却是销了案,说是接到了袁老爷的信函,说他们全家返回京畿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霍青桐询问了多人,才在拼拼凑凑之下完整了这个故事,而其中的疑点更是不少。而目前最关键的就是,这袁府一家人究竟是去了哪里,而他们的处境也定是凶险的。   “啊!”霍青桐心中思绪流转,竟是不小心撞到一人,自己也是不由得惊呼出声,暗道自己实在太过不小心了。   于是,便连忙道歉道:“对不起……”   然而,当霍青桐抬眼望江被自己所撞之人的时候,心跳竟是猛的漏了一拍,是他!   眼前之人依旧的丰姿如玉,神采飞扬,真真是气度闲雅的翩翩佳公子,这人不是陈家洛又是谁。 ☆、徒怅然心自高,遭误解怒意生。   而在见到霍青桐的一瞬,陈家洛也是一怔,他眼前的姑娘柳眉星眸,真真是秀美绝伦,而那秀美中还透着一股英气。   不意人间竟有如此好女子,陈家洛一时不由得心跳加剧,面上一热。   心中更是不禁暗道此女竟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而在感慨过后,陈家洛的心中又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愫。   反之青桐望着陈家洛的心情,则是不可谓不复杂的,柔肠百转之下只冷冷的再次道了声谦便转身离去,也失了继续打探袁家下落的心思,径直的就回到了客栈。   而陈家洛则是呆站良久,徒然的望着那黄衫女子离开的方向,心道莫是自己方才望着姑娘的惊艳眼神太过无礼了,故而才她才恼了自己的唐突?   思及此,陈家洛不由得心中染上抑郁之情,暗暗责怪自己。若不是义父还有事交代他去做,他真的想去寻那姑娘去解释自己方才的无心之失。   不过,此时陈家洛也只得收起这番心思,只又望了眼他们方才邂逅的地点,便抓紧时间赶路去了,于是便也很快的出了城。   这厢再表已然回到客栈后的霍青桐,这时,她独自坐在床上,双臂环膝,头轻倚在床廊处。   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听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她心中奔涌的情绪。   当年二人相遇之初,明明是一见钟情的,彼时,时光凝固,岁月静好。   他们一个是翠羽黄衫女豪杰,一个是温润如玉佳公子。   他也为她写下:“携书弹剑走黄沙,瀚海天山处处家,大漠西风飞翠羽,江南八月看桂花。”   可是,再相见他却成了亲生妹妹的爱人,他当时又是怀着怎样的一番心境呢,仅仅是因为误会了她和李沅芷关系么?   一切皆未可知,可是眼见的一切却是最真的事实,君既无心我便休,却又是谈何容易呢。   不过,霍青桐从不曾嫉妒过自己的妹妹,而且一直认为香香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受尽呵护幸福的。   她也从不埋怨,当时明明知道一切的父亲却还误会了自己,误会自己为了夺爱不愿意去救最疼爱的妹妹。   黑水河之役的一幕幕便就在霍青桐的脑中回放,回想着自己当时所承受的莫大压力,那一战她只能胜不能败,因为赌注上的都是她的挚爱。   而且一旦败了,她所需肩负的不单单是战争的失利,失去亲友、族人的痛楚,还要面对所有人的指责,甚至会坐实父亲以及部下对她的那些莫须有猜疑。   那样巨大的压力,她一肩扛下。   所以,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在胜利的喜悦充斥着回部的时候,她却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她真的感到满身的疲惫,真的累了,那是一种心境上的苍凉。   她可以不怨不恨,却由不得心倦心伤。故而她才会留书出走,她只想要一个人静静的平复心中的那抹伤痛。   可是,她竟是拥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回到自己九岁的时候。或许当初的她不知这番奇异的经历是福是祸,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认定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无论是再一次和师傅、家人以及族人的相处,还是多出几年的时间去淡忘心中的那个陈家洛,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   重新来过的几年,渐渐令她更加懂得了身边的人,也让她释怀了许多往事。   可若说她现在对陈家洛已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和在意了,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第一个住进自己心中的男人啊。   可是,经过了这多年,青桐知道自己不是不能没有这个男人的,那就只将那么久远的感情仅止于记忆便好吧。   只是今日的突然相遇,还是令她有了太多的感慨,毕竟这样近在咫尺的看到他,她怎可能无动于衷。   而且自己对他更是多出了一分本能的排斥,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伤太痛,痛到让她抗拒起陈家洛这个人来。   这对现在这个多那段往事一无所知的陈家洛来将或许并不算公平,可是,青桐对他恐是做不到如常以对了,再见只是陌路,而最好的则是再也不要见了吧。   终于,霍青桐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然而当她恢复心境之后,方发觉天色竟已是全黑了,不禁暗道现在是个什么时辰。   于是,青桐便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下了床,去到窗边观望下街道上的情况,不曾想街上竟已是空空荡荡的没了人迹。   在听那远处传来的打更声,没想到竟已是二更天了,霍青桐不由得失声轻笑,自己竟是呆坐到半夜还错过了晚饭。   不过,对于再次见到陈家洛之后,心情已趋平复的情形还是有些淡淡喜悦的。   看来有些事情学着放下的同时,便就留给了自己一片新的天空,思及此,霍青桐不由得望向天际,漆黑的夜幕中,繁星点点,映出一片星河。   这里的天空没有大漠的宽广,也没有大漠的蔚蓝,星星也没有那里的明亮,因为那是她的家乡,她爱那里,她也是属于大漠的,是回部的女儿。   霍青桐的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带着信仰。然而就在她欲关上窗子准备睡觉的时候,却见到两道身影极快的闪现在对面的屋檐上,远远看来也知轻功极是了得,可是,行动间却都似受了伤。   而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霍青桐的视线后,便又闻到到远处传来一阵马匹响动,这个时辰城门是早就锁了的。可是,听那响动却分明是传自城门处。   思及此,霍青桐不由得微皱起眉,远远的便见到一众手持火把的清兵,然后又是一列的骑兵。   方才的两人是何身份呢?竟是令清廷如此劳师动众,这时,已有不少的人家被夜间突来的响动惊动,纷纷起夜探个究竟,然见到是一群官兵纵马疾驰。   官家的事情绝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该去关心的,免得引火烧身,便都马上合上了门扉窗棂。   不久,街上就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就好似不曾出现过那阵骚动一般。   霍青桐则也关上了窗子,重新回到了床上,轻浅入眠。   接下来的几日,霍青桐仍是照旧暗中查探袁家的情形,却是发现所有的线索都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竟是苦查无踪。   不过,她却是得知了另一个震惊武林的消息,而且似乎还同她那夜见到的两名逃避官兵追捕的人有关。   那就是武林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已于昨夜遭清兵毒手,而且那夜她见到的两人之一竟就是大名鼎鼎的于万亭了。   与此同时,震惊武林还有红花会的还有一个消息,就在于万亭死前曾立下遗命,红花会将由其义子陈家洛接任总舵主之位,一个在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书生。   而紧接下来的日子,官府的布防日渐严密,有的时候还会抓走些可疑之人,所以,霍青桐这日也不便再去打听些什么   她一个异族女子在此地本就已经足够扎眼了,所以她便足不出户的度过了一天,并且准备转日一早就准备折返回部,虽是对于没能完成友人之托心中有愧,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形也只好暂且如此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转日清晨她刚出了城门不足十里,便遭到了几人的围攻,显然这些人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上来便是招招致命。   而意外的是这几人竟还都是霍青桐曾认识的人,只是他们都还未见过她。来的这几人都是红花会众,却不知他们缘何一见面就出手伤人,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围攻中一人眉长鼻挺、面色白净,使的双钩,便是九当家卫春华,而用鞭的便是八当家杨成协,另一人身形异常魁梧,正是十当家章进。   霍青桐则是只能疲于应对,自知以一敌三绝非易事。故而并不强攻只小心应对,然后利用身形灵活,剑招莫幻,逐渐攻其不备,并另那三人之间毫无配合,只能单独应对起霍青桐的剑招。   便在这局势渐转的情形下,霍青桐方能开口问道:“不知几位为何偷袭小女?”   “你这朝廷的爪牙休要装糊涂!”这时开口的正是杨成协,此人原是青帮的帮主,后携全帮加入了红花会。平素说起话来就是粗声粗气,此时招招受到一名小姑娘的压制更是令其口气恶略到了极点。   闻言,霍青桐不禁皱起秀眉,她绝非那般软糯性子,但听他污蔑自己为朝廷爪牙一言,便已激怒了霍青桐,可是想到自己还代表着回部,自己不结交红花会无妨,却也不好与其结缘。   故而又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解释了一句:“诸位我看其中定是有何误会的,我是回族木部的族人,咱们先停手谈谈可好?”   见他们闻言后仍是没有停手的打算,霍青桐只得继续解释,手下也是分外留情,心中则是不断的猜度着究竟是有发生了什么误会。   “我看你这妖女真真是谎话连篇!”可是对方却显然并不领情,一边怒骂,一边步步紧逼。   霍青桐虽是决不愿与红花会结怨的,更不愿与其多有瓜葛,可是这些人偷袭自己在先,污蔑自己在后,现在又完全不听自己的解释,真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故而手下也不再留情,一怒之下三分剑法更是发挥出了十成十的威力,着实的令人咋舌。   而红花会的三位当家也着实的没有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竟有如此实力,不由得都担心其此番的境遇。 ☆、孰是孰非难辨,自有不屈志气。   “呔!何等宵小,还不束手就擒!”   霍青桐与那三人快要分出胜负之时,却随着一声暴喝,又有两人加入了战局。青桐分神一看,来人竟是红花会三当家千臂如来赵半山和七当家武诸葛徐天宏。   虽是情势危急,可霍青桐还是不由得多看了徐天宏一眼,此人乃是红花会的智囊人物,为人十分的精干。   若是早一步来的人是他,听过霍青铜的解释或许还能有些判断。   可眼下双方已是战到了难分难解的地步,霍青桐也早就失了解释的兴致,所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   这时,赵半山挥出一拳,虽是被霍青桐将将躲过,可又接连受到五人的攻击,难免显得捉襟见肘。   而且此时的战况却是已不容乐观,霍青桐也是心中一沉,深知双拳终是难敌四手,所以她也不打算再与这几人缠战,只伺机逃跑。不然久战下去,她必定落败。   见状,徐天宏紧接着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有话好好说不然待会儿伤了你也不好。”神态间倒似在替霍青桐着想,看起来惊显出几分诚挚。   而见霍青桐没有任何表示,杨成协便怒道:“别跟她废话!只到时莫说我们红花会欺侮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闻言,霍青桐却只是心中一笑,难道不是他们先动手,不是他们以多战少?其实这些原也算不得什么,没人要求定要一对一的作战,只是他们为何还要多说这些。   总之,她现在已是没有了多说些什么的兴致。   于是,只见青桐精神一振,眼中流露一抹厉光,右手仗剑一挥,左手亦掷出一鞭,便见其左右开弓,大开大阖,气势惊人,一时间情势大变,竟和红花会的五位当家战了个平手。   须臾,霍青桐又是一个灵巧的闪身,与此同时击中杨成协一掌,于是窥到一个缺口便纵身脱离了战圈。   下一刻,便已是一边急跑一边吹响呼哨,于是,又一个鹞子翻身便已飞身上马,落鞍,扣蹬,整套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而余下的人都被霍青桐精湛的马术所震惊,赵半山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下一瞬便也骑马追上。   稍后余下几人才纷纷上马,其实他们也都算的上是惯于骑马的,又都有武艺在身。可是,与在马背上长大且是草原上马术第一的霍青桐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几分。   渐渐地霍青桐也就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将他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而在甩开红花众十余里后,霍青桐方才缓下速度,便一连吐了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跳。   这时,也才刚有时间开始思索,她来到中原不过十数日,也皆是独来独往。根本连与红花会结怨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会有今日一战呢。   莫不是与她去袁府送信有关?于是便想起那日自己便是在袁府发现的无尘,难道袁府众人的神秘失踪与红花会有着莫大的关系?   将所有的线索思索了一遍仍是想不通,而不过是怎样的缘由,又或是何等的误会,霍青桐对于红花会的做法都是气愤的。   然而,就在霍青桐离开此地返还回部的一路上,竟是又遭到了红花会的十余次围攻。   毕竟青桐不可能一直不进入城镇,不接触人群,而她又是异族女子,即便换做汉家衣饰,也是极易被发现的。   红花会的会众极广,若非青桐机警恐怕早已被擒了去。   而霍青桐也终在这么多次的交手中,知道了红花会追拿自己的原因,原来是无尘道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但却不知为何会认定是霍青桐所为。   这一日,青桐在应付红花会的苦苦相逼下,终还是行至了甘肃境内。行程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却是狼狈了许多,连番的打斗也令霍青桐很是疲惫。   不过,近来的几次遇上红花会众却是渐渐不见了其中的核心人物,想来红花会这段时间变数不断,定是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手脚。   其中只有杨成协其人仍是亲自出现,霍青桐对他也是有些了解的,这人本也是一帮帮主,就是因为敬佩无尘的武功,方携本帮人马加入红花会,故而这二人也感情最好。   不过,近几日内他也再不出现,单单只是红花教众的话,即便人数众多,霍青桐也是不看在眼里的。   而趁此时机霍青桐更是一路疾驰,到得午间已奔出二百多里,只觉得耳旁风生,山岗树木如飞般自两旁一一掠过。   午间,霍青桐便随意找了家茶寮,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就纵马又驰,心想今日奔跑一日便可到星星峡了,那是甘肃和回疆之间的交通孔道,也就意味着霍青桐很快就可以回到回疆了。   申时三刻,青桐正行至一处山脚处,却突闻身后传来一阵的马嘶。待转头看清,那些人胸前都带着一朵红花。   又是红花会!可那几人却是径直过去,并没有注意一侧勒缰的霍青桐。   正在不解之际,又听闻前方传来打斗之声,而且其中有道声音还甚是熟悉。   待行至近前,便见到一名书生带着几名随从与那刚刚行过的几人发生冲突。   究其原因不过是山路狭窄曲折,书生等正在山间轻骑游玩,那几人又急于赶路,便与那书生的马匹发生了冲撞,一时言语不和双方就动起手来。   前方是一段狭长的路径,双马并骑也是有些困难的,如今那十余人战作一团,霍青桐也是难以通过的。   眼见双方一时间难分胜负,霍青桐略一沉吟,便将手中的马鞭挽出一道鞭花,瞬间令那红花会一众逼退。   书生等人也非等闲,得霍青桐那一助后便马上趁胜追击,很快就打得红花会众落花流水。待见其逃走,便也不再硬缠,只随他们去了。   而这时再细细端详那年轻书生,因得了胜正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当真俊秀非凡,加之一身白色长袍,更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而那书生此时也正注视向霍青桐,一时间竟也是愣住,一双眼睛就紧紧的徘徊在霍青铜的玉颜之上。   那书生的眼神可说是十分唐突的,欣赏赞美之情豪不掩饰,可霍青桐也不着恼,眼中还似含着几分笑意。   而这书生不是旁人,正是甘肃提督李可秀的千金李阮芷,霍青桐对“他”又怎会陌生呢,这个喜欢女扮男装的李家小姐。   这李阮芷如今年纪尚轻,可就已是长得娇艳俏丽,眉眼间还带着抹淡淡水乡女子气息,生得更是如姣花软玉一般惹人怜惜。   不过,却是娇而不弱,虽为中原女子,但是却具有一种神采飞扬的光彩,几分别样的灵动与情韵,所以扮作书生的她,恰如翩翩美少年。   而这时李阮芷则也正在心中不住的赞叹着霍青桐的美貌,第一眼就看出其并非中土人士,因久居甘肃地界近邻各部异族,平素自也见过不少的各族女子,其中长得齐整又有些风情的并不算少。   可却哪及得面前女子半分,简直是秀美绝伦,而且李阮芷心中评估之后,觉得这女子在容貌上略胜于自己,没有一般女子的嫉妒心理,而是好生喜爱。   “这位姐姐生得好生俊俏。”以李阮芷的书生装扮来说,他这句话可真是轻佻了,可偏她又说得十分真挚,而其声音还甚是清脆,再带着点娇嫩顽皮,让人难生厌感,更何况霍青桐早知道他的女孩身份呢。   而她身后的几名随从,闻言后却都是脸色一黑,显然对于他们这位小姐的惹事能力已经佩服得无以附加。   “妹妹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啊。”不料霍青桐只淡淡一笑,便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李阮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显然她平素便喜欢扮作男装搞些恶作剧,而见霍青桐识破了她的女孩身份便也不再做作,含笑点头称是。   “这位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阮芷显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姐姐二字喊得极是顺口,霍青桐对她本就喜爱,所以也是十分亲切的回道:“我正要赶回回疆,对了,我是回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人家都说回人多美人呢。”然后又十分兴奋的说道:“姐姐若是不十分急着回去的话,大可以和我们一同去凑个热闹。”   “哦?什么热闹?”霍青桐这近一个月来为了躲避红花会的追缉,极少的进入城镇,更逞论得知近来的武林大事了,所以此时也是十分关心。   “红花会新任总舵主的接任仪式就在徐州举行,此番千里接龙头,红花会的十大当家悉数到场,绝对算得上是一场武林盛事。”李阮芷难掩兴奋的说道,还因此而微红了脸颊,看得出来她对此盛世十分的期待。   闻言,霍青桐心道这李阮芷不仅是位官家小姐,还武当老侠客“绵里针”陆菲青的关门弟子。不仅习得武当的柔云剑法、芙蓉金针,并且还随师父一起行走江湖,所以对待武林中事也是知之甚详的。   可是,她却并不知方才与她生出冲突的便是红花会的帮众了。   至于她所言的千里接龙头,那就是陈家洛要继任红花会了,难怪乎红花会对于自己的追缉减少了许多,看来确是投入了不少的人力。   望着李阮芷那期待的眼神,霍青桐只是婉言拒绝,虽是初初见面二人确是一见如故,依依惜别后才又各自赶路。   一直行到傍晚间,一路平顺,青桐便就随意寻了个庄子打尖住店。 ☆、誓夺可兰真经,力压红花众将。   霍青桐稍事洗漱了之后,眼看到了晚饭的时间便来到了客栈的大厅,四下的打量了一周。   便见这家客栈的生意倒是不错,拢共十来张方桌上都三三两两的坐着客人,大部分都是来往的客商,只余角落处的三桌。   于是,便寻了其中的一张坐下,然后又随意点了两道山间小菜,便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润喉。   恰在此时,门口处便前后进来几名男人,分别坐在了剩下的那两张桌子上,所以位子皆是临近青桐。   其中一张桌子上仅坐着一人,看起来和坐在另一桌的并不相识,只见他对站在另一桌前的小二说道:“来一份羊肉,一条鲥鱼,再来两个馒头,一壶好茶。”   点菜的男子年纪轻轻,眉目清朗,看起来虽是气质不俗,可那身衣着却甚是普通,看起来不像是来往的客商或是武林中人,或许只是在这带走访亲戚。   小二则是转身扬起笑脸,歉意的对其说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没有这两样食材。”   闻言那人则是微皱起眉头,似带不悦,须臾才继续说道:“那就来盘酱牛肉好了,快些。”   “好嘞,马上就来。”小二应声之后,便又转向另一桌的四名男子,这四名男子彼此间年龄悬殊,皆是一副风尘扑扑的模样。   再细细端详为首的那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却是一身的华服,显得十分的富贵。   这时,他也开口很快的点好了数道时令小菜,又命小二备下几斤牛肉和干粮给他们待会儿带走,看来他们打算趁夜赶路了。   不大一会儿,霍青桐点的菜便上来了,于是也就专心吃起饭来,不再理会临近几桌的情形。   原本她只以为此地算不得繁华,所以这家方圆为数不多的客栈之一才会生意颇好,没有想到菜色竟真是有几分水准,吃起来十分的可口。   “小二哥,麻烦请帮忙好生的照看这马。”这时,客栈外响起一道十分温和的男声,听起来也十分的亲切。   原本客栈又有客人投宿实在是件稀松之事,可是,那声音却令霍青桐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滞。   待见到来人正是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虽是书生打扮,可是手上却持着一柄长剑,一文一武结合在这人身上,竟是没有一丝矛盾而是儒雅中透着英武。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大厅里没有位子了。”小二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样啊,没有关系的,帮我开间房间再送些吃食来就好。”   小二连忙应道,面前的客官穿着、气度,温文中带着富贵,定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这样的亲切性情却是十分难得。   然而才走了两步,那书生脸上却是闪现出一丝惊喜,侧转着头望着霍青桐,惊喜道:“是你……”   然后便走到了桌前,说道:“姑娘,咱们在江南时见过的,你……还记得吗?”说完友善的笑了笑,还带着一丝的羞涩。   霍青桐看了眼面前的陈家洛,神情虽说不上冰冷却也没有一丝的喜色、热情,只微点了下头。   这时,陈家洛又恢复了往日的潇洒,望着霍青桐旁边的座位,问道:“我可以坐在这边吗?”其实陈家洛的做法稍稍有些唐突,可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稳重而温和的,所以理应也不至于令人反感。   只见霍青桐点点头,可是,下一瞬却站起身说道:“我已经吃好了,你就坐这里吧。”   望着霍青桐上楼的身影,陈家洛不禁脸色一滞,暗道莫不是她真的恼了自己的唐突,看来第一次就没有给姑娘留下好印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遂坐下心不在焉的点了两道菜吃下,心中怅然若失,倒真是有些食不知味。   霍青桐回到房间后,却是不由得疑惑起来,午间时才听李阮芷说过红花会正在准备用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他们新帮主的,可是,陈家洛怎么会只身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倒也没有再多的线索让她去深思,却是明白无论是何原因,红花会的人应该也在这附近。于是,便早早的睡下,准备明日一大早就起程出发免得再生事端。   转日清早,太阳还未升起,只透过雾霭射出淡淡的光亮。   便见霍青桐身骑一匹白马,背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纵马狂奔。不多时,初生的朝阳便映在她的脸庞处,撒发出一股朝气。   经过数十里的平原,掠过两旁的树林,又疾驰了一阵后,她便渐渐缓下了速度,原来就在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行至跟前青桐便翻身下马。   将马儿带到下游处,先让它饮个痛快,便随它在附近吃草,然后才又行了几步,取过水囊到上游处取水。   “好巧!”   后面却是又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听起来语气中也透着意外。   听到声音霍青桐不觉深吸了口气,方转头望去,一见果然是陈家洛。   这次,陈家洛则是显得沉稳了许多,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峡谷,问道:“我要过去星星峡,姑娘也是吧?”   他也要去回疆?霍青桐又看了眼陈家洛脸上温文和煦的笑容,不禁疑惑她自和他见面,似乎就没有和颜悦色过,可他却仍是这般好脾气,看来自己当初对于他的了解竟是少之又少的。   “我确是要去星星峡,可是咱们不是同路的。”言罢霍青桐便径自朝着低头的马儿走去,然后离去。   陈家洛似是已经习惯了霍青桐的冷淡,这次并没有怔愣失神,而是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便也骑马跟了上去。   此番欲要通过星星峡,仅有一条通道且道路狭长难行,所以他们又怎会遇不上呢。   不大一会儿功夫,二人在前方相遇,于是便一前一后行着,一时间却是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有嗒嗒的声响。   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邹然如雨落,料想所来人数需在二十左右。霍青桐也是转头沿着蜿蜒的山路望去,便见到十数匹马前后并进。   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却也是不近,只看得到那些人身形轮廓皆是男子,却是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快走!”   只闻身后的陈家洛急喝一声,虽不知那些是什么人,可感应到他的急迫,霍青桐便也没有多言,只是猛的松缰登鞍,加快速度。   直到越过了山峡,转到另一条僻静的岔路,确认甩过了身后的一众,方才放缓了马步。   二人纷纷下马,而在接收到霍青桐疑惑的眼神后,陈家洛连忙出声解释道:“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不用害怕的。”   显然他是误会了霍青桐此时凝重的脸色,而霍青桐之所以方才如此的配合,则是猜测那些人是朝廷中人,毕竟陈家洛此人便和红花会有着密切非常的关系,和朝廷的关系更是紧张微妙。   不管如何,她当时总是要分清轻重缓急的,可是听他所言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稍一顿,才听陈家洛才继续说道:“他们只是想让我做件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才会躲着他们。”   “不愿意做的事情?”听到陈家洛此言,霍青桐心中便升起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   “是啊,我的性格似乎不太适合成为他们希望的样子。”陈家落笑了笑说道,似是这时的他年纪还轻,有没有坐上红花会帮主的位子,十分开朗温和的样子,笑容中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味道。   望到他这般的神情,霍青桐却是一怔,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记忆中的陈家洛,初识他时他便已是红花会的总舵主。   只知他处事皆是自信从容而且游刃有余,不仅是个文武全才,还对兄弟重情重义,对抗朝廷有勇有谋,是本领大得很的领袖,却不知他本是不想做这总舵主的。   “我更希望过一种逍遥适性、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时,陈家洛再次开口说道,眼中闪现着希翼的光芒,唇角带笑,竟是带着说不出的柔和满足。   其实,若非情势所迫谁又不希望可以度一世安稳呢?或许是那一刻的共鸣,让霍青桐对陈家洛第一次和颜悦色,低声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承担起的责任,若非太平盛世,何以为家,又何得安乐二字呢。”   回部一族本以游牧为生,遨游大漠,是何等的逍遥快乐。可是,自从清廷势力进展到天山各部后,先是征收马匹,再是药材、金银。   他们何尝没有想过委曲求全,可是官府中皆是贪得无厌之辈,征敛便越来越多,一味的屈服只会弄得回部民不聊生。如此下去更是没有生路,而且会渐渐失去回人最为珍视的自由。   所以,有些事确是不得不为的,说白了就是为了可以真正的活下去。   由于霍青桐的沉默,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陈家洛望了眼渐渐西斜的太阳,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好。”这一次,霍青桐倒是没有拒绝他。   于是,二人并驾齐驱,由霍青桐领路纵马朝一处庄子驰去。   行了大概五六里的路程,突的,听闻几声禽鸣,仰头望去,便见到一只海东青盘旋上方。见后霍青桐便露出一道笑容,隧招了它下来。   近处看来,只见这海东青也是十分的神俊,而且其眼神中竟可见到一股坚毅高傲。陈家洛从未见过这等禽类,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却引得海东青不悦般的鸣叫。   陈家洛顿觉得碰过了一鼻子灰,对着霍青桐问道:“它不高兴了吗?”   “没有。”   又听海东青鸣叫几声,便见不远处过来几匹马,原来它方才鸣叫只是在引人过来。   定睛一看,马上之人正是图克五兄弟,霍青桐也不惊讶,因她离开时便是将这只海东青交由了他们照顾,所以既是见到了它,便知他们也在不远处了。   那五人见到霍青桐皆是面带喜色,然后神情又皆是一整,霍青桐便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隧用眼神询问他们。   图克马上上前两步,看了陈家洛一眼,便用回语道出两日前大漠发生的一件大事。   原来是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兼镶红旗护军统领、定边将军兆惠奉旨在天山北路督办军务,侦知回部有一部祖传手抄可兰经,得自回教圣地麦加,数十代由首领珍重保管,乃这一族的圣物。   于是,便暗中派遣高手,竟将经书抢了来,他便是想以此为要挟回人完全归顺朝廷。   此事发生之后,木卓伦便在大漠着手召开大会,准备发动各部勇士东去夺经,便是埋骨关内,也要教圣书物归原主。   而图克他们则是先行一步来寻霍青桐,由其拟定具体计划以作定夺。   听闻消息后,霍青桐可算得上平静,因为经书被夺她已并非第一次经历了,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次经书被夺的时间竟是提早了几年,不然她定可周密部署,护其周全的。   看来自己此番重生,虽是先知了一些事情,可仍是存在着许多不可测的经历。略一思索,青桐便又做了一个决定,沉声说道:“图克,你回去且和爹说夺回经书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让他暂且按兵不动。”   又是一顿,道:“便说翠羽黄衫说不夺回神圣的可兰经,誓死不回故乡。”   闻言,图克五人的眼神立时变得无比郑重,一起翻身下马,半跪行上回族大礼,宣告他们对其的无比敬重。   于是,那五人便纵马返回回部,带去翠羽黄衫的消息。   霍青桐之所以这样做,并非逞一时意气,只是她知道回部率众前往中原实在太过扎眼,对于夺会经书并不一定有利,而且她也似乎已经有了些可兰经下落的线索。   再者她心中也明白,何以才能令自己的部下、族人完全信服于自己的领袖,那靠的便是实力,竖起一道丰碑,所以她此番也务必要夺会可兰经。   而一直在一旁静静等待的陈家洛,目送那五人离开后,方说道:“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神色间颇有些关心的意味。   “我准备往回行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霍青铜一拱手,便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是有要事?”陈家洛急声问道。   见霍青桐点头,陈家洛便道:“我去帮你吧。”他确实有一副古道热肠。   “不必,我先要去寻的就是你要躲的人。”既是要去夺回可兰经,红花会的事情她定要先有个了断的。   陈家洛顿了顿问道:“你识得红花会的人?”   于是,霍青桐再次点了点头,便纵马东行。却见得陈家洛也跟了上来,便听他道:“我也得去与他们有个交代,咱们还是同行吧。”然后便又笑了笑。   而在前行了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他们便见到了红花会一众。   见状,陈家洛翻身下马,朗声道:“各位当家好。”   “总舵主!”红花会众则皆是一脸的惊喜。   须臾,便有人发现了仍在马上的霍青桐,喝道:“是你!”   这时,徐天宏则是走上前来,恭拳一礼,道:“总舵主,你怎会和这女子在一起?”   陈家洛似是也感应到了霍青桐与红花会间的不同寻常,却仍是道:“她是我的朋友。”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我也不是你们的总舵主。”   闻言,徐天宏对陈家洛的最后那句话未知可否,而是解释起了霍青桐与红花会间的渊源。   霍青桐则是也跟着又听了一遍关于自己对无尘道长下毒一事,于是,便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当天的情形,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红花会众人却显然不大相信,见状,青桐也不再恼,而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一样证据,可以证明我根本无需对无尘道长下毒。”   言罢霍青桐便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如今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手下见真章,若是她武功高于无尘道长,又有何必要对他下毒而不直接杀了他呢?   待众人明白了霍青桐的意思,杨成协第一个开口说道:“好个狂妄的丫头!”   “咱们可以比了再说,又或者您也可以几个人一起。”霍青桐自是没有以一敌几的兴趣,然而此时话先出去,他们才更加不好群攻。   “就和你一对一,难道我还打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杨成协如是怒道,可他却似是不记得前几次交手他从未赢过。   这个杨成协身形十分魁梧,甚是煞人,看起来足有霍青桐三个身形,而且其脸色黝黑非常,更是与面前嫩生生的小姑娘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起武功他也算得威猛,一柄钢鞭加之一身铁布衫的硬气功,也算的江湖上数的上的高手。   可是,和霍青桐动起手来,却是讨不到一丝的便宜。青桐以巧攻拙,以快打慢,三十招后便战败此人。   “好俊的剑法,真真认输了。”最后,那杨成协倒也算得磊落,输得心服口服,隧退到了一边。   而霍青桐也是原本就了解他的性情几分,此人之所以与无尘交好,便是因为输给过他信服其武功,所以也知此人在比武中绝非小量之人。 ☆、误会散别红花,沿线索寻真经。   这厢杨成协方才退下,便又自红花会众中走出一人,此人也就十□岁的模样,却是人品俊朗,十分出众。   只见他微一拱手,便道:“在下九命豹子也来会会姑娘剑法!”   此人便是红花会的九当家卫春华,善用双钩,霍青桐从未与他交过手,却知此人不但武艺精强,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般,所以未曾有丝毫的懈怠,严阵以待。   而这卫春华一出手便是招招狠辣,双钩使的更是刚猛无比,带着一股子悍气,哪有半分的怜香惜玉,霍青桐则是肃着张俏脸沉着应对。   一旁的红花会众却也没有闲着,纷纷指指点点的评论起来,杨成协本就输得心服口服,对霍青桐的剑法自是颇为推崇的,隧也是不住的赞了几句,末了还道:“老九肯定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而赵半山也是使剑的好手,之前也与霍青桐交过一次手,笑道:“这丫头确是难得的奇才,在她这年纪时,有谁有这般俊的身手?”   其实,纵是现在又有谁是呢。   就在此际霍青桐蓦地剑法一变,一招剑法使出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观战众人不由得屏声凝气,都看出了神。   须臾便皆是不约而同,齐声喝彩,而霍青桐已然还剑入鞘。   见霍青桐剑法精妙,众人心中也暗暗赞赏,若非有可能是她对二哥下了毒倒真是个讨人欢喜的女娃。   卫春华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体味出自己已经败了,望了霍青桐好一会儿,方道:“你很好。”   这时,将将战毕的霍青桐双颊微红,额上渗出细微汗珠,不过到仍是神定气足,闻言便礼貌的回了一礼。   不过,却是紧接着又有两人走上前来,此二人身材相貌完全一样,且相貌诡异,直如吊死鬼一般,原来是常家兄弟,也就是红花会的五当家及六当家。   兄弟二人哥哥常赫志的眼角上多了一粒黑痣,弟弟没痣,叫常伯志。   他们师承青城派慧侣道人,论及黑沙掌的功夫,江湖上多半没人在他二人之上了。   听闻这两兄弟是川江上著名的侠盗,一向劫富济贫,不过心狠手辣,因此尊敬他们的称之为西川双侠,怕他们的就叫他俩黑无常、白无常。   兄弟两人擅长的武功是黑沙掌和飞抓,而且无论对付什么敌人,兄弟两都是并肩起上,因为二人是双胞胎,所以同心一志,配合极其默契。   霍青桐一见二人便知他们这对活宝兄弟也是技痒难耐,便也不多言,依着他们动起手来。而一旁观看的陈家洛则是为皱起眉头,更是关切的望着霍青桐。   那兄弟二人武功虽算不上顶尖的人物,可是配合间确实十分默契,一套黑沙掌法更是让他们使的运用自如,真如白日间出没的黑白无常,索人性命。   霍青桐却是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拆二十余招,脚步身法丝毫不乱,丝毫不惧于二人的密切配合,只将手中的长剑愈挥愈快。直在你还没看清招式前便已转换了剑势,抑或再挽出一道剑花。   观战的徐天宏却是心中一动,回人、姓霍、剑法精妙,这些线索很快闪过他的脑际。   他知道天山双鹰秃鹫陈正德、雪雕关明梅这对回疆武林前辈有一位女弟子,便是姓霍,而且是回族木部族长之女,更是这片大漠上的女英雄。   莫非面前的黄衫女子便是?如果是的话,她倒真的没有去对二哥下毒的理由,而且如她所言,她这身功夫也并非就及不上二哥。   思及此,徐天宏更是留心观察,凝神望去,便见那黄衫女子剑光霍霍,攻势凌厉,直到最后让那兄弟渐渐开始疲于应对她的剑招,再无暇顾及其他,然后双双落败。   于是,便见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同愣愣的站在当前,然后互望一眼,道:“我们输了。”   “姑娘好剑法啊。”这时,徐天宏开口说道,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望了旁边的陈家洛一眼才道:“总舵主,您看此事如何定夺,这姑娘是否有所可疑?”   陈家洛这才收回在霍青桐身上的关切目光,答道:“徐大哥,这位姑娘是极好的,应是不会下毒害那无尘前辈的。”言辞间恳切且又颇有回护之意。   “陈舵主。”徐天宏则是又重重的喊了声,然后又有些深意呃笑了笑,才说道:“属下等人单凭您的吩咐。”   这时,陈家洛方才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于是忙道:“哎,徐大哥,我真的不能做你们的总舵主,我何等何能,绝难堪此重任……”   “陈舵主,这是于舵主的临终遗命,您难道也不愿成全吗?”徐天宏却是打断了陈家洛的推辞之言,一顿后又道:“再者我红花会乃是替天行道,怎可群龙无首?反清大业便要靠你带众兄弟啊。”   陈家洛仍是说什么也不肯接任总舵主,而徐天宏在言辞间已是几近恳切,最后,更是率先跪地抱拳,行参见大礼。   “徐大哥……”陈家洛见状顿时一惊,上前便欲将其扶起。   而与此同时,红花会的其他人也都口中高喊着陈舵主,然后跪下一地。   于是,此地仅有陈家洛与霍青桐站立一处,旁人无论年长与否都是单膝着地。   “大家快起来呀。”陈家洛有些焦急的说道,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无措。   “陈舵主!”众人却是齐声一喊。   陈家洛的脸上顿时一片难色,先是望了霍青桐一眼,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将先前晦涩的神情一敛,朗声道:“好!我今天就应下这舵主之位,他日若有贤良之辈,陈某再拱手让出舵主之位,只望红花会大事能成。”   仅仅一瞬之隔,陈家洛与方才的言谈气势已是天壤之别,此时的他倒也真有几分一帮之主的威风气概。   应下这舵主之位他虽是勉为其难,然可贵之处便是他既答应了便会全力全心为之。故而此时的他已是掩去一身书生的温吞,拿出一番仗剑江湖的豪情。   闻言,众红花会兄弟皆是一喜,齐声又道:“天下万水俱同源,红花绿叶是一家,参见总舵主。”   稍后,徐天宏便说道:“霍姑娘,你既是我们舵主信得过的朋友,那徐某与众兄弟也自是相信你的话,依我看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同我等一起返回江南,去红花会做几天客。”   “毕竟姑娘确实是最后见到无尘道长之人,难道就不好奇么,是何人下的毒?又是否是在特意破坏红花会与回部的关系?”   经他一番巧解,这无尘道长中毒一事,到好似也成了霍青桐应十分上心的一件事情。   闻言,青桐面上仍带着三分笑意,说道:“我到中原有件要事要办,恐怕要急着去办。”   徐天宏倒是也不强求,只是含笑的望了眼陈家洛,方又对着霍青桐说道:“好,那等霍姑娘办完紧要的事情一定要来我们红花会,翠羽黄衫的名头我们也是听说已久。”   这徐天红确实无愧诸葛一称,方才霍青桐不过是表明自己是回部族人,以及姓霍一条,他便猜出了青桐的真实身份,此时便出言道破。   霍青桐也不矫情,便应下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杨成协等人知她便是大漠武林中鼎鼎大名的翠羽黄衫,更是有些兴奋,都说着要结识这位女中豪杰。   显然众人对于霍青桐精妙的剑术都是十分的钦佩,而在认清霍青桐与无尘道长中毒一事断然无关后,也都对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小姑娘十分喜爱,也纷纷对前些日子的缉拿之事表示歉意。   这厢霍青桐虽是一时间对众人态度突来的改变有些不太适应,可也是应对得宜。   于是,在皆大欢喜之下,众人商议后便决定返回星星峡,往东而行。   霍青桐更是急于寻得可兰经的下落,而红花会众人则是敢去与文泰来夫妇会合,想来因着陈家洛的推辞,众人已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此时也是着急赶路。   只是方才就已是黄昏时分,待行出星星峡时,周遭已是弥漫着漆黑的暮色。   待行至分岔路时,霍青桐知他们要去嘉峪关,便抱拳说道:“诸位青铜确实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霍姑娘……”这时,陈家洛却是开口喊道,而在触及霍青桐疑惑的眼神后,他便尔雅一笑,道:“我等去寻四哥四嫂,你自个珍重。”   道别后,霍青桐则是扬鞭而去,却是不知身后的陈家洛一直注视的眼光。   霍青桐一路东行,似是心中早有早有寻回可兰经的计划一般。依着习武之人目力极佳之势,青桐方一劲儿的赶路,只稍稍放缓了速度。在这东边垂之地,若非如青桐一般熟悉大漠的话,恐是早就在夜间迷了方向。   夜色愈发深沉,四下寂寥无声,只有一匹骏马载着名妙龄少女驰骋山间,如同此时的月光般皎洁。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霍青桐方又回到了一大早离开的那家客栈。经过一日夜后,她又回到了这里。 ☆、夺真经入怡香,邂佳人结善缘。   又赶了一日夜的路,在安西县内,看着眼前客栈内的满堂客人后,霍青桐这才长嘘口气,也稍稍流露出了眉宇间的那丝疲惫,两日来的星夜兼程总算没有白费了去,纵使辛苦倒也是值得了。   终于,赶上他们了。   甫抬望了眼客栈的大厅,霍青桐这才顿了顿有些酸软的身子,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对着面前满面笑容的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给我一间客房。”   这安西境内,本就繁华非常,这条街上的客栈竞争也很激烈,故待客皆是殷勤,却也更为势利。   而这客栈的小二平素就最是机灵讨巧,望了霍青桐一眼,见她衣着虽不显华贵,却是天生带着股贵气,隧也是马上陪着笑接过马绳安置妥当,然后便迎她进客栈。   霍青桐则是微一点头,道了声谢。   听到身侧响起的道谢声,小二不由得憨直一笑,心道这姑娘不但貌美如天上的仙女,更是客气有礼,隧也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不似对待其他客人时只是番迎合之态。   踏进大厅后,霍青桐又寻了张桌子坐下,继续说道道:“麻烦上盘青菜,两个馒头。”   听罢小二似是想说些什么,可触及霍青桐风尘仆仆的模样,又想着这姑娘的平易近人,便又噤了声,只是端起茶壶为其续上了杯茶水,才退了下去招待其他的客人。   而在端起杯子的同时,霍青桐好似不经意的望了眼周遭的两桌,然后便专心的喝起茶来。   其实那两桌上的客人倒真是有几分面熟的,细细端详这几人岂不就是在星星峡外客栈遇到的那几人,时隔两日他们竟是又在这碰面了,只是不知这算是什么缘分。   很快霍青桐点的青菜馒头就被小二端了上来,透着股淡淡的清香,霍青桐便吃了起来,其实她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此时虽然菜色简单,却也食得有滋有味。   而那用餐的仪态没有太多汉家姑娘的扭捏,却也绝不粗鲁,总是里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英姿。   增一分则略显粗鄙,减一分则显出矫情之态,而霍青桐本身就是一个兼具汉家姑娘的灵秀矜持与大漠女子的豪爽奔放。   吃罢饭后,她便上了二楼的客房,一进屋,便不由得先打开了自己的荷包,望着里面的几颗碎银子,微微苦笑。   看来这些银子是不太够她追回可兰经,再折返回部的盘缠了。所以说行走江湖绝不仅仅如想象般只是快意江湖、纵情逍遥,同样需要为五斗米和栖身之处伤脑筋。   幸而霍青桐个对于路途上的简陋萧条并不十分介意,她是吃得苦的。   不过,眼下她最紧要的就是从那几人的身上夺回经书,至于盘缠的事还是稍后再想办法吧,反正这些银子还可再坚持数日。   思及此,霍青桐的目光便坚定了起来。而那些抢走可兰经之人便是霍青桐在星星峡客栈遇到,此番又特意追至安西境内的那几人。   而在图克跟她说经书被夺的时间,以及那些人的特征后,霍青桐便已联想到了那些人。   一来他们出现的时间刚好吻合,而在甘肃边境上除去过往的客商本就极少有陌生人经过,所以应不仅仅是巧合而已,再来那些人也都确实身怀武功,而且明明是和另一人认识,却又分开两桌就更加引人怀疑。   最后从人数到年纪描述,他们都与图克所言的相差无几,故而霍青桐才会马不停蹄的追赶至此。   这时,又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响静,想来是有人上楼来了,而且人数颇多。于是,霍青桐便起身自门缝望去,原来是那几人也回房间去了。   退开房门处,霍青桐便开始梳洗,然后就准备歇息了,而连日来的风餐露宿仍是让她在躺上床榻时,不由得舒服得长叹了一声,脸上也极易满足的挂上了一丝笑容。   极快的房间内的呼吸声就变得绵长,显然霍青桐已然入睡了。   夜幕降临,屋内的人儿睡得依旧香甜,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已然全暗,周遭也是一片的寂静。   这时,街上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原来已经二更天了。而霍青桐却是悠悠转醒,一双眼睛晶亮非常,闪着慧黠的光芒。   然后,便见她借着窗外的月光起身,摸过身侧的长剑,屏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只朝着走廊的最西处走去。夜里四下寂静,霍青桐步履轻盈,竟是也没有发出甚么响动。   而在她转过弯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其中的一间房门口已然站了一名黑衣人,个头不算很高,蒙着面。此人的轻功应是极高的,不然不会因仅隔着条走廊青桐就没有发觉。   见状,霍青桐便回身暂且隐身在了夜色之中,静观其变。心中则在猜度着那黑衣人的身份,是偷儿?还也是那人仇家?   只见那黑衣人伸出了食指朝着窗纸捅了捅,似乎没有捅开,便见那人懊恼的咕哝了一声,然后又用大了些力气去戳。   然后,只听得一声纸帛撕裂的声音,听起来算得动静颇大了。   闻声霍青桐不由得微挑右眉,那黑衣人竟是不知要沾了口水再潼捅窗纸?竟是弄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而在霍青桐以为那黑衣人定会掏出迷香之类物件的时候,便见那人自窗洞处直起身来,然后对着大门摆动了一番,竟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见黑衣人进去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霍青桐便凝神朝近前走去,将自己的感官放到了最大,感知着周遭的一切变化,手中紧握着剑柄,伺机而动。   待其微弓着身子来到了窗边,便见到那黑衣人竟正在专心“作画”,而且画板便是这屋住着的客人。   偶尔那黑衣人还会发出一两声的奸笑声,充满着得逞的喜悦。   而霍青桐也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明确了一点,原来这黑衣人竟是名女子,而且还是名有些迷糊的女子啊。   带着一丝的探究,霍青桐望了眼躺在床上任人“蹂躏”的男子,又望了眼兴致勃勃的姑娘,心中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霍青桐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待重新躺回床上,霍青桐细细回想方才的一切,方明白自己心中不安的由来。原来她在接近那间客房的时候,便感觉的到隐隐的紧迫气场,以及一丝待动的杀气。   而后那笨手笨脚的黑衣人出现后,那淡淡的杀气便不见了,或许那几人本就是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试想他们手中拿着夺来的回部的圣物,又怎会不加倍小心。   只是由于来者是那名黑衣人,所以才会安然无恙的吧。   不然,若是他们的身手实力弱成那般,又怎能深入回部得到可兰经呢。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方才的黑衣人与那人的关系匪浅,故而是在放纵她的行为。   同时也就预示着,那黑衣人所进的房间,也就是那些人当中衣着最为普通,与他们装作不认识的年轻人,才是他们这群人的主事。   霍青桐在心中有所计较之后,便决定暂且只暗中跟着这一众人,此举与夺回经书,要的便是一击即中,切记打草惊蛇。   于是,转日一早,霍青桐便早早的洗漱妥当,见那几人离开了客栈便也结账跟去。   而在暗中观察下来,不难发现这几人都算得上江湖上一等的高手,绝对不容小觑,若是那天贸然行动,胜负真是难以预料的。   若要说其中武功稍弱的便就是那位主事的少年人了,而再观之他平日的行为气度,霍青桐猜测他并非江湖中人,而是朝廷中的显贵之人。   就如他在点菜的时候,多是些名贵菜色,却是习以为常之态,而且并不熟悉乡间小菜,诸多的细节都体现了此人身份不同一般。   而且再凭着他忌食狗肉一点,青桐也猜得出他还是名满洲人,所以也就说通他为何不与那几人同路,又在穿着上几近低调,这也是因为他身份颇高,才会受到这般保护,既然如此也就愈发的关注起此人的动态。   不日,一众人便进了徐州,此地处于南北过渡地带,为北之锁钥,南之门户,视为要塞。那一众人也显然因为一路来的平顺而渐渐安心了不少,而霍青桐等的也就是他们这懈怠的时刻。   所以,今夜便是她决定动手的时机。只是世事往往难料,这一夜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的。   亭阁楼台,飞脊绿瓦,面前的偌大宅院着实的体面阔绰,而且还有个雅名儿,怡香楼。   而这怡香楼便是此地出名的温柔乡,而霍青桐独独没有想到他们这一众人进了徐州城竟是没有投宿客栈,而是找了家妓院准备夜宿。   见情形如实发展,霍青桐不由得蹙起娥眉,心中不是不别扭的,两颊也有些微微的发热。不过,还是很快的平复了心中那分本能的羞涩。   下一刻,霍青桐便也置身其中,不过却是在暗处,也就是屋瓦林立之处。   此际正是华灯初上,夜幕垂垂之时,怡香楼内好不热闹。只闻那琴音悠悠,四下还飘散着一股幽香,清淡得紧,这里倒也称的上一个雅字。   霍青桐站在屋顶上如是在心中暗道,而她此时也是一身暗色的男装,虽是不会现身此地可她还是以防万一的换了男装,不然若是有何意外情况,以她一身女装定是会十分扎眼的。   其目光则是紧紧的盯着那人的举动,没有一刻的懈怠,只为寻找最佳的时机。   只见那人将另外几人安置在一间屋内饮酒寻欢,而他则退出房间独坐一间,还要了名女子抚琴助兴。   而待菜过五味后,他竟是遣走了那女子,自己独自临窗静饮,还颇有几分的风雅。而余下的那几人,霍青桐即便只分神听上几分,也知他们此时都已是警惕性最低之时。   若她此时动手,只要擒下这正在饮酒之人,便可夺回可兰经,这可算得轻而易举。   于是,霍青桐暗自将内力运行一周天,然后运气于掌,随时准备一招制住那人。   可是,就在这时耳边却是听到了一声颇大的惊叫声,那是属于女子的声音,而且年纪断然不大。   青桐心中一跳,目光却仍是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可那声音却是一声的高过一声,而且便是在距霍青桐不算远的一间房里。   隐隐的听那动静,似乎是名舞姬正在遭受客人的侮辱,再分神望了一眼,透过窗子的光影来看,女子的抵抗是如此的苍白,故而喊声愈发凄厉。   霍青桐紧攥了下拳头,甫又深深看了眼窗边的男子,这次的机会虽是难得,可是往后却也并非就没了机会。   若是教她对耳边那女孩的呼救声置若罔闻,她断是做不到的,虽然她的理智明白即便她救了那女子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此次救了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然同为女子,对于她的呼救,霍青桐却更加的难以坐视。有人道聪明之人往往生性凉薄,而慧者却有着大慈悲。   于是,下一瞬便见一道飘渺的身影掠过屋脊,几下就到了那窗边,然后几近无声的推开窗棂进到了屋内,一连串的动作十分潇洒利落。   而屋内的情形,却令霍青桐一下子气红了眼睛。   此时,那男子正跪骑在那女子身上,不断地抽着她嘴巴,正在惩治那女子的反抗。   而他身上的长衫已经褪去,露出肥硕的后背,一颤颤的后颈肉,透着股残忍的兴奋。而他身下的女子被他整个的挡住,霍青桐只在方才一闪中见到了她嘴角的血迹。   霍青桐眼中厉色一闪,便看似无力的拍了那男子后颈一下,然后顺势一脚,将颓然倒地的男子踢向了一侧,以免那壮硕的身子将其身下的女子压坏。   而青桐触及眼前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怜意,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正穿着一身男装,故而先是撇开了眼睛,然后捡起散落地上的衣裳替她披上。   那女子却是自男子倒地那刻便停了挣扎,只怔怔呆愣着,显然是惊吓过度,幸而她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而霍青桐则也有机会再次端详起这女孩,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量仍还不足,实在难说其姿色如何了得。   只是,一双眼睛十分出彩,此时她虽是一脸的惨淡神情,却仍可自其眼中依稀看到少女的甜美中荡漾着朦胧江南雾气,却又有些凄美,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而那样的眼神,也让霍青桐震了一瞬,她深刻的明白那女孩的眼中带着的是对于生活的无奈,甚至绝望,那是一时间难以排遣的生无可恋的情绪。   于是,霍青桐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道:“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活着才有希望。”   这是霍青桐的心里话,也是她重生后的体悟,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因为她的重生,在心智和对人生的态度上菜是有了更为坚定的信念,她不会再对自己的人生失望,也不会因为委屈疲惫而深感绝望。   她要做的,只是她认为正确的事情。   她仍是那个执着,认真且理智的霍青桐,还有着一腔热血,坚定的信念,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有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心,没有什么比活下去重要的。   因为她懂得生命的重要,活下去就是希望,所以更要珍惜自己。   似是听到了霍青桐的话,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忽而轻颤了一下,睫毛也微微的颤动了几下,然后竟是嘤嘤的哭泣起来。   而那哭声十分的压抑,然后渐渐平息,须臾便听那女孩说道:“奴家名叫卿怜,谢过公子,您今日的话定会谨记于心。”   霍青桐见她如此快便恢复的镇定,不禁欣慰中带着一丝赞赏,然后问道:“如今你有何打算?”说着便看了眼旁边那瘫软成坨肉泥的男子,这件事情如何了结,霍青桐自是要帮人帮到底的。虽是她身上没有银子,若是这姑娘求她赎身的话,她也自有办法帮她。   “公子放心,卿怜自有办法,只是别连累了公子。”说着便起身穿好了衣裳,然后却是将自己的头发扯得更乱。   然后背对向青桐,不知何时她手中竟握着一把匕首,下一瞬就划破了自己的左臂,然后冲着霍青桐点了点头,道:“公子您快些离开吧。”   眼神相触,霍青桐便是明白她的意思,虽是不忍她的自残,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了。想了想,霍青桐终是说道:“帮你赎身可好?”   那女孩却是甜甜的笑着,问道:“公子能娶卿怜吗?”   “不能。”霍青桐如实答道。   “那就不必了,公子无需介意,我适才只是随意一问,赎的了身,却赎不了心的。”说完便扯出了一丝笑容。   “保重。”出于直觉,霍青桐料想她真的不会有事。于是,便又自窗口飞身离开,待再回到屋脊上的下一瞬,随着卿怜的惊呼,怡香楼内便乱做了一团。   霍青桐则是下意识的望向了另一个房间,却是对上了一双明澈的眼睛,眼神清亮有神,英华内敛。 ☆、竹影摇美酒香,九命豹暗相随。   此际夜色迷茫,怡香园内竹影婆娑,苍翠重叠下的阴影,不雨而润,不烟而晕,带着几分江南的□。   但见庭院竹林一侧的屋脊上正站立一名乌衣少年,秀眉微蹙,星目流波,不是霍青桐是谁。   与此同时,屋内的男子倚窗而坐,清雅无双,望向霍青桐的眼光毫无恶意,只是但笑不语,任由银白的月光在其脸颊轮廓上映出一层莹莹的光晕。   相视片刻,才见那男子抬手端起酒杯冲着霍青桐遥遥一敬,然后清朗一笑道:“朋友,进来喝上一杯吧。”谈吐间也是带着几分的豪气。   其实方才他也隐隐听到了那房内姑娘的呼救声,然后则又看到霍青桐自那房间出来,两厢联系,他便将这眼前的少年当做了仗义出手之人。   而此时又听闻怡香园内、外皆有护院巡查方才伤人之人,所以他才会出言相邀,也是希望可以帮这少年人避过追查。   可霍青桐猛然间却是不由得心头一跳,待平复心绪后则暗自责怪自己实在太过大意,竟是根本没有留意到此人的注视。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于是,便坦然的跃下房檐,再自窗子进到了屋内。   故而就在怡香楼悄然进行逐一搜查的时候,竟是根本无人前来此间打扰,这也就更加让霍青桐确认了此人身份的不同一般,所幸便暂且与他谈笑起来。   再环顾四壁,瞧这室内的布置倒甚是雅致,自墙上所摆的字画到榻前的屏风都带着风雅之气。   于是,霍青桐则是与那男子悠然对坐,饮酒谈天,一聊之下倒也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一时间竟是相谈甚欢,聊到兴起那男子便又说道:“小兄弟,看年纪我要痴长你几岁,敝姓福名瑶林,不知该当如何称呼?”说着那位福姓公子便笑望向霍青桐。   闻言,霍青桐脸上也染上一丝笑意,却只答道:“姓霍。”   “好,霍兄弟。”于是,那位福公子又举起了杯子一敬,霍青桐便也依礼回敬,二人便又是皆满饮了杯中之酒。   而此时屋内已是飘散着淡淡的酒气,与那窗外的花香融合,在经那清风吹拂,倒真是快哉的很,也引人酒性。   “小兄弟,你酒量不错啊。”福瑶林朗声一笑说道。   “过奖。”只因沙漠夜间阴寒,故而回部中人无论男女都能饮上几杯,说道霍青铜的酒量虽未见得有多了不得,却也算得不俗。所以,几杯过后仍是面色如常毫无醉态。   福瑶林的话则渐渐多了起来,霍青桐也自其的话语中听得出他自是有着一番理想报复,建功立业之心。   而在与其聊天的同时,霍青桐则也在暗暗的凝神听着屋外动静,似乎一切又都恢复如常了,依旧的莺歌燕语,琴音隐隐。   却不知又怎么起的头,二人又聊到了当今的民生问题。   提及此,那福公子则是一脸的傲色,趁着酒兴站起说道:“如今万民富庶,国泰民安,堪称大清盛世。”   闻言,霍青桐却是不由得冷笑一声,心知他是朝中的官员,却也想不到他竟是有此一说,难道他就不知各地贪官污吏的恶行么?   心中隐有怒气,霍青桐却依旧和声说道:“褔兄说的那些在下不懂得,只知道朝廷年年加征平余,仍有不少的百姓食不果腹。”   各地在征收赋税中以加派、加征的份额解送给户部的,便叫做平余。   “怎有这等事?”   “每年仓吏收租时,便会巧立名目,摊派重叠,把十多个项目摊入租赋之中,令民者难以为生,那些名目可需我报与你听?”霍青桐所言之事便是回部的亲身经历,赋税难抵之下,他们也实在难以顺服朝廷。   霍青桐所言字字铿锵有力,而对面的福瑶林却显然涉世未深,初涉官场。闻言后不禁眉毛一拧,脸上引有有些怒色,似是不信此番言论,又似是对这等事情十分的不满。   可再见霍青桐那一脸的平静,并非胡言之色,转瞬脸上便又出现了一瞬的迷茫,隧再次出声问道:“真有这样的事吗?”   言语间,他那眉宇间的神态竟是十分的认真执着。   霍青桐则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亦是郑重说道:“自然。”   听到这样的答案福瑶林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而那样的神情却让他看起来有一些天真,一些纯朴,还有一丝的迷惘,   而话音甫落,霍青桐也是面色一凝,紧接着便不知使出了什么样的招数便令福瑶林颓然倒地,原来是霍青桐趁其不备已然点中了他的昏睡穴,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住了此人。   方才的一番谈话已是静待怡香园内的骚乱停止,二则是青桐也想摸些此人的底细。不过,却也觉得这满人也并没有十分的可恶。   如今这般容易的制服了他,没有惹来什么麻烦倒是甚好,所以霍青桐决定找到经书后便径自离开,也不会去伤他性命。   在霍青桐的心中她与满人无怨,只与剥削回部的贪官有仇,更与欲扫平回部之人有恨。   待稍稍一顿后,霍青桐便一挥手中的长剑,以剑鞘在这福瑶林身上开始搜寻,在进这怡香院之前,她便已细细搜过了他们的马匹形状,皆是没有所获,而且她本就料想那经书是被他贴身藏着的。   于是,便挑开他的襟扣,果然便见其中有一个油布包,装的整整齐齐。   见状,霍青桐不由得心中一喜,马上取过那布包,并将它举过头顶开始用心祷告。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待祈祷结束后霍青桐方打开布包。   里面装的果然便是经书,上书着可兰经三字。   霍青桐不禁露出了一道开心的笑容,却是又突然心中升起一丝的警惕,隧马上翻开内页,却见其中却是一张张的白纸,只是有个空皮罢了。   一时间,不由得心中一沉,然后又十分仔细的将那书皮细细的收入了怀中。   心下思量,难道这经书竟真不在他身上?难道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竟然错估了情势?那这福瑶林倒是真不简单了。   霍青桐微垂着头,左手微揽着右臂,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于是,便又是一室的静谧,只有偶尔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响。   忽而,霍青桐抬起了眼帘,其中一片的清明,透出丝丝的慧黠。只听其望向窗外,说道:“不进来吗?”   半晌,窗外却是没有动静,霍青桐也无下一步的动作,只含笑望着屋外。   终于,不大的功夫便见一人自那片竹林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但看其轮廓腰细肩宽,长身玉立,待至近前更是英俊潇洒,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红花会九当家卫春华。   “霍姑娘。”行至近前,他一抱拳招呼道。   霍青桐则是含笑点了点头,道了句九当家。   其实在离开星星峡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人一路跟着她,而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红花会仍旧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清白,或者是觉得自己与无尘中毒一事有着莫大的关系,二是有可能便是出自陈家洛的授意。   而且极大的可能便是两种原因皆有,不过,不管原因为何都不会影响霍青桐的行动,若是他们还不信她,那便只管跟着就好,这样便可还她一个彻底的清白。   若是陈家洛的授意倒也无妨,恐是出于他的关心,只是不知他这人竟是如此受得住冷遇,倒是让人比知道他究竟是怎个想法了。   只是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借助下红花会的这位帮手,毕竟是他们跟踪在先,她也便索性讨个人来用。   于是,霍青桐便又道:“九当家,我想我此行要办的事情,想必你是都晓得了。”霍青桐行事本就磊落,上次没有对红花会挑明自己此行的事情,也只是不想与他们牵扯太多而已,事已至此便是没这必要了。   闻言,卫春华也是点了点头。   “那现下就请你帮个忙,试试这经书究竟去了哪里,可好?”霍青桐没有什么迂回便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其实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而那卫春华就更加如是了,所以她言谈间自是没有绕圈子的意思。   话说这卫春华,霍青桐原本就是醒得这人,与他交手后也知他武功不错,不过红花会高手如云,所以并不显得出众。   而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路见不平就会出手,对待朋友的赤胆忠心,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血性男儿,号称拼命三郎。   其实这卫春华还是名精细之人,只听霍青桐此言一出,便省得了意思。上前两步就拉起了福瑶林,一手扶腰,一手擒住了他的胫骨拖出了房间。   与聪明人说话确是省力,霍青桐不由得满意一笑,隧抬脚踢倒了桌椅等物,弄出了极大的响动。   若是那几人再不过来,那可真成了死人。幸而不大的功夫,便有人破门而入,待他们那几人见到一室的狼藉,以及霍青桐手中的经书后。   众人面色皆是一凝,为首那人更是大喝一声,喊道:“留下经书!”   一瞬间,那几人都卯足了劲狠劲,各个刀剑相向。而他们又似想起了福瑶林这人,满脸的紧张神色,再顾不得其他对着霍青桐呼喝道:“大人在哪?”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霍青桐却是的神态却是透出一丝了然的自如,喝道:“若不想你们的主子有事的话,就别轻举妄动。”   此言一出,那几人皆是一怔,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便已让霍青桐有时间掷出了一排的暗器,然后翩然跃窗离去,然后追上等在街上的卫春华。   会合之后,二人便一同朝城外奔去,或者说是三人。   而刚刚的那一试探,霍青桐便已清楚可兰经的下落那几人确是不知道的,而知道的人便只有被点了睡穴的那福瑶林,于是,目光便转向了被卫春华扛在肩上之人。   一柱香后,三人便到了城郊的破庙处,此处虽是荒废了些时日,不过仍算的整洁,只是不免有些荒凉之感。   霍青桐正待上前解开那人的睡穴,卫春华便已领悟的点了下头,然后便由他动手。   福瑶林只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他本就是世家公子,虽是自幼习武,可却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自也是从未着过旁人的道。   即便这次奉命去天上取来真经,一路上他也未曾受过什么磨砺。所以在初醒的一瞬间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少年缺少的仅仅的历练而已,头脑却是极聪敏的,所以马上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其看向霍青铜的目光也是由惊讶失望转成了镇静。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冷冷的声音与方才喝酒谈天时判若两人,这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   “可兰经。”说着霍青桐便将那本空白的经书丢到了一边。   “什么意思?”这次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的不解,然后福瑶林便拿起布包,打开后,神情中亦满是惊讶之色,“怎么会这样?”   霍青桐一直都在留心观察的他的反应,从他去拿经书,再打开翻阅,其中每一个神情变化的细节都没有逃过霍青铜的眼睛。   可是,看他的反应倒也真的不似有假,难道说他也不知道真正经书的去向么?   “让我来试试吧。”这时,一直默守在一旁的卫春华开口说道,而在触到霍青桐询问的眼神后,便又道:“春华一直在江湖上厮混,自是有些法子的,不如姑娘去庙外先赏赏月。”   卫春华说的轻巧,霍青桐却是知道他是准备用刑的,心中一番计较后便点了点头,不过仍是留在了庙内。   原道这卫春华并不似红花会的其他人或有显赫的家世、或是早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他只不过是名普通百姓,幼年起便受尽白眼欺凌,而成年后练成一身武艺的他便每每仗义相助。   故而生于市井的他,总是有些不算磊落却更为有效的法子。 ☆、路遇周家幼子,寻经几经波折。   福康安,字瑶林,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乃是大学士傅恒三子,乾隆帝孝贤皇后的内侄,现任云骑尉世职授三等侍卫。   此番朝廷便是授命他去往天山掠走回部圣经的,从而达到牵制回人的目的。   福康安乃是世家公子,这也是他第一次领命外出,不过,虽说是由他领队,可实际上他根本无需太过费心。因着此事的计划本就是由兆惠将军钦定,具体事宜自有那几名武林好手去做。   所以说这次他可说是坐享其成的享受了一项美差,若是能凭此助得平定回部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不得不说这位福侍卫可说是十分受朝廷和当今皇帝宠信。   而福康安此人自出生自现在都是十分的顺遂,人又机灵,在京畿谁人不称福家三少爷文武双全。   此时他的神情却是绷得紧紧的,不过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惧色,其实他本不是甚么贪生怕死之辈,相反他还是颇有几分傲骨的。   然后在想起那卫春华狠厉的注视,以及他所言的那些手段后,还是不禁令他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不过,由于一直以来对于朝廷的忠诚,仍是令福康安没有分毫的动摇,而且他也确实不知晓可兰经的下落,他也十分疑惑他存不离身的经书究竟去了哪里?   恰在此时,卫春华自庙外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袋子,里边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叫声,而袋身也在不停地抖动。   见状,福康安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脑中不由得勾画出卫春华所言的那些骇人听闻的威胁手段,诸如将自己身上放满老鼠之类。   一想到那些画面福康安顿时觉得浑身升起了鸡皮疙瘩,纵使是用皮鞭狠狠的鞭笞他也不会有这般毛孔悚然的感觉的。   而卫春华却在一步步的走近他,福康安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弦绷得紧紧的,就似要断了一般。   “是谁?”恰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霍青桐凝眉问道,一边手已扶住了剑柄,全身战备。   闻言,卫春华也是凝神静听,发觉那气息虽不十分明显,却也确实感应到这破庙里还有其他人,隧也擎着双钩,冷声道:“里面的人是谁?快出来!”   然而却并没有人搭话,回答他们的仍旧是一阵的静默。   于是,霍青桐与卫春华二人相视一眼,便一起朝神像后面走去。   整间破庙也不过在方寸之间,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   待走至近前,翻开一块黄色的的缎布幛子,后面则有名小男孩正蹲坐在那里,看起来约莫八岁左右的样子,虽然衣衫狼狈,却仍是看得出原本的衣着甚是华贵。   此时,男孩正瞪着一双溜圆的黑眼睛,一会儿望望霍青桐,一会儿又望望卫春华,然而或许是由于方才卫春华在对待福康安时太过狠厉,所以那小孩一触到他的身上就有些怯怯的,甚至还有些发抖。   最后便只将目光锁在了霍青桐一人身上,而那副模样却有些可怜巴巴的。   “姐姐,我只是在这庙里休息……休息的。”男孩微颤着声音说道,听起来仍是有些稚嫩,也有些惊慌和惧色。   不过,所幸的是他并没有似一般的孩子那样大哭大闹,也算得是十分的难得了。   “怎么是你!”   “叔叔?”   就在霍青桐半哄半劝的让小男孩自佛像后出之时,却是由福康安口中发出了一道惊呼,而那两人皆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看来确是相识的。   “你们认识?”霍青桐思索了一瞬仍旧问道。   闻言,小男孩点了点头,便对霍青桐说道:“哥哥,在安西的时候我见过一次这位叔叔。”   而福康安却是不由得介怀那句“叔叔”,刚开口说了两句,可一触及卫春华冷冷的眼神,以及其手中的袋子便转为了小声嘀咕。   霍青桐将这些小细节看在眼中,然后一笑了之,   而男孩却是个执拗性子,仍是一脸诚然的解释道:“是我姐姐说你是叔叔,我才这样叫的。”   “你姐姐?对!一定是你姐姐!是她偷了我的……”福康安却是一惊之后却又欲言又止,见状不由引得霍青桐侧目。   然后,便只细细的问这孩子的来历,一来她思索着总要帮着孩子回家,二来根据方才福康安的神态她直觉这孩子或许是寻得可兰经的一个线索,还有他口中的姐姐。   而这孩子虽然早熟,却也只是各半大的孩子,所以在霍青桐安慰了一会儿后,便就极信任的讲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这个男孩子就是铁胆庄庄主周仲英的幼子,名叫周英杰。   而这次离家,也算是和红花会有些缘故,只因前些时日红花会的四当家文泰来藏身于铁胆庄内,而后张召重率众前来捕捉文泰来时,周英杰却受张召重之激而透露文泰来之行踪,最后害得文泰来被捕。   之后其父周仲英回到府中,问清事由之后竟是欲杀其泄愤,以告红花英雄,在母亲的劝阻下他方才逃了出来,然后周折的躲进了一艘船上,然后便稀里糊涂的到了徐州。   起先周英杰是不敢回家,而上了船之后才发现已回不去家,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所幸的是一个才这么大的孩子只身在外至今倒还平安无事,也算是十分的运气了。   听罢这一切霍青桐则是心中对那位周仲英的做法有些不解,汉人有句俗语道子不教父之过,教育子女本就是他的责任,他又怎可因为儿子害其陷于不义之地就狠下杀手呢。   不过,既是他家倒是不用周英杰细讲,霍青桐便也知道铁胆庄的一些情形,以及他的姐姐便是周绮,那是个十分可爱的姑娘。   若是说起来,前一次经书被盗便是由周绮取回的,莫非这次阴差阳错之下竟又与她有关联,那她可真是回部的福星了。   而卫春华此际全然担心的便是其四哥文泰了,他们一行本来就是在苦寻四哥夫妇,此时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才知四哥竟是被朝廷抓了去。   于是,稍一思索便道:“霍姑娘,此事关系重大,在下需马上去通知会内其他兄弟,此时便先离开一会儿。”   见霍青桐点了点头,卫春华便立时转身离去,脸上是掩不去的焦急神色,他们红花会间的兄弟情义倒是至诚。   只见他一至门口竟也顾不得许多,便纵身潜上房檐,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迹,想来是用足了十成的轻功。   而他们红花会自是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想来卫春华必可将文泰来被捕之事尽快告诉其他人的。   卫春华离开后,便见破庙内的一大一小都松了口气,隧又沉默了一阵。   最后,还是福康安先开了口,问道:“你是回人?”   见霍青桐点了头,他便又道:“你们族人真的那么重视可兰经?”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可兰经便是真主启示人们的一部天经,回人世代信仰并且遵奉。”而这也就是霍青桐明知道朝廷会盗可兰经,却没有在重生后就早早做好准备的原因,可兰经是回人的信仰供奉它的位置不可轻动,霍青桐动不得,也不能动,那也是她的信仰。   所以她是打算在可兰经被盗的那段时间加强防护的,怎料得竟是提早了几年,而话说回来似乎由于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跟着提前。   这时,一旁的周英杰却是插嘴道:“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同龄小孩的渴望神情,还一劲儿无助的眨巴着眼睛,这一看也让霍青桐柔了心肠,更何况她本就打算去趟安西访那周绮,以探听可兰经的下落。   于是,霍青桐便柔声说道:“明一早就送你回家去,好不好?”   “好……”可话一出口,周英杰原本既兴奋的神情却稍稍暗了下来,眼神既是忐忑却又是期待,嗫嚅了一会儿,说道:“我……我怕。”   看来他早就想家了,只是还担心于父亲的责罚。   霍青桐对着小家伙笑了笑说道:“不必担心的,你的家人也一定很担心和想念你的,不过,你却是要诚心认错的,而且也要吸取这次的教训。”   见眼前的男孩听得认真,便又继续说道:“固然不是你存心害人,可是那人确是因你而命在旦夕,知道吗?”   霍青桐本就主张每个人都要承担起自己的一份责任,而做错了事情也就要担负起后果,即便他只是名小孩子。   而在霍青桐的循循善诱之下,明显令周英杰更容易接受,此时也是满脸的愧疚之色。   其实当初事发之时,周英杰就已经吓坏了,经父亲一怒之下就只顾着没命的逃了出来,之间只觉得自己可怜极了,甚至还有些抱怨那位红花会的叔叔,竟是害得自己这般凄惨。   这时听霍青桐一说,方才明白自己无意间做了多错的事,不禁又是担忧又是懊悔涌上心头,顿时流出了眼泪。   男孩子一瞬间哭得哽咽,就抽泣着说道:“我……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说出那位叔叔在那儿的……那叔叔被人抓走,英杰心中也十分后悔,也很害怕。”然后竟就泣不成声了。   见状霍青桐就自然的将男孩揽在了怀中轻声安慰,这周英杰毕竟只是个孩子,而霍青桐也是知道那位四当家固然不会事的。   就这样过了容易会儿,周英杰经就在霍青铜的怀中睡熟了。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福康安盯着霍青桐看了一会儿,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呢?”   一顿,霍青桐便敛目说道:“那要看你是否交出可兰经。”   这一次,福康安答得极是诚恳,霍青桐也再次确定可兰经确实已不在他身上。于是,便道:“若是可以寻回可兰经,我大可以放了你,可是,若寻不回的话,你就留下命来,所以你务必合作寻回圣经。”   霍青桐的音调不高,可那语气十分的认真,断不会有人去质疑其话中的真意。而霍青铜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股君子风范,言语间更是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而其胸襟也自是不俗,既是承诺之事便一定回去实现。   闻言后福康安也是点了点头,示意相信其所言,   片刻之后,福康安也是说出经书应是在周绮的身上,而他之所以如此这般倒也并非贪生怕死,或对朝廷不忠。   一来他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本就觉得若想平定回部大可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战,又何必去抢什么劳什子的经书,所以早就不大乐意此番行径。   二来他也看得出这经书对对回人确实重要,然而若是久经朝廷之人定是会窃喜于此,而福康安却反而更加不齿起来。   再来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他相信找到经书后自己也可平安,故而他此时倒也是实心实意的想要找到经书顺水推舟的还给回人。   正待二人刚刚谈好之后,便听见庙外传来一阵响动,估摸着便是卫春华回来了。   少时,便见卫春华微显疲态的走了进来,看得出他此去定是用了全力,故而才会有些力脱的迹象。   稍喘了口气,他便来到了霍青铜的近前,看了看她此时的穿着,便有些为难于其称呼,微颔下首便直接问道:“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我正准备西往安西,寻找经书下落。”   闻言,卫春华便道:“那正好,我也要去与红花会的兄弟汇合再一起去寻四哥的下落,咱们正好同行。”   “哦?”霍青桐却是有些疑惑的微皱起眉,问道:“抓走四当家的官兵应该已经出了安西境内吧。”   “嗯,我们准备先去接上四嫂。”   霍青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于是,转日一大清早一行四人便已启程。徐州位于苏北境内京杭大运河横贯南北,东有沂、沭诸水及骆马湖,西有夏兴、大沙河及微山湖。   此番为了加紧行程,他们则选择了水路,大概两天的光景就可以到安西了。   其中路途的情形暂不细表,两日后,霍青桐一行便到了铁胆庄,而未到庄门口便听到一阵的剑戟碰撞之声,待走到近前才见到庄内庄外已是打成了一团。   见此情形,霍青桐与卫春华唯有面面相觑,却不知究竟是怎个情形。不过,倒也大可以揣测出几分,应是红花会众人方知道文泰来在铁胆庄被抓,却不知其中详实变动起手了。   上一世,霍青桐与红花会相会以来便是朋友,她觉得他们都是重义气的好汉,对于认定的朋友却是可以两肋插刀的,也是只得结交的朋友。   更何况他们帮助回部,当家人又是陈家洛,故而对于他们,霍青桐是敬重且又信任的。   而此番因误会与他们初见,也发现了他们不同的一面,对于敌人他们有些蛮不讲理,更是时常意气用事。   如是有何误会,极可能铸成大错。不过仍不可否认,他们仍是一群重情重义的人,同时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并不完美,也会犯错。   稍顿了一下,霍青桐便示意卫春华暂且让两边停下,大家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论。 ☆、铁胆庄遭大乱,经书失而复得。   只见铁胆庄外十几名的庄丁弯弓搭箭,各个处于备战之态,再听庄内的动静也知里面正打得热闹。   见状,卫春华不由得锁著眉头,忙上前拱手自报家门道:“在下是红花会的卫春华,特来拜见铁胆庄周老英雄,请弟兄们辛苦通报。”   铁胆庄一听是红花会人马,神情更是戒备,哪会再让他近前,其中为首那人更是直接喝道:“放箭!”   于是,刷的一排剑羽射入土内,阻去他们的去路。见状,福康安则是微挑右眉,眼中带着一抹兴味,低笑一声对霍青桐说道:“很不错的待客之道。”   闻言霍青桐睨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会,而是对着铁胆庄为首那人从容说道:“这位英雄请慢,是你们的小公子回来了。”   说着霍青桐便稍一侧身,露出了身后的周英杰,而这孩子经此一事已是长大了不少,这才规规矩矩的站了出来,还对为首那人施了一礼,还叫了声师兄。   今日红花会众人前来,后又动起手来就让铁胆庄乱了方寸,方才听卫春华通报其为红花会的人,所以才使得铁胆庄庄丁没有注意到小公子的存在。   而此时他们皆是都是面上一喜,方才命令放箭的那人,周仲英的爱徒安健刚,更是一个箭步便冲上前来,激动的道:“小公子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太好了!”   一时间这素来沉稳的男子竟是激动的眼眶微红,这也就不难想象这几日铁胆庄就经历了什么。幸好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先对霍青桐道了谢,又对身后一人吩咐道:“快进去通报师傅小公子回来了。”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惊喜。   一旁的卫春华则对安健刚说道:“今天的事应该是场误会,我随他进去劝住红花会的兄弟吧。”   安健刚与其对视了一瞬,便对其点了点头,态度上也是好了很多,不过看来仍是介怀其红花会众的身份。   待那二人双双进去后,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打斗声才渐止,也方阻止了这混乱的一战。   于是,片刻后庄内的大厅里便齐聚了铁胆庄与红花会的两派人士,红花会众除去奉总舵主之命往三道沟去查探京公差行踪的五、六当家常赫志、常伯志兄弟没来,其余人等悉数到场。   而铁胆庄的诸位弟子也是列于师傅的下手位,其女周绮则是站在了父亲周仲英的身后,怀中搂着历险归来的弟弟,无限的爱怜和欣喜。   霍青桐自也在这大厅内,只是她特意站在了稍稍中间的位置,福康安则也是随她站在一处,就连卫春华也是。   而这两日为了赶路霍青桐仍是一身的男装,红花众甫一见她稍稍一愣之后便就了然了她的身份,微一点头便算打了招呼,之后目光便都回到了周仲英的身上,只有陈家洛仍是复望了霍青桐几眼,似在确认她是否无恙。   可在触及她身侧的福康安后,眼神不禁有些凝重起来,霍青桐又怎会察觉不到那样的目光,却只是一脸的坦荡神情。   而这倒也令陈家洛稍稍安心,只是又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不过此时却也不便询问那男子的身份。   此时双方的人分列两边,看来仍是剑拔弩张之势,卫春华则和徐天宏道出发现周英杰的经过。   而一直坐在一旁的骆冰见众人都没有言语,一想到丈夫的处境,便悲从中来,狠狠的剜了眼周仲英喝道:“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这老匹夫害死了四哥。”   “你这女人实在欺人太甚!”闻言周绮则是马上纵到她面前,她已是忍了又忍却是再也碍耐不住,举刀便砍。   而骆冰呼喝完那句话后便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更是无视周绮的攻势,只坐在原处一径的凄然微笑,眼中含泪却是没有流下来。   她和文泰来本就夫妻情深,如今这般的反应倒是也不奇怪。这骆冰平素虽是直爽乐观,可是眼见着丈夫被捕命悬一线也是经受不住打击,所以她这时已是神情恍惚整个人呆住了。   而红花会众岂是等闲之辈,章进几人已是先后护在了骆冰身前,周绮的几位师兄也俱是护在了她的身前,而周绮则早在见骆冰并不动手的时候,已然收起了雁翎刀。   周绮这人便是如此心地纯净行事豪迈,颇有乃父之风,虽喜冲动却为人磊落好打不平,隧在西北武林中人送了她“俏李逵”的外号。   所以在见骆冰并没有迎招的情况下,便也没有攻击的意愿,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又回到父亲身后,眼睛却是狠狠的盯着红花会众人,两方自是都不肯示弱,一时间又都亮出了兵器。   “老十,不要冲动!”这时,向来足智多谋的徐天宏出声阻止道,他一向谨慎持重,但方才一听情同手足的四哥被害,才乱了方寸。   这时稍稍冷静之后,又听卫春华当面讲了那些事情,便也觉得此事确有隐情。   可是,章进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狼牙棒,想那徐天宏虽然智谋出众,可在红花会仍是威望不足,此时也是喝不住章进这等猛人。   最后,还是在周仲英与陈家洛的几声责令下,双方才没有又打起来,也才勉强的道出整件事的原委。   原来事情的起因源自隐身于李将军家为西宾的武当派名宿陆菲青出手救了文泰来夫妇,后又将他们荐至铁胆周仲英处避难。   这本是一桩救人的好事,可不巧的是当日适逢周仲英外出,而那陆菲青师弟,也就是归顺了朝廷的张召重带着朝廷鹰爪尾随前来,然后,便是其幼子周英杰不慎透露出文泰来等人藏身之处,导致文泰来被捕。   骆冰当即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待等到周仲英回庄后便去拼命。这周仲英纵横江湖,黑白两道一提到他无不竖起大拇指叫好,在武林上是备受尊崇,单论武功也是远远高于骆冰的。   可他甫一到庄上就没头没脑的被骆冰臭骂一顿,而且还存心找他拼命,便心中有疑料想庄内出了甚么事。故而出手时也留了余地并没有要她性命,只是挡下她的攻势,最后骆冰逃走也没有去追。   而待周仲英回到庄上知晓此事后,铁胆庄更是彻底乱套了,一时间都失了举措。   先是庄主责罚小公子致其逃走失踪,再是夫人愤而出走寻子,周仲英也是因此焦头烂额,可是他却也不叫人去寻,所以这连日来庄上也是一片的愁云惨雾。   然而就在今日庄上又来了万庆澜和童兆和两个朝廷的鹰犬,说是前来追查乱党,实则是来敲诈。   话说文泰被捕后,便在他身上搜出了陆菲青写给周仲英的书信,说到那陆菲青乃是朝廷久捕不得的要犯,是犯上作乱的大罪,而这封信便可证明铁胆庄与其勾结来往,而这二人也就是想借此敲诈的。   可是好巧不巧,尚不知情的周绮也是在今日救回了离开铁胆庄后晕倒在路边的骆冰,而且还让她撞到周仲英与万庆澜和童兆和在一处说话。   俗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骆冰才会不顾自己身份曝露,冲动的动起手来。   而紧接着赶到的红花会众人,甫一入庄便见到受了伤的骆冰正在同铁胆庄主周仲英一边动手一边争吵,口中口口声声说是周仲英害了四哥。   而两日前卫春华虽是联络上了红花会的教众,并且用信鸽传信给陈家洛等人,说明了文泰来在铁胆庄被抓的经过,并说会齐聚铁胆庄再一同商议如何营救四当家。   可是,见到自家四嫂和人动手吃亏,本就兄弟情深的红花会众人自是急红了眼睛,金笛秀才余鱼同则先动起手来加入战局。   周仲英本就在经历了骆冰的兴师问罪,后又见到红花会众人赶至不问情由的动起手了,又想到自己为了他们如今儿子和妻子都不知所踪,隧也没了好脾气。   不过,虽是如此周仲英也是有分寸的人,陈家洛也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事态本来也不至于发展成群殴,可童兆和二人却是趁机不断制造误会,将战局搅大以坐收鱼瓮之利。   却也是因为周仲英一直不愿与那童兆和二人翻脸,只因此二人算得上是官府的代表,而和官府作对便是造反。   他周仲英在这安西地界安居了数十载,有家有业,得罪了官府便是无穷之祸。他虽是一方豪杰,但近二十年来广置地产,家财渐富,究竟是丢不掉放不下,所以到后来也只能眼看误会愈来愈大。   于是,便如黄连在哽,放任两方人马就此打做了一团。所谓误会,便是如此了,一环连着一环。   而在那双方都是方寸大乱,乱斗一成的时候,更是被童兆和他们浑水摸鱼的逃掉。   幸而霍青桐等人及时赶到,经了这番解释又见到周英杰这稚龄孩童后,双方才稍稍释然,而说明事情原委后方知是误会一场,众人才算是冰释前嫌。   只是,文泰来被捕一事却是无从更改,骆冰也只得暗自神伤。   众人也都不知何从安慰,而周英杰却是上前拉住了骆冰的手,说道:“姐姐,都是英杰不好,英杰知道错了。”   小孩子心地赤诚,此时又是真心认错,又有谁会不原谅呢,骆冰也是在今日第一次露出了笑脸,道:“没关系的。”   事情发展至此,众人心中都是心底一松,周仲英见幼子归来,又和红花会解开了误会,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中大喜,于是便热情的招待众人。   而这一众人等半日奔驰,半日战斗,俱都又饥又累,隧也就欣然的留在铁胆庄。   很快庄上的仆人就备好了几桌丰富的酒菜,江湖中人似乎本就随行豪爽,原本交过手的两方人马,此时却能一起同桌把酒言欢。   周庄主命人去寻夫人后,便尽心招待众人,而待霍青桐更是又有几分不同,在他心里若不是这少年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决不会这么早收场,只是其中还又隐含着几分的深意。   霍青桐此时也没有心思他顾,草草吃过饭后,便准备去寻周绮寻问关于圣经的下落。   “是你!”   而刚放下碗筷准备带周英杰回房的周绮,却在经过霍青桐这桌时突地大叫一声,江湖儿女虽是没那么多的讲究,可是在这么所客人在也算是失礼了。   所以在父亲的一瞪之下,也是先噤了声,只是蓦地瞪大眼睛盯着福康安,不能置信他怎么在这里,而其他人也都纷纷侧目向这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周绮缓过神来问道。   霍青桐也知道他们之前便相识,也对这周绮的性格有些了解的,知这女子向来有一说一,未免因福康安的身份再横生枝节,便率先开口道:“周姑娘,在下有些事想和你说,也是关于他的,可方便?”   周英杰一路行来本就对霍青桐十分依赖,此时更是已经亲昵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见状,周绮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却是又看了福康安一眼。   霍青桐和她出了大堂,便直接向周绮打听可兰经的下落。   “我从未听说过可兰经的。”而周绮则是疑惑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将周英杰交到了丫鬟手中,同霍青桐停在月亮门处。   闻言,霍青桐心思一转,便先是说明那是福康安随身之物,然后又补道:“那上面写的是回文。”   “啊!你说的是他身上像鬼画符的那个本子?”周绮心中如是想的便如是说出口来,霍青桐深知她这脾性,又知她绝无恶意,便也就没有生气。   周绮似也发觉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干笑了两声,便又道:“我是在那人身上换了本子走,可是我得了却也不知那是什么,原来竟是他自你那夺来的,我就道那人不是个好人,等下我便叫父亲拿下他。”   “我和他之前就有约定,所以还请周姑娘不要参与此事,可好?”   “约定倒是要遵守的,那好吧。”然后便笑吟吟的继续道:“那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闻言,霍青桐心中一喜,道:“我随你去。”   周绮虽是大喇喇的性子,却也不由得面上一红,霍青桐这着也才想起自己穿着男装,隧也尴尬一笑,然后低声解释道自己的身份。   而得知霍青桐乃是女子后,周绮好不高兴,直兴奋的拉着霍青桐不撒手。   霍青桐却是说道:“周姑娘,你且自己去取,我在这边等你。”   闻言,周绮有些疑惑的问道:“霍姐姐,一起去我房间取就好。”   “我穿的男装终究不便,若是旁人看到误会了你怎么好。”   “误会?”周绮爽朗一笑道:“若是有人误会来便来问我,我一解释他不就明白了我。”   “若是那人不问呢?”似是根本没有思索,霍青铜的问话便已出口。   “不问的就是不想知道,那我又何必向他解释。”   见那周绮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霍青桐不由得笑了笑,然后便道:“好,那我就随你去。”   待霍青桐见到被那周姑娘称为鬼画符的书后,心中大石才真正落地,一时间眼角眉梢都透出了欣喜。   继而又面色一敛,朗声说道:“奉至仁慈的阿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阿拉,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君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责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霍青桐伏地虔诚祈祷,感谢真神阿拉,神情肃穆不容逼视,向来好动的周绮也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   等到了转日,霍青桐便又换回了女装,她心思本就细腻,昨晚一番思量也终是明白了周庄主待他的不同之处,似乎是对待准女婿的模样。   而且她昨日进了周绮的闺房,她替自己寻回的经书,今日这也算是无声的替她正名了。 ☆、遭六魔遇大险,平白污流言飞。   众人早就知道霍青桐乃是女儿身,而且除去周氏父女亦都见过她着女装的模样,所以吃早饭的时候众人都没有太大的惊讶。   唯有福康安一人蓦地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当日想要结交的少年人竟是名姑娘,便更加怔愣的盯着她,待霍青桐坐下后,他才呐呐的道:“一个女孩子怎么这般厉害。”虽是抱怨的语气却也不自觉的带着赞赏。   饭桌上众人便开始商量着去救文泰来的计划,而在昨夜余鱼同便先行动身去探查四哥下落了。   而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平复心情,此时又有众兄弟在身边,骆冰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脸上也偶尔会出现笑容。   周仲英父女则是也打算帮助红花会众人去救文泰来,可谓有始有终,四当家既是在铁胆庄被捕,他父女便认为有义务再将其救出。   红花会对此自是高兴,多了这么大的助益,救出四哥的可能性也就大了很多。   至于霍青桐此时寻回了经书便准备返回回部了,于是,便也是当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待用罢早饭,她就准备和福康安一起离开,也算是履行自己对他的承诺。   闻言后陈家洛的神情怅然若失,徐天宏冷眼旁观也是看出自家总舵主的心思,他待那回部女子并不一般。   于是,会意一笑,便望向福康安说道:“昨日太过混乱,还没有请教这位兄弟。”   “他呀……”一侧的周绮却是先开了口,一触到霍青桐便想到他们还有约定,所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落落的闭了嘴。   “只是跟着过来的一个人,等下他也要回家的。”   闻言徐天宏便望向了卫春华,见他微点了下头,又见舵主的脸色稍霁便也只再寒暄了两句,便未再追问下去。   这时,陈家洛开口说道:“霍姑娘,那就让九弟送你回去吧。”   霍青桐望了他一眼,却是面带讥色,当日她去徐州的途中,他不是也命卫春华跟着自己了。   陈家洛一怔后,便明白了霍青桐发笑的原因,不由得面色一红,咳了两声掩饰后,又道:“虽然霍姑娘武艺高强,可在下等人终是不放心你独行的。”   霍青桐未置可否,因为若是要跟的话,怎样都会跟来。   福康安了然的看了眼陈家洛,撇了撇嘴,然后对霍青桐笑着说道:“咱们即是要出发,还是早些行动吧。”   对于这点霍青桐自是毫无异议,此番离家确实有些久了。于是,道别之后,三人很快离了铁胆庄。   “再会,霍青桐。”福康安抱拳一礼后,便纵马转向绝尘而去。   “走吧。”霍青桐也是一夹马腹对卫春华说道,于是便见三骑便相背而行。   疾驰十余里后,二人正待停下给水囊灌些水,却是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紧接着便是几声怪喝,身前便出现了六名大汉,皆是脸带煞气,而看清这几人模样后,霍青桐也是脸色一凝,特别是在触到其中一人有些色迷迷的注视之后。   这六人不是旁人,而是关东六魔,他们每人均是武艺高强,素来为恶,而且早已为朝廷所用。   大魔滕一雷,力大无穷,擅用独脚铜人;二魔顾金标,乃好色之徒,人品最劣,擅用钢叉和飞叉,方才便是他紧紧盯着霍青桐不动,色心大气;三魔焦文期,韩家铁琵琶手弟子,擅长铁琵琶手和琵琶钉暗器;四魔哈合台,蒙古人,摔跤高手;五魔阎世魁、六魔阎世章都使五行轮,外家硬功夫极是了得。   霍青桐对这几人可是一点也不陌生,所以也深知他们的实力,便知又有一场硬仗。   于是,悄移步伐,低声对卫春华道出几人的身份,同时也嘱他提高警觉。   滕一雷看了眼霍青桐问道:“福大人现在何处?”   “放了。”尚不知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寻到此处,霍青桐仍是如是答道,然后便暗自观察他们的反应,见他们并没有太过质疑的神情,便知他们应该是早就掌握了他们行踪。   “大哥,直接擒下这丫头再说!”这时,顾金标却是说道。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便已动起手来,卫春华长啸一声,一人手执双钩,上下两路,一奔咽喉,一奔前阴,夹着一股劲风,直向顾金标奔去。   霍青桐也是仗剑急攻,而在以二敌六的情形下,他们注定战的辛苦。   二人本是各敌三人,而卫春华却在被二人缠住的情况下,被顾金标一叉击中腹部,霍青桐虽是看在眼中,可是也没有能力在对战三人的情形下再施援手。   便见卫春华吐出一口血来,依那一叉的力道判断,他的肋骨应是已经断了,霍青桐不由得心中大震。   而卫春华却只是紧皱着眉头,并没有缓下手中的攻势,依旧招招刚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也不禁让人怀疑方才受伤的是否是他。   霍青桐手中长剑如银龙出鞘,飞啸九天,在二人合力之下终是击伤了六魔中的三人。   眼见情势稍有逆转的时候,阎世魁与阎世章则是齐使五行轮攻向霍青桐,只见那二人气势惊人,五行轮当头砸下。   霍青桐虽知不可力敌,却也只得举剑硬架,在剑轮相触的一瞬压下二人攻势。与此同时霍青桐已然自腰间拔出短剑,扑的一声,插入一人胸腹之间,再横刀划过顺势划破另一人的喉咙。   余下四魔皆是瞠大双目,看来霍青桐也似暂时解除了危机,然而原本已然受伤倒在地上的焦文期,却是含恨打出一把琵琶钉,一时间青光大作。   而这仓卒之下,霍青桐却是难以避让,只来得及仰面弓腰,全身笔直的向后弯倒,那一根根的琵琶钉便这样堪堪自其面上掠过。   卫春华伤势已然颇重,见这危机的情势,便倒在地上连呕出几大口鲜血。   而就在霍青桐尚未起身之时,便听到一串叮当响声,便见又是一把琵琶钉被打落在脚边。   霍青桐起身抬目之时,便见到一人打马如飞,又是翻身下马,竟又是他救了自己。   此番辗转奔波的中原之行,因为偶然的遇见,在这一刻模糊地勾连出曾经失落过的东西,曾经执念过的东西。   以及曾经的那些生死流转、爱恨交错,那些江南烟雨、大漠黄沙,那些铁马金戈、刀光剑影,突然之间那一层层的记忆影像就鲜活了起来。   或许都是因为他的驾马而来,不过也只在这一瞬。   “你没事吧?”   只见面前陈家洛眉目间清朗如昔,只是少了分江南的氤氲之气,多了分历练之后了沧桑淡然,脸上皆是关切之情。   接下来红花会的其他人也是纷纷赶来,也包括周家父女,原来是在迎战之初,卫春华便放了自己的马走,并在鞍上放了朵红花,这便是红花会的求救信号,所以才会及时有救兵出现。   不过,就在陈家洛探寻霍青桐及卫春华伤势的时候,却是让那六魔中生还的四人趁乱逃了。   而因为两人的伤势不便继续赶路,特别是知道韦春华竟是在断了四根肋骨的情况下还苦苦支撑,伤势颇为严重,所以霍青桐便在红花会的安排下住进了附近的小镇,她实在不放心卫春华的伤势。   这样一来,便也让霍青桐与陈家洛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她也才发觉那陈家洛竟是那般老好人的性格。   霍青桐素对红花会其他人皆是和颜悦色,唯独对陈家洛面上礼貌有余,实为不多理睬,别说旁人就是陈家洛也挑不出问题,可那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他却对霍青桐依旧十分的关怀,一点不为对方的冷淡而动,而这却是激起了一股霍青桐前所未有的情绪,你不是包容吗,那我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其实陈家洛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终究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态对待霍青桐了,总之他就是觉得她与自己不应如这般的相处,至于应该是怎样的,他也说不清楚,他只知希望霍青桐可以与他温柔的说说话便是他眼下最大的心愿了。   而霍青桐的伤势本就不算严重,过了两日便痊愈了,只是卫春华仍是下不来床,不过精神却是极好,也令人不得不惊讶他超凡的恢复能力。   “霍姐姐,下去吃饭吧。”午时刚到周绮便来敲门,相处下来二人现在更是熟络了很多,彼此间像姐妹般的相处。   待霍青桐打开门正要与周绮一同下去,却见陈家洛走了过来,说道:“霍姑娘,劳烦你去照顾下九弟可好?”   闻言,霍青桐不禁心下微动,却仍是点了点头。   进到屋内,发觉卫春华正在睡觉,于是她便打开了窗子,看看到底陈家洛想要向她隐瞒什么。   而霍青桐一听之下不由得心下大怒,只煞白了小脸,原来因她杀了二魔后,其他几魔怀恨在心,便散布了谣言说翠羽黄衫被二魔顾金标抓住。   这对女孩来说不可谓不狠毒,顾金标是何等人也不言而喻,好色之名早就远播,言下之意着实令人着恼。   民间的百姓本就极喜传播这类事情,虽然不明就里,也说得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所以也不难想象在关东六魔的有意散播下民间的传言已是变得如何,想来陈家洛便是因为听到了几句传言才故意支开霍青桐的。   而此际的客栈大厅内,听闻此言后同时变色的还有两人,于是正在霍青桐紧握双拳的时候,便见到两人同时回头、起身冲到正热切讨论的几人身前。   其中一人粗着嗓子质问:“没人教过你们怎么说话吗?”这人便是本应在返京路上的福康安,此时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威严气势,已没有了平日公子哥的样子。   “你们说话注意着点儿。”陈家洛也言道,语气不卑不亢,既平息事态,又申明观点,脸色却也没有平日的温和。   同桌的周绮则是猛的站起身来,直接喝道:“哪个再敢说霍姐姐的不是,咱们就来比划比划。”说着雁翎刀一摆,便要上前,直吓得那几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话说回来这些人都只是平头百姓,纵是心中有气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山间小镇养伤,初现匕首秘密。   福康安呐呐的在屋内转了几圈才说道:“你没事吧。”然后才歉意的笑了笑说道:“真的很抱歉。”   虽说草原、大漠的子民要较之中原民风开化,对女子的拘束也没那么多,可是,涉及女子的名节却都是一般无二的。   话说那日出了铁胆庄福康安被霍青桐放了之后,便独自折返到最近的府台衙门表明了身份,然后就被当地的官员殷勤的招待着住进了驿站。   正待其动身回京时,却是听到了关于霍青桐不利的传言,说是传言便是因为他知道以霍青桐的实力她不会有事,但是他仍是觉到了心中的气愤。   所以他沿着返回回部的方向,一路寻到了这里。没想到了的是一进了客栈就见到了陈家洛,再后来就是听到那些无知村民讨论着翠羽黄衫的事情,不由得令他心头火起。   而此时一见到霍青桐更不禁生出了几分的愧疚,人家女儿家都可做到言而有信,好生生的放了自己,可是自己的手下竟是恶意坏人名节。   一思及此,福康安便手握成拳,说道:“总之那什么关西六魔我定会让他们尝到教训的。”   闻言,霍青桐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此事与你无关的。”   福康安的神情暗了暗,他本就自觉无甚颜面见霍青桐,唯有此事有个了断,于是便又重之又重的说道:“霍姑娘,那几人我一定严惩的,见你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复又看了霍青桐一眼,福康安似下定了决心方才走出了客栈,转身间留下了一道坚毅的背影。   再说这福康安虽是初入官场经验尚浅,可小时起便耳濡目染的也是懂得一些为官手段,而此时他又是下定决心对付关西六魔。   若是他单单是因为此事决定责罚他们的话,定是要落人话柄的,甚至有可能会令家族的对头利用这个机会。   不过,若是将经书被夺回一事推责在他们身上就不一样,到时候便可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天子之怒,往往就是性命之忧,想及此福康安不禁想要立刻回至京畿,制了那几人的罪,于是便见得一名男子打马如飞的离开了镇子。   至于福康安之后是如何做到的旁人不得而知,却只知道江湖上的传闻变成是霍青桐单挑六魔,并为民除害将其一一击毙。   在老百姓心中,杀人掠货的固然是坏人,可是像二魔顾金标那般的色魔则更是叫人恨之入骨,故而无论是武林同道,抑或是西北一带的百姓都是对此大快人心。   而这也奠定了霍青铜日后成为了民间的精神领袖,传奇式的女英雄。不过,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送别了福康安后,霍青桐也平复了方才的愤怒,这等小人伎俩何以就真令她动了怒。   复回到房间,不一会儿陈家洛就敲门进来,手中还拿着两盏茶,一杯则是放到了霍青桐的面前,手中则是端着另一杯。   陈家洛用盖子拨了拨茶叶,说道:“我娘曾说茶以静心是再好不过的,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也是极好的。”说完陈家洛便笑了笑,带着几分的纯真腼腆。   而霍青桐明白他是来安慰自己的,于是,便依言拿起茶杯嘬了一口。   茶水的味道淡淡的,倒是有股清香,后味回甘。只是霍青桐在草原长大喝惯得马奶茶,那味道冲得多,而且醇香悠然,两种味道虽是各有所长,可是霍青桐对着淡淡的茶味也算不得多么的喜爱。   陈家洛见霍青桐饮了一口,不由得面见喜色,隧继续说道:“霍姑娘,你可知怎么分辨茶的好坏?”   闻言,霍青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她虽是在师父那也是喝过几次中原茶的,可是若略及其他她可是一无所知的。   陈家洛又是一笑,说道:“分辨茶的好坏,需得一看,二摸,三闻,四品,这茶的茶色鲜亮,摸起来柔软细腻,闻起来带股清香,现下品来自也是极好的。”   这些确是霍青桐都不了解的事情,也不曾涉猎,然本身好学的性子倒也令她听得认真,见此陈家洛讲的也更加用心起来。   而这算来也是这二人说的最久的一次,陈家洛心下高兴,霍青桐却是在想到其他的事情。   于是,便问道:“你不急着离开吗?”   “呃?”陈家洛本说及茶叶正在侃侃而谈,不由得被霍青桐的问题问得一愣。   “红花会的四当家不是还没有救出来吗?”   “哦,是的,十四弟已经前去打探了,你们这不是受伤了么?所以我不急着离去的。”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我的伤势已然全好,那位卫大哥只要着人照料就好。”   陈家洛此时却是落寞一笑说道:“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做好的。”   这笑容的背后,霍青桐看到了两重意思,一是他初任总舵主有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纵是大家都想听他调遣,可是他教务不熟自是很难好好部署救人计划的。   再来上次见他推脱舵主之位,便是真的志不在此的。   霍青桐心中的陈家洛凡事都是一副成竹在心的模样,此时倒是感觉不像是一个人了,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于是,便又开口说道:“你说生而为人何以为贵?”   见陈家洛仍锁着眉头,便又继续说道:“人当以胆魄为贵,以捍卫生命的荣耀为贵,以恪守自己的责任为贵。”   “你好好想吧,我明日便准备返回回部了,因为那里有着我的责任。”   然后霍青桐便已摆出送客的姿态,而那一席话已是撞进了陈家洛的心底。霍青桐那样的心胸不由得让人唏嘘感叹,心生敬畏,也让人深思,而红花会也确实是他的责任。   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的。   看着陈家洛离开了房间,霍青桐仍坐做桌前,静静的喝完了杯中的茶,倒也真觉得有些凝神静气的作用。   而后她便起身换了套利落的服饰准备出门,先去隔壁的房间与周绮打了声招呼,出了客栈后便驾着马朝镇子外的成片山峦而去。   如今还未入秋,山间仍是一片的葱绿。   峰峦青翠,便可遥望到一黄衫女子疾行山间,只见其身姿灵巧似在其中跃动,此刻,其略显单薄的身子却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健美之感。   后晌午间的太阳本就较烈,这山间有没有太多的遮蔽,因而这时霍青桐的两颊微微晒红,额际也是隐有汗迹,在阳光照照射下微微发亮。   而在其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小的药篓,里面已经装了些许不知名的药草。   待到半山腰时,霍青桐清点下已经采好的药草,发觉沿途上来时便都已经采齐了,现下只余下最重要的一样了。   霍青桐继续前行,太阳也渐渐西斜,登上山峰时已界黄昏时分。因是习武之身,一路行来也没有休息倒是也并不觉得疲惫。   先稍稍活动了下四肢,霍青桐便朝山上的林子深处走去,待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香气的时候,不禁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笑意,同时也暗叹自己的好运气。   于是,青桐便将沿途就已采摘好的松萝撒落在地上,然后便一跃至树上,也不再发出什么动静,只静静地等待着。   而今天确实可以说是十分幸运的,只不大的功夫,便见到一物灌木中跳出了一道灵巧的黑影,行动异常的敏捷。   绕着地上的松萝走了两圈,便慢慢的吃了起来。   然跃出这物便正是马麝,也是霍青桐此行的重点。   马麝栖居于山林,喜攀登悬崖,每日在黄昏后活动,喜食嫩枝叶,特别是松萝。霍青桐便是因为知道甘肃地界生长马麝,又深知其习性才会到此处来寻,   此时,见它吃食时警惕大减,霍青桐一个鹞子翻身就到其近前,同时手中银光一闪,便刺入了马麝的颈间,上面是啐了麻沸散的,故而一会儿其就软软的倒下。   见状霍青桐立时便拔出腰间的匕首,几下就去下麝来,并将其放入袋中。此乃十分含有的药物,也只有在这北部地区方才可见。   望了眼仍然昏迷的马麝,霍青桐又将余下的松萝放到其近前,方才转身离开。   虽是想要趁着天色仍亮的时候下山,可是待返回到半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然渐黑,下山的路也不若来时那般清晰。   原本葱绿的山体此时也渐渐融入了黑幕,只有那如银的月光为其引路。霍青桐所幸拔出了匕首,但凡道路狭窄之时,便将匕首插入山壁以确保安全无虞。   如此一来,脚程便减慢了不少,不过还是小心为上的。   而就当霍青桐快下至山脚处时,再次将匕首没入山壁,而当拔出时却发现其凑巧被岩石卡住,一时间竟是拔不出来。   最后,霍青桐颇是费了些气力才将其拔出,然而却是在拔出的同时,自里面飞出了一粒白色的小丸。   下意识的接住后,再细细端看,发现这是一颗蜡丸,显然是认为密封好的。   霍青桐不由得心中疑惑,尚在思索之时,却只觉得眼中耀入一道寒光,原来是月光也刚好映到其手中的短剑。   举起匕首,霍青桐便发现剑锋发出莹莹紫光,带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诡异寒光,不觉毛骨悚然   可这哪还是原先的那把匕首?此物乃霍青桐的随身之物,而此时却是换了柄剑刃了。   也是因此才发现岩壁上竟仍留着段剑刃,而且是镂空而制,宛如是这匕首的另一个剑鞘,二者全然密合毫无破绽。   原来这短剑竟共有两个剑鞘,第二层剑鞘开有刃口,剑尖亦是十分锋锐,也可算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而剑内另有一柄砍金断玉、锋锐无匹的宝剑,无时无刻不泛着凛凛寒光。   霍青桐又想起爹爹赐此匕首于自己时,曾言剑里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只是几百年来辗转相传,始终无人参详得出。   今日也算得机缘巧合,霍青桐原打算是在自己临行前,替卫春华配上一剂回部接骨的良药,马上的牧民有哪个没有伤过骨呢,那药自是极好的。   于是便上山来采药,而为取得必备的麝香,这才耽搁到天黑方才下山,故而才会用到匕首,也才会卡在岩石处。   两下用力拉扯,方才拔出了第二层剑鞘,否则有谁想得到、看得出这柄锋利的短剑之中,竟是剑内有剑呢?   这时,霍青桐便又想起方才飞出的蜡丸,手指微一用劲,蜡丸破裂,里面则是个小纸团,展开纸团,竟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纱纸,纸上写着许多字,都是古文回字,旁边是一张地图,画得密如蛛网。   地图上画明的是,一座古城环绕着参天玉峰而建。一见此物,霍青桐不由得眉头微蹙,思虑了一瞬,便将那地图细细的折好,贴身放置。   然后又废了番大力气将那仍卡在岩壁内的第二道剑鞘取出,再次合上匕首让它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而且再试着将那剑鞘拔开,却是又不能够了,若非那张图纸尚在,倒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一般了。   待整理好一切,霍青桐方提气疾行,不一会儿便见到自己的白马已经迎了上来,隧跃起踏树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了马鞍之上。   未曾停顿便驾马朝客栈而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霍青桐回到了镇子上。   而其一进到客栈的大厅,便见到陈家洛与周绮似正在为什么事情而争执,便就觉得此时不方便上前招呼,隧先去吩咐小二照顾好自己的马。   这时,那二人便也见到了霍青桐,面上皆是一喜,周绮则是先瞪了陈家洛一眼,然后大咧咧的说道:“陈大舵主,你看我说的怎么样,就跟你说霍姐姐和我说过她就出去一下午,待天黑就会回来吧,真不知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说着周绮便到了霍青桐的近前,挽住了她的手臂,然后好奇的看着其身后的药篓。而口中却也没有闲着,径自嘀咕着,“再说霍姐姐的武功那般厉害,比你都厉害,那有什么人可以害她。”   陈家洛却也不再和周绮争辩,脸上反倒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望着霍青桐关切的问道:“霍姑娘,你还没用晚饭吧,我已经吩咐小二在灶上替你温着,现下叫他送到你房里可好?”   闻言,霍青桐道了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周绮自是也跟着进去。而且还分了霍青桐的小半碗米饭去,竟是又陪着吃了第二顿晚饭。   吃罢周大姑娘便又嚷着吃积了食,直闹腾了霍青桐大半个时辰才回了自己房间。不过,霍青桐倒是十分的喜欢这姑娘的性子,所以和她相处也是十分愉悦的。   而待其离开,霍青桐本就忙活了一个下午,所幸洗漱之后便也睡下休息,只待明日再行熬药。 ☆、得返天山回部,见亲人叙别情。   铜质的药炉微热,便将处理好的马钱子、乌头、荆芥、防风等药料投入,并不断搅拌,直至药料表面呈深褐色,并以内部焦黄为度。   又过了一会儿,药料浓稠而不粘手,稠度刚好适中,再加以麝香入药,即表示膏药已成。   黑色的药膏,乌漆漆的颜色气息却是芬芳清凉,而且莫小瞧了这药,它可以治愈快速的接回断骨,正可谓是马上民族中流传的一味圣药,确是极为难得的,然懂得制作过程的却也不过凡几,霍青桐便是其中之一。   见药膏已成,霍青桐方才擦了擦额际的薄汗,想着有了这药卫春华的伤势应该就可尽速复原了,这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青桐虽是不想与红花会有太多的交集,可是当日与关西六魔交手之时,卫春华可谓是拼尽了性命,生生断了肋骨也仍没退出战圈。   这份恩情霍青桐是记在心中的,而那时起她便将他当做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亦是朋友。   留下了足够的量,余下的便纳入盒中妥善保管,待收拾好药炉等物霍青桐便去到了卫春华的房间。   这时,在屋里负责照料的正是陈家洛的小书童心砚,一见霍青桐进来,连忙笑着起身,说道:“霍姑娘你来的正好,九当家正吵着无聊呢。”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会嚼舌呢!”卫春华则是笑骂道。   霍青桐望了望斗嘴的二人,然后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没什么事的,只是那郎中非要我带在这床上一个月。”卫春华此时仍只可平躺在床上,说来也确是烦闷的紧。   “是呢,小的要是也在这跟着伺候一个月的话,非得被九当家折腾掉一层皮不可。”心砚故作可怜兮兮的抱怨道,小小的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样,着实的可爱逗笑,直引得余下两人笑出声来。   稍后,霍青桐复又问了下卫春华现在的伤势情况,方拿出了膏药,先讲明了药理,再细细的交代了心砚药膏的用法。   卫春华躺在床是也是静静的听着,待霍青桐说完,他才道:“姑娘,你昨日上山便是特意为了……为了我采这些药?”   霍青桐则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道:“这药极有用的,我小的时候摔伤过一次,师傅也是用的这药把我医好的。兴许用了这药,再过几天你的伤就全好了。”   卫春华的眼神认真起来,神情间颇是有些动容,正色说道:“谢谢姑娘的好意。”   “咱们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了,言谢作甚么,也药不费什么事。”   霍青桐说得豪气,卫春华也并非拘礼之辈,见霍青桐是真待自己如朋友的,而他也是极重义气的人,便大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简便就有了朋友的默契。   “明早我就要启程离开了,你可要好好养伤。”   这时,心砚却是急忙问道:“霍姑娘,霍姑娘,那我们公子知道你要走吗?”   他是陈家洛的书童,本就看得出自家公子待霍青桐的不同来,而在他看来这姑娘也是极好的,和公子算得上般配,反正他只是个下人,只要公子喜欢的,他就觉着好。   见霍青桐摇了摇头,卫春华则是道:“一路珍重。”   霍青桐应声与其道别,又见心砚心急的模样,便道:“我这就去和他们辞行。”又交代说现下就可以敷药,方才出了房间。   一看一楼的大厅,他们都刚好出来吃午饭,霍青桐便也走了下去,说道:“周绮妹子,陈舵主,正好你们都在这儿。”   坐到了周绮的旁白,霍青桐便又说道:“明日一早我就打算启程了。”   “这么快?”陈家洛率先脱口而出。   周绮则是露出不舍的神情,说道:“霍姐姐,你武功好,脑子也好,就和我们一道去救红花会的四当家好不好?那样我们就不用这么快分开了。”   “傻丫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且铁胆庄在哪我是认识的,兴许哪日路过或是得了空闲,就会去瞧你的。”   “真的!那就好!”这下周绮的脸上才有绽出了笑容,想着又能见到这位自己十分喜欢的姐姐就觉得心满意足。   顿了一下,陈家洛则是又道:“送回经书后,去江南总舵作客,可好?半月之后应该我们也都回去了。”   “陈舵主,族内的事情繁多,我想一时半刻是不行的,你们多自保重,明日我走得早就不同你们再打招呼了。”   于是,这一餐晚饭不禁有些别离的情绪,周绮最是受不得这样的气氛,所以也是草草吃了两口就会了房间,只是却是挤进了霍青桐的房间,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陈家洛便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天未尽亮,霍青桐便已起身收拾妥当,再见床上的周绮这时正睡得香甜,口中还似在嘟囔着什么梦话。   见状霍青桐不由得笑了笑,心中想着日后有机会定再去看这姑娘。   而打开门,便径直的去了马厩,只见一道径长的背影,薄覆着一层寒霜,应是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   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陈家洛便转过身来,脸上也渐渐展露出了笑容。   “早。”其声音也与往日不同,带了份早晨特有的沙哑。   霍青桐不由得一愣,回声道:“早。”   然后便是相顾无言,陈家洛道:“我只是想来送送你,马儿我已经喂过了。”说完又微垂了垂头,便自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说道:“这个送给你。”   见霍青桐没有接过,他便又道:“临别的礼物。”   “这个我不能收。”   “为什么?”陈家洛不由得疑惑的抬眼问道。   “你为何想让我收下,我就为何拒绝,希望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做。”说罢便冲他微一点头,便翻身上马,徒留下陈家洛一人至于晨霭之中。   而此番霍青桐返回回部的路程中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不消几日的时间就看到不远处飘荡着木部的旗帜。   自山坳处俯视那片熟悉的土地、马匹,以及那渺渺的炊烟,霍青桐的心中不禁升起淡淡的眷恋,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唯有这个地方让她能有归属的感觉。   “驾!”下一瞬她就催马疾行,驶向部族。   “霍姐姐!是霍姐姐回来了!”先是一名族内的孩童发现了青桐,余下的孩子也都欢呼着叫了起来,而在蒙古包外正在煮饭的妇人们听到声音便也都聚了过来,然后便是在全族内沸腾了。   而待霍青桐下马时,父亲木卓伦,兄长霍阿伊都也赶出了帐来。   “青桐!”木桌林声如洪钟,惊喜的喊道。   “爹!”霍青桐上前一步便单膝跪地,然后展颜一笑道:“青桐幸不辱命,得真主庇佑,夺回我族圣物!”   说着霍青桐便取出了可兰经,双手举过头顶递向木卓伦。   而木卓伦心中自是一阵的狂喜,这段时间他日日难以安食,因为他丢掉的不是金银,而是圣经,那是他们回人当做生命的信仰。   这一刻,终是失而复得,圣经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再望着眼前清瘦了些许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感慨。   这时,周围的族人都已沸腾起来,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着族长和翠羽黄衫的名字。   然后众人一同虔诚祷告,整片草原都弥漫着宁静与祥和。   而待回到帐中,激动与热血稍稍平复,木卓伦不由得心中大尉,同时又有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与自豪,因为自己的女儿竟是优秀如斯。   纵览大漠群雄,哪人可和自己的女儿相比,哪人又可单枪匹马自朝廷的鹰犬手中夺回经书,这是何等的本领气概。   “青桐,这一趟你辛苦了。”木卓伦由衷地说道,心中也甚是心疼自己长女的奔波。   霍青桐则是含笑摇了摇头,然后又道:“爹能信女儿,女儿也很开心。”   那日,木卓伦已是准备征召众回人杀入中原,以夺回经书,是自己遣图克告知父亲一切由她去办,暂先按兵不动的。   闻言,木卓伦却是脸上一红,说道:“父亲当时听了图克带你的话来,真是又心焦于经书又是担心你的安危,后来好几次都差点带人杀去,还是图克那几个小子每每苦劝于我,他们脾气也犟的很,还因此挨过我几鞭子。”   然后又朗声一笑,道:“可是,我的青桐真是好样的,爹爹明白了从今晚后什么事都听你,信你。”   霍青桐静静的听完后,心中却是有所触动,这才开口说道:“爹,你可知道女儿也会有觉得辛苦的时候。”   “青桐……”   又顿了顿,霍青桐才又开口说道:“可是,为了咱们的族人,女儿却是不会后悔的,可若是当有一日连爹爹也不信青桐,女儿的心真的会很苦。”   这些话是霍青桐的有感而发,却也仅说出了她原本心中的三分苦涩,她需要被信任,特别是家人,如果再经历一次家人的背离,她很难想象自己还能否承受。   良久,大帐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木卓伦是个豪爽的汉子,他的细心和柔情或许真的不多,不过他却是真性情之人,虽然女儿只是寥寥数语,他的心却似被猛锤击过。   在草原上有这样一句俗语,会哭的孩子有娘疼。这句话当真是十分有道理的,自己的大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流露过什么软弱的地方,更是极少哭的,反而做什么都很出色,就连初学骑马射箭也要比她那哥哥还要出色。   而这一刻木卓伦望着自己的女儿,胸中不由得一涩。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女儿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心中顿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青桐这孩子一定因自己的疏忽受了不少的苦。   “我的女儿,爹知道。”   父女俩人相视一笑,竟是觉得彼此亲近了不少。霍青桐又恢复了常色,问了问家人还有族内的情形,并且得知香香去了邻部作客,不日便会回来。   而因记挂着父亲所说的那几鞭子,所以过了一会儿,便就去瞧图克他们去了。   帐外则正是一片的忙碌,宰羊、煮肉,每个人都自发的准备起酒食,今夜将是他们族内的狂欢之日,而他们今日唯一的英雄便是翠羽黄衫。 ☆、欢颂声充部族,存善念收婢女。   午后的阳光正是十分的炽烈,族人们却都喜气洋洋的在日头下为晚上的庆祝活动准备着,口中讨论的都是关于翠羽黄衫只身夺回经书的英勇事迹,营地四下溢着称赞之声。   一见到霍青桐自族长的帐篷出来,族人们都热情与其的打着招呼,甚至为了翠羽黄衫的勇敢智慧而欢呼不止,众人都在以她为傲。   面对这一片的赞扬之声,霍青桐仅仅是会心一笑,而她这般不居功自傲的表现更是令族人心悦诚服,愈加臣服于这位族长长女。   再至于霍青桐本人她倒并非就是那谦和、退让的性子,而是在她心中自己的所为不过是在坚守着责任二字,故此在旁人眼中才更显得澄明浩大。   之于族人霍青桐便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如同广袤的沙漠一样浑厚淳朴,又如同那天上雪峰一般高远明澈,智谋过人,却又心境坦荡,是族人最坚实的依靠又让人倍感亲切。   所以,若说谁是这天山南北最可爱的人,唯霍青桐尔。   与此同时,霍青桐已是驻足在了图克等几人的帐外,而因着族人的热情她却是用足平时两倍的时间才通过这半个营地,想着族人们质朴的笑脸,霍青桐也不由得扬起笑容。   先是隔着帐帘唤了几句却是未有回应,这时,经过的族人见后便马上知会青桐说图克等人似乎一大早便出去了,至于其身上的伤势也已是无碍。   其实霍青桐本就猜测他们几人未在营地的,以她对图克这几人的了解,纵是受了伤在知道自己回来的话也自会出来相迎的,更何况父亲的几鞭也绝不会下手太重。   只是虽是料到了这些却仍是放不下心,那几个小伙子就好似是她的弟弟一般,有的时候他们又是她最默契的战友,隧明知了能空跑却仍是亲自走这一趟。   而且霍青桐也大抵知道他们应是照旧一早便去带兵演练了,想来自己临行前交给他们的那套阵法应该是已经演练的不错了吧。   霍青桐之前便已开始筹谋将自己训练的这支精锐之师渐渐的由明转暗,化整为零,这些人平日界可以与普通的牧民无异,然而一旦穿上戎装,他们便会成为无往不胜的神勇之师。   正是在这般的巧心经营之下,木部虽是拥有了这支不小规模的部队,却也没有在部族间有什么传言出现,更是没有引起清廷的瞩目。   而这便是霍青桐要达到的目的,养精蓄锐,方可厚积薄发。   这下知道图克等人无碍,霍青桐便转身回去自己的帐篷,望向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随处都是自己平时用的物件,桌案上是她惯用的狼毫,旁边放着的孙子兵法还折在她临行前看的那页上,一一抚过这些熟悉不多的东西,不禁觉得一阵的心安。   又看到一边的水盆里已是放好了热水,伸手试了试水温,正是不凉不热,霍青桐怔了怔便暗道这侍女的细心,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清爽不少。   然后,便又自箱子里找出了师傅在自己下山时送的那极好伤药,想着等下再交与他们几人。   而一见到这精致的玉瓶,霍青桐便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师傅,心中不禁思念,隧寻思着找个时间上山去看看二老。还有便是自己的那位忘年之交也要尽快找时间去见他一面,也好归还了那信件与他,心中亦是有愧其所托。   就在这时,听闻帐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霍青桐方放下了手中的玉瓶,并且应声唤外面的女孩进来。   待见来人,霍青桐不由得心底一叹,真是个俏丽的丫头,水红色的夹袄穿在她身上就是说不出的明亮照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只是却面生的紧。   “翠羽黄衫,这是族长交代送来的,您慢用。”说着那小姑娘,就分别放下了几盘点心瓜果,还有一大壶的马奶酒。   霍青桐对她笑了笑,心中不由得一热,不禁感叹父亲竟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方才虽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可这时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倒是真有些饿了,所幸便坐到了羊毛毡子上,拿起一枚果子吃下垫垫肚子。   而那小姑娘却也没有马上退出帐子,而是有些怯怯的且又掩不住兴奋的偷眼望着霍青桐。   而她那目光,霍青桐又怎么感觉不到,喝了口香香的马奶茶后,舒服的长舒口气,便开口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呃?”显然小姑娘没有想到霍青桐会开口与她讲话,于是先是一愣方才激动的说道:“我……我叫卓玛,是前些日子香香公主救我回来的。”   “香香?”   “嗯,真是多亏了公主收留呢,我本家是和卓部的族人,自幼卓玛就没有母亲,虽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却也是衣食无忧,怎奈父亲今年初也得疾病去了,因我只是女孩,族里的长辈便吞了家产,还迫我嫁人,所以我就连夜逃了出来。”   “在沙漠上走了几日,最后还迷了路,幸而后来被香香公主救下并且收留,这才算是有了着落。”说着卓玛的脸上出现了感激的神色。   闻言,霍青桐的眉头却是不由得微皱,救个孤身的女孩原本是件行善的好事,可是,她是和卓部的族人,若是被好事者得知是我们收留卓玛就意味插手了其他部落的事情。   不过,既是遇到,又怎么能任弱女子身陷险境呢,所以恐怕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也要一并解决了,霍青桐不禁苦笑了一下。   “方才的热水也是你准备的?”   “是卓玛擅作主张……”   “没有,谢谢你,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   见卓玛推出了帐子,青桐便开始盘算此事若被和卓部知道后的后招。说来这几日霍青桐日夜兼程的回赶,此时倒也不觉得疲惫,思索了一会儿便就势斜靠在书桌上看起书来,间或吃上块萨其马。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时间就流逝了,倒也是难得的惬意。最后,还是由一阵急促的喊声将她的注意力自书中拉回。   扣下手边的书,青桐嚯的便站起身来径直出了帐子,望着外面的几人,忙道:“出了什么事?”   “主子,是图克……他……他不行了!”   “他现在哪儿?”   “在帐中!”   “快走。”说着霍青桐便已抬腿朝图克的帐子走去,虽只有不长的距离,霍青桐还是很快的整理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今日一早他们五兄弟仍是照着每日的行程一般,集合了众人演练阵法,不过,因前几日图克受了鞭伤,虽只是皮肉之伤,他们仍是早早的劝了他回来。   可是,不知其间图克在路上又发生了何事,他们余下的几人竟是在一个土丘前发现了昏倒的图克,而且已是奄奄一息。   没有细思便将他带了回来,这时也才知道霍青桐回来了,所以留下一个人照应图克后,他们几人就急忙来找青桐。   霍青桐对于他们是良师,是益友,更是神一般的存在。故而在听说中午霍青桐便回到了营地,都是不由得心底一松,方才见到同伴性命垂危的惊恐也得到了平复。   而一进帐内,霍青桐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眼见图克的身上有两处剑伤,不过都未伤在要害,也绝非令其昏迷的原因。   一触到图克那失了血色的脸庞,就好似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霍青桐也是不由得心底一抽,微拢起双眉。   再见那几人更是都慌了神,便就另着人去请族内最好的大夫,博先生。然后又趁此时间招呼侍女去她房内取来了个精致的小药匣,而里面装的都是些疗伤的圣药。   霍青桐向来遇事冷静,此时依旧镇静行事,不免会给人一种淡默的感觉,然而若是了解她的为人便会知霍青桐最是至情至性,对朋友族人的关心绝不比旁人少上一分。   不大的功夫,博先生便被请了进来,悬腕诊脉,帐内一片的安静,却是蓄满了紧张的气氛,全都神情担忧的关注着博先生的一举一动。   只见博先生诊断一毕,就用手掌在图克的几处穴位上捋揉拉提,用的正是回部独有的博气手法。   而这样度过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心弦得紧紧的,而那兄弟几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终是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道:“先生,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没事吧?”   博先生闻言也只是微侧过头冲他们皱皱下眉,然后就仍旧其手上的动作,只是不知他的不言语是不满于他们的打断还是图克的情况着实的不乐观,这样一来不禁更惹人焦急。   而霍青桐这时正是站在床边的不远处,静静等待着结果,而见那几人仍是想再继续追问,便轻咳了一声提醒,那几人也才作罢,只在憋屈的直在原地转着圈圈。   想来他们都是直冲冲的性子,彼此的感情有极好,这时的心情肯定是万分煎熬的。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博先生方才转身过来,先擦了擦额际的汗滴,再向霍青桐恭敬行礼,再就颇有些为难的说道:“公主,这人恐怕是救不下了。”   博先生医术之精湛在族内是极有名望的,此时听他此言众人心头都感被重击了一下。   又望了望图克年轻的脸庞,博先生不由得可惜的摇了摇头,又道:“他是中了种极厉害的毒,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大夫,你救救他吧!”   “是啊,拜托您了,能救活我家兄弟的话,要我们做什么都行的啊。”   博先生一言激起千层浪,那几兄弟围着大夫焦声说着,若是能挖出心肝救自己兄弟也是甘愿的。   而霍青桐发觉博先生的脸上有一瞬的欲言又止,方才连忙开口问道:“先生,可还有什么法子?”   “这……”闻言,博先生稍一顿,才道:“是一个暂且保命的法子,可若是到时还没有解药还是枉然。”   “您请讲。”霍青桐忙应道,此时能争取多些时间,图克活下来的机会也就大上一分。   “塔格依力斯。”博先生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便了然的扫视向众人惊讶的神情。   塔格依力斯也就是天山雪莲,是极其金贵的药材,生长于天山山脉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   那里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而这雪莲也是世上少有,故而被视为稀世之宝。   而既用到这般名贵的物什,却也只是暂保性命而已,就不由得令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   博先生也早就料到这般反应,所以他方才根本就没打算告诉众人这个法子了。   就在众人甚觉无望的时候,霍青桐的声音适时响起,问道:“雪蓉丸可以吗?”   “雪蓉丸!?”闻言,博先生惊得站了起来。   “我这只有两粒,劳烦您务必守住他的性命。”霍青桐郑重说道,言罢就递上了手中的玉瓶交到博先生的手上。   “一粒足以,这雪蓉丸更为珍贵,效力也要更好上几分,我可保证能一月之内他不至于毒发身亡。”   “一切就拜托您了。”听到这保证霍青桐才稍放了心。   这时,那几兄弟却是面面相觑,最后跪在了霍青桐的面前,雪蓉丸的珍贵他们也知一二,而翠羽黄衫根本不曾计较这些,唯愿救活他们的兄弟。   当初他们决定跟随翠羽黄衫,是因为崇慕强者,几年下来,更是一点一滴的被她的为人胸怀所折服,所以一直以来都十分庆幸自己的选择。   而今日他们更是知道翠羽黄衫待他们赤诚至此,而她的心底则是蕴藏着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故自这一刻起,纵是为翠羽黄衫丢了性命,他们也是甘愿的。   又是一番忙碌,图克的情况方稳定了下来,脸上看起来也有了些血色。   托付了博先生在此照料,又嘱侍女轮班守护在图克的身旁,若有什么情况随时通报,然后霍青桐才出了帐子,其余的几人也是尾随而出。   “萨克,你细细的回忆当时的情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兄弟五人中,属他最为心细,所以出来后霍青桐直接让他来答。   “是。”萨克点头应是,脸上却是难掩担忧与焦急,然后便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娓娓道来,没有一丝的遗漏。听罢,霍青桐也是开始整理一切关于图克中毒的线索。   这时,又有人来催促霍青桐入宴了,想想族人们兴高采烈的情形,霍青桐也不忍拒绝了。   其余的几人也是想起霍青桐缘何重返中原,隧都关切的问道:“翠羽黄衫,你已经把可兰经带回来了?”   见霍青桐点了头,他们的脸上也都出现了喜色,紧接着便都双手合十开始祷告,然后又道:“真主阿拉一定会保佑图克的。”   闻言,霍青桐的眼中若有所思,稍稍一顿便道:“今夜为了迎回可兰经而有此聚会,咱们且去参加,现下既是知道图克是中了毒,总是有法子找到解药的。”   听霍青桐如此说道,余下几人都是深信不已,虽是担忧依旧,可是已没有了方才的惊恐。便都随着霍青桐去到了宴会现场,而那边已是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   在见到霍青桐到场后,则是马上掀起了当晚的第一个高朝,欢呼声更是不绝于耳,而后便是族人纵情狂欢,唱着、跳着。   这样的欢快情景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动容,在这片大草原上就是有着这样一群热情的人们,他们能歌善舞,崇尚自然,对于名利二字似乎在天性中就较为单薄,所以他们才会更为乐观、欢乐。   就在这狂欢中,暂且忘记烦忧吧。 ☆、反故土心自明,苦中毒众齐心。   一簇簇的篝火跳耀着喜悦的火花,广场上歌声不止,舞步不歇,整个场面热闹非常,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众回人准备彻夜狂欢。   这时,木卓伦站起身来,将可兰经端端正正的举过头顶,底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一众回人面上亦是庄严非常。   可兰经严正,堂皇,且富有威严,具有一种伟大的力量,让人坚定自己的信念,心神宁静肃穆。   紧接着木卓伦便神情虔诚无比的说道:“众人啊!使者确已昭示你们从你们的主降示的真理,可兰经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佑我子孙世代平安。”   而随着霍青桐振臂一挥,立时群情激昂高声欢呼,聚会的热度也烧了起来。   短暂的祷告结束,众人便继续围着火堆跳舞,话说寻回可兰经对于每个族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大家一晚上都不知疲倦,纵是有人乏了,也是天为盖地为床,就地小憩片刻,便又继续狂欢。   夜幕下,映着篝火仍可看到草天相连,真真是天苍苍,野茫茫,好不壮阔。   而霍青桐见萨克等人也没有什么心思沉浸在这狂欢之中,便早早着了他们回去休息,而自明日起他们就要开始分别负责看护图克了,况且部队那边的训练也不能落下。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会比以往更加忙碌。   而宴会的气氛却是渐入佳境,霍青桐则是独坐在位子上,望着歌舞狂欢的人群静静的将思绪沉淀,就在这样的热闹中缓缓放松自己的神经。   只是其间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敬酒,而且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让霍青桐也不由得停止了自己极难的发呆。   “姐姐。”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凑到了霍青桐的身边。   这个孩子霍青桐是识得的,她的父亲是草原上有名的巴图鲁,也是木卓伦的得力部下。   霍青桐则是把女孩揽在怀里,喂了一颗葡萄给她,然后说道:“哈雅珠,你娘呢?怎的自己乱跑。”   “小珠子没有乱跑,跟娘亲说了要来找姐姐玩的。”女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而那认真的模样更是可爱。说完还冲着自己的母亲挥了挥手,再看向霍青桐,眼神似是在说,看我没有说谎吧,那模样逗得霍青桐一笑。   “那你要和姐姐玩什么?”   哈雅珠则是赖在霍青桐的怀中说道:“姐姐,小珠子非常非常想像姐姐一样。”   “哦?哪样?”   “英雄,女英雄!”哈雅珠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中闪现着崇拜的光芒。   “我算什么女英雄呀。”霍青桐宠溺的刮了刮女孩的鼻子说道。   “就是女英雄,翠羽黄衫是咱们的英雄,姐姐,小珠子怎么才能像姐姐的武功一样好?”小孩子的想法总是最简单直接的,在她看来霍青桐的武功好,所以就成了大英雄。   “练武是很辛苦的。”   “小珠子不怕。”   “那就好好的和你爹学,以后做咱们草原的女巴图鲁。”   闻言,哈雅珠开心的直点头,这才心满意足的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这时,刚与部下斗完酒的木卓伦又回到了座位上,便望向一侧的女儿,关切的问道:“桐儿,你今日刚刚回来,累不累?”   “女儿不累的。”   “嗯,那就好。”木卓伦顿了顿,目光望向自己的族人,却是开口对霍青桐说道:“爹以你为荣啊。”   而听闻此言后霍青桐则是明显的一愣,未待言语,木卓伦便已岔开了话头,大谈其中土的风土人情。   霍青桐自是明白以父亲的不善表达,却是说出以己为荣的话有多难得,又有多不自在,所以便顺着他讲起了自己此次南行的沿途见闻。   父女二人谈了许久,后来又有霍阿伊的加入,也算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见时间不早,霍青桐便和父兄打了招呼先行离开宴会。   而至于图克的伤情,她打算明早再告诉他们,以免破坏了他们今日难得的好心情。   离了宴会霍青桐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图克的帐子前。   进去后,里面还闪着微弱的烛光,负责照看的侍女已经伏案睡着了,图克则是脸色有些苍白,而除此之外便如熟睡了一般。   霍青桐不由得想起平日里图克脸上爽朗的笑容,还总是跟在自己左右喊着翠羽黄衫,眼中带着亲近的崇拜。   他是霍青桐可以信任的部下,也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同时也一直将他视做自己弟弟来看的。   而当看到他这安静的样子,霍青桐不由得心底一酸。复又带着一抹坚定的笑容,柔声说道:“图克,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咱们训练的军队,也想想你的布玛,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的,你要相信我,然后快快的好起来啊。”   言罢霍青桐便转身出了帐子,仍是听到不远处宴会处传来隐隐的丝竹乐响。仰望满天的繁星,在心内为图克祈祷。   而如此的月色之下,周遭静静的,微醺的酒意上涌,更觉得自己孤影悠悠,不远处的繁闹似乎与自己并无关系,不期然的心头染上了一丝落寞与怅然。   霍青桐的唇角染上一丝的苦笑,她虽可以为了族人和家人而坚强,可是,却也会在这样偶尔的时刻,突的感到一种难言的茫然,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远处驰来一人一马,高大的乌骓马纵情驰来,马上之人一身玄衣溶于夜色之中。   明月垂,流光照,来人身姿英武,器宇轩昂,不是英卓是谁。   就像是掐算好时间一般,竟就在这一刻恍若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了霍青桐的眼前。纵是霍青桐也只是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无法言语反应。   而此际英卓渐行渐近马蹄飒沓,一脸笑容,竟是硬生生让这夜晚生出一丝旖旎的味道来。   只见他翩然行至近前,帅气的翻身下马,衣角飞扬间带着几分的急切。   “怎的都不打声招呼,这就是翠羽黄衫的待客之道?”英卓潇洒如昔,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显然心情极佳。   这时,霍青桐也自方才的怔愣中恢复,柳眉微挑,道:“深夜至此又是哪家客人的本分?”   闻言,英卓却是爽朗大笑,然后带着几分宠溺笑容的说道:“真是伶牙俐齿。”   “事实而已。”   “是,是。”英卓则是特意抱拳施礼道,一副讨饶的模样。   见他那模样,霍青桐则是娇嗔一笑,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眉眼浅笑,就令英卓看呆了去。   青桐本就长得极美,只是平素却是个沉稳性子,故而此时偶尔的娇俏模样,就真是可爱至极。   而见英卓望着自己的眼神时,霍青桐更是不由得红了脸,她是有些害羞的,只是幸好此时的夜色掩饰住了她面颊上的红晕,也令她松了口气。   霍青桐寻思着赶紧打破二人间的安静,见他身旁并未有一二随从,而他又是深夜前来,隧问道:“你有事?”   闻言英卓则只是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路过来看看你。”   “路过?”霍青桐睨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未知可否。   而英卓则就像是久未见面的朋友般,径自开始询问着霍青桐的近况,只是却总让人觉得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霍青桐终是耐不住问道。   “这……”似是豁出去一般,英卓道:“六魔的事情只是流言,我明白的。”   “呃?”他明白?他明白什么?突来的这句话不禁令霍青桐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见到霍青桐的反应,英卓又是爽朗一笑,道:“好了,我要继续赶路了。”   于是,望着那突来之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霍青桐轻吐了口气,不可否认因为英卓的到来打破了霍青桐那一瞬间没由来的落寞情绪。   心情似乎一扫阴霾,于是,霍青桐笑了笑便回到自己的帐子霍青桐便和衣而眠,竟是一夜无梦。   清早的阳光十分的明媚,带着草原上特有的勃勃生机,而图克的情况经博先生的悉心照料也暂且稳定了下来。   于是,霍青桐便先到了父亲的帐子,也告诉了他关于图克中毒一事。   接连下来的几日内,霍青桐除了寻找替图克解毒的法子,还开始接手处理族内的大小事物。   而经过取回可兰经一事,霍青桐在族内的威信可谓是空前的高涨,于是,在她的心底也是萌生出实施她筹划了许久的一个念头。   其实,在这几年里霍青桐一直都在思索着富强民族的根本,所以也是已然勾勒出了几项改革的措施。   不过,但凡改革变治都会影响到现有的平衡与习惯,故而霍青桐也是甚至其中的不易。而如今随着她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增高,如今恐就是改制的最佳时机。   于是,霍青桐早先就开始准备筹划实施的一些部落改革,便开始开始陆续筹措计划,连日来自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为了去调解一桩族人与其他部落的买卖纠纷,霍青桐更是在一日内往返了近百里的路程,待她回来时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   刚进到帐子不大的功夫,帐外便传来通报的声音,霍青桐微微一怔,放好刚刚换下的衣服便着人进来。   而应声入内的正是卓玛,她手中还捧着个食匣,里面转着酥酥的囊饼,香嫩的烤羊肉,还有一大碗热乎乎的羊汤。   忙碌一天的霍青桐不由得食指大动,道了谢后便开始进餐,卓玛见状则是十分的欣喜,笑吟吟的退出了帐子,倒是没有再打扰霍青桐吃饭。   吃过饭后,霍青桐则照旧去了图克的帐子。   或是因着雪蓉丸的药效,又有众人的悉心照料,图克的情形倒是一直都算稳定,虽是一直昏迷不醒,可脸色看起来倒也不算十分难看。   为今日负责值夜的萨克在见到霍青桐后,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感动是因为霍青桐对图克的关心,而担心则是害怕霍青桐过于操劳。   他是知道霍青桐刚刚自外处理完族务回来,而且近日正在忙关于族内改革的事情,公事之繁忙可见一斑。   于是,便不无担忧的说道:“主子,你现在这么忙就无需每日过来,有什么情况我去通报就好。”   原来他们几兄弟远远的看着霍青桐只觉得她是个无所不能的女英雄,他们愿意追随,而随着接触的增多,他渐渐觉得她是个真正的领袖,坚韧强大的令人动容,所以,能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可说是再无遗憾,并且他们愿用愿用性命守护。   闻言霍青桐则只是笑了笑,,便询问图克今日的情况,而萨克则是知道她定是不会听劝的,于是,便开始道出今日查出的一系列线索。   而萨克他们几人则是每日界都依照着霍青桐的交待去调查中毒的线索,再一一汇报,至于博先生一面照料图克的身体一面尝试着研究解毒的方法。   总之众人都全心的信任着翠羽黄衫,惟其命是从。也幸而众人并没有白白辛苦,解毒的事情近来也终是有了些眉目,大家也都在眉宇间重显了几分喜色。   听罢霍青桐微微的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道:“注意那些人的动静,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遵命。”萨克垂首应道,然后便又关切的说道:“主子也早些歇着吧。”   霍青桐便点了点头,先且回了自己的帐子。   说来这几兄弟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又经过图克中毒一事的变故,如今已是都变得愈发的坚韧稳重了起来。   平素虽仍是那副大喇喇的豪爽性子,可若到了霍青桐交代的事情,都是做得极稳妥的。就如此次只用了区区几日就已查出图克中毒的线索,而且虽是兄弟情深却也没有人意气用事,而仍旧是请霍青桐示下。   如今的他们已不仅仅是草原上勇猛的青年,更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有着如钢似铁的坚定意志,霍青桐则是不由得安慰。   回到了帐中,霍青桐便继续修改自己的改革建议,现今她便是要趁着自己刚刚带回可兰经而在族人心中的信赖倍增的时机,所以才会急于在此时开始进行改革。   兴利除弊固然是好事,然而一切的改变无论好坏,总归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即便翠羽黄衫在族内有着空前的地位,改革起来应该也是会步履维艰的。   只是这也是必经的一个过程,没有改革和进步,她的部落永远都无法发展,也没有办法与清廷抗衡,更无法继续在这片草原上自由的生活。 ☆、推广利民之策,迎来成双二人。   虽是半夜才眠,霍青桐转日却是早早的起来便洗漱妥当,然后又吩咐人准备好了豆面饼子,奶饽饽和酱牛肉等几样爽口的小菜,便亲自端去了木卓伦的帐子。   回到部族后,霍青桐整日界也需忙于族务,隧很少有父女、兄妹相聚的时候,故而只要有时间霍青桐便会和父兄一起用餐,只是需要根据当日的行程,或是早餐或是晚饭。   因着霍阿伊昨日便带着一队牧民去市集贩马,于是,今日只有父女二人一同吃早饭了。   而木卓伦的心情看起来也是极好的,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孝顺,承欢膝下,何况自己的长女又是这般的能干呢。   说来木卓伦年轻时也是有着万千豪情抱负的一族之长,奈何在强大朝廷的压迫之下,他当年的棱角渐渐的磨平,依附不甘却又反抗无力,否则就只有葬送掉这全族老老小小的性命。   肩负起一个部族存亡,并不是他去找人比上一场摔跤,赢了就能解决问题的。所以说任他戎马半生,勇猛非常却也敌不了清军的万千铁骑,更奈何不得清廷半分,   木卓伦可以说是草原上的勇士,也可算得上是位英雄,却不是真正的领袖,如今霍青桐便是他的希望,也是部族的希望。   望着青桐,木卓伦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闲聊了一会儿后,木卓伦想起女儿前几日和自己提过关于部族改革一事,想来也应是筹备的差不多了,隧主动问起。   闻言,霍青桐道:“爹,等下到议事房再说吧,女儿也已准备好了一份详尽的规划。”   木卓伦见女儿行事愈见稳重,更是含笑点了点头。   霍青桐便回了房间去取昨夜刚刚完成的改制文书,而论及改革一事,虽皆是利民之举,却在实行过程中也难免会有触及某方利益的情况,所以要更加的循序渐进。   故而霍青桐今日所述的改革只有一项,建立学堂。   虽是只此一项,若要实施却也是有诸多的方面需要考虑周到,既是改革就是要将如何实施及实施的可行性作为第一要务。   在这一点是霍青桐无疑是务实的,也是无私的,更是理智的。她想要让自己的部族变得更好,却也考虑到了改变中的困难,还有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   从古至今,变法者能有善终者寥寥无几,所变法治能够顺利实施的也不多。   纵古分析,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来是变法者的做法过于理想化,往往洋洋洒洒的数十数百条的大肆改制之策,却是唯忘了如何实施;   二来历来变法者或许心向天下,可却也想要留下千古清名,自己心怀大义,视旁的人便是阻碍改革的迂腐之辈,也就容易刚愎自用;   三来刚极易折,并非只有牺牲才算是为了改革尽心,而在于顺利的推行利民之策。   所以霍青桐经过几番的思量之下,才决定第一项便是在着草原上建立一支少郎军,也就是前面所属的学堂。   而这也霍青桐此次中原之行后才触发的感受,但凡中原的富庶之地每一庄每一镇都会有私塾学堂供小孩子念书,而书院的规模和数量也是根据当地的情况有些许不同。   汉人向来重文轻武,而满人入关做了皇帝之后,也是深受汉化影响,骑射的技能也不再是唯一的本领,他们也研学四书五经。   而回部众族包括现在草原上的所有民族都没有供孩子学习的场所,骑马射箭这些自是不用担心,草原上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只是,若论到识字,族内的老老少少多半是不认识的,再说到兵法更是极少有人学过,所以霍青桐便寻思着在族内兴办一支少郎军。   专门将族内的孩子聚在一起,习文认字,系统学习骑射、战术,当然回族人天性就更崇尚自然,孩子们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天分爱好,也无需限于军事培养,自是会让他们自由发展的。   无论如何都是培养回部的后生力量,而且此举也不会太过惹人注目,毕竟只是在教导一些小孩子罢了。   当然霍青桐决定先施行此举也是因为这应是最易推广的一项,而且对于推行后面的政策也会有所惠及。   而木卓伦听到这个建议后,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并不可行,这个什么少郎军的,祖祖辈辈都没有办过啊,望了霍青桐一眼,看到她坚毅的神情以及眼下的淡淡青色,木卓伦沉吟一声,心道这即是桐儿的主意便是错不到哪去的,而且她是那么辛苦的在准备。   于是,便笑了起来,点头应允,并朗声道让霍青桐放手去干,一切由他做主。木卓伦也是在这一刻起,在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也是下定决心要全心的信任自己的长女,无论是品行抑或能力。   此事就此定案,霍青桐也是既讶异父亲的态度,又为父亲的信任和认可而心生欢喜。   而在族内开始通告推行后,建立少郎军一事可算是极新鲜的,原先部落中的贵族子弟倒是有专门的骑射老师的,也有人会教导回、满、蒙语。   余下的牧民孩子则都是皆是被自然养育,体格强健的日后也有可能成为族内的勇士,可是要受专门的教育他们却是没有想过的。   所以,此等消息一出,族内的众回人先是惊奇居多,特别是妇女们聚在一处煮饭、洗衣时都在讨论此事。   贵族们则是隐隐的有些不满,因为改革的文书中提及这项策略的资金会有部族提供,不免觉得这钱花的不是个地方。   不过,因着是霍青桐的提议,而且似乎对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的坏处,所以也就没有反对。而其他的族人只觉得好奇的很,觉得是霍青桐提议的大抵就是好事情。   故而族内但凡有孩子的都报了名准备参加少郎军,就连那些贵族子弟也都没有例外。因着霍青桐的威信,也是让这次的改革开了一个好头。   话说起来自筹备这支少郎军开始,霍青桐这时才轻呼了口气来,不过,后几项的改革应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想到这儿霍青桐仍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每日虽是都在繁忙中度过,可除去对图克的担忧她却是感觉十分的充实。   自是也没有再想起那个夜晚,和那个趁月而来的英卓。然而就在今日,第一项改革正在顺利进行的当口,霍青桐却是不得不想起英卓此人,也算是知道了他那日真的没有说谎,他真的是路过这里的。   原来香香公主早先去参加邻部公主的大婚之礼,而男方便是英卓的表哥,科尔沁部的一位贝子。   此时,就在霍青桐面前的不远处,她见到香香公主乘马归来,而与她同来的便是英卓。   这二人并驾而来,身后随从若几。只见马上的男子英俊不凡,女子容颜娇美,眸若秋水默默,其嘴角处的一抹笑容好不天真烂漫,仿若撷天地间之灵气,纵是何人看到此景也不得不道句般配吧。   但凡出色的男子,都希望身边有位温柔似水,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吧,霍青桐心中想道,一时间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心中划过一丝的叹息,花未及开,便已湮灭。   不过,仅仅一瞬霍青桐的神色便已如常,她还是她,不会因为那点儿小心思而改变了自己。于是,便只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然后露出一道宠溺的笑容。   霍青桐从不是攀附于大树的菟丝花,而是草原上**而果决的雄鹰,倔强如斯,骄傲如斯。懂得她的人便会知道她心中也有无限的柔情,可是却绝不柔弱。   所以,当她礼貌周到的招待了余等人后,与妹妹相携离开的她,却是没有来得及见到英卓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温柔。   待进到帐内,香香的眼眶就是一红,簌簌的落下泪珠儿,然后便扑进了姐姐的怀中,哭得好不伤心。   而这突来的状况让霍青桐也是不由得一惊,只能任自己的衣襟湿透。其实自方才起她便发觉香香的脸色有些隐隐的憔悴,进帐后刚想着开口询问,怎料得她竟已是哭成了泪人,也只得先软语安慰。   怎知香香公主公主只一个劲儿的哭,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把霍青桐急的够呛,心中虽气她的只知哭泣,可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担忧。   于是,便又耐着性子哄着香香公主止了哭声。而询问半晌之后,霍青桐方才放下心来。   原来香香此番去参加邻部塔塔木公主的大婚之礼,短短几日两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就成为了闺中好友,而塔塔木渐渐的也就对香香敞开了心扉。   并且告诉了香香公主关于她的彷徨和无助,作为一名回族的公主她很快就要远嫁到蒙古的科尔沁部落,而那时她此生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是在天山的另一面。   那里没有她熟悉的土地,也没有她的家人,甚是连自己的丈夫至今都没有见过一面,试想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又怎能不害怕。   于是,这两位年轻的公主到了晚上的时候,便是一个哭了,另一个也陪着哭,一个伤心,另一个则是担心。   而最后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怎么想的,竟是想出了逃婚的法子。其实回族的婚姻相对较为自由,男女偶于宴会礼拜处相逢,情投意合,立志必期配合,虽至贫极窘不改易,便可自配。   所以族内的男女青年两情相悦的话便可互送信物,结成秦晋之好。   但富贵人家,却必经由父母族长议定方可。而那族长之女即为一部公主,她们的婚姻就更加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她们的婚姻往往会影响到一个部族的发展与命运的轨迹。   而这两个小姑娘竟就真的策划起了逃婚,不过那位塔塔木公主总归是要年长几岁的,最终仍是及 时的赶回了部落,披上了红衣坐上了远嫁的马车。   说到这时,香香公主便又红着眼眶感慨道:“姐姐,塔塔木姐姐真可怜,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还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她的爹娘太狠心了。”   “塔塔木姐姐要是再勇敢一点儿就好了,明明已经走了的,以后她可怎么办呢?”   看到妹妹先是气愤填膺,后又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真的是让霍青桐不由得苦笑,虽说回人是极少和外族通婚的,只是涉及到了政治便也就只能如是了。   幸好那塔塔木不是个糊涂的,不然若真的酿成大祸,香香又怎么和人家交代呢。   在这片广袤的大漠上从不缺少传奇,却也是个冷峻残酷的地方,这里有激荡山河的金戈铁马,亦有红颜远嫁的苍茫悲哀。   那位塔塔木公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唏嘘感慨之余,却没有人能改变这些,或许这就是作为公主的一种不幸,却也是她们的责任之一。   霍青桐心底一叹,思及种种,又看向香香悲愤而又不解的神情,不禁觉得香香真的需要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只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何况又是生在这局势动荡的时代。   虽说现在家人都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可是以后呢。   天山上有句俗语,叫没有付出,又凭什么得到呢?   人生永远没有终点,而是充满了一个个通向幸福的出发点,所以说幸福与否是由每个人自己来决定的。   无疑香香的善良是美好的,她的美貌也会为她带来别人无法想象的幸运,可是同时也会带来别人想象不到的纷扰,那她的幸福她可以自己守住吗?   思索片刻后,霍青桐便柔声说道:“香香,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帮你?!”闻言,香香公主不由得两眼冒光,眼泪也马上止住了,很显然她是十分兴奋且乐意为姐姐出一份力的。   姐妹二人在房内直聊到傍晚时分,其间就连木卓伦也未能阻下姐妹俩聊天的兴致,而就在几日后,便传来香香公主又离开部落的消息。   至于英卓作为这次迎亲的领队,却是中途就停留在了木部,话说回来香香此番和塔塔木计划逃婚,也是因为他的担待才没有闯出什么祸事。   不过香香却是不会觉得那是恩情的,反而一直和霍青桐说绝不要这样的姐夫,直叫霍青桐觉得无奈。   而也没有旧事重提说到婚事,而由于回蒙之间目前暂且的友好关系,木部更是没有理由不热情的招待这位科尔沁的贵人。   霍青桐也是借由这次机会才真正的的了解了这人,博尔济吉特英卓,拥有高贵的黄金血胤,成吉思汗的后代。   是蒙古科尔沁部落首领塞桑根敦的孙子,也是呼声最高的下届首领。   不过,他的骄傲并不仅仅源于他的血液和身份,更多的是来自他的自身。   他的祖父塞桑根敦,妻子多,子孙更多,而英卓的父亲在众多子嗣中毫不出色,也无甚地位,可说是一生碌碌无为,而他母系的亲戚也算不得甚么强大的靠山。   英卓几乎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部族中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草原上的男人在争夺权利的时候,往往如同狼一般,能够成为领袖的只有狼王。   若想得到认可的条件便是实力,而拥有这样实力人便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而如今他积极的联系蒙回关系,而且又颇见成效,至于这其中英卓可能的的筹谋令霍青桐也是微蹙峨眉,暗道此人野心甚大。   若他日为敌,真真是令人棘手,警惕的同时也不由得赞叹于他运筹帷幄的能力。 ☆、运计谋得偿愿,往天山拜旧友。   就在香香公主离开木部的转日,便是少郎军成立的日子,也就此愈是着改革一事已然走上了正轨,迈出了施行的第一步。   这日,阳光晴好,万里无云,算得上是近来数得上的好天气。   再望向那辽阔的草场上,早已端端的站好数百名族内的男孩,他们的年纪虽是参差不齐,可在稚嫩的面上同样带几分刚毅豪气。   而望着这一张张富有朝气的脸孔,便不自觉的让人感觉充满了希望,再用不上五年八载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就将成为这草原上的勇士,捍卫自己的家园。   此际,偌大的草场上除却风声便没有其他的声响,都在注视着前方,望着那黄衫女郎。   只见数百人的前方正一字站开萨克等几人,而他们几人今日都一改往日的随意装扮,身上衣着端正,劲装束腰,头上缠着青蓝色头巾,右手秉持着长剑。   反倒是霍青桐今日仍只着了一身黄衫,腰束锦带,头上翠羽不改,翠羽黄衫明朗娇俏,单看其外表并不像是人们口中的女英雄,更像是位极其貌美的回族少女。   只见她不急不缓的站到了萨克等人的略前一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仅是霍青桐这风轻云淡的样子,气场就已压住在场的所有人。   而底下一众少年郎较之霍青桐年幼几岁或是虚长几岁的皆有,年龄在几岁至十几岁。   他们中间有些人本就和霍青桐熟识,平日里也都是霍姐姐、翠羽黄衫的叫着,而余下的人亦都听说过许多关于大漠翠羽黄衫的事迹。   故而这些草原上初生之牛犊,看向霍青桐的目光中都透着无比的崇拜与钦佩。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免其中有人会带着几分不肯信服的执拗眼神。   这时便有一名青年向前跨出两步,于是便领先于一众少年,他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孩子的注目,也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赛典赤家的长子硕赫。   赛典赤语意为贵族,更是回部数得上的大族,而他家的少爷也自是尊贵的。   只见他虽是年少却已有番英武模样,身材径长健硕,而其自幼便精于骑射,平日不屑于放纵声色享受长辈的荫庇,无论是练功习文都十分的刻苦,因他一直都渴望可杀敌立功,成为草原英雄的一天。   可是,一个被族人称作翠羽黄衫的女子,不过比自己稍大了些竟是早于自己成为整个部族的骄傲,她的那些事迹他皆是耳熟能详,可是心中却是愈发的不服起来,她真就有那么厉害吗?她不过是名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啊?   而硕赫的举动也同时引起了正在为少郎军讲解今后流程的霍青桐,她顿了顿便挑眉问道:“硕赫?”   被点到名字的硕赫却是显然的一怔,他绝没有想到翠羽黄衫竟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时间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似是喜悦中又夹杂着不甘。   其实草原上少年人的心思最是单纯,无论什么样子的想法你都可以透过他的眸子读出,他们还学不会那套阳奉阴违的政治手段,他们凡事都会用实力一较长短。   这厢硕赫略沉吟了一瞬,然后朗声问道:“翠羽黄衫,以后也有机会和你一起切磋技艺吗?”语气中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直引得众人更加侧目讶然。   闻言,霍青桐则是先向后望了望萨克几人,又对着众人说道:“他们今后将是你们的老师,分别传授你们骑、射、兵、阵等课业。”   话锋一转,又道:“而我自是十分关心这支少郎军的,而你们中各项优异者,我也会亲自检查他们的课业进展,这样还满意么?”   底下众人一听霍青桐可能会亲自教导,立时哄起一阵的兴奋,而硕赫也是一脸倨傲神情的返回了原处,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这草原上的第一勇士,第一!   于是,底下又有几个活跃的少年人向霍青桐提问,而场上的气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众人亦都是兴奋的听霍青桐讲述他们今后的课业安排。   而与此同时,霍青桐也细细观察众人,底下的人中本就不乏平日算是熟识的孩子,而且还发现其中竟是还夹杂着不少族内善于骑射的姑娘,连哈雅珠那小人儿竟是也穿上簇新的骑装,站在最前面,板着小脸儿认真的听着。   她们对于霍青桐更是有着深深的崇拜,还有一份同为女儿家的与有荣焉。   回人的女儿亦是可以不输男儿的,心中也有一番跃马塞上的抱负,她们各个都是因为仰慕翠羽黄衫而来的,想要有朝一日也可有几分她那样谈笑用兵的气魄。   短暂的集合仪式之后,少郎军便由萨克正式的开始了训练,霍青桐则是远远的在一旁欣然的看着那些族内的孩子们认真的学习着,并且眼中闪烁着求知的**。   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人靠近自己,侧首望去正是英卓。只见他忽而一笑,道:“可以谈谈吗?”   “好啊。”霍青桐此时的好心情也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的轻悦,而目光也没有离开正在训练的一众少年。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霍青桐闻言却是不由得有些惊讶的转过了头,礼物?   英卓见她眼神迷茫,不禁失笑,然后说道:“漂亮的衣服、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都没有想要的吗?”   青桐笑了笑答道:“那些我不需要。”   “愿望呢?”英卓又接着问道。   当触到英卓此刻认真的眼时,霍青桐便脱口说道:“回疆可得永世太平。”   “永固回疆?”这次英卓则是十分认真的看向青桐,又说道:“你这是何苦呢?”而在转瞬见到霍青桐面上坚毅的笑容时,又不免动容。   于是,便双双望向那一众正在高喝着练习摔跤的少年们,阳光下,他们的汗水洒落在草地上。   接下来的两日皆是相安无事,少郎军中虽是也不乏一些富贵子弟,他们平日在家骄纵了些,却都不是无能之辈,天性中却是掩不住的渴望力量,另有一些家境平实能力却卓然出众的孩子,也多是不好管教。   幸而萨克几人也都不是平庸之辈,都是凭着一番真本事,自是将这些顽劣的少年管得服服帖帖,当然其中固然也是因为翠羽黄衫神话般的名头才震得住他们。   见一切进展顺利,霍青桐便决定上趟天山去看望她的两位师傅,于是一大清早交代了萨克说自己最迟三日后回来,于是便离开了营地。   拜别了父亲霍青桐便纵马疾驰赶往天山,一路无事,只待刚刚入夜,霍青桐却是感觉到两侧沙丘之后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杀气,而常年习武的警惕令她很快就进入了警备状态。   想她此时落了单,即便出了什么意外,她的族人最快也需三日方可能发现,所以不得不说这些人早就有所筹划,并是经过精心部署的。   思及此,霍青桐不由得心中一寒,又紧握了握手中的剑柄,马上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唰唰——”   只闻两声异动,便自沙丘后鄹的跃出两人,高高的跃起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齐齐的攻向霍青桐,剑气霎时笼罩下凌厉的杀气。   说时迟,那时快,这厢霍青桐提起纵身跃至马下,与此同时下意识的便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银色弧线。   一击之下,便已凶险万分,击得霍青桐毫无反击之力。   那二人丝毫未给霍青桐喘息之机,又合力攻来,一左一右配合默契,而霍青桐则是横剑当腹,一招雪拥蓝桥势,剑尖斜指向地,将将避过了对方的剑招。   顺势霍青桐又使出一招木叶萧萧,方才化解了危机,有了转圜的余地。   于是,霍青桐又挽出一道凌厉的剑花,逼退一人后,就使出一招海市蜃楼,此招剑势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看来轻描淡写,随随便便,但其中均伏下七八招凌厉之极的后着,以少敌多之时更可战得酣畅淋漓。   那二人似也看出了霍青桐的不简单,连忙连使狠招,以快打快。   就在斗得难分难解之时,只见霍青桐身形一闪冲那二人连刺八剑,一剑快似一剑,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招式的变换,而这正是三分剑术的绝招,穆王八骏饮瑶池。   这剑势何止三分,简直是八分、九分,让人直觉得目眩的紧。   此刻,霍青桐只须手腕一抖,剑光暴长,立时便可伤到对方身上七八处要害。   “住手。”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字旁边传来,竟是不带着一丝人间的气息,只让人觉得高远明净。   闻声,那二人见霍青桐不再急攻,连忙撤身离去,于是双方皆罢。   霍青桐也才分神去仔细端详那出声的少年,只见他的目光澄澈而清冷,明眸如水,犹如皓月,却透着股疏离味儿,更带出几分洞察人心的光芒。   只是此等人物却是名双腿残疾之人,不免令人叹息造物弄人。没错,面前那美玉般的少年是坐在轮椅之上的,月白色的锦袍下的双腿并不能站起。   这时,方才攻击霍青桐的两人已回到了少年的身后,连同原本的两人,四人两两分列少年两旁。   而那少年先是望了霍青桐一眼,又遥遥的望向一处沙丘,浅笑着说道:“看来翠羽黄衫是有备而来,是我们大意了呢。”面带笑意而却没有触入眼底,仿若那里根本融不进任何一丝的感情。   “你这小子虽是瘸子,武功却是不赖,竟能发现咱们夫妻。”人虽未至,天山双鹰中陈正德的声音却是先自传来。   下一刻,那夫妇二人便出现在了霍青桐身侧,行动间身形诡异,想来这两位高人的轻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界。   那四人则是连忙站住四方,护住了少年,煞是训练有素。而少年闻言后那无波的脸上却是闪现一丝的怒意,然后右手一拂,竟是发出一道寒光。   下一刻,便听到陈正德怪叫一声,再见他左面的头发不知被何物削掉了几丝。   待其反应过来竟就瞪着眼睛望了望那少年,神情间似要大怒,可后来竟只是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好小子,年纪轻轻的武功却是不赖嘛。”看那模样倒似起了爱才之心。   “你这老小子被个娃娃削了头发还有脸笑!”一旁的妻子关明梅则是挑眉骂道,似是极不满陈正德的反应。   闻言,陈正德则是忙敛了话头,陪笑着站到自己妻子身旁,不时的小声嘀咕上几句,丝毫不介意自己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畏妻的模样。   霍青桐久未见到师傅心中自是激动,而也知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脸上却仍是不自觉的扬起淡淡的笑容。   而这才发现师傅关明梅在望那少年的眼神中已透出几分认真的凌厉,显然是为他伤了师公而有所不忿吧。   那少年之所以动手,是因为不喜被称为瘸子吧,不过,只有在他脸上闪过愤怒神色的一霎才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一连串的变故之后,少年率先开口说道:“看来翠羽黄衫是在引蛇出洞?”   “可惜都被你看破了,不是吗?”霍青桐亦是不缓不急的说道。   闻言,那少年未置可否,只知道了句无趣,便命人递给了霍青桐给一支玉瓶,然后道:“你也算有些意思,这就算是见面礼吧,咱们后会有期。”   于是,霍青桐师徒三人便望着那一行五人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漠之间。   陈正德则是自己嘟囔道:“咱们这天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来了这好功夫的小子也就不怕寂寞了。”而在触到妻子不耐的眼神后,马上正色问道:“乖徒弟咱们这样会不会放虎归山啊?要不要师傅去结果了他们?永除后患啊。”说着还比出了手起刀落的手势。   这下关明梅更是出声冷哼道:“你这死老头子,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呢,别说你自己,咱们三人也不见得能稳赢,你去找死吗?”   闻言陈正德却仍是笑得殷勤,仿若那关明梅是在对自己说着情话一般,其实这看似凶巴巴的话也确是她在表达关心呢。   霍青桐见师傅二人又在耍活宝不禁仿若回到了当年在天山学艺的无忧时光,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然后在两位师傅打起来前连忙上前调解,其实只是在单方面的劝关明梅消火而已。   而且在霍青桐心中也认为双方人马势均力敌,不明对方底细又没有十足动手的必要下还是勿动干戈的好,暂且看着吧。   如今总算是拿到了图克的解药,检查过手中的玉瓶后霍青桐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又连忙去关心自家师傅近况。   其实在前些日子,霍青桐便已经查到了这行人的可疑之处,只是他们各个武功高强,行踪又甚是诡秘,所以才想到了引蛇出洞这一条,只是这样一来确实辛苦了两位师傅。   而霍青桐也只是依据萨克所给的零零散散的信息进行猜测,似乎他们的目标便是自己的那柄匕首。   原来之前萨克等人一直都在图克中毒之地查探,虽是暂无所获,可是却发现了一行武功高强的外族人,而这也足以引起了萨克的注意。   而萨克将那些外族人出没的地点报告给霍青桐后,霍青桐才发现那些地点经都是在此前在匕首内发现的地图所画区域的附近。   两厢猜测后,霍青桐便大胆的揣测图克当日恐是撞破他们的什么行动,所以才给他惹来杀身之祸,而他们所来应是为了匕首中的地图。   而三日前霍青桐让香香帮忙便是去告诉师傅自己的这项计划,当然这件事并非非她不可,只是任谁都不会想到翠羽黄衫会让香香公主去完成任何的任务。   这样一来,香香公主大肆离开部族,反而成了细作探查的盲点,而且霍青桐也想让香香可以具备更多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香香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了吧,霍青桐也希望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心中却仍是无时无刻不担忧着自己的妹妹。 ☆、回天山聚天伦,访旧友畅谈心。   经过这番酣战,圆月当空,夜深几许。   师徒三人合计之后便继续赶路,待回到天山居所时已将近黎明时分,霍青桐看着两位师傅歇下了,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憩。   估摸着将近晌午的时候,霍青桐便起床洗漱整齐,毕竟年轻又有武功底子,虽是赶了一宿的路,休息了个把时辰后就又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霍青桐熟门熟路的就去到了小厨,寻思着自己先做好几道师傅平素喜食的小菜,待他们醒来也正该是饿的时候。   于是,小厨内便隐隐的开始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稍后便又有阵阵食物的香气。   再待霍青桐端上刚刚烧好的酱爆圆白菜,八仙桌上便已是摆好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例萝卜羊肉汤,熬得雪白的汤汁配上碧绿的葱花,热气腾腾,一时间屋内饭香四溢,直引得人食指大动。   这时,那还用霍青桐去招呼两位师傅起床,那早早便坐到八仙桌前的师公陈正德早已是被饭香引得口水直流。   霍青桐见状不禁觉得好笑,便拿出哄小孩儿的语问道:“师公,您快来尝尝徒儿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好啊!好啊!”陈正德答得好不快哉,拿起筷子便加了口才,砸吧砸吧嘴道:“乖乖徒儿还是你的手艺好啊。”   “咳咳——”这时,一旁的关明梅轻咳两声。   陈正德连忙改口道:“只是老头子我最爱吃的还是你师母的手艺。”说完便干笑了两声,又赞叹了声青桐的厨艺,便开始专心的大口吃饭。   话说这陈正德确实有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味,至于说到多久,那便是霍青桐艺成下山之后,而关明梅的厨艺则只能说是不能恭维,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得紧。   而关明梅则是一边欣慰的望着爱徒,一边慢慢的吃着自己喜欢的菜色,心中则柔润开一股淡淡的温馨之感,连她平日对着丈夫略显严厉的眉眼,此时都显得柔化了。   天山双鹰并无子女,老夫妇在大漠之中有时实在寂寞异常,唯有桐儿常常让她感到贴心,其实说在拿她当亲生闺女也不为过,此时霍青桐在她眼前,关明梅就是不吃不喝心中也是甜的。   一餐饭下来,陈正德吃的是心满意足,关明梅也是心中欢喜。   而霍青桐则是又出去从马鞍中取出自己特意带来的水果,洗净后便将师傅最喜欢的两样端了上来,说道:“师傅,这是叶城的石榴和库尔勒的香梨,现在正是味道好的时候呢,您尝尝。”   闻言,关明梅面上又是一喜,几乎有些合不拢嘴。然后拿起一个香梨先嗅了嗅,便笑语盈盈的说道:“真香啊,还是我们桐儿最孝顺了。”   陈正德则是一边捋了一把石榴籽放进嘴里,一边说道:“是啊,咱们桐儿当然孝顺了。”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又笑道:“对了,桐儿,你那妹妹香香公主可真是长得玉雪可爱,简直就是小仙女嘛,竟是强过你许多。”   霍青桐听到师公夸自个的妹子自是高兴,便含笑点了点头,手中则是不断的将包好的石榴籽放到盘中供师傅食用。   而关明梅闻言却是微挑了下眉,睨了丈夫一眼道:“香香那孩子是挺可爱的,模样也俊,只是这普天之下谁也比不上我的桐儿,我桐儿的好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是是,当然是咱们的桐儿最好,只是没那孩子俊。”   “我怎么不觉得!”   霍青桐见师傅二人为这事儿竟也要吵起来,失笑的同时连忙出来打圆场,而为了让师傅开心竟是也撒起娇来,这样一来更是让关明梅更是疼到了心坎上。   而待师徒三人叙了会儿旧,霍青桐方才与两位师傅讨论起方才那几人的武功套路,以及门派来历。   “老头子你看不看得出?”   闻言,陈正德认真的思索后,说道:“肯定不是中原的门派。”   本来一脸正色的关明梅,立时双眉倒立,骂道:“废话!”   陈正德连忙赔笑,然后犹豫的说道:“呃……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西域的那个……那个密宗。”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线索就痛痛快快的说,当心耽误了桐儿的大事!”   “就是楼兰那个……”   “楼兰?!”闻言,关明梅不由得惊道,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霍青桐看出师傅的异样,遂问道:“楼兰古城不是早就消失了么?”   话说在这片沙漠的东部曾经出现过一个强悍的部族,他们争权夺利,金戈铁马,快意江湖,那个国度里充满了传奇。   那便是楼兰,扼丝绸之路的要冲,政通人和,经济繁荣,是边境重镇,亦是一个繁华之邦。   然而,突然有一天楼兰古国消失了,只留下处古城遗迹,而关于海市蜃楼般的沙埋古城传说,百年来一直在大沙漠中传播不息,谱写着千年的遗梦。   更盛传当年西域的四大门派效忠于楼兰王室,自楼兰古国消失之后,那四大门派也一并不见了。是殉葬?抑或其他,那便不得而知。   而那四大门派分别是鬼影门、横刀门、回龙门、秋雁门,匿迹百年后,这些门派的武功早已失传,流传下来的仅仅只是传说。   可方才与霍青桐交手的两人所用的武功,却与传说中的横刀门与秋雁门的武功颇为相似,相似到让人联想到已经消失了这么久的四大门派。   关于那些传说霍青桐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四大门派的讯息她确是知之甚少的,听两位师傅言罢便开始思索。   若是那几人确是如师傅猜测的那般是当年西域消失的四大门派,那昨夜俨然是他们主子的白衣少年又是谁呢?身份又该何等尊贵?他们又与匕首中的地图有着怎样的关联?   随着线索的增多,事情也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因为要尽快赶回部族为萨克解毒,所以霍青桐也没有再纠结于那几人的身份问题,而是尽快的告别师傅离开了天山。   而两位师傅虽是诸多不舍,也只化作了珍重,同时又拿出了许多私藏的灵药交给青桐,让她以被不时之需,霍青桐对此自是感到温暖而又贴心,隧便怀着淡淡的幸福之感下了山。   待行至山脚下,霍青桐便又绕进了一条岔路,朝北而行。而转转绕绕之后,方见到一处竹屋。   只见竹屋朴素,屋外种着各色时鲜的瓜果蔬菜,而那中间正有个小女孩蹲在其间整理锄草。   单看那小女孩的长相着实的平凡,不过一双晶亮的眼睛却煞是添彩,令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然而,在她转脸的一瞬,却又看到她左脸颊的侧面上有一道浅浅的胎记,这下却又让她的长相沦为了下乘,一时间竟也不好评价此女美丑。   女孩在见到霍青桐后,面上则是明显的露出了喜色,没有丝毫的停顿便扑了上来,甜甜的喊道:“姐姐!” ☆、故人千里送信,不知是喜是忧。   这时,霍青桐的脸上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然后颇有些嗔怪的望着那块淡粉色的胎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加了这个?”   闻言,女孩调皮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面颊上的胎记,娇俏的说道:“只有加上这个,看起来才足够平凡嘛,姐姐你说呢?”   当然这位称霍青桐为姐姐的女孩自然就是香香公主了,只是她现在的模样和本来的样貌实在是有如天壤之别,让人很难想象成同一个人。   而香香此行便是由霍青桐那日所交代的,其一先去天山双鹰处送信,其二便是到这里拜访竹屋的主人,易容成普通的容貌再回到部族查探族内是否有朝廷安插呃细作。   不过实际上,霍青桐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希望香香以这样的情形去生活一段时间,平凡的身份和样貌,可以让她换个角度体味这个世界,重新认识到周围她一直没有关心到的人、事、物。   而这就是霍青桐能为自己唯一妹妹所能做的,言传不若身教,身教不如亲历,只有经过一番的历练,才能真正的成长。在克服了困难之后,才会拥有真正勇敢的心。   不过,出于对妹妹的宠爱之心,虽是希望她的心智可以渐渐成熟,却也担忧她会吃苦头,所以霍青桐仍是将香香放在自己的身边,以方便就近照料。   俗语言可怜天下父母心,而对于早早就失去母亲的两姐妹来讲,只大两岁的霍青桐也是姐代母职,从小就对香香呵护备至的。   “小友你来了!”这时,一道略带惊喜的沉厚男声自屋内传出。   闻言,青桐的脸上也是溢出了一道笑容,示意香香可以继续侍弄花草后,她则转身迎向这竹屋的主人。   话说屋内的男子年纪需在四十开外,鼻挺目阔,长相甚是端正刚毅,而他便是霍青桐在天山学艺期间所结识的忘年之交,此人嗜武成痴,这一大一小当年也是不打不成交。   而霍青桐面上初见故人的喜悦之色在进到屋后,就渐被惭愧取代,然后便正色说道:“青桐有负所托。”言罢就微垂下了头,而面前的男人也就是之前托付霍青桐前往江南送信的那位故人了。   那男人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颇具豪爽之气,然后便安慰道:“你之前给我的信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你已经尽力查找过了,他们离开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入关去寻的。”   “你若还耿耿于怀,就不像是我的小友了,我那小友虽是年纪轻轻的女娃,可是身无扭捏之态,心有凌云之志啊。”   听他所言,霍青桐也不再纠结于此,只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打定主意此事若有线索她一定是会倾力相助的,   那男子见状隧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问道:“这次的江南之行,你应是也见识了些中原的武林人士吧,有何收获吗?”   他本就是个练武成痴之人,数十年来的心血都倾注于此,他早就想向霍青桐打听她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武功又有何精进,而此时眼中早已撒发出灼灼的目光。   霍青桐自是深知他这脾性,所以也是马上便开始道出这一路上与人交手之后的武功感想。   那男子听的极为入神,时而拍手叫绝,时而眉头紧锁,其中还会不时的对霍青桐加以点拨,甚至所幸起身亲自演练破解之招。   于是,这样的谈话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而那两人却是丝毫不觉,仍是热切的彼此讨论着,更是都有收益匪浅之感。   直到香香公主实在挨不住才进屋打断了二人,也才将这次的谈话告一段落。   而今日颇得了些武功心得的男人显然心情大好,竟是拿出了私藏的上等好茶招待两姐妹,于是,三人便围坐在院子的竹椅处一同品茗。   这时,霍青桐又看了眼连她也认不出的香香,由衷的说道:“您的易容功夫可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是小友第一次请我帮忙,当然要竭尽全力,这可已经是我看家的本领啦。”说着男子也颇为欣赏的望着香香,眼神自得的端详他这个成功的作品。   而香香也是十分满意的望了眼那大叔,然后二人相视而笑。   见状,霍青桐自是了然,便道:“胎记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两个呀。”   于是,那一大一小便呵呵的笑了起来,起初易容的时候确实没有加上,后来这两人商量着怎样更有效果。   那男人是出于技痒之心,毕竟没有哪个美女会愿意扮丑的,特便是香香这般的绝色美人。而香香则是出于好玩,她觉得整件事情都好玩极了,自是积极配合。   所以,经过商量他二人方才决定后加上这胎记的,只是这样一来这扮相真的是有些无盐女了。   “香香,一定要这样吗?”霍青桐想了想再次确认道。   香香微微一笑说道:“嗯,这样才有效果不是吗?”   而在香香甜甜的笑容下,那副容貌看起来似乎也变得挺漂亮的,霍青桐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吧,就依你。”   再看时间太阳已渐西斜,霍青桐便出声告辞,表示要带着香香现在出发,然后需得连夜赶路,如此明日上午便可返回部落了。   于是,这条霍青桐这些年来往返过多次的熟悉道路,第一次与妹妹同行,心情竟是有些复杂,与人同行的感觉似乎真的不错,特别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而顾虑到香香的身体状况,霍青桐则是特意放慢了行程,已不至于让她太过颠簸疲劳。   还未入夜,霍青桐便停止了前行,而是选了处干燥的丘陵地带准备休息,待整理好晚上睡觉的地方后,便取出了两个馕,一个递给了香香,一个自己拿着吃了起来,这样吃虽然有些干,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姐姐原来你学艺的地方那么美啊,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了。”香香一边说着,一边小口的吃着干粮,眼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的光芒。   “姐姐,我觉得自己现在自由的都要飞起来了,你看,这馕在外面吃都要更好吃些呢。”   霍青桐则只是笑了笑,风餐露宿的意味,她单纯的妹妹是不会明白的呀,然后则是关切的问道:“香香,刺针的地方疼吗?”   “不疼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长这么大身上第一次没有了味道,感觉很新鲜。”   为了让香香可以换个样貌生活段时间,霍青桐还请那位朋友帮香香暂且封住了几处穴道,控制住她的香味,以至于不会因她的香味而让人怀疑她。   再见着香香的兴奋,霍青桐不由得担忧的说道:“香香,咱们就约定一月的时间,之后就恢复你样貌。”   一个月的时间,希望她不会吃太多的苦,也希望她可以收获到让她今后人生都会受益的勇敢。   “一个月?那样我可能还没有找到细作呢?”香香泄气的塌了塌肩,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精神,说道:“那我更要抓紧帮姐姐抓出朝廷的细作才好。”   然后又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可是,我们的族人都像是家人一样,怎么会有细作呢?”   “乖,你只要顺其自然就好。”霍青桐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递过了水囊。   “好。”闻言香香则仍是一派天真的答道,脸上带着无忧的笑容。   香香公主自小到大一直简简单单的活着,在草原上牧羊吃花,性格则单纯、天真得有些过分,只是这样的她只会让家人和族人都更加的喜欢她,因为他们都是爱她的。   只是她生活得就像婴儿一般纯粹和自然,可以说她完全没有遭遇过任何负面信息的侵蚀。她是真正的天真,根本不明白世事的太多复杂。   不过,便因为她的极度美貌,所有的人都认为顺其自然,美丽的香香公主就应该像仙女一样生活着。   可是,霍青桐在想到回疆今后有可能发生的战乱,便不得不开始让香香可以自己成长起来,成为一名勇敢的姑娘,为她自己而勇敢,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而努力,至少她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就在霍青桐沉浸在自己若有似无的思绪中时,吃完饼子的香香轻声的哼起歌来,颊边含有甜美的笑意,而那歌声煞是轻快活泼,令闻者也是心中泛起淡淡的欢愉。。   伴着徐徐的晚风,清凉的月色,姐妹二人并肩倚在一株老树下,好不惬意。那漫天上的繁星,也不及这姐妹二人的眼眸明亮美丽。   与此同时,红花会众人仍在为如何救出文泰来的事情而愁苦。而他们如今最大的阻碍便是武当派的三弟子张召重,当初便是他一出马就擒拿了文泰来。   至于现在红花会众人无论多努力,却每次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让张召重扭转乾坤,三四次下来,让人几近绝望。   而张召重此人说来却也简单,他没有什么曲折的心路历程,也没有什么非要为恶的理由,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单纯的为了利益而为恶。   不过,此人武功虽是不差,却是再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能耐,对于行军作战是个门外汉,对于官场上的那些门道他也显然算不得在行。   如是一人,也只是朝廷对付武林中人的棋子,不过却甚是有效。就是因为他坏的简单,行事间无所顾忌,才会这般的难缠,也才会让红花会众人对他束手无策。   而就在红花会众人奔波于此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一道关于回部问题所上书的奏折,而上面的内容足以令回部掀起轩然大波。   于是,在陈家洛的提议之下,红花会众人便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营救文泰来,另一路则是前往回疆。   所以说这时的陈家洛等人已经在来往回疆的路上,也很快就会见到香香公主。 ☆、姐妹同行返家,际遇万千变化。   此际夜已渐深,晚风拂来带着些许的寒意,香香公主不禁感到身上寒冷,微微瑟缩后便愈加的靠紧霍青桐,然后斜侧着脑袋靠在姐姐的颈窝处汲取温暖。   而霍青桐见妹妹竟是这般娇怯畏寒,宠溺一笑后便轻轻的揽住了她,又爱怜的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   一侧的香香则是娇憨一笑,然后学着姐姐的样子,也伸出手帮青桐理好同样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而趁着那如银的月光,霍青桐瞧着妹子莹白的小手,不禁赞叹道:“妹妹的手真是好看。”   “难道姐姐的会不好看?姐姐什么都是最好的呀!”香香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是,当她执起霍青桐的双手时,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住了一半,然后略带着疑惑问道:“姐姐,你的手上为何会有这许多的薄茧,手对女孩子是很重要的。”   话说霍青桐的一双玉手生得纤细匀称,原也是十分的莹白秀气,然而就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所以曾经细腻的手掌上才会生出一层薄薄的劳茧。   “傻孩子,天天握剑怎生会没有茧呢。”霍青桐笑了笑答道。   闻言,香香皱起了这时已算不得好看的一张脸,状似陷入了一阵思索之中   少时她的表情便变得愤愤起来,甫有些赌气的说道:“男人可真是奇怪,大家不高高兴兴地一起跳舞唱歌,偏要打仗,害得姐姐这般辛苦,还要习武领兵。”语气间颇是为姐姐的不平之意。   霍青桐听到香香的此番言论不由得一怔,不知这小妮子是如何得出的这般结论。不过,单是她那份赤诚的回护之意便让青桐心中一暖,隧一直带着柔柔的笑意听香香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又过了一会儿,香香的声音便越来越小,直到后来呼吸均匀的在霍青桐肩头睡着了,眉头仍可爱的微微纠结着,望之令人不禁莞尔,霍青桐隧也合上了眼帘。   远远的望着相依而眠的一对丽影,那微微相触的额头是那么的相亲相爱,蕴藏着一股默默的温馨。   其实说来这两姐妹年纪仅仅相差两岁,性情却是大相径庭。霍青桐就好似是那高远挺拔的松柏,香香便是那丝丝的藤蔓,依杆而生。   当香香公主开始懂得用凤仙花涂染指甲的时候,霍青桐已然精通十八般武艺,运之孙子兵法派兵遣将。在她仍在家人怀里撒娇轻歌的时候,青桐已随父亲周旋在一次又一次有声或无声的战争中。   只是不知自这夜起,随着霍青桐想法的一些改变,又会在香香身上带来什么样的影像,继而发生何等的变化。   此时,晚风也渐渐停歇,似怕扰到那入眠的一双姐妹。   转日一大清早,二人便又开始赶路,而因考虑到香香的身体状况,行程算不得快,反倒有些悠闲的意味。   所以一路上香香仍有时间指点风景,还在青铜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一会儿发现了从未见过的花儿,硬要下去采摘一支,还说要照着那花绘出样子,帮青桐做双新鞋子。一会儿她又看到受伤的小动物,便就停下行程去送些吃食。   故而这一日的行程前所未有的缓慢,行过了晌午仍还未见到营地的影子,不过,青桐却是在香香的口中发现了自己从未留意过的东西,也不得不说香香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她总是在认真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所以,这段青桐走过无数遍的路上,竟是变得更美了起来,或者说是被发现出许多美景来。此番放缓行程原本虽是为了香香考虑,不过,却也叫青桐放缓了自己的步伐,第一次欣赏到了沿途的风景。   而那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让霍青桐的心情也不禁轻扬起来。   从日出行到了日落,便见霍青桐手牵两匹白马,缓缓走来,而马背上坐着的便是香香公主。   这连日来的行程已让香香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一日夜的路程确是累坏了她,不过,她也不是喜欢抱怨的孩子,只是眼见着就快到家了,便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姐姐,我已经看见咱们部落的旗帜了,真想爹爹他们啊。”此时,香香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说不出的高兴。   霍青桐俯视向山坡下整片的营地,笑着说道:“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见到他们了,咱们也加快行程吧。”说罢青桐便利落的踩蹬翻身上马,抓着两具缰绳,引着两匹马小跑着前行。   方行进了不大的功夫,姐妹二人便又听到营地处不时传来的呼喝之声,听来犹如雷霆一击,带着不尽风发的意气。   听闻此声,霍青桐心中自是了然隧不禁勾起了唇角,而香香则是微皱起眉头,对那忽而高昂的声音有些不解,便有些怯怯的望向姐姐。   “香香你看!”说着霍青桐疾催马腹,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她伸手指了指不远的草场处正在训练的少年人们,继续说道:“他们就是咱们部族的少郎军,也是日后的希望。”   “呃?这就是少郎军?”这时,香香的注意力也被不远处少年们虎虎生风的拳脚功夫吸引了注意力,怔愣了一会儿,方才疑惑问道:“为什么他们会是咱们的希望呢?”   霍青桐则目视着前方,沉声说道:“强民方可壮势。”   而就在这个当口,只见草场上又飞舞起几道彩旗,青桐心知是萨克他们开始训练阵法了,便定着马步立在高处继续俯瞰。   只见一列列的队形依着旗帜的指挥有序而迅速的变幻着,令行静止,那些少年人们已经渐渐有些军人的模样,而此时训练的时间尚浅,若假以时日这绝对会成为一支钢铁之师。   思及此,霍青桐只觉得心中有股胀胀的满足感,似是积满了冲天的豪情。   而这时,,一侧的香香则是呐呐的说道:“这些人真是的,莫非真要比个高下,强弱么?”   闻言霍青桐笑了笑,知道香香打小就不喜欢别人舞刀弄枪,更加的不喜欢战争,所以在她讶于天下何故如此多战火而难求和平之时,也不会强求她一下子就能理解军队对一个民族的重要意义,所以只是先柔声问道:“到时香香也去那边帮忙好不好?”   “细作在那边?”香香瞪着纯真的眼睛问道,对于姐姐给她的任务她是一刻也不曾忘记的。   “那倒不是,只是那边刚好缺人手,香香过去的话可以帮到忙,也不妨碍查细作的事情。”   听完后香香眼睛亮了亮,然后稍稍一顿,又撒娇道:“那白日他们练得辛苦,晚上我叫些姐妹,和他们一起对歌跳舞,好不好?”   看来香香心中仍都是些女孩子的心思,自小她便是以牧羊为伴,以真主为佑,在她眼中对歌跳舞才是第一位的。   不过,霍青桐自也不想扫了妹妹的兴致,隧宠溺的点了点头,说道:“香香高兴就好。”   霍青桐心中暗思,即便是想要香香长大也需循序渐进,一切皆要她自己慢慢去体会,总不能让她一夕之间便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也恐怕太过激进会摧毁了她的纯真。   所以说香香确实是天下间最幸运的女孩了,因为她有一个好姐姐,为其支起一方自由的天空,让她有时间可以慢慢长大。   “咱们回去吧!”霍青桐言罢一挥马鞭,双骑便朝营地冲去。   待二人回到了营地,改变了容貌的香香还是受到了族人不少的注视,只是却也让她意识到这一道道的目光与往日的并不相同,直让香香心中感觉怪怪的,还有些微涩涩的莫名难过。   而青桐一回到营地便将香香交给卓玛代为照顾安置,自己则是赶去替图克解毒,所以也就没能发觉香香此时自怨自艾的小心思。   至于萨克等人在得知霍青桐回来后,都火速自训练场赶了回来,而在得知霍青桐已经得回解药后更是又惊又喜。   待看着喂图克服下了玉瓶内的解药后,等在一旁的萨克不由得兴奋的问道:“主子,图克吃了这个就会没事吧?”   霍青桐也是欣喜的露出了笑容,说道:“等下博先生来了再好好检查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这时,刚好去请博先生的卓玛领命回来,博先生则是马上开始替图克诊脉,少时,便笑着说道:“实在是万幸,这毒算是解了。”   而喝下解药后的图克虽没有马上醒来,不过见他脸色却是好了许多,又听到博先生此言,众人都是大喜过望,多日来的担忧也终是得到了缓解,大大的松了口气。   如今图克已无危险,可出于大夫的本能,博先生仍是想要分析出他当日所中为何毒,而青桐也想看看根据这毒物是否可以探究出那人的几分来历,所以将余下的一枚解药交到了他的手上供其研究,   “这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萨克一下子高兴的无以复加,脸上又出现了往日爽朗的模样。   众人又是围着博先生问了许多关于图克的情况,而在经过博先生再三保证他已经没有危险后,这几人方才作罢,直叫博先生大呼吃不消,众人不禁一阵哄笑。   少时,萨克站起身来,冲霍青桐说道:“主子,我还是不放心得回去看看,省的那些小子们不好好训练。”   见霍青桐点头应允,萨克隧朝门口走去,最后还不忘回头对另几人嘱咐道:“要是图克大哥醒了,一定去叫我啊。”说完便一溜烟钻出了帐篷。   经此一事后,萨克似乎也成长了不少,身上的责任感也日益增强。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美丑善恶是非,虚虚幻幻难辨。   霍青桐自黄昏时回来后便只去见了父亲一面,期间一直都守在图克处,因他一刻不醒便一刻难以完全放心。   很快天色便悠悠转黑,少郎军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只是直到入夜图克也没有醒来,幸好博先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众人才都安下心来各自回了营帐休息。   这时闲了下来,霍青桐马上便想起了香香,她已按了自己的吩咐安置在了隔壁的帐子,带她进去时才发现香香已经睡着,唇角还挂着可爱的笑容。   隧霍青桐也就轻轻的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帐子,然后又细细的询问了卓玛香香晚间的情形,据说情绪很是不错,想来香香也是十分新鲜自己转换成了新的身份,隧也就放下心来。   而对于香香的来历只对卓玛说是其在路上所救,并且要她好生的多加照顾。   卓玛对霍青桐的吩咐自是一一点头记下,然后一边帮着收拾床褥一边说道:“主子,方才英卓贝勒来找了你许多次呢。”说罢便掩嘴轻笑起来,眼中带着几分调皮的兴味,而她显然已是把翠羽黄衫和那蒙古贝勒当做了一对。   听到那人名字的同时,霍青桐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了他的样子,暗道他若找自己有事为何不去图克的帐子呢?不过,转念一想也不难发现英卓的细心之处,他应是猜得出自己担忧图克的情形,故而才不去打扰的吧。   “好,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见霍青桐仍是面色如常,面上也未见娇嗔的神情,卓玛不由得纳起闷来,莫非翠羽黄衫并不喜欢那看起来十分出色的男子?想不透,卓玛便在心中盘旋着这三个字退出了翠羽黄衫的房间。   而霍青桐则是看了看时辰,已经太晚了,至于英卓也只好明日再见了,隧便取下了小帽坠饰等物,和衣躺到了厚厚的羊毛毡上。   霍青桐蹭了蹭那身下柔软的触感,舒服的长舒口气,少时便进入了梦乡,一夜好眠。   转日一大清早,霍青桐没有丝毫的懈怠,便开始着手处理已然耽搁了几日的族务,说来也怪这霍青桐虽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可是族内的无论老幼都愿听其差遣,处理起事物来确是事半功倍,就连其父也不免称奇。   望着手上整理好的族务,霍青桐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草原上亦是如此,各族间的关系本就十分微妙,如今更是风云又起。   而这次的导火索隧是水源,话说天水河有天山上的冰川融水补给,横贯大草原。天水河成为草原上的生命线,各族基本上皆是分布在天水河流域。   无论哪个部族都希望自己的营地水源充足,牧草丰盛,有这两点方可保障部族得以长久的发展、强盛。   所以说各个部族间关于这两点的争夺也都是在不断地进行着,大的部族吞并小的部族,或是某两个或是几个部族间的联盟,这些其他部族间的任一变化,都有可能影响到整座草原的势力布局。   而这次便是紧邻着木部的塔塔木部和鄂伦春部联姻了,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引起霍青桐注意了。   心中暗暗思量之后,又大致的处理了余下的几件急务,霍青桐便出去看少郎军的训练,主要也是因为今天是香香第一天在那边帮忙,她也是着实放不下心来。   而出去后看到的又是一片气势磅礴的场景,令人心生澎湃,只是霍青桐此时却是无暇细看的。因她竟是在其间竟是找不见香香的踪影,于是马上上前去寻问萨克。   训练中的萨克看起来十分的认真严肃,在见到霍青桐后才又恢复了往日爽朗的笑容,也没有了方才的那股子稳重劲儿。   而听闻霍青桐的问话后,更是不由得一怔,才道:“是问那个丑……不,是主子这次救回的那位姑娘?”   “是的,她去哪了?”   萨克见霍青桐如是紧张也向四周张望,最后也是只得歉意的说道:“我没注意到她,也不知她去了哪。”   闻言霍青桐便开始在脑中思索着香香现在可能会去的地方,复又在训练场上扫视一圈,然后眼神一亮说道:“你继续带着他们训练吧,辛苦了,我去找找看。”   言罢就朝不远处山坳下的羊群走去,果真在羊群中间见到了一脸沮丧的香香。而她一见到霍青桐更是满脸的委屈,上前就牵着姐姐的胳膊寻求安慰。   “怎么啦?”霍青桐柔声问道。   似乎是话中的温柔和关怀之情触动了香香此时的心情,只见她唰的就落下了两行清泪。   霍青桐见她伤心自是心疼,也不再急着追问,过了一会儿见她情绪稍稍平复了,才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他们平时都对我很好的,都会一直对我笑的。可是,大家都变了,变得好陌生。”香香的神情颇为受伤的说道。   “我刚刚只是摘了朵花吃,他们就说……说我丑人多作怪。”似乎又说到了伤心处,香香又哭了起来。   听到这霍青桐不由得一阵心疼,可是,知道这也是个必经的过程,于是,只轻叹了一声,便循循善诱道:“香香啊,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你现在的模样他们不认识了而已。”   一直以来,香香公主以美貌为人所津津乐道,更是受到所有人的爱护,从不曾受过一丝半点儿的冷遇,想来今日的事情对她的来讲确是十分的值得伤心了。   思及此,霍青桐也知这是个必经的过程,人情冷暖自应各自体会,只有培养起了责任感方可让人不再任性,经历过困境便会懂得感恩。   所以,霍青桐便更加耐心的劝慰道:“你是原来模样的时候,他们知道你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可是现在却还不了解你,对你还是陌生的,所以需要时间才可和现在的成为朋友,是不是?”   霍青桐见香香的神色渐渐和缓,便继续说道:“相信姐姐用不了多久,他们发现了我们香香的好就会像以前一样爱护你的。”   “真的么?”香香眨着仍泛着水汽的眼睛问道。   “不过这样需要你用真心来换。”霍青桐肯定的说道,然后鼓励的对香香笑了笑,她相信香香性格中的美好很快也会被大家所喜爱的。   “知道了,姐姐,我会努力的。”香香好像又充满了生气,笑容无邪。   香香公主一直都是纯真的,被别人呵护着长大的她,在面对陌生人时,也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因为她不知道那样是有危险的,更不知道有人会伤害她。   而香香的美丽更是毋庸置疑,她的绝美曾让剑拔弩张的清军官兵放下兵器,下书清营曾使士兵失态,行刑者自尽而殉。她的美中似是蕴蓄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教人为她粉身碎骨,甚至死而无悔。   至于此时的她与以往并无不同,仍旧是同一个人,变了的只有她的绝世容颜。以往大家对她的好,却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源自她的美貌吧。   霍青桐也是美貌女子,可是在香香的光环之下,却也让人不会过分注意到她的容貌。她熟悉满蒙汉三种语言,能文能武,所以对于回人来说她是以翠羽黄衫的名头让众人所钦佩。   而香香对于这些东西的认知几乎是零,她口中说的事尽是牧羊、采花、觅草、看星,以及女孩子们游戏闹玩之事,她还像小女孩一样对小鹿说话,有时仅仅为些小事她就能立即落泪。不过,她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影像旁人对她的宠溺和喜爱。   这次她易容成平凡的样子,甚至有一点点的丑,曾经的特权已不再属于她。   这一周的时间里,香香也将从完全梦幻的童话生活中渐渐走出,了解到现实为何,并且从生活中学习着坚强。   于是,姐妹二人便一起重新回去了训练的那片草场。   而少郎军们仍在继续演练,少年们正在两两互攻,一个个的小伙子们皆是年轻气盛,各个出拳生猛如虎似豹,对打的场面让人热血沸腾,却是惹得香香惊呼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乾隆巡幸塞外,和谈筹措进行。   上午的日头渐渐升高,迎面拂来的风也带着淡淡的草香和一阵阵的热浪,**月的天气本就暑热难耐,更逞论在草场上大展拳脚的少年们。   这时,便见卓玛领着一众仆从过来送清凉的泉水,少年们不禁一阵的欢呼,在得到萨克的同意后自是都凑到水桶前去喝个痛快。   而卓玛则是拿出单放的一只杯子,蓄满泉水,然后笑吟吟的递到了霍青桐的手中。   霍青桐含笑接过杯子递后,则是顺手就给了香香,说道:“你先喝。”她对香香这个妹妹有着天性中的呵护之情。   而香香仍被方才眼前的打斗景象所惊吓,所以神情仍有些呐呐的,此时只是顺从的按着霍青桐的话去做。不过,看在眼中的卓玛却是不依的喊了声主子,那可是主子的杯子啊。   可是,既是主子的意思,卓玛也不好说些什么,也只得又重新涮了只杯子,又欲重新递给霍青桐。   不过,霍青桐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又被族人寻去解决族务,只要她在部落里往往一整日都难得空隙的。   “主子也不差这一刻功夫的,这是卓玛一大早去打的新鲜泉水呢。”   霍青桐见卓玛望着自己的目光殷殷,隧笑着喝空了手里的杯子,道了句好甜才转身离去,而卓玛这也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后有忙着张罗收拾那些已经喝光的木桶。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后,少年们又都各个龙精虎猛的操练起来。就在这时,对面正在对练的两人又是一阵挥拳,真是好不激烈。   而刚刚忙完的卓玛正见香香一副轻张小嘴的惊讶模样,又见其眼眶红红的便不禁关切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心中思量着这姑娘恐是因为长得不讨喜欢所以才在这边受了欺负。   故而卓玛又是担心又是怜惜的,小声问道“你怎么啦?没事吧?”   香香闻声侧首,一见是卓玛便自然的露出了笑容,然后回道:“我没事的,只是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太残忍了?”   卓玛则是不解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啊,习武都是这样的。”   香香皱着眉头说道:“习武……习武真是残忍。”   而卓玛见她这模样则是“唧”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心底暗道这孩子真真有些奇怪。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记闷哼声,正是有人被抡起摔在了地上,这一摔本就力道颇重再加上其自身的重量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只见右边的手臂上划了道大口子,看起来不免有些骇人。   不过,那点儿伤说来虽算不得轻,却也绝不算重的,习武之人又有哪个没受过点儿伤呢,所以也没有人将这一幕当回子事儿。   可是,看在香香眼中就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跑了上去,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而被摔倒的青年正是硕赫,击败他的则是萨克。这二人方才缠斗之时,大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之情,可谓战况正酣。   不料却是被突然跑来的香香阻拦,硕赫自是大大的不乐意了,冷冷的看了香香一眼,就自己站了起来准备再战,显然是并不领情。   香香被这样对待肯定是委屈非常的,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而萨克毕竟磨练了这段时间,处事周全上许多,又知道翠羽黄衫对这个半路救回的姑娘十分的照顾,所以耐着十成性子,开口宽慰道:“姑娘你别介意,先去旁边休息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得到的是一声冷哼,香香才不理会萨克的好意,而是颇为认真的对其说道:“你怎么可以出手那么重?那么残忍?大家都是族人啊!”   闻言,萨克却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硕赫则是已经不耐烦的说道:“你快离开,别妨碍我练习。”说着便重新和萨克战至一处,不再理会一旁的香香。   其实香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互斗的场面,平时族内的青年和她说上句话都会脸红,又素知道她心善,所以哪个也不会在她面前动手。   所以现在的场面对香香来说,可是残忍至极了,而且也让她不能理解,这样的打斗对于部族又有什么帮助呢?   于是,香香的犟脾气也上了来,她勉强忍住了泪意一跨步上前竟就横冲了过来,那两人被这突来的状况一惊的同时也都连忙收手。   而香香则是趁势将硕赫带至了一侧,而她板着的脸颊看起来极是认真,拿出帕子便开始为其清理伤口。   硕赫则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也惊大了双眼,可是纵他身手何等勇猛,可是对面是个娇俏俏的大姑娘她也是无法。   最后,在触到香香那含着泪光的执着眼神时,也只得沉默了下来,一脸不耐的任由香香为其继续清理伤口,如果不算那张臭脸的话倒也老实得紧。   在一旁看着的萨克,则是心中啧啧称奇,不大理解这丑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只是呐呐的笑了笑,说道:“我看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萨克就跑去指点其他正在训练的少年,他这一走直惹得硕赫直欲起身,不过,仍是在香香的惊呼声中顿住了脚步,认命般地任由那女孩在自己的伤口上上下其手。   与此同时,霍青桐也解决好了方才突发的族务,刚欲重返训练的草场,却在路上遇到了英卓,一怔之后,发现他此时正含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自己。   见状,霍青桐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动,又想到昨日自己一回来他就去毡房找过几次,所以也定下脚步望向他,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和你谈点儿事情,咱们去那边吧。”英卓指了不远处的山坡说道。   “好。”   四下草木青青,天空湛蓝,英卓与霍青桐并肩而行。待行至一处高坡上,两人似是早有默契的席地而坐,眺望着这片草原上的安乐景象。   一时间,微风浮动,静谧温馨,然而终是需有人率先开口打破此刻的祥和。   只听见一道男声率先想起,英卓沉声说道:“和朝廷的关系,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听闻此言,霍青桐立时心下一紧,侧目望向英卓,不知他此言真意,心中却是暗自警醒。   英卓也自是明白霍青桐于他的那份戒心,故而见她这时反应反而包容的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我刚接到消息皇帝要巡幸塞外。”   “巡幸塞外?!”霍青桐不由得一惊,想这当朝的乾隆皇帝还一次都没出过京,这遭却是要效仿先祖亲历着茫茫塞外风光了。   英卓则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霍青桐的惊讶,然后继续道:“此番皇帝经怀柔、密云等县出京,眼下刚结束了在江南举行的大阅兵,朝廷也是借此扭转颓败的风气,并向江南人民显示大清朝的力量。”   顿了顿,又继续道:“现其仪仗队已经抵古北口,不日就会到达科尔沁。”   这是乾隆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巡幸塞外,政治意义可见一斑,霍青桐也是对此事上了心,只是一时还不能明白英卓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用意。   “不如就此机会和朝廷和谈吧。” 而英卓显然也没有半分吊霍青桐胃口的意愿,可谓是单刀直入。   闻言,霍青桐却是不由得轻叹一声,她又何尝不想和呢?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之言虽是不假,可是这片土地上总是会有一些特殊的人群,诸如僧人、侠客等等。   他们的身份可谓是复杂微妙,居庙堂之外,置身佛门、江湖云云,既在朝廷的管辖之下,却又不完全臣服于朝廷的统治之下,有着另一套的生存法则。   而回人更是其中更为明显的一个特例,代表的是一个族群。   历朝历代回人都安得自己的一方乐土,既受瞎管又**自主,所以说各代的朝廷待回部都算的上丰厚,清朝原本也不例外,素来恩威并施、偏之以恩的策略。   在其政而不移其俗,故而清廷对回族信奉的伊斯兰教既不尊崇也不反对,算是默许其存在,所以那时到也算是相安无事。   然而,随着清朝逐渐强大和稳固,开始加强对各族的统治,其中当然也包括回族。   近年来,乾隆执政后更是渐渐开始对回族采取无情镇压和分化瓦解的政策,这才激起了回族的反抗精神。   不过,无论是木卓伦还是霍青桐却也并没有**的打算,可以说他们没有那份野心,也可以说他们审时度势。   他们的反抗却是只是想改变清廷对其的压迫态度,反抗也只是一个外交手段,或者说是在积累着他们谈判的筹码。   所以说既是论及和谈,霍青桐也是肃了肃神色,心知英卓应是还有话要讲,于是便顺势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闻言,英卓的神情却是变了变,然后颇有些高深莫测的问道:“和亲这主意你看怎么样?”   霍青桐闻言随即便冷哼了一声,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说道:“古往今来,从西施到昭君,这男人的天下,又怎会仅因女人而改变。不说远的,就是当朝的康熙皇帝,他嫁了那么多女儿到草原上,最后又是何等?又挡住他的雄心与铁骑吗?”   “到头来也只是白白牺牲女人,说什么为了天下大局,这简直是笑话。”   虽然霍青桐的语气不善,可英卓看起来却好像带着隐隐的喜意,问道:“你是这么想的?不同意和亲这回事?”   霍青桐的语气仍是不佳,只是冷硬的嗯了一声。   “那好,等皇帝到了科尔沁,你随我一起去,和谈的事情我也会从中帮忙的。”英卓的情绪却是显然带着分欢愉。   霍青桐听他那话中的意思,好像也是想要帮助他们部族,所以又缓和了神色,说道:“我会和父亲好好商量你说的这件事的。”   思量了一下,又道:“谢谢。”说完她的耳廓竟是不自自主的红了红,也幸好有那长长的发辫遮住。   而到了晚间的时候,香香也果真在卓玛的帮助下把大伙聚在一处开了个篝火晚会,反正平时回人也是三天两头就会在夜间聚会欢歌,所以也并不麻烦。   此时,卓玛、硕赫还有香香正坐在一起,硕赫虽是表情上有些许的不耐,可也看得出他对香香已是十分的忍耐,而平时稍稍有些冷傲的他,在香香单纯的固执面前却是连连被制,活似被训练的大型犬科动物。   而香香的兴致似乎也很高昂,席间还下到场上,拉着卓玛跳起舞来。   若是那些族人知道下座歌舞的是香香公主,那可就真是天下的大事了,不知要吸引多少的注意去。   或许就是因为少了那份瞩目香香此时才真的玩疯了起来,最后连硕赫也被她拉下场去。看到这一切,霍青桐的笑意直达眼底。   然而就在下一瞬,霍青桐的眼神又是一冷,随即目光沉静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改制顺利进行,为伊出塞而来。   出于习武者的敏锐直觉,霍青桐感觉到人群中有着一记窥探的视线,正隐隐的注视着自己,那危险的讯息不禁让人脊背发凉。   霍青桐则微微的眯起了双眼,在人群中捕捉那目光的主人。不过,却也只是徒劳,因为霍青桐很快就失去了方才被人窥样的感觉,仿若刚刚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不过,霍青桐仍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退出了宴会,待远离宴会的人群后便开始四下搜索,而其运气而行,足下生风却又隐没无声。   只是方才那人应是身手极好,霍青桐沿着营地细细的巡视了一番,竟是也未能发现任何的可疑踪迹。   心中带着这分不安的疑惑,霍青桐也无心再回到宴会,所幸就回了自己的帐子。而其自是不住的猜测其身份。   再依据最近草原上的动态,霍青桐思虑这人恐可能是其他部落放出的探子,或许一场草原上的纷争也要开始拉开帷幕了。   而眼看着少郎军的训练已是有模有样,第一项的改革已算是颇有成效,也是时候将其他改革事项加紧实施的时候,于是,就这样思索着改革的事情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待到转日,霍青桐一大清早召集了萨克几人,他们兄弟五人本就是为了追随霍青桐才来到木部,自是与其他的族人有些许不同,因为萨克等人的主子只有一人,便是霍青桐。   此时,霍青桐端坐在桌前,清丽的容颜间带着几分的严肃,端庄的气质更是一时盛极,只见她拿起手边的一本花名册,然后问道:“之前让你们所查几人的资料我已经仔细的看过了,并且根据他们的家世、党羽等情形一一做出了惩罚之策。”   “而且即日起我就准备实施这第二步变法,你们看如何?”   闻言,那兄弟几人则是相视一笑,不无兴奋的说道:“咱们但凭主子吩咐就是,看来这回可以大干一场了。”   霍青桐见他们说得轻巧,却也知道这是件得罪人的差事,而他们这般反应就说明根本没有在计较个人的得失。   不过,霍青桐却是另有良计的,于是,便又继续说道:“我已经细细的思量过,这件事情就交由少郎军去办,萨克,你只管从中挑出几名精明能干的,身份也要压得住。”   而少郎军中确实不乏各方面出色,同时又有着傲人身世的少年。   听闻此言的萨克几人先是一怔,脑子一转过来,便是在心中暗暗赞叹,翠羽黄衫的这一部署果真是恰到好处。   这改革的第二项计划就是要肃清族内部分不法之徒,如今这一步也仅仅是针对族内有些权利,却还算不得举足若轻的小人物。   可是,历来宗室行事就喜欢讲究同气连枝云云,所以说若想先动这些人,也是要费上好大的一番功夫。   这些人的根基算不得深,铲除这些人尚不至于影响到族内权贵的权益,所受的阻力应该不算太大,只是有些敲山震虎的意味罢了。   而霍青桐则是在改革之前便已经命人开始暗中搜集族内一些人的不法证据,而如今既是准备先肃清族内的一些毒瘤。   新政施行,重在一个行字上,霍青桐此次欲查办的一批人,恰恰都是负责管理族内基础事情的话事人,而先从一些细致若微的地方着手却是也有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萨克等人之所以觉得霍青桐的安排巧妙便是因为她在用人上,改革一事一旦触碰到某些人的权益,便会产生相应的阻力。   所以,无论是谁负责此事都会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负责扣押、审讯的人换做少郎军,事情就会大大的不同。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人,不同身份的人去办也可以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就如少郎军中一些少年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是各大贵族中的嫡孙、甥侄,由他们来执行此事又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反抗呢?   二来这些少年身上尚未有世俗之气,行事更是坦坦荡荡,又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主儿,故而既不会徇私舞弊也不会处于含糊行事,更加不怕得罪人。   于是,萨克更是喜形于色,笑嘻嘻的领命道:“主子,这事儿我们一会儿就去安排,那几个小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此事便由你督办。”   而刚刚安排好一切,外面就又传来卓玛的声音。只见她进到帐子后,脸上仍带着几分明显的喜意,霍青桐等人则是不明所以。   卓玛则是开口便道了声喜,然后才解释道:“主子,图克大哥醒了。”   “图克大哥醒了!”萨克惊喜道。   霍青桐则是已从椅子上起身,说道:“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罢一众人便随着霍青桐去到了图克的帐内,而刚刚醒来的图克意识还有些模糊,不过,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就能下床了,只是不住的嚷嚷着浑身躺得酸疼。   而萨克等人则是又抢着就把霍青桐如何只身为其取药的经过说了一遍,图克听后脸上的神情则愈发的感动起来。   最后,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霍青桐的面前,一拱拳道:“谢主子救命之恩!”   这时,萨克等余下几人亦都跪下,齐声道:“我等誓死效忠。”士为知己者死,得此主肝胆相照,他们兄弟几人哪还有吝惜性命的道理。   “快起来!”见状,霍青桐连忙上前一一扶起,世间男子只跪天、地、君主、父母,草原上的男子更是如此,他们这一跪倒是令霍青桐失措了一瞬。   只因图克等人这一跪便是重于生命的承诺,霍青桐如何不重之、惜之。   而待众人情绪稍安,便就想起询问图克在中毒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是有此一劫。   可是,图克闻言却是一脸的茫然之状,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竟是一无所忆。萨克等人直说他是在床上睡傻了,而霍青桐规则是觉得事态更加的蹊跷,也更加惹人忧心。   不过,她终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以免他们跟着担忧,最后只说让图克再好生的修养两日。   却是惹得图克哇哇大叫,说什幺也不肯再躺回床上。加之博先生也说图克余毒尽除,身体已是大好了,故而青桐才由着他同萨克一起去处理族务。   而接下来的几日也确是忙坏了一众人等,也幸亏有能干的图克帮忙处理。   这次改革的初步是肃清的大多是族内一些伯克,这些人的职位相当于汉人中的士绅之职,不过却也是世袭之制。   而这些人的职位不见得大,却是掌握着最基本得管理职能,而他们中有的在盘剥辖制下的牧民,使的牧民生活的更加清苦,有的则是成了他族安插在此的眼线。   幸而这次出动的皆是硕赫这般身世显贵的弟子,故而此次的审核可谓是雷霆手段,那些伯克哪个会甘愿接受审查?可是在这些少郎军最直接的武力下却也再难使用圆滑手段。   若是有人推诿责任,想要敷衍了事那么这群少郎军便会叫你尝尝拳头的厉害,若是有人想要借机威吓,那么便要看看你的权柄在这些贵族少爷眼中恁也不是。   于是,就在霍青桐的授意下,有目的的将伯克们升一批降一批,奖一批惩一批。降惩素来为恶的可得民心,褒奖一些根基颇深之人是为安抚其背后的势力,刻意生些他族的细作他日反而可以为己所用。   三日的光景族内的整顿工作便已完成,如是的一番变动下来,却也没有几人能看出霍青桐的深远用意。   只是少郎军们的那股子热血劲儿却似乎因此事全被激发了出来,各个还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样子。   虽然这其中的一些人已经在家里受到了斥责,可是那又怎幺样呢?无论是否亲身参与,这几日他们才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以往弯弓跃马,却同样令人热血沸腾的豪迈。   这日一切已然尘埃落定,职位也都重新任免完毕,可霍青桐却知自己还尚不能得以清净,因为族内的贵族今早就去到木卓伦处抱怨连连,肯定皆是对于霍青桐的不满。   晌午未至,木卓伦便忍不住遣人去找霍青桐来,虽然在改革之前他就已然应允不再过问此事,一切由霍青桐放手去做。   而霍青桐也是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一听通报便去往了父亲的营帐,待掀开门帘霍青桐便见到里面正站着神色各异的几人。   一一辨认这些人都在族内颇有些实权,在父亲面前说起话来也十分有分量,他们只是懵懂的觉得霍青桐整治吏治一事,恐怕终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才会联手前来木卓伦处游说。   幸而霍青桐的变法之策讲求循序渐进之道,故而对他们这些人的利益触及尚浅,所以他们也到不至于因此和霍青桐不愉快,此举也只是防范未然。   故一见到霍青桐进来仍是纷纷行礼,然后便就告辞离去,想来也是不想被霍青桐记恨,毕竟经过刚刚他们的一番言论,木卓伦定是会责怪于她的,而撂下帐帘之后脸上才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言归正传,此时帐内只余下木卓伦父女二人,而木卓伦方才的神情就有些怒色,不过在那几人出去之后,神情倒也缓和不少,不过仍是十分的严肃,并不见往日的慈爱之色。   此时又听他清了清嗓子,便就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桐儿啊,爹有件事想和你说。”   闻言,霍青桐便带着乖巧的笑容说道:“爹爹,不管是什幺事情女儿都会好好听您的。”   木卓伦一见霍青桐的这般反应,脸上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在他正欲开口之前,霍青桐则是像变魔术一般自身后取出了一支小玉葫芦。   然后,便又说道:“爹爹这是女儿上次特意给您带回的天山葡萄佳酿。”说着已然拔开了玉塞,霎时便有一阵清香传来。   木卓伦本就是嗜酒之人,而此酒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更是生出一抹好奇之色。   “爹爹,现在尝尝如何?这可是女儿的一片孝心。”   这时,木卓伦脸上才终是恢复了常色,且有些微感动之色,然后欣然的点了点头。   于是,便见霍青桐自衣袖中取出只秀气精巧的玉杯,然后又一一斟上葡萄酒,于是,便见那琥珀色的液体跃然杯中,煞是好看。   这酒、这杯,都与草原男子平素大腕喝酒的行径大相径庭,可是,那诱人的醇香却是足足的勾起了木卓伦的酒虫。   接过杯子后,木卓伦便昂首一饮,那架势和那小玉杯可说是十分的不相称,而那一口便没的酒对他来说也是少得可怜。   而其饮尽后的眉毛仍在微微皱着,须臾,又见他咂巴了两下嘴,似在体味余味,然后则是展颜一笑道了句好酒。   “爹爹喜欢就好,这酒更好在有活血的效用,平素您就少喝些烈酒,偶尔也适可而止,只小酌几杯这葡萄酒便罢了。”霍青桐则是耐心的说道,言语间都是女儿对父亲的关切之情,偶尔的娇嗔几句更惹人疼的小女儿态。   而霍青桐可是平素绝不输男儿的翠羽黄衫啊,所以她这般则更加的令木卓伦受用,险些就忘了此番把女儿叫来训责的本意。   只是他这个时候哪还有原本的气愤之意,反而觉得是那些部下在为难自家女儿。不过,他仍是开口询问这次的改革一事,不过这次是关心的成分大于质问之意。   霍青桐见父亲开了话头,也马上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之色,说道:“爹爹,咱们当初反抗朝廷为的是什幺?就是因为徭役繁兴,民脂殆竭。”   “这其中朝廷的因素占了多数,可是咱们自己的那些首领们就没有问题吗?不也是有从中再行扒占牧民们的收益吗?”   说着霍青桐便又到了杯酽茶递给父亲,然后才又道:“咱们若是自己的吏治都混乱不堪,就算是朝廷不来压迫咱们,**之风渐生的话,咱们自己人也会出问题,到时别的部落难道会放过咱们?”   霍青桐不急不缓的一一说明自己的主张,木卓伦则是从倾听渐渐转为偶尔点下头表示赞同,最后,他还不无感慨的说道:“桐儿啊,你比爹强啊。”   闻言,霍青桐则是抿嘴一笑,然后道:“爹爹你才是桐儿心中的大英雄。”   而这也是霍青桐一直以来的心里话,在她小的时候见到父亲勇猛的领着族人赶跑其他族的侵犯者,那横刀立马的父亲便是她心中的英雄了,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就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木卓伦心中则是一扫方才的沉默,朗声大笑起来,父女而是倒是因此更加的融洽了,于是,还一同用了午饭,霍青桐才出帐子。   其一出帐子,便见到图克和萨克二人都守在帐外,不由得疑惑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我们担心主子。”   霍青桐自是明白他们是担心自己受到父亲责罚,不过,于公木卓伦是一族之长,于私是自己的父亲,即便是责罚自己,纵是下令责打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守在这里又有何用呢,可却也是感谢他们的这份用心。   而霍青桐哪里知道在图克等人的眼中主子只有一人,就是霍青桐,所以无论是谁想要伤害她,他们都会舍命相护,即便那人是木卓伦。   只是,凭着霍青桐阅历的增长,又岂会再轻易的将自己至于囧境。   而木卓伦今日和女儿畅谈许久,又喝了葡萄美酒,竟是心情大好,隧命人牵来了自己的宝马,准备溜上两圈。   茫茫草原至上木卓伦打马如飞,倒也仍有几分年轻时的英雄气概,而其放跑出小十里的路程,便见迎面驰来一人。   那人也显然是看见了木卓伦,隧朝他而来。待至近前,木卓伦也看清来人,只见这青年丰姿如玉,目朗似星,轻袍缓带,真真是神采飞扬,气度闲雅,英姿勃勃却又与草原上的男子大大的不同。   那青年双手合拳,在马上一拱手道:“老伯,晚生想向您寻个路?”   “您知道霍青桐所在的部落往哪走吗?”   而木卓伦见这人仪表不俗,又听他是在打听自己的女儿,目光相接后隧点点头,心中倒也对着俊雅公子心存好感,所幸便说自己可以带他前往,至于这青年字就是红花会的陈家洛。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朝廷下诏压榨,青桐思虑对策。   木卓伦与陈家洛并骑返回部落,却是缓骑而行,原本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倒是行了小半个时辰。   途中陈家洛也知道木卓伦便是木部的首领,霍青桐的爹,所以称呼已经从老伯变成了木老英雄,一路上更是对其的问题有问必答。   而木卓伦本就对他的印象不错,对汉、回则采取歧视、抑制的政策,故而近年来汉回的关系反而愈见融洽。   又见他为人谦逊有礼,而且知他身份是返红花会的当家,算是反清义士,也就更加觉得这年轻人不错。   短短时间,一老一少倒是相谈甚欢,一个重对方是回族英雄,一个则惜对方少年英雄。   待二人回到营地正是少郎军结束训练的时间,只见大量的少年向营地四处散去。见到木卓伦都纷纷热切的招呼着,也就都好奇的望着他身旁的陈家洛。   香香和卓玛也是正欲前往霍青桐的营帐,而香香则是见到到父亲后,便难忍兴奋之色,也忘了自己此时的模样父亲又怎么识得。   于是便兴冲冲的跑过去,却在触到父亲陌生的目光时心头一跳,这才想到自己和姐姐约定在这段时间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思及此香香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香香便拉着卓玛继续朝前走,目光却是在不经意间见触到陈家洛,莫名的香香只觉得脸颊一热。心中暗道这青年男子她从未见过,不知何爹爹走在一起所谓何事呢?   “卓玛!”   而就在香香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爹爹开口唤身边的卓玛,隧这二人又转过身来,香香则也乐得有机会和父亲搭言。   “您有什么事情啊?”香香则是漾着笑容开口应道。   然而陈家洛此时才刚刚注意到她,初见她脸上的胎记时不由得一惊,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而悲天悯人的性格更是让他的目光更加和善起来,还对着香香笑了笑。   木卓伦则是朝香香略点了下头,便仍是对着卓玛说道:“你去找下桐儿,让她马上来我的帐子,说有事找她。”   闻言后卓玛连忙应是,而欲拉着香香离开时,则发现她正笑盈盈的望着首领旁边的青年男子,于是便低声催促。   而香香此时则只是感觉脸颊发热,想那陈家洛是何等的一表人才,而且这些日来香香也逐渐适应了旁人初见自己时的异样,不过,这人却是目光如此温暖,让她久久不能回视,然后在有些不情愿的随着卓玛离开。   霍青桐一见香香进来便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只是她的却也发现了香香今日的不同,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   不过,未及细思霍青桐便听说是父亲叫自己过去,便也不再耽搁,只是端过了屋内的点心、水果并且让她二人在房内休息,霍青桐自己则是转身去往父亲的营帐。   霍青桐掀帘而进,唇角的笑容却是一僵,道:“是你?”   “霍姑娘……”而陈家洛则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痴痴的望向门口的俏丽身影。   “青桐快来!你认识陈舵主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告诉爹呢。”木卓伦哈哈一笑后,又说道:“桐儿,这次陈舵主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说罢脸上便露出凝重之色。   而这时的陈家洛也沉下脸来,微蹙双眉,亦是带着忧虑之色。   原来陈家洛此番来回疆带来了一个十分重大的消息,此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讲起,红花会众人则是一直奔波于营救文泰来,而他们则在无意中看到了一封山东巡抚陈世宫和署理安徽按察司鲁国华等地方大员向清廷上疏的奏折。   而大致内容不仅对回部的服饰、信仰等横加指责、干涉,妄加罪名。书回民平日早晚皆戴白帽,私设礼拜。并请令回民遵奉正朔,服制,一应礼拜等寺,尽行禁革,戴白帽者以违制律定拟。   最令人担忧的则是朝廷针对此奏章所下的诏书,竟是一一应允了所奏事宜,并且禁绝新教,欲灭‘教门’,以及革除阿訇、掌教、师父等名目,拆毁新教清真寺的反动政策,在清真寺内欲供奉上书“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牌位等等。   这样一来,朝廷真的是对回部采取了残酷镇压。   而听陈家洛道明此事后,木卓伦不由得怒声说道:“朝廷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本就是火爆性子,此时更是咒骂不断。   霍青桐虽然也是对此深感意外,不过仍是先顾着安慰父亲,而木卓伦稍稍平复了怒气后,便朝陈家洛拱了拱手,朗声道:“不论如何,木某先行在此谢过陈总舵主千里送信之恩。”   “木老前辈太客气啦,回部此番有难红花会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英雄出少年!陈舵主真是大侠大义。”   而霍青桐则是不由得在一侧沉思,一脸的忧色,心中也明白此事一出,对回部将是何等的打击,届时定是要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思考到事情的严重性。   霍青桐隧开口道:“爹,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先由我来处理,好不好?”   “啊?嗯,好。”最后,木卓伦仍是点头应允了霍青桐。   而霍青桐并没有再耽搁时间,便起身告辞掀帘而出,陈家洛本还寻思着与其叙旧,此时只见到那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不由得一阵失落。   回到自己的帐子后,霍青桐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图克去给响马头目忽雷列送信,要他们务必截住前来回部宣旨的钦差仪仗。   因为只要圣旨一日未到,一切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又寻思了片刻,霍青桐便又派人请来了英卓,心中则是不断的思虑等下要如何同英卓谈论和谈一事。   “我打算亲自去与乾隆皇帝和谈。”一见英卓,霍青桐便决定还是直接说明自己的决定。   闻言,英卓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便道:“三日后蒙古四十八旗之诸王公等,会大举礼仪夹道欢迎乾隆皇帝,到时你和我一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五人同行游玩,卓玛欲坦心事。   与英卓商量好一些具体事宜后,二人便决定明日启程,送出了英卓后,霍青桐就马上去和父亲禀明此事。   不过,这时陈家洛已经不在只有木卓伦一人,霍青桐只觉这样说起话来更加方便,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闻言,木卓伦沉吟片刻,似在思索此时的可行行,然后道:“桐儿,此次与朝廷的谈判事关重大,你万万小心,一切就托在你身上了。”   霍青桐见父亲如此慎重而信任的交托,便也沉声答道:“女儿省得,自会尽己所能。”   “好!”木卓伦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需要什么进贡的东西,你尽管准备。”然后又有些急切的嘱咐道:“还有就是现在情势紧张,你也快些派人从你朋友那接回你妹妹吧。”   “好,我尽快去办。”霍青桐点头应允,可是旁人哪知香香一直都在族内。   父女二人又彼此嘱咐了一番,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霍青桐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见到父亲含笑的望着自己,特别是那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的兴味,于是便又问道“爹,怎么了?”   木卓伦则是哈哈一笑,道:“陈家洛那青年不错的。”   一听这话头霍青桐便知道爹爹已是有些误会了她和陈家洛的关系,可是,霍青桐解释之后 ,更是被木卓伦当做了女孩家的娇羞,于是便又道:“我刚刚叫人带他下去休息了,你也去谢谢人家吧,这千里送信的情谊可是不轻啊。”   霍青桐知道此时再解释下去,只会让父亲愈加误会,于是便直接退出了帐子。   不过,不论怎样父亲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对于陈家洛前来送信的人情霍青桐是领了的,所以她也确实准备去和他道谢。   而在霍青桐正朝陈家洛的毡房走去的时候,却是看见他被簇拥着朝外走去。与此同时他也见到了霍青桐,脸上的神情煞是一喜,然后便挥手招呼。   定睛观望,霍青桐也就认出跟在他身边的分别是香香、卓玛和硕赫三人,而这样一行四人的组合看来不免有些奇怪。   香香则是率先跑去了霍青桐的身边,甜甜的喊道:“姐姐!”而在意识到自己又忘了改口后,吐了吐舌头,又道:“霍姐姐……”   然后,香香又半是兴奋半是撒娇的说道:“霍姐姐,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和我们一起去附近溜溜马好吗?”   “姐姐求求你了。”而后香香又用仅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那语气孩子气十足,却也让人更加不忍拒绝。   再看向香香望着自己期盼的目光,霍青桐又想到自己确实是有些话与陈家洛讲的,隧便点头应允。   于是,一行五人便去马厩各自牵了马出来,而这时霍青桐也才发现就连卓玛的骑术都很是不错,其中恐怕也就香香只是勉强骑得马了。   幸好今日只是游玩,所以众人只是纵马赏玩,这样的速度香香也是游刃有余。   随着距营地越远,周围的视野也就愈加开阔,一望无际的草原,险峻的山峰,一切的景色都带着塞外特有的豪情。   “那花好美啊。”就在进入一处山谷时,香香不禁仰着头感叹道,而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不难发现在悬崖边上生长着一株红色的花儿。   那花苞虽然不大,可开得正艳。   而香香一侧的硕赫则是勒住缰绳望了一会儿,然后不禁说道:“有什么可美的,要来有什么用。”他本声音不小,而在香香愈渐委屈的视线下也噤了声。   “大哥哥,你帮我去摘那只花,好不好?”香香则是又眼含期待的望向陈家洛问道。   陈家洛望了望那悬崖边的花不由得一怔,因为那花长得位置实在太险,可是看看那女孩期待的眼神却是不忍拒绝的,特别是青桐对这女孩也似乎十分的照顾,他就更加不能不为她采这花了,只是心中不禁觉得这女孩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思及此,陈家洛也不再缀语,脚一点地便凌空而起,只提气奔着山崖那株红花而去,然后一步不差的落在他算计好的每处落脚点上。   其实以陈家洛的武功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却也不轻松,待他手持鲜花回来的时候,后襟已是被汗水浸湿,脸色也微微潮红。   呼吸尚有一丝的急促,所以陈家洛只是温文的冲香香笑了笑,便递去了鲜花,其柔和多情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天性中的怜悯,温柔的说道:“小妹妹,送给你。”   接过鲜花而香香心中满是欢喜,一时间实在难以描绘心中的情愫,只是自己又是开心又是感激的红了眼眶。   而一旁的硕赫却在这时冷哼了一声,似是极为不屑,嘴里不知在嘟囔起什么。   在此过程中,霍青桐的大部分精力却似乎都放在了卓玛身上,她刚刚的异样表现,似是想起了伤心往事,就算此时仍是情绪激动的。   “是我在山崖边的一株松树上折下的,觉得你会喜欢。”   闻言,霍青桐才将注意力拉回,只见陈家洛似是变魔术一般的掏出了一支松枝,递给霍青桐后,语气深情的说道:“送给你。”   见状,霍青桐没有错过其他人的表情,然后则带着礼貌笑容道了谢。   陈家洛则是深深的望了霍青桐一会儿,方才道:“霍姑娘,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见霍青桐点了头,他又道:“这次朝廷的行径实在太过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红花会义不容辞。”   言语间陈家洛大义凛凛,竟也是有着几分少年英雄的气概。只是霍青桐已经决定和朝廷和谈,所以也就不宜与红花会牵扯甚多,不然也算是坐实了回部欲要反清复明的名头。   于是,也不再和陈家洛深谈此事,而是转向卓玛,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卓玛,你怎么了?”   而卓玛先是一怔,然后则是跪在了地上,略一顿后说道:“主子,这段时间和主子相处下来,卓玛不能再隐瞒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卓玛道出身世,众人不禁唏嘘。   待听卓玛讲述完她的身世后,霍青桐也不由得轻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至于其他人也都是神色各异,香香公主更是脸色煞白的呆立当场。   其实卓玛的故事并不长,而霍青桐其实早已在她来到部族不久后就核实过她的身份,毕竟非常时期凡事都要小心的,原本也没有查处什么可疑之处。   实则不然,卓玛之前被香香所救并非出于巧合,而是她的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要接近香香,也是存着报复的心思。   至于这其中的原由就要从一年前的一件事说起,卓玛本也生于草原上的一户富庶人家,她上面有一个哥哥,在家中也是备受珍宠的小女儿。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有想到却是因为她哥哥的一次远行而发生了变故。   而这一切也和香香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卓玛的哥哥在远行归来时,就是在这座山谷中偶遇了香香。   那初见香香后的种种惊为天人自是无需缀语,总之那青年一眼之下简直就爱上了香香,不过,却也只是默默的那种爱,因为他自己也觉得配不上香香的美好。   所以青年根本就不敢和香香公主搭话,心中觉得她就是神话中讲所的降临人间的仙子。   只是自那以后卓玛的哥哥只要稍有空闲,就会不惜个把时辰的路程到这个山谷看上香香一会儿。   而香香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在湖边、山谷度过的,身边陪她最多的也是小鹿、小羊。所以卓玛的哥哥十次中也有七八次可以见到香香,然愈是见得多了,他便愈是忘不掉那美丽的身影。   若是在谷中见到了香香,他便可以乐上好几天,没有见到的话也会令他丧气许久。   渐渐地,由于青年的反常,他的父母也发现了儿子的异常,逼问之下也才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一家人都苦口婆心的劝青年不要痴人说梦,香香公主绝对不是他可以肖想的,那样驰名天山的美女怎么会嫁到他们这样只算一般的家庭呢?   而这青年本也是既有责任感的人,所以在父母的苦劝之下,也算是回心转意了,最后只是想要再去见上香香一面,结果就是去见这一面便再也没有回来。   卓玛永远记得那一日,清晨的阳光格外的好,哥哥还答应回来就教她骑马,所以她很是高兴。   盼了整整一天,可是,傍晚时分哥哥也没有回来,天色也越来越暗,等了又等,最后父亲决定带人去寻,卓玛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结果转日一早,卓玛见到的是父亲一夜苍老的脸,以及眼中化不开的悲伤,还有就是哥哥已经冰冷的尸体,而他的手中则紧紧的攥着一支红花,唇角带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那花好美,是不是?”   阳光映照在香香美丽的脸庞上,美得极不真实,而青年则已是看的痴了,仍是拼命的点了点头,而香香则是淡淡的冲他笑了笑,他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香香公主说话,第一次见到香香公主对自己笑,然而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青年心中既是兴奋又是落寞,心中则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亲手采下那花,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也是他最后仅仅能为她做的事情。   所以,待香香离开后,他便开始攀上悬崖,这青年本也是一名摔跤骑马的好手,体力自是不在话下,可是,待他接近红花的时候已是觉得自己几近力脱,这时也才觉得后怕。   可是,如今早已是退不得了,再想到香香的笑容便又好似恢复了力气,继续向上爬去。   而就在他伸手摘花的一瞬间,意外发生了,脚下的一块石头松动使得青年摔下了山谷。   整件悲剧可以说只因香香的一句无心之言,青年便送了性命,香香绝无害人之心,只是伯仁因其而亡。   再之后卓玛的父母也都因悲伤过度相继去世,最后只留下卓玛孤零零的一人,家中的财产被族中的亲戚侵占,还要强迫她嫁人,这些霍青桐都有查到,只是万没有想到其中竟和香香有所牵连。   所以说卓玛从一开始便故意接近香香,而她原本所说的身世,也只是隐藏了关于香香的那部分。   “我的哥哥也是家中的骄傲,在我心中他是最出色的,所以我当时真的很恨那个名满天山的香香公主!”   此时,卓玛仰望着那高高的悬崖恸哭出声,似乎想要宣泄出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所有委屈和伤心。   其实不难想象一个原本在家中被宠爱的女孩子,一瞬间却家面对家破人亡这般残酷的现实。   而霍青桐则上前一步,轻轻的揽住了卓玛,任她痛哭。此时的霍青桐不仅担忧卓玛,更加的担心香香,因为她此时的状态看来也极为不好,原本令她爱不释手由陈家洛摘来的红花已经掉落在地上。   鲜艳的红色已然蒙上了尘土,艳色不再。   事实上霍青桐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的纠结,这事怨得自己妹子吗?不怨却也怨,最后,霍青桐只是正中的说道:“卓玛,对不住。”此话一出,便是霍青桐担下了责任,也决心想要照顾这孩子。   “不!主子,这事万万怪不得你。”闻言卓玛连忙道,然后摸了摸脸上的泪痕,似是经过刚刚的宣泄情绪也稳定了些许,便听她继续说道:“其实在接触了香香公主,我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这事也怪不得她,或许这就是我们家人的命。”   “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我好好的家就没了,所以我最初来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很是矛盾,报仇还是不报?我真的要将这笔账算到香香公主头上吗?”   “直到主子回来,和主子相处下来,我最后的那点不甘也没了。主子虽是女子却是做大事的人,肩负着整个部族的生计,卓玛敬重英雄,所以很是佩服,也明白总不能因为我自己心中的不甘去伤害香香,最后可能会害的两个部族发生战争,甚至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而且我相信爹、娘,还有哥哥也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主子,却一直说不出口,今天却是有感而发。欺骗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卓玛你是个很好的女孩。”霍青桐由衷的说道。   “主子,卓玛是真心实意想跟在主子身边,所以不想再有一丝半点儿的隐瞒。”说着卓玛便闪着晶亮的眼睛望着霍青桐,带着深深的崇拜。   “以后我待你便会如同妹子一样,代替你的父母、哥哥。”   闻言,卓玛瞬时红了眼眶,激动的不能言语,其实她早已幻想过许多次翠羽黄衫是她的姐姐。   而这时陈家洛望着霍青桐的眼神更是柔情异常,眼神中还泛着几分的欣赏,须臾仍是不住的感慨道:“纵使那香香公主如何的美貌却也只是一副皮囊,若是只能害了旁人,还不若生而平常。”   与此同时,香香公主却已是站立不住,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简直可以说是晴天霹雳,而刚刚听卓玛说也此事怪不得自己本已好些,可此刻又听到陈家洛这样说又是心中一苦,不由得眼前一黑。   幸而霍青桐一直留意着她的情形,故而才会在她摔倒前一刻扶住了她。   待晕眩过后,香香虚弱的说道:“姐姐,我要回家。”   “好。”   而其他的人并没有多想,也只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于是,回去的时候霍青桐与香香共乘一骑,她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   回去气氛早已变得热烈不再,而霍青桐更是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怀中的香香正在不停地发抖。   而香香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委屈,后悔自己真不该夸那花儿好看,她听到卓玛的故事后简直伤心死了,天知道她连小动物都不曾伤害过,何况那时三天人命。   可是,她也不由得委屈,她真的不知道那人会为自己去采那只花,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启程抵达蒙古,故人身中蛇毒。   香香心地善良,拥有一副慈悲柔软的悲悯心肠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不管如何一想到那青年一家人的惨死,便忍不住又一次流下伤心的泪水。   而今日也是香香公主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原本阳光、单纯的生活似乎被这件事情笼上了一层阴影,香香公主这个名字带来的也不再全是美好和快乐。   香香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卓玛了,毕竟卓玛经历的痛苦或多或少都是由她造成的,而且她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族人失望的眼光,他们的香香竟然也会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所以,回到营地后香香的眼泪就没有止住过,并便向姐姐恳求,暂且不要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和身份,而今日原本就是她们姐妹约定让香香除去易容的日子。   霍青桐离开在即,也是希望香香的“归来”可以令父亲安心些,可是看她现在情绪的激动情况,也只好再过段时间等自己从蒙古回来再说了。   而在霍青桐的安慰下,香香公主更是一股脑的倾诉着心中的悲伤,为了卓玛一家人,还有她自己。   虽然知道香香的心情跌到了谷底,霍青桐也仍是无法改变明日的行程,也只是抚慰了她好一会儿,便嘱咐其他的侍女代为照顾她。   至于卓玛则是将她调度给哥哥霍阿伊,为的也只是让香香暂且不要见到她。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不早,霍青桐连忙又交代下去精心挑选二十名年轻的族人,再装了两箱贵重的皮毛、药材等物作为此次前往觐见乾隆的礼物。   不过这一切自是不必霍青桐再操心,自有萨克等人代为准备。   而今天已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是霍青桐也感到了一丝的疲惫。而在她返回自己营帐的时候,却见陈家洛正在帐外徘徊,显然是等霍青桐。   见状,霍青桐上前喊道:“陈舵主。”   闻言,陈家洛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似乎是为了两人之间被霍青桐竖起的那道鸿沟,让他总是无法靠近她。   于是,陈家洛也只得正色道:“霍姑娘,在下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霍青桐略一顿却是没有将陈家洛让进帐子,而是微侧过身指向身后的空地说道:“那咱们边走边说。”   “好。”   走出数十米后,陈家洛轻咳了声,说道:“霍姑娘,关于朝廷的事你有何打算?听木老前辈的意思你是打算前去和谈的。”   这也是陈家洛刚刚自木卓伦处听说的,而木卓伦之所以没有向陈家洛隐瞒这一点也是因为他前来送信的这份恩情。   霍青桐也是明白父亲的心思,所以也就释然了他泄露了这讯息,隧也对陈家洛点了点头,应下这件事情。   而陈家洛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霍青桐道:“你就这么妥协了?”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   听到陈家洛刚刚不经意流露出的鄙夷之色,霍青桐也面色一整,冷声道:“不知我部这么做有何不妥?还请陈舵主指教一二。”   陈家洛自知方才自己的言行已惹得霍青桐不快,故而也缓下情绪说道:“清廷为政麻木不仁,致使民不聊生。”   “而清廷长久以来不也一直残酷的欺压回部百姓,这一次更是欲无视回部的信仰,难道你以为一味的单方面求和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在霍青桐眼神的示意下陈家洛又继续说道:“我红花会誓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现会众已达七余万,遍布大江南北,实乃天下第一大帮,也曾干下了无数轰轰烈烈的创举。”   一听之下陈家洛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红花会想要恢复汉家河山,并且希望与回部达成联盟,毕竟无论是回、汉哪个民族都是受到清廷压迫的。   而当下回部的情形也却是如此,清廷的苛捐杂税早已压得回族人喘不过气来,为求生存,霍青桐才必须带领族人拼力抗争,不过她在意的也只是回族的生路。   隧略一沉思,霍青桐问道:“那你觉得红花会反清复明的胜算有几成?”   陈家洛方才虽是陈词激昂,此时却是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霍青桐有此一问,这个无疑太过实际也太过具体,其实他心中也不知道这反清复明何时能成,又能不能成的。   又由于他本身的谦逊,便答道:“我陈家洛即是做了这帮主之位就决不能独善其身,大业难成,也不过做到如何便如何罢了。”   其实归根究底对于反清一事,陈家洛是没有信心的。再论及外交能力的话,陈家洛恐怕真的并不十分的擅长。   陈家洛所言虽是句句大仁大义,可是听在霍青桐的耳中也是没有太多说服力的。   其一,反清复明对于回部来讲吸引力算不得大,回人想要的不过是可以在这天山脚下过上些安生日子罢了,管你是汉人、满人当家只要不乱加赋税便好。   其二,红花会现今虽然教众不少,可是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推翻清廷的信心,又如何让霍青桐压上全族人的性命,与他们合作呢。   原先对朝廷的反抗都只算是内乱,也是霍青桐日后和谈的筹码,可是一旦与红花会合作便就成了反清复明的一份子,到那时回部恐怕就真要血流成河了。   其实霍青桐早在决定议和的时候就已经下定,这时,不过也只是想再看看红花会、陈家洛又有着怎样的意图罢了。   不过,这陈家洛倒也不傻,若是回部和朝廷大动干戈的话,也算是牵制了一部分兵力,他千里走单骑,为回部送信的同时,侠义二字固然是有,心中也未尝没有过这样的盘算。   霍青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却是道:“陈舵主,此番议和回部势在必行,事关二十万回人日后生计,还请陈舵主慎言。”   陈家洛望着霍青桐半晌无语,大有怒气不争之意,陈家洛见其语意坚决,才又提出愿与霍青桐同去的提议,却马上被其否决,若是红花会借此搞起暗杀那一套岂不是害了回部。   而霍青桐之所以如此坚定的想与朝廷和谈,便是想要为回部赢得数十年的和平发展。就如满蒙两族,他们之间定然存在着一个利益上的平衡点,使得两方可以和平共处。   再言议和与卖族是两回事,若是两方对垒,引得草原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和谈才更符合两方的共同利益。   送走了陈家洛后,霍青桐便早早的歇下,转日便同英卓连带着昨日便安排好的一队人马辎重,清早起程。   一连两日皆是无事,其途中种种也无需细表,眼看今日落日前便可抵达科尔沁草原了,这里处处水草丰美,也难怪享有草原明珠的美誉。   “你看那有个人!”突的,最前面的一名族人喊道。   闻声,霍青桐催马疾行了两步顺着其手指的方向,便看到有一人倒在据此不远的丘陵处,而这样的距离也只能根据其大概身形分辨出那是名男子。   这大漠上天气莫辨,夜晚又常有野兽出没,故而会有些来往的客商或是牧民不慎受伤,所以一旦看到有人受伤,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救人,不作他想。   而这次也不例外,霍青桐只是扫视了下空旷的四周,确定不会有其他埋伏后,便迅速带人俯冲而去。   待到那里便见那人脸色发青,似是中毒的现象,而若在观察于他,也就不能拿发现他的裤脚处有些鲜血透出。   霍青桐掀开裤脚,便见到他的小腿处有两个血洞,渗出的血泛着黑色,皱眉说道:“他是被毒蛇咬伤了。”   “水……”这时,地上的男子似是感应到有人救他,便低喃道。   而他这一动作也才使得霍青桐认出了他,故而惊呼道:“福康安?!”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解毒救人在先,相助和谈在后。   福康安觉得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清醒,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眼前却是白蒙蒙的一片,耳边也伴着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响。   而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被一只响尾蛇咬伤了,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伤处,挤出了部分污血,不过,仍是抵不过毒发的速度,他先是浑身愈来愈冷,再是思维迟缓,最后他根本就不能动了,然后一阵黑暗袭来他就陷入了晕厥。   晕倒前那脚踝处的刺痛与灼热,还有那伤处愈发变黑的颜色,都显示着响尾蛇奇毒无比,自己的性命堪虞。   那他现在呢?是生还是死?   被毒蛇咬伤之后他在忙于处理,现在才感到一阵的后怕,难道他这么年轻就要死在这里?他甚至还不曾建功立业,娶妻生子。   就在这时,福康安心中一阵的悲愤,然后便咳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感到喉头一阵的清凉,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就滋润了味蕾,力气也似乎随之而来。   福康安尝试着眨动了几下眼睛后,竟觉得眼前晃过不算强的光线,然后就适应着睁开了眼睛。   恰是傍晚的沙漠,夜空晴朗,满天星斗。   而福康安看到头顶上闪烁的点点繁星时,。从不曾觉得夜空这么美,星星这么亮过。他不禁长舒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无法言表的庆幸,自己竟还活着,若不是身体仍虚弱的话,福康安真想仰天长啸。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一道轻悦的女声,福康安才自死里逃生的激动中恢复了几分的清醒,望见声音的主人后更是不由得一怔,然后马上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仍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青桐,霍青桐!难道是你救了我?”   看到福康安激动的表现,霍青桐心中莞尔,只问道:“感觉好些了吗?还会头晕吗?”   此蛇毒非同小可,而霍青桐只是用了师傅给的解毒药丸给他服下,所以此时还是不免担心他身上的毒是否已经除净。   闻言,福康安感觉了一下,除了浑身还有些酸软外,似乎已经没有其它的不适了,于是便摇了摇头,感谢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救了我。”   而他原本注视着霍青桐的视线,也是在这时方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英卓,福康安先是一顿,然后双眉也微微的纠结。   霍青桐见其望向英卓,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科尔沁的英卓贝勒。”   闻言,福康安则是忌讳莫深的望了英卓一眼,道:“久闻大名,幸会。”虽只是句客套话,可语气间总似是有些奇怪。   英卓则自是在其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听霍青桐介绍过他,所以也是招呼了一声,便未再有过多的寒暄。   只是这二人又相互的望了好一会儿,似带着一种较量的意味。霍青桐却是没有去多留意到这两男子间的眼神交流,而是直接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边,还被蛇咬伤了?”   “似乎我每次遇见你都会是狼狈模样呢。”福康安则是不由得苦笑一声,自我解嘲道。   “我这次本是领了差事,去回部宣旨的,没成想到竟有伙贼子胆大包天,劫了仪仗队,二十几人中只有我突围而出。只是没成想在这又被蛇咬,险些丧命。”   福康安的身份尊贵,遇险后众人自是都先护着他走,所以最后也真就被他逃了出来。   而听了这番原委后,霍青桐却是不禁咋舌,不曾想自己先传了截住仪仗队的命令,却又在这亲自救下了福康安,不得不说自己和这人还真是有缘分。   于是,霍青桐便又问道:“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现在我也只好先去和皇上复命,再另带人去回部了。”说到这福康安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你呢?你这是要去哪?”   霍青桐笑了笑,说道:“看来咱们同路,我也是带了草原上珍贵的礼物,去觐见皇上。”   “哦?那你可需要我为你们说些好话吗?”这时,福康安的脸上才有恢复了几分意气风发的笑容。   闻言,霍青桐则是微挑了挑眉,然后含笑说道:“那是你的自由,不是吗?”   而这时福康安则是神色一整,颇有些郑重的说道:“救命之恩,实难相忘。况且有你能有这个决定,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闻言,霍青桐但笑不语,心中却是知晓福康安早就知道圣旨的内容,而自己却也算是早先一步向皇上示好,其中转圜的余地也多出了几分,而听福康安的意思也是有意相助的,他是皇帝看重的臣子,所以从中可起的作用也不容小觑,看来又可以为此行添上些胜算。   既是达成了共识,谈话也告一段落,而下午的时候因为救了英卓耽误了行程,所以今夜又只能露宿在此,只待明日继续赶路了,于是安排好人连番守夜后便就都倚着树干和衣而眠。   转日虽是清晨启程,可是晌午已过仍是没有抵达科尔沁草原的达尔罕王府,也就是乾隆皇帝巡行塞外期间的所居之地。   之所以行程如此之缓,还要说是福康安的功劳,队伍内常常就能响起他“虚弱”的声音 。   “霍青桐,我有些渴了。”   “霍青桐,我不太舒服咱们歇一歇吧。”   ……   而究其原因则是福康安没来由的就想看到霍青桐对他柔柔的笑,关心的问他你还好吧?   其实这样的心思他自己也是不理解的,就算他十分的欣赏霍青桐,可是上次中原一别后,他回到京畿后仍就是那位前途无量的氏族公子,青年才俊。   甚至于他也没想起过几次霍青桐,他也早有不少的红颜知己,论样貌也都是不输霍青桐的,只是她们却都太过矫情,也显然智慧欠佳。   所以不可否认霍青桐是第一个让福康安产生认可的女子,让他愿意视其为友,而自己如今的心思又是为的哪般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觐见乾隆和谈,预知后情待续。   于是,这一行人便在福大公子这般突发的小心思下,走走停停,在日落时分才将将抵达了科尔沁部。   而福康安却是一到达目的地,就匆匆和霍青桐告别离开了众人,想当然尔是第一时间去向皇上报告他此先被劫一事。而之所以他走的这么急,也未尝不是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莫非他竟是喜欢了霍青桐?   福康安的这一心思自是没人洞悉,霍青桐更是忙于安顿一众人等。   他们一行初来乍到,也幸好仰仗着英卓的关系,在半个时辰后,众人便将住处等事安顿妥当。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只请人上秉于皇上,至于觐见一事自是都要等到明日再说了。   英卓帮忙料理好一切后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命人张罗了几桌丰盛的酒菜,他自己则陪着霍青桐用了饭,期间又提议待会儿带她到周围去逛逛,霍青桐自也是乐得如此,毕竟可以多多熟悉这里的地形、情势,对她来说都是大有益处的。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蒙蒙黑,却也有着日月交替时特有的风景。回到这里的英卓看起来心情不错,含笑指了指这整片肥沃的草原,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美丽的草原,哪里都是一样的让人喜欢。”霍青桐望着眼前的美景,由衷的说道。   “是啊。”英卓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不难看出他对这片草原的喜爱。   英卓一路走走停停,带着霍青桐熟悉周围的环境,霍青桐听得认真,心情却无法如同英卓一般的轻松,难免会有些紧张每日觐见乾隆的事情,无心于眼前的美景。   而在望着这片同样美丽的草原,霍青桐不仅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一切都可以如预料般的顺利,她的族人可得以平安。   再依目前的形势来看,满清以马上得天下,不但从关外入主中原花花江山,就连这天山南北也被收服,算是一统各族。   话说大清立国初期政权虽也曾岌岌可危,然而经过了这百余年的时间,到了乾隆年间已经算是天下大定。   而自立国之初,满蒙一家的说法便流传甚广,朝廷历来对蒙古青睐有加,也多采取怀柔政策,自历代皇帝的后宫便可窥得几分。   至于回部隶属回纥遗种,在各族权利的角逐中更显得与世无争,与邻为善,故而在历朝历代中少被战火侵袭。   追溯至唐朝,大唐向来注重与边疆地区少数民族的团结互助,回部曾受到极高的礼遇。   之后在宋、明两朝的待遇虽不及于此,但也多少采取了与之平等对话的态度,而元朝虽然残忍好杀,但也将回部列入“色目人”种群,地位仅次于蒙古人,远高于汉人和南人。   唯独清朝对回部采取的不是如同他们对待蒙古人一样的怀柔亲民政策,而是胁迫式、强硬的外交手段。   从朝廷下令夺可兰经,再到如今即将颁行的禁绝回部宗教一事,更是压迫日盛,故而霍青桐也不得思虑如何才能在明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一侧的英卓则似是早已看出了霍青桐的心事,隧轻声问道:“在担心明天的事?”   霍青桐也不瞒他,笑了笑便点头承认自己此时的不专心。   英卓则侧过身望向霍青桐,含笑说道:“明日的事有我从中周旋,你大可放心,不过,我也很期待你的表现。”   而其眼中竟也真带着几分的期待目光,见英卓再次答允从中帮忙心中便又多了些把握baw,至于明日觐见之事自己应有的态度,霍青桐也是有了打算。   二人又在草原上漫步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准备养精蓄锐应付明日之事。   转日,霍青桐吃罢了早饭,便带着族内数名回人和礼物等在了王府的外厅内,而同在此等候的还有众多蒙古的台吉,原本大家虽都是热闹寒暄,却是独独礼貌周到的冷落下了霍青桐。   这些草原上豪爽的蒙古汉子早都熟知了一点,朝廷没有明显表态的事情,自己就不要随便发表自己的态度。   而偏偏这回部的和谈使者恰是翠羽黄衫,虽是隔着一座天山,他们又怎么会没有耳闻过这位奇女子呢?   可是,如今皇上的心思他们还揣摩不出,自是都没有对霍青桐表现的太过热情,不过,由于她在塞外名声远播,所以对她还算是维持着礼貌的。   想当然耳,这些蒙古的台吉们对待这位号称回部女英雄的翠羽黄衫,大多数人是抱着一种俯视的欣赏态度,少数则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乾隆皇帝一个个的召见了各部台吉,大厅内的人欲少,霍青桐的处境就愈显尴尬。   不过,霍青桐的沉稳也出乎这些人的意料,即便在如此处境霍青桐仍就是一脸的淡然,合宜的微笑下没有露出任何焦躁,抑或担忧的神色。   甚至她此时仍可细细的品尝侍者为她更换的第四盏茶,旁人都是不禁暗道这回族姑娘虽是轻轻的年纪,可就单凭这份荣辱不惊的气度就已然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而霍青桐倒也不是真真能在这般情境下怡然自乐,只是她早就猜测到会有这样的际遇,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来朝廷先是以可兰经相胁迫,加之后来欲要灭绝回部宗教的做法,都是相对强硬的政治手段,换言之也就是早就有了对回部武力相向的准备。   而回部这边则是夺回了可兰经,这次朝廷的诏书更是没能成功的抵达回部,事情种种,乾隆皇帝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必然也是要给回部一个下马威了。   所以说霍青桐今日所受的这点儿冷遇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霍青桐相信只要这乾隆不是个昏君,就不至于让事态不休止的恶化下去,然而至于他会具体怎么做,霍青桐也就不得而知,只能随机应变了。   毕竟皇家的水历来最混,更何况是最终坐上帝位的那人,想来就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而且帝王心术也绝非常人可以揣度。   就在霍青桐又喝了半盏茶后,便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进来,通传霍青桐觐见乾隆皇帝。   霍青桐的心情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自己待会儿要见的便是这中原大地包括这天山南北的主宰。   而在见到乾隆皇帝的时候,霍青桐只消一眼便不由的暗自惊讶,首先,是震慑于这人的气势,深邃的眼眸,散发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再来这皇帝要比自己想象的年轻许多,或许是戏文中皇帝老儿一词儿听多了,才会觉得坐在龙椅上的都应是那胡发皆白的老者。   而面前之人绝对和老字没有任何的关联,乾隆皇帝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左右,长相英俊儒雅,而却又蓄着股帝王的尊贵之象,特别是眉宇之间仍是带着驰骋疆场之人的霸气,这也就是他武功赫赫的证明。   稳住心思后,霍青桐便依礼向乾隆皇帝行三拜九叩之礼,然后进献上了礼物云云,规矩礼仪竟没有一丝的错处。   而在霍青桐一直暗自观察皇帝的同时,乾隆也在审视着这名在回部颇有些传奇色彩的翠羽黄衫。   只是如今一见竟真如传言所述是名小姑娘,不过,乾隆却是知道在自己方才特意的冷落,现在又尽显帝王威严之气的同时,这女孩还可不卑不亢,便觉得她就没有辱没了传闻,心中的好奇也兴起了几分。   至于乾隆如何知道,或说注意到翠羽黄衫此人,那还是自福康安的口中得知,虽是经那孩子字字斟酌,可乾隆目光、心思又是何等锐利、老道,又怎会看不出福康安对其的欣赏之色呢,故而乾隆也才会留意起这位在大漠中被称为翠羽黄衫传奇女子的消息。   故而也就陆续知晓就是这年方十八的回族女子,立马塞外,英姿飒飒,家国天下了然于胸,文韬武略更是一众男子所不及。现下面对皇帝威仪她仍是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这时,乾隆突地朗声大笑,原本室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再随着其一句“赐座”,回族与朝廷的和谈便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和谈过程波折,协力促成大计。(一)   话说乾隆在一开始摆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显示出王者高高在上的威严,然而此时脸上却又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带了微笑的面容也显得亲切起来。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威难测吧,所以霍青桐也更加的谨慎,对于皇帝接下来关于回部族人生活情形的情形,都一一应答,然后则是等待着乾隆倒入正题。   虽然接见的时间超过了半个时辰,可是,霍青桐还是低估了乾隆的耐性,政治谈判经验丰富的乾隆皇帝显然具备了足够的耐性和技巧,所以在谈话过程中他根本让话题转及政治的机会。   接下来,乾隆皇帝便带上蒙古诸亲王前往围场狩猎去了,而霍青桐自然也在其列。   此刻,方过巳时,皇帝一声令下便见围场内旌旗摇动,人头攒动,场面好不热闹,而那一队队的绿营士兵更是精神抖擞,显示了良好的军容风貌。而乾隆对此也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目光中更是透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再来在乾隆的示意下一众人等便朝一处高坡上走去,路程虽然极近,可是待王孙公卿等走到那里,也是浩浩荡荡。   俯视望去,就见到据此高坡百余米处正列有一排十二门的红衣大炮,此时正都威风凛凛的对准对面的空旷之地。   见这阵势便知这皇帝哪是带大家围猎,明明是要展示大清的火器威力,霍青桐更是看得专注,并且对此精良先进的红衣大炮不住的惊叹。   就在这时,只见乾隆稍抬了抬手,便听一声令下,炮兵分次上前点燃火信,只觉得一阵的地动山摇,其间伴随着得十二道巨响,而空地上更是冒起一阵浓烟,待烟散去便可见到炮弹落点的泥土已被炸得稀烂,地也凹下去了一大块儿。   立时,蒙古亲贵中便发出了一阵惊叹声,而在惊讶完红衣大炮的威力之余,他们便愈加坚定了自己的从属地位,不敢心存一丝的异心。   当然这些满蒙贵族们也是都不会落下借此机会奉承当今皇上的机会的,故而都围上去同乾隆说着场面话,无非就是大肆渲染大清国威及乾隆的圣明之德云云。   而只要是人便没有不喜欢被歌功颂德的,乾隆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的他看起来龙心大悦,于是只见他将目光触到霍青桐后,便心情大好的说道:“回部此番特来觐见,朕心中甚喜,赏丝绸千匹!”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感到赏赐来得突兀,不过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叩谢赏赐,而其余人等亦是齐声高和皇上圣明仁慈。   而霍青桐此时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双方的谈判绝不在于软磨硬泡,但却可以说是既要唱红脸,又唱白脸。显然乾隆更加深谙此道,也占据了两者间绝对的主导权。他出来围猎不假,却是主要为了炫耀大清的军事力量,之后又显示出自己为君的气量,既是你主动前来觐见,我自然也会恩赏于你。   于是,这这一赏一接的两人也是各具心思,展开的也是一场智力与耐性的角逐。   与此同时,蒙古亲贵们马上交换了眼神,都在揣测着皇上的心思,而乾隆却是没有给他们再多的观察机会,弯弓便追着一只野猪而去。   于是,一众人便就随着乾隆真的开始围猎,不过,其实不过是众人陪着喜欢狩猎的乾隆,在他射中猎物后一通的称颂罢了。而乾隆有真的精于骑射,故而四周的掌声便没有停歇过。   而霍青桐对于此等钻营之道却是不慎习惯,也不精于此道,故而渐渐的落在了众人的后面,真真只落了个陪客。   这时,故意也落在最后的英卓来到了霍青桐身侧,神色有些深沉,轻声说道:“你和皇上保持些距离,谈判的事情交给我吧。”   而霍青桐闻言后不由得皱眉,更是因为英卓的态度,不过她却是不怒反笑,说道:“不必,丝绸千匹,反正我此行是不亏的。”说罢便又催马上前,赶上正在追逐一只梅花鹿的乾隆等人,英卓望着她的背影却是再次的凝眉,心中自有有着他的担忧。   这次的围猎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乾隆方才尽兴,而霍青桐则是从未觉得打猎竟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情,在她看来被这么多人簇拥着、伺候着,打猎本身的乐趣就已经减低了不少。   而狩猎结束后,乾隆的收获还是不少的,于是,便由宫中带来的御厨正在料理这些猎物,待一会儿宴会时食用。   乾隆皇帝高高的位居首座当中,其余人等则分列两侧,霍青桐则是因为身份特殊故而被列为贵宾,安排在了皇帝下手左列的第一座,巧的是她的临桌坐着英卓,更巧的是对面便是福康安。   虽说霍青桐周围坐的都不是熟人,可是气氛却十分的奇怪,甚至有些压抑,先说英卓此时看着霍青桐的眼光仍是带着几分的谴责以及担忧,而霍青桐虽知他一直在帮助自己,可是她仍是不由得因他刚刚所说的话而生气。   无论是英卓所说的内容还有语气都表现出了对霍青桐的不信任,而且更奇怪的是还有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态度。   再说福康安今日看着的眼神也很奇怪,似是带着某种灼热的光芒,所以不得不让霍青桐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霍青桐所做的位子想要不引人瞩目是不可能,所以乾隆自也不会例外。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乾隆皇帝便将话头引到了回部,引到了翠羽黄衫的身上。   而接下来就有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说道:“翠羽黄衫,回部抗税半载,你此次面圣可有交代?”说完便有些幸灾乐祸的望着霍青桐,而此人便是甘肃当地的一名官员。   于是,周围渐渐静了下来,都静静等着霍青桐表态,只见霍青桐自藤椅上站起身子,神色严峻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后又转向乾隆,脸上的神色也随之换上合宜的表情。   而乾隆却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抢在霍青桐开口前说道:“别为这点儿小事儿坏了兴致,回部此番觐见的心意朕领了,再加一成赋税此时便罢了。”   这件事情显然是皇上出面做和事老了,可实际上那位甘肃官员是否是被乾隆授意便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一下是狠狠的僵了霍青桐一车,而且这乾隆还将里子面子都赚足了,不可谓不老谋深算。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和谈过程波折,协力促成大计。(二)   皇帝开口那便是金口玉言,所以众人都认定这件事情就此定案,个人心中亦都有着自己的盘算,有的人脸色漠然,有的一脸得瑟。   而福康安却显出了些许兴奋的神情,或者说从他今日看着霍青桐的眼神就已经大大的反常。   若要究其原因的话便要从昨日和霍青桐分开后讲起,当时福康安第一时间便去向乾隆回报他此行的遭遇。   虽然他在乾隆面前已经大大收敛了自己本来的烦躁心情,却仍是不免被乾隆看了出来。   话说这福康安自小便深受乾隆的喜爱,如今又担任御前侍卫一职,更是备受重视,而他对乾隆也是有着深深的儒慕之情,并且十分崇拜其文治武功,故而这君臣二人素来便亲近,倒是有些亦师亦友的情分。   所以说在福康安成长的过程中,乾隆对他的影响是极大的。而这一次也是如此,当福康安说出自己奇怪的心理后,乾隆只是哈哈一笑道:“特别的感觉?那你就先得到她,到时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特别,又是哪种特别了。”   而乾隆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石子掷入了福康安的心湖,只因想到霍青桐是属于他的这种假设便让他觉得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所以他马上决定按照乾隆所说的去做,只是他的理解和乾隆的意思还是有些微差距的。   福康安想的是要在今天就当众向乾隆请求指婚,不管他心中对霍青桐的感情为何,他现在都决定先娶了再说。   而且他就是准备在霍青桐和谈不顺利的当口再开口,福康安想凭着他在乾隆面前的宠信程度自是能帮到霍青桐的,而这也是他的私心,这样一来就算是自己帮了霍青桐,而她也会感激自己的。   就是因为他的这些心思所以今日在看着霍青桐的时候,眼神炙热而坚定,完全不同于昨日眼神的迷惑、烦躁。   而眼见着霍青桐处境为难的时候,福康安甚至面上一喜,因为他已经这备起身开口求亲了。   然后就在这时,只见霍青桐已然拱手行了一礼,朗声说道:“皇上,您行政素来宽和仁慈,所以霍青桐相信您绝对不会对回部的赋税愈要愈多。”言罢脸上仍带着镇定的笑容,看起来仍旧从容。   见状,福康安只好又做回椅子上,脸上不禁有些沮丧。   而听到霍青桐这话乾隆虽是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悦,可是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问道:“哦?怎么讲?”   霍青桐自是心知乾隆应是自己也不大清楚回部的赋税为何,他所说的一成也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已,也是有些小惩大诫的意思。   其实说来也是,朝廷原本是要彻底征战回部的,此时只是加了些赋税就可免于战火,应该是大大的合适的。   可是,乾隆皇帝却是不知道一点,那就是回部的赋税已是到了难以缴纳的地步,若非如此回人也就不会总是进行反抗了,故而那一成已算是不可能的数字了。   所以无论如何,霍青桐都要请当今圣上收回成命。   霍青桐面色郑重,沉声说道:“皇上,霍青桐虽然远距漠北却是也知道皇上最是关心百姓,在您执政期间曾三次普免天下钱粮,一免八省漕粮,减轻了无数百姓的负担,所以您又怎么会忍心回部的百姓朝不保夕呢?”   见乾隆尚没有发难之意,霍青桐便就继续说道:“治国、齐家、平天下,皇上您的圣贤五族百姓有目共睹,而我们回人生而崇尚自由,只是希望可以在这黑山白云间过着放马牧羊的生活。”   “虽然赋税难抵,可我们会成为大清忠实的臣子,所以斗胆请皇上的恩泽降临天山。”霍青桐言罢便又行了一礼,其实这赋税难抵根本是由于地方官员的横征暴敛之故,可是,若是这般向乾隆挑明,回部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的。   霍青桐这几句话说罢,便担忧的望向乾隆,可他的神色仍旧莫变,看不出喜怒来。   而其余的人也都在揣摩不出圣意的时候不敢随意开口,不过,就在这时英卓却是上前一步,振臂一呼,只见他道出皇帝圣明后,身后便也此起彼伏的传来声音。   一时间,硕大的广场上,众人三呼万岁。   而乾隆又是什么人,事已至此自是不会再苦苦纠结,深深看了霍青桐一眼。想这乾隆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在霍青桐执意纠缠在减赋一事上,就已经大抵料到地方官员定是在回部的赋税一事上滥用职权。   不过,霍青桐也猜准了一件事情,如果她方才说出清朝官员贪污**之事,虽然那些官员会被乾隆严惩,可是让他在蒙古落了面子的霍青桐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乾隆本就没有指望过想要在回、藏、蒙等族身上得到多少朝贡银子,唯有安定一事才是他真真看重的,而且他这次也看到了霍青桐表现出的诚意,他也有理由相信回部不会有什么谋反的心思。   可是,乾隆却没有打算让霍青桐轻易过关的打算,于是便道:“霍青桐朕早就听过翠羽黄衫的名头,今日可否让朕见识一二?”   而乾隆也根本没有给霍青桐任何拒绝的机会,便又道:“如果不负这翠羽黄衫的名号得话,朕便决定让回部减负一年!”   听闻此言后,霍青桐不由得心中一喜,照着乾隆的话来说这次和谈就算是成功了大半,于是,便应道:“霍青桐但凭吩咐。”   “那咱们就也用草原上的法子解决如何?”乾隆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骑、射、摔,视为草原三绝,不如就比比这三样。”   “霍青桐愿斗胆比试。”   “好!”显然乾隆也不禁兴起了兴致,又朗声道:“哪位草原上的英雄愿意出来挑战呢?”   原来乾隆皇帝打的是让蒙古出人与霍青桐比试,这样无论双方输赢,乾隆都不会是输家甚至成为最大的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赛事以一敌三,结果即将揭晓。   乾隆扫视了一圈,便将视线落在了英卓身上,然后笑着说道:“英卓,这出战的人选就由你来定好了。”   而皇帝这状似随意的安排,却是让英卓暗暗苦笑,他原本就是要帮助霍青桐的,可没想到却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形。不过,不管英卓本人愿意与否,他此时能做的只有领命。   然而如果按照乾隆所说的,要霍青桐分别比试骑、射、摔三项的话,那她在还没有比就已经落了下乘,试想一个人的体力是很难总是保持在最佳的水平,到时纵使是霍青桐也会疲于应战,更何况对手肯定都是蒙古族内的佼佼者。   这一点英卓也自是第一时间想到,于是,略一沉吟,便开口建议道:“皇上,臣认为做为一名草原上真正的巴图鲁必定是要这三项皆优者。”   见乾隆示意他讲下去,便便接着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族中分别选出擅长骑、射、摔三项的勇士,再由这三人与回部公主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一场比赛?那也就是四人同时竞技咯?”乾隆稍一顿,似在考虑英卓所说的,然后道:“有意思!准了,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乾隆皇帝便坐在首位,颇有些兴味的看着大家为自己突来的兴致而忙碌的准备着比赛事宜。   而他自是可以将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只将这场比赛视作是极具观赏性的表演,可是,霍青桐却不行,这场胜负关系到的是整个民族的生计,所以她唯一能做的,要做的是如何能够赢。   并且英卓也是特地选择了中长的赛程,在十里外的白音花林场设立了中点,也就是说参赛的四人从这里出发再折返回来,并且将在终点处设立四面箭靶,在冲过终点前射中靶心并摘下靶上的金铃。   所以说这样的一场比赛考验的不仅是骑术、箭术、体力,还有应变,以及和自己爱马的默契程度,当然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霍青桐争取更多的获胜机会。   虽然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可这也是英卓能为霍青桐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而经过简单的准备之后,蒙古的三名勇士也来到了场下,他们就是蒙古部落内骑术、箭术、摔跤分别最优秀的三人。   不一会儿,起点处的四匹马便在起跑线上略带兴奋的打着响鼻,焦躁的踏着蹄子,似乎也预感到一会儿就有它们大展身手的机会。   英卓则是站在起点前,与霍青桐稍一眼神交流后便一扬手,于是随着一声哨响,那四匹骏马便皆如箭般向前冲去。   比赛伊始,这四匹马自是齐头并进,而周围也响起了真真的欢呼声,至于英卓选出的人自是一等一的骑术,不过他们厉害,霍青桐也不会逊色。所以说一开始赛况就十分的激烈,让场下的一干人等都觉得热血沸腾。   四人还是渐渐拉开了距离,而霍青桐更是全速冲刺,不久就一马当先,领先于其他三人。   不过,只要是熟悉马匹的人都清楚这项事实,那就是马匹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冲刺的速度,即使是任何的宝马良驹。所以霍青桐第一开始就全力冲刺的做法,让很多人心底发出了一声嗤笑,暗道果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   因为作为一名骑手需要非常了解自己的马匹,有些马持久力强,有些马爆发力强,特别是这样中长程的的距离,骑手更是必须对自己的马匹合理分配体力。   所以也就怪不得许多人认为霍青桐的做法不明智了,如果第一开始发力太猛的话很有可能会后劲不足而输掉比赛。   不过,霍青桐终是在消失在众人眼前前,仍是一路领先着,距离也越拉越大,只有一人还是紧紧跟着她,也只相距一个马身。   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并非表示霍青桐的骑术原高于那几人,而是她也占着两项优势,第一,这三名蒙古人的马都属于战马类,马腿短而健硕,耐力极佳,可是却不适宜短程冲刺,因此它们爆发力并不十分出色。   可是,霍青桐的马无论是脚力还是冲刺的速度,那都是超一流的水平,其余三人他们的马纵然也是宝马良驹却是终究不及的,这也是为何霍青桐能落下他们的主要原因。   其二,霍青桐的身形显然要娇小那三名蒙古大汉许多,所以比赛的距离越长,越能体现出马匹负担更小的优势。   想当然尔霍青桐也有着她的被动之处,而那也是乾隆能够答应英卓的原因,这场比赛中,看似公平其实霍青桐是要以一敌三的,要知道若这几人联合起来,在赛马过程中采用前后夹击的法子,再要应付可是极棘手的。   所以霍青桐才会在第一开始就全力冲刺,就是为了不让这三人有同时追上自己的机会,毕竟他们三人中尤善赛马的只有一人,另外两人更为擅长的则是射箭和摔跤。纵使现在看来他们的骑术也是十分娴熟精湛,可是也已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赛程将半的时候霍青桐稍稍缓下速度,果然很快便有一人追了上来,大有与其并驾齐驱之势,而身后仍可听到渐近的马蹄声也显示着其他两人正在全力赶来,并且甚为战马的后劲正在发力。   见势,霍青桐轻夹马腹仍是保持着领先,然而她身后的蒙古汉子心中则是憋足必胜的信念,现在的他不再有半分轻视女子的心思,全力的精力都投注在控制马匹中。扬鞭催马,不甘示弱的贴近霍青桐,甚至有时候还小小的超越半个马身。   眼见着前面就是中点,二人纷纷减速拽缰调转马头,就在这一刻霍青桐被其卡住了先位落在了后面。   情势一变那人便不再是一味的冲刺,而是不计后果的挤占霍青桐的位置,让她不得再自左右两方超前,这样一来也就大量的消耗着人和马的体力,看来他是打算在终点前就决一胜负。   就这样一路僵持而来,霍青桐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并没有再有超越他的打算。   只是现在终点已是遥遥在望,原先观战的人群也是隐约可见,而霍青桐仍是被卡在后面难以超越,于是,二人又开始不停的调转马头,冲刺、卡位,如此反复,因此马的体力都开始迅速的下降。   而那蒙古汉子之所以采取这样的策略,也是已经极大程度的承认了霍青桐的骑术,若是二人冲刺争夺胜负的话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取胜。   虽然他本身并不喜欢自己已这样的方法取胜,算不得大气,可是在他个人之前,他代表着蒙古,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赢。于是那蒙古汉子更为频繁而积极的调动着马头,势在阻去霍青桐的去路。   而霍青桐也是明白对手的策略,所以她目前只是仅仅的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随着一阵欢呼的鼓噪声,这二人已进入了原本守在这里众人的视线,所以一下子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霍青桐敏锐的感受到了一阵杀气,几乎本能的便捕捉到了银光的方向,在下一瞬便顺势滑下右肩上的弓,单手一挥,那银光便没入土中。   看那银光大小应只是枚细针类的物什,显而易见是有人不允许霍青桐取胜的,若非被她发现,纵使只是一枚小小的银针也足以令霍青桐输掉比赛的。   而霍青桐的眼神却越发变得坚韧起来,并没有让刚刚的险情影响自己比赛,更没有因此终止比赛。   毕竟那只是一枚银针,找到了也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对方也才会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吧。观众席中目睹到的只是霍青桐挥弓的动作,所以发出的仅仅是不解的议论声。   不过,霍青桐身侧的蒙古汉子却是离霍青桐极近的,就在霍青桐挥弓的一刻,他便目睹了一切,他认为为了取胜运用手段是必要的,可却不应如此卑劣,所以不禁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而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获胜免税三载,身陷无形险境。   而众人在最初奇怪霍青桐挥弓之后,已由最初的惊讶转成了一丝谄笑。   霍青桐虽是专心于比赛,却也知道场外这般的状况,而她的唇边更是扬起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在距靶心百米处,霍青桐仍是差了那人一个马身的距离,然而就在这时她竟是松了缰绳,挽弓便射,中间竟是没有一瞬的停顿。观众席上的众人马上对此报以惊叹之声,有的甚至站起身来。   而大家之所以如此一则虽然草原上的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是在这样快的速度下放下缰绳仍是件极冒险的事情,这不仅需要极强的腰腿力量和掌控能力,还要和自己的马匹有很深的默契,显然这两点霍青桐全都具备了。   二来距靶心将近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可以说很有难度了,需得宁心静气瞄准,兼具臂力方可。这样的情形下射出的一箭,可以说是胜算极低的。   然而霍青桐在射出一箭后就迅速的将弓背好,甚至都没有□看那支是否中靶,就继续向前冲刺,追赶自己射箭时落下的距离。   而第二阵的惊呼声便在这一刻响起,因霍青桐射出的箭就那样稳稳的立在靶心,而她更是对此早有信心。   下一瞬,场内却又发出了惊呼的声音,霍青桐又为这场比赛献出了一个□,只见她此时已经双脚离蹬,猛的一个鹞子翻身就凌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前翻后又稳稳的落回马鞍,而她的手上已经握着一只金铃。   这一刻,场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献给这场精彩的比赛,就连乾隆皇帝也忍不住叫了声好,鼓起掌来。   而且皇帝的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对此英卓也不禁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心中也是体会得出霍青桐的蕙质兰心,英卓明白霍青桐之所以会赢得如此高调,一部分的原因也是怕自己难做吧,毕竟是比赛就要分出个输赢。   不过,他心中也在挂怀另一件事,就是刚刚分明有人在暗算霍青桐的,没有想到族内还会有人背着他搞这些小动作,英卓心中暗暗决定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而这时场内的掌声多是真挚的,与霍青桐赛马的那人这时也翻身下马,与霍青桐一同朝皇帝所在的方向复命。   “翠羽黄衫,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而你刚刚被暗算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作证。”那汉子与霍青桐并肩而行,郑重的说道。   闻言,霍青桐脸上也露出了欣赏的笑容,中肯的说道:“单论骑术的话,还是大哥你更厉害,至于那件事情就算了吧。”   霍青桐对于有人暗算一事只是轻描淡写的待过,更让那人佩服于她的胸襟,而他自也不愿深究此事的。再说霍青桐的那句大哥更是让这汉子兴了结交之意,想这翠羽黄衫是回部的公主却是没有半分的骄奢之气,人品气度更是没的说,这汉子也是头一次输得如此信服。   其实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曾认为霍青桐的翠羽黄衫之名,更多的是被言过其实,这样的一个小女子纵然可称得上聪慧却远未达到惊才绝艳,更认为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八的孩子,所依仗的不过是自己族长之女的地位和几分机灵。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的骑术真的如此精湛,对赛程的把握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以一敌三却仍是赢得漂亮,赢得没有半分令人质疑的余地。   这时,拉后的两人也渐渐赶到,一同到了皇帝的跟前。   “好样的霍青桐!还有这三位勇士,给了朕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赛,赏。”乾隆皇帝如此吩咐后,马上有人端上了合宜的赏赐之物。   “俗语道宝马赠英雄,霍青桐,朕前日便得了匹汗血宝马,今儿就赐给你,还有……”此时乾隆刻意一顿,笑着说道:“回部减赋三年。”   “谢皇上恩赐。”这一次,霍青桐真心的谢恩道。   而福康安眼见霍青桐受到赏赐,皇上的心情也明显不错,随即便起身离座,上前就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他脸上的神情则是颇有些意气风发,其实他也还没有自方才的激动中完全的平静下来,仍能感觉到自己的一腔热血正在为霍青桐的飒爽英姿所沸腾。   而霍青桐的那份美无论是江南美女的旖旎秀丽,还是旗家千金的健美爽利所难及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美是建立在一份**和自信上的。   如果说福康安之前对自己的心意是完全模糊的,那他此时至少肯定自己已经为霍青桐的独特所着迷了。   “皇上,瑶琳不才虚度这几年光阴也不曾成家立业,今日成斗胆求皇上做主赐臣一门亲事。”福康安说得认真,一番话竟显得郑重无比。   “哦?朕可是极愿成人之美,只是不知爱卿心系哪位佳人?”乾隆虽是有此一问,可是目光早就有意无意的飘向了霍青桐。   福康安深深的望了霍青桐一眼,然后说道:“正是回部公主霍青桐。”   此言一出,英卓便觉得心底咯噔一声,又见那君臣二人的表现,脑中瞬时闪过一个讯息,原来昨夜乾隆召见他询问关于霍青桐的情形是因为福康安。   话说昨日英卓送了霍青桐回房后,便又被乾隆召见了去,而他一听乾隆状似无意的打探霍青桐的情况,便心生警醒。   所幸不管乾隆对霍青桐存着怎样的心思,为了以防万一英卓便透露出自己与霍青桐已有婚约的事情。   可是,如今一见这福康安当众求亲,又回想昨日乾隆细微的神情变化,英卓便心知此事不妙。   试想一下,作为皇帝将会如何看待一名异族公主,特别是当她同时被朝中最有前程年轻臣子,和蒙古巴林部落最有机会成为下任族长的贝子同时求亲,不论如何皇帝都不会将这件事只归于虚无缥缈的爱情,所以说英卓知道霍青桐此时身陷于无形的危险之中了。   而霍青桐虽然智勇双全,可是涉及到这复杂的政治,以及帝王心术便远不及英卓了,而她也并不知道如今情形,更遑论自己身陷险境的事实了。   所以这时的霍青桐这样当面被福康安求亲,只觉得脸上发烫,微微的皱起一双秀眉,神情也显得有些局促。在这男女之事上,她也只是名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拒指婚反受赏,宝马失控未果。   霍青桐在尴尬过后,也渐渐恢复了镇静,便开始认真的观察起乾隆的反应,就在这时便听他说道:“霍青桐,此事你意下如何呢?”   闻言,霍青桐沉吟了一瞬,觉得皇帝似乎只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并没有到指婚的地步,所以霍青桐决定遵循了自己的心意,立时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而且说明自己终身都会在真神阿拉的指引下守护自己的族人。   虽然是在表达自己婉转的拒绝之意,可是,霍青桐的理由却绝对不是什么托词,而是她真的就是这样想的,而她也认为乾隆皇帝也不至于非要赐婚给自己,毕竟满回通婚也还没有过的事情。   而听到霍青桐的拒绝后,乾隆也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甚至还连连夸赞霍青桐为女中豪杰,并且让福康安也暂且退了下去,只说这桩婚事容后再议。   而福康安却是显得有些落寞,带着失望的神色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甚至还不时的将目光飘向霍青桐。   其实这样的结果福康安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在认识的最初他待霍青桐和其他的女子就有些区别,是让人可以将她视作朋友的人,所以在福康安的潜意识里也是知道自己不能像对待寻常女子那般待她的,所以也才没有便显出自己早就对她产生的好感。   只怕自己的唐突,会令自己失去接近这让自己欣赏女子的机会。可是,这次却是不同的,福康安认真了,他是要让她做自己的嫡福晋,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霍青桐还是会拒绝自己。   此时,福康安的心情又是失落又是不平,总之是又一次因为霍青桐而乱了心境,就愣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而英卓见霍青桐出言拒绝,则是先感觉松了一大口气,紧接着却是更加的担心起霍青桐的处境,更是开始寻思着如何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   与此同时英卓也在自责自己的粗心,昨日和乾隆聊天时虽是就已经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可惜他当时一听乾隆问霍青桐的情况,第一感觉就是皇帝对她有什么想法。   就是因为有过这样一段插曲所以今日英卓才会提醒霍青桐切勿接近乾隆,也才弄得二人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可等到这时才明白原来是福康安属意霍青桐,所以他这一请旨求婚,真真是让英卓措手不及。   而霍青桐若是同意了方才的指婚或许还好,偏偏她还没有答应,那两男争一女的情形更是不言而喻了,皇帝又会怎么想呢,所以霍青桐的境况可说是凶多吉少。   这时,乾隆又开口说道:“霍青桐,自古便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而你则是大清的第一人,朕深感欣慰啊。”   然后又一挥手,乾隆身后的总管太监便朗声说道:“闻回部公主霍青桐饶胆智、善骑射、熟韬略、工词翰、仪度娴雅,特此御封翠羽黄衫之号。”   闻言霍青桐连忙谢恩,这虽只是个虚号,可毕竟是御赐的,绝对足以让旁人妒忌了。   而皇帝既没有借着霍青桐拒婚的由头发难,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一直对霍青桐大肆嘉奖,这样的反应却是更加令英卓放不下心。   这时,赏赐于霍青桐的汗血宝马已被带了上来,见状,乾隆便颇有兴致的说道:“翠羽黄衫,你便为大家再展示下精湛的骑术吧。”   皇上金口一开,旁人又哪有质疑的余地,于是霍青桐便行礼领命。   而当霍青桐走到汗血宝马前时,却是由衷的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叹,只见宝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看起来便是神骏非常,而精于骑术的霍青桐也当真是起了驾驭的**。   她也是爱马之人,所以此时和方才应命时的神情已是大大的不同,眼中微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右手温柔的抚着宝马的鬃毛。   踩蹬、翻身,霍青桐动作漂亮的上了马,可是,当她触上马鞍时,却是警觉的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类似于一种天生的直觉,霍青桐就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身下宝马的不安与焦躁,会是什么原因让它开始失常的呢?   就在此时,霍青桐触到了不远处英卓担忧的眼神,虽是不知道原因为何,却也终是明白了自己应是身处险境了。   下一刻,这马便已愈发的难以控制,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让它失去控制。   思绪仅在一瞬之间,霍青桐便意识到若是自己身下的宝马失控,唯一肯定的就是会冲撞圣驾,轻者是是治自己个殿前失宜,重则便是犯上大罪,罪责整个回部。   可是,霍青桐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形发生,于是,她硬是运用臂力,直到手上渗出一层血丝,方勉强掉转了马头,紧接着她的腰腿一同用力,便驾着马朝同圣驾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不过,纵是如此仍是激起了现场不小的混乱,因为汗血马的失控令得四下的马匹都不安的动着蹄子,马一乱,人就更乱了。   而洞悉了一切的英卓,自是知道这是乾隆想要致霍青桐乃至整个回部于绝境。   所以,英卓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先稳住了混乱的场面,然后便护到了乾隆的身前,只有让乾隆改变了想法才能真正的帮助霍青桐脱离险境。   只是心中仍是无法控制的担忧起已被发狂的马匹带远的霍青桐,不过,他相信以霍青桐的武功骑术应是可以化险为夷的,现在更需要他做的是让乾隆放弃除去霍青桐的想法。   而跟随霍青桐来的一众回人,一见宝马失控,马上去寻自己的马,想要追上翠羽黄衫。   只是他们显然慢了福康安一步,他没有想得太多,他刚刚一直沉浸在霍青桐决绝亲事的沮丧中,而眼见霍青桐出事后,只是第一时间便冲上前去翻身上马,直追霍青桐而去。   这一切都是福康安身体的自然反应,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但就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而另一厢的霍青桐,只感到一阵阵的硬风划过自己的两颊,被吹得生疼,而她只能专注于不从马背上掉下去,其余的她都没有精力顾及了。   如今霍青桐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马儿快些力竭停歇下来,可是对于一匹汗血宝马来讲,奔袭几天几夜也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说霍青桐要想自马背上脱身,真的要废上一番周折。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舍命相救生情,难测何人良人。   福康安一路狂追,不停的挥鞭,简直是策马如飞,却也只是勉强的跟在霍青桐的后面,可他仍是限速度太慢。   而那汗血宝马却在此时又大发神威,只能眼见着距离越拉越远。   试想一下现在的情形,霍青桐是在驾驭一匹失控的汗血马,需要的力气和精力都是和平时不能相提并论的。   福康安真的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霍青桐会突地失了力气,或是一闪神下就摔下马来,所以后面的福康安也不比霍青桐轻松多少,一面拼命的加速一面心焦。   特别是在看到霍青桐的体力渐渐不济的时候,福康安直接把心一横,隧俯腰自长靴中抽出一柄匕首,然后顿了顿便向后扎在了马臀处。   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没入了一半的匕身,可突来的疼痛仍是让马蓦地一惊,吃痛的长嘶一声,前奔的速度也明显的快了许多。   也幸好这是跟随了富康安多年的马,虽是负了伤却也每日有失去控制,只是刺激了它速度。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福康安才渐渐与霍青桐的距离拉近,至少没有再被拉大距离。   而霍青桐已是稍稍习惯了马背上的颠簸,紧攥着缰绳的双手也疼到麻木,这时她才分出神来观察附近的形势,这一来便发现了福康安,所以更是卯足了力气控制住身下的汗血马降低速度。   因为霍青桐明白越是这样耗下去自己的体力流失的也就越多,处境也就越危险,所以趁着自己现在还有力气,加上又有人帮忙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全身而退,虽然不知道赶来的是谁霍青桐也决定奋力一搏了。   而福康安也是感觉到霍青桐的马速慢了一些,而他也已距她不足五十米了,隧在后面高声喊道:“霍青桐!你坚持住!”   初听到这声音,而且本身又是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呼呼的风声充斥在耳机,所以霍青桐也没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只是再次确定这人定是来救自己,所以她更是增加了几分脱困的信心。   于是,霍青桐长长的吐了口气,便开始随着马背上颠簸的频率来调整呼吸。   然后只见霍青桐脊背突地一挺便双脚脱蹬,双手合掌击在马颈子上,纵身而起的同时,右脚又借力踏了马鞍一下,紧接着就见霍青桐凌空而起,又是极力一翻,勉强的做出一个鹞子翻身,为的就是卸掉方才离开汗血马而产生的冲力。   不过,在如此高速飞驰的马背上脱离,那样的甩力又岂是一两分。所以在一个翻身后霍青桐仍是滚落在地,一时间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朝侧面滚去。   而不远处的福康安眼见霍青桐那利落的身手,一时间看傻了眼,不过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下意识的就已经勒住缰绳,然后几乎跳下马来。   再见霍青桐落地后仍是超前滚去,福康安又马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往前一扑方缓了霍青桐的冲势。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轰”的一声激起一地的尘土。循声望去便见那汗血马已倒在地上,想它受了霍青桐的两记重击也是承受不住,此时只能哎哎的喘着气。   二人甫一停下来,福康安就急忙关切道:“霍青桐,你没事吧?”神情间十分的担忧。   此时,霍青桐仍是坐在地上,刚刚控制那汗血马,已是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所以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不过,幸好看起来却无大碍。   而看到福康安的慌乱神情,身上也都占上了尘土,还有几处擦伤,看来也有些狼狈,霍青桐不由得心头一热,勉强扯出一道笑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见状,福康安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竟是也跌坐到了地上,他刚刚追赶而来,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也是让他的腿直发软。这时见霍青桐没事,也才泄了方才的一股子劲儿。   二人此时都有些疲惫,所以就都席地而坐,大约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福康安才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咱们现在回去可以吗?”   闻言,霍青桐先是点了点头,又面露难色,说道:“不过,我的刚刚跳马的时候脚似乎受了伤,回去的时候可能走不了的。”   刚刚来的两匹马都受了伤,汗血马现在也没能再站起来,而福康安的马虽是被他简单的止了血,可现在走起来仍是有些跛。   “受伤了?”而福康安一听便心头一跳,不自觉的隆起了双眉。   与此同时,福康安已经挽起青桐的裤脚检查她的伤处,虽说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可是依目前的情形让这二人都没有顾及这些虚礼。   只见霍青桐原本莹白的脚踝处肿的高高的,看起来颇为严重,也真不知道霍青桐是怎么忍住呼疼的。   而福康安这时不禁回想起曾经也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受过伤,哪个不是泪眼连连的模样,当初他总是认为女孩子那时候的模样格外的惹人爱怜,虽然那些伤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霍青桐此时坚强的模样却更让他心疼的发紧,心中的疼惜之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受了伤怎么不早说呢?疼吗?”   “没关系的,刚刚也不觉得,也是才开始疼的,看来我得需要你帮忙才能走了。”霍青桐笑了笑说道,并没有把这点儿伤放在心上。   其实霍青桐之所以在确定有人跟上来后才跳马,就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她大抵有把握自己可以自马背上离开,可是却无法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好像现在这样。   她可不想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独自在草原上等待着救援,那样的处境可也绝对算不上安全。这时,身边总算还有福康安在,在他的帮助下仍然可以往回走。   而福康安之前已经给自己的马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也让它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于是,这时便说服了霍青桐将她扶到了马背上,而他自己则是牵马而行,以便减轻马的负担,至于那匹汗血马则是被留在了原地。   虽说他们出来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马是发了狂跑出来了,那速度就不用说了,所以他们现在距离方才的营地还是很远的。不过,这时也就只能这般慢慢的走了,想来只要方向正确一会儿就能遇上营救的人。   而霍青桐高坐在马背上再次郑重的开口说道:“福康安,谢谢你。”   方才在福康安求亲的时候,霍青桐确实感到了几分的尴尬,可是经过方才的舍身相救,显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而福康安听到霍青桐的道谢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将方才被拒婚时的落寞也都抛在了脑后,只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终于得到了认可。曾几何时,他富家大少爷又在意过旁人的感受,更何况是因为别人接受了他的关心就让他感到开心呢。   因为是由福康安牵马前行,所以速度算不上快,二人也偶尔说上两句,却是都没有说道方才指婚一事。   而福康安却是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下定决心后便愈加的放缓了脚步说道:“霍青桐,你知道我方才为什么要向皇上请旨求婚吗?”   闻言,霍青桐脸上又是一热,幸好福康安是背对着她牵马,所以并没与看到霍青铜的脸颊泛红。   而他也似乎没有打算让霍青桐来回答他的问题,只听他继续说道:“记得吗?你曾救过我两次,我真的很想以身相许啊。”说着福康安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笑容,还露出了一侧的虎牙,那神情竟是十分的可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阳光气质。   而原本让霍青桐感到有些尴尬的话题,却在福康安特意的调剂下,竟是让霍青桐也露出了笑容。   见气氛轻松了下来,福康安便又正色说道:“青桐,我只是很想对你好,给你最好的,而我想成为我嫡福晋的女人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话的时候福康安的脸上虽仍带着笑容,可是他眼中的神色却一直极是认真。稍稍一顿,便又道:“你真的不能接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取名无能(一)   霍青铜的感情生活一直都是空白的,而见福康安那样认真而炙热的望着自己,她只觉得心绪有些许被扰乱了,因为就在刚刚便是这个男子拼了命的赶来救自己。   这么多年来,霍青桐都是在保护别人,守护着部落,而当有个人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总归会在她的心中留有一抹痕迹,大凡重情重义者多会把别人对于自己的恩惠看得很重。   而这时福康安正微转着头望着霍青桐,眸中带着几分深情,几许温柔,还有就是被拒绝后落寞神情。   然后喃喃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而已,我是喜欢你的,现在就想要你的一句话。”   而霍青桐虽然都给人一种爽利的感觉,可对于感情她却是格外的含蓄,所以面对着福康安的坦言表白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木讷。   须臾,霍青桐便又一整方才犹豫的神情,她本就不是那扭捏性子,此时脸上又恢复了平素明朗的神情,看向福康安说道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而我方才在大家面前说的话也绝不是推诿之言,总之你说的话我会再好好想想的。”   而福康安则是露出了一道喜悦的笑容,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盘算既然霍青桐说她会考虑就绝不会是推脱之言,她当真会去思量自己的话。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福康安还是了解霍青桐的为人的,若是她一点都不愿意定会当即明明白白的拒绝,不会拖泥带水,也更不可能是在使用欲拒还迎的招数。   而这也就说明霍青桐也还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意,或许她也并非对自己全然没有感觉,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   思及此,福康安乐呵呵的牵着马往前走,显然比之前有精神了许多,也就开始寻思着快些会去营地,也才好让霍青桐快些医治伤腿,所以福康安脚上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只是在这空旷的草原上,那也没有半分遮阳的阴凉,很快福康安的额际就渗出了些许汗珠。   与此同时,坐在马背上的霍青桐则早已收起了小女儿的心思,而其沉思之时自有一股领袖睿智豪爽之大气。   前前后后的思量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霍青桐却是越想她就越觉得心凉,直觉得后背有股子凉气。   若说着汗血马无端受惊,这话会有谁信呢,可这马匹又偏偏是在霍青桐上马之后发作,而这无疑就是一项针对霍青桐的计谋,而这阴谋的主使者是谁?又有何目的在?   而一切问题的答案却都指向了一个人,最有可能操纵这一切的恰恰是乾隆皇帝。   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皇帝当真就那么想要和回部兵戎相见?难道是要打压回部的地位?这些看起来都有些理由,可又不完全说得通。   “翠羽黄衫!”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惊喜的喊声,循声望去,霍青桐倒也认得那人,正是英卓身边之人。不大会儿,他的身后又出现许多侍卫,想来都是派来寻找他们的,以他们的服饰判断有满、蒙两族之人。   待见到来人时,福康安马上转过身来与霍青桐相视一笑,显然他并没有去寻思整件事情的不同寻常,只是单纯的为见到来人而高兴,这样一来他和霍青桐便能少吃些苦头而开心,可是霍青桐却是不得不开始思虑自己要若何摆脱之后的困境,毕竟只要杀机尚在她就要小心应对。   “主子!”与此同时,便见到十几名回人也都相继赶来。   这时,两方人马方才聚齐,他们先是为霍青桐和福康安各换了一匹马,然后留人照顾福康安负伤的马,另着人去寻那汗血马。   而霍青桐则是因为暗中对着自己人也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也派人暗中看看那汗血马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玄机。   于是,一明一暗两拨人便都去不远处找寻那只汗血马。   而霍青桐等一众人则是启程折返营地,倒是也一路无事,只是因为霍青桐的脚伤耽误了些速度。   待回去后,原本的围猎依仗都已散去,乾隆皇帝也没有召见霍青桐,只着人让她好生养伤,于是,霍青桐便直接被带回屋内安置诊疗,而福康安也是被人服侍着会房内清洗整理一番。   而大夫帮霍青桐诊治之后,说只是扭伤了脚踝,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悉心调理不出半月便可痊愈,然后又陆续提醒了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而这些自是有人专门记下。   送走了大夫后,那几名回人也不再打扰霍青桐,只在退出房间前纷纷称赞今日翠羽黄衫的比赛着实的精彩,是整个回部的骄傲。   待人都走净后,霍青桐斜靠在床梆上,本想休息的可是总觉得自己身上灰土土的,还有汗味儿。   可是,她现在脚受了伤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澡,可是满身都是汗水尘土又令霍青桐很不舒服,而她身边也没有带着侍女出来,这时想来倒真是十分的不方便。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道女声,霍青桐虽是有些疑惑会是谁来,不过仍是允其进来,而在门开的一瞬间,便见近来的女孩儿手中捧着一盆的热水。   “公主,奴婢洛儿,是福大人派奴婢帮您清理下,再换套衣服。”   “好,那麻烦你了。”好洁的心性让霍青桐面露喜色,颇有些愉悦的说道。   而那旗装女孩则是稍显惊讶,未曾料到霍青桐会如此礼貌,便也含笑说道:“您不用和奴婢客气的。”而后其照顾间也格外的殷勤,显然是也对霍青桐颇有些好感,毕竟谁也不喜欢被颐指气使的对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清洗好身子,在洛儿的帮助下霍青桐又换了套整洁的衣服,这才舒服的躺到了床上。   经过这一整日的折腾,霍青桐也十分的疲惫,所以不大会儿的时间就睡了过去,而洛儿则是早就回去复命了。   不过,霍青桐虽是入睡,可仍是在心中存了分惊醒,所以只是睡得半梦半醒间。   “主子。”不久,当门外响起一声轻唤的时候,霍青桐很快便恢复了清醒,然后便坐起身来让那人进来。   施了一礼后,那名被派去查探汗血宝马那人便压低声音说道:“主子,经属下查探那汗血马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就在马鞍下有一支银针,而且上面啐了种可以令其发狂的毒素,当有人坐在马鞍上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马匹中了毒。”   见霍青桐垂头沉思,他便先噤了声,待见其又望向自己时才又继续说道:“而另外派去发现这件事的人都是英卓的人,这些也都是他的人查探出来。”   “是他?”霍青桐暗敛下眼帘思索起来,过了半晌,方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也先下去吧。”   整件事情的复杂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霍青桐的认知,周围的人谁是值得信任的呢,这些人都是敌是友。   而直到夜幕降临,皇帝也没再有任何的表示,是要责罪还是其它,包括英卓都没有再露面,只知那匹汗血宝马也已经没事了。   至于霍青桐只是思虑了各方势力,却也只得静观其变,主要是要看看皇帝接下来的计划再做定夺。于是,霍青桐便怀着心事入眠,一夜辗转。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取名无能(二)   转日清早,霍青桐的早早起了床,在这许多事情还没有明朗化的情况下,让她根本无法让安心休息。   就在霍青桐用过早饭后不大的功夫,福康安便来了,显然无心睡眠的不仅仅是霍青桐一人。   不过,他却是来去匆匆的样子,只是略问了霍青桐的伤势情况就有离开,而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只一夜的时间怎么会让他有此变化,不过,霍青桐也只是在心中有些纳闷而已。   而刚刚送走了富康安,霍青桐仍是回到床上静养,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一次来的是英卓,一见来人是他霍青桐是立马打起了全部的精神,她现在必须要确定英卓在这件事情中充当的什么样的角色,自己以及整个回部的处境又是怎样。   英卓又哪有不知道霍青桐心思的道理,昨日起他就一直在防备着乾隆再对霍青桐下手,所以霍青桐回来后他也没能抽出时间过来。   而此时再见到霍青桐后,只是低叹了一声,然后便收拾起自己的心情,直接将昨日汗血马发狂的症结说明。   在霍青桐听他并未隐瞒自己此事,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而英卓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令霍青桐惊讶不已,他一一道出乾隆之所以想要治罪霍青桐的缘由,说出是由他和福康安在造成了昨日的窘状。   这时,霍青桐也才算是明白了现下的局势,也就能更好的思虑出对策。至于英卓也就证实他确实是在帮助自己的,而霍青桐原本也是这么希望的,只是她所处的位置不能允许她单凭着直觉去相信谁。   而现在霍青桐的心中也又有了底气,原本猜测最坏的结果乾隆本就欲至回部于死地,却因回部前来求和,故而出师无名,才出此下策为的就是给回部按上了罪名。   如今一看,情况却是明朗了不少,至少只要能够博得皇帝更多的信任,就无需再动干戈,进而弄得回部元气大伤。   可现今仍令人挠头的事情就是霍青桐要又如何扭转乾隆的心意,这类庙堂之事恰恰是霍青桐最不擅长的。   而二人间的气氛也轻松了些,英卓就似是早已明白霍青桐的心意,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也算是因我而其,我会好好解决的,你且好好休息就好。”   “嗯。”和英卓谈过之后,霍青桐方觉得疲惫袭来,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真是睡得深沉。   而实际上现在不止英卓,福康安也在想着办法,而这整件事情的缘由他也是在昨晚知道的,一半是英卓让人有意透露给他的,毕竟他也不是个蠢人,另一半就让他自个揣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只是匆匆见过霍青桐后就去面见乾隆,而这也是英卓没有预测倒的。   相较于英卓,福安康的法子却显然更加的直接,因为此时他已直接便去面见皇上了。没有什么迂回的法子,福康安只是一进屋就直直的跪在了乾隆面前,脸上的神色十分的郑重。   乾隆皇帝方才正在喝茶,一众的大臣也在称颂在其治理下,各族的和睦,故而乾隆的心情也算是不错,一见福康安如此,便不由得挑眉问道:“你这是做甚么?又是唱的哪一出?”   福康安深受乾隆宠爱一事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乾隆此时的纵容态度也就没人会有所疑惑。   “皇上,臣有一事禀明。”富康安却是沉声说道。   “起来说吧。”   “臣还是这样说吧。”福康安坚持道。   而一见福康安正襟以待的模样,乾隆便也敛了心神,正色道:“说!”   “皇上,臣之前在沙漠上中了蛇毒,甚幸便是被霍青桐所救,臣感激她,也喜欢她,所以才会求您赐婚,至于其他的真的甚么都没有,您也不必生出其他的顾忌。”   闻言,乾隆神色一紧,没有想到福康安竟是会说这些,隧冷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富康安连忙俯首,才又继续道:“是,臣知道,可臣还知道对于皇上不该有任何的隐瞒,这便是臣的所有想法。”   “哦?”乾隆皇帝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说朕对她顾忌,顾忌什么?”   “回部的问题一直是朝廷的一个隐患,而我即为人臣便会忠君爱国,不作他想,只是按着您的教诲想知道自己对霍青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所以还请您开恩。”   “你的意思是我为难了霍青桐不成?”   “臣不敢,只求您一句话,一个承诺。”   “放肆!这也是你说的!”   “恳请皇上。”   “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臣不敢。”   “那就退下。”   而福康安却是一动未动,只是又冲着乾隆拜了一拜。   见状,乾隆一怒,道:“重责二十!”   其余人等都是默不作声,想着福安康可是皇帝的宠臣,未曾想到却也有被责罚的一日。   而打了富康安之后,乾隆想了想也觉得回部并没有甚么太大的动静,想来福康安与英卓二人对霍青桐的感情也是稀松平常,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   在此之后,乾隆不禁没有冷淡福康安反而圣眷更隆,这就让人更觉得圣心难测。   其实乾隆本来喜欢福安康一则是他确实算是位文武全才,所差的不过是些从官的经验,而却也正是他的那份年轻气盛及赤子之心才更让乾隆喜爱,这人无论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便也会同乾隆表现出来。   他的这份坦白在乾隆看来是十分难得的,就为了那几句真话便会对他另眼相看,也就有了诸多的纵容。   不过,福康安也并非那些二愣子,虽是常常直言直语,却绝不会没个分寸,真的惹得皇上不悦,触及逆鳞。   今日他跑来和乾隆代霍青桐求情,说来有些暧昧不明,也有诸多不便明言之处,可是,福康安就偏偏讲了,这反而让乾隆觉得这福康安和自己是绝对的一条心,纵旁人不会、不敢讲的,他却是都会说出来。   所以罚他是在情理之中,更加宠信则是帝王私心了,帝王也是人总是会有自己所偏好的臣子,显然乾隆就更加喜欢忠心、单纯且会对他直言以对的臣子,而对于这些福康安则是有着类似于直觉。   而在英卓自霍青桐那出来的时候,福康安也就已经挨过那二十板子,所以他原本的计划也就完全被打乱了,不过,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霍青桐和福康安才都能各自在房间内休养。而乾隆皇帝甚至还破例过来看望了一次霍青桐,也算是对于回部人民的礼遇,并且也就此收回了原本就没有送达回部那废除宗教的诏书。   而实际的内情,更似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不过朝廷本就势强,这样的情况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现下也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再说在霍青桐在知晓福康安所做的一切后,心中不可谓没有触动,他也是当真没有想到那人竟是会为了自己冒起触犯天颜的危险,这一切都被霍青桐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或许也是因为养伤的日子太过无聊,所以霍青桐才会总是寻思起福康安的事情。而直至第五日,草原上又迎来了一人,便是张召重。霍青桐早在黑水河大战时就和这人交过手,也知道这人底细。   故而当他奉命前来的时候,霍青桐便又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儿的专栏戳吧戳吧,顺手包养,任凭调戏,以后可以看到我全部的文章哦, ☆、取名无能(三)   话说福康安那二十板子只经过了几日的休养,就没有大碍了。想他毕竟年轻恢复的快,而那二十板子也打的有些水分,那些士兵又怎么敢真往狠了对这位福大爷下手呢,所以那伤看起来是惊心动魄,实则都只是皮肉之伤,本就没有多疼。   只是,这福康安身边的人,哪个敢掉以轻心,各个都是小心的侍候着,就连皇帝也是开了金口让他好好养伤。   所以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福康安的伤势已然大好,只要精心着别厨着伤处,或走或坐都不受影响,所以硬是不愿再躺在床上。   于是,他便在下人的陪同下去了霍青桐的房间,瞧瞧她的腿伤怎么样了。   而相反于福康安这几日闲的难受的情况,霍青桐倒是乐得其所,难得的有了时间可以看些兵书。   此时,霍青桐就正斜靠在床上,手中拿着本孙子兵法,正看得出神。   一见到福安康进来,霍青桐的脸上闪现了一丝的惊讶,先是打量了一番又关切的问道:“你……你的伤怎么样?怎么这就随意走动了。”想到福康安伤在屁股上说出来多有不雅,霍青桐便就一带而过。   闻言,福康安则是露齿呵呵一笑,说道:“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儿的。”   而就在这时,他偏偏跨大了一步,这一不小心就牵动了伤口,只感觉臀上一跳,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福康安则是不禁哎呦一声叫出声来,而一见霍青桐注视的目光就讪讪的笑了笑。   “爷,您倒是慢点儿。”福康安的随侍马上上前扶住他,一脸的担忧神色,然后就在窗边的软榻上放上厚厚的棉被,再服侍着他坐了上去。   缓了一阵儿,福康安才长舒了口气,感觉疼痛之感减轻。   而霍青桐原本十分担心他的伤势,可见他那小心翼翼的往被子上坐的模样,就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而福康安坐在软榻后便也跟着大声笑了起来,而那侍者则是早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这二人才止了笑意,霍青桐便说道:“这伤你还是得好好养着,你且莫不上心,回头再落下什么病根。”福安康这顿杖责算是因霍青桐才起,所以对于他的伤势也是格外的上心。   而福康安一听这话神情却是一整,收起了方才的玩笑之色,哀叹一声后,又正色说道:“我这病根已然落下了。”   “什么?!”闻言,霍青桐不由得一惊,若不是腿上有伤恐怕这时已到了福康安的身前。   福康安则是仍旧认真的说道:“可不是嘛,我这病根算是结结实实的落下了,以后我可万不敢再冲动行事了。”   霍青桐拢眉细听,就是想看看这病根还有没有的解法,便听福康安又继续说道:“青桐,我平素就是个只照着自己性子来的人,认定了便去争取。”   目光灼灼的望了一眼,又道:“我只想着自己的心,却是没有想过你的处境,可就是我这性子却险些害了你,也幸好你只是受了皮肉之伤。”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只想着自己,定会多考虑你的处境,也不会再随便去求些什么。不然,有可能就是我害了你。”富康安此时竟如显出沉稳风度,几许深情。   须臾,福康安又马上恢复轻松的模样,好似方才的一番话就不是他所说的一般。   霍青桐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只觉得脸上一热,福康安的语气真挚,处处透着关心,比之上次在草原上的表白更加动人,也更令霍青桐心中有丝异样的情绪产生。   而福康安一见霍青桐脸上闪过的娇羞神情,不由得唇角也勾起了一丝笑容,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接下来福康安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出他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还有件事就是有个叫张召重的人来了,之前可兰经的事情就是他出的主意。”   而霍青桐其实是在晚上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并不知晓乾隆招了此人前来的意味何在,而红花会众在不久之前在张召重手中救出了文泰来,不止两者间又有着什么关联。   不过,霍青桐则是已然生出了警惕之心,而这时听福康安提起马上提起了精神。   而之所以福康安会专门提起他,便是由于皇帝会将大部分整治回疆的事情都交给了此人,这也预示着乾隆皇帝从之前的军队统治转为了江湖力量上的控制。   作为朝廷的大臣他自己力主四部臣服,而现今回部已然求和,和朝廷并无对立存在,所以当得到消息由张召重前来辖制天山的时候,便就不免担心起霍青桐来。   再听福康安说皇帝极可能以同知政事授张召重为游击,辖制天山地区更是关心起此事来。   话说张召重这人霍青桐并不觉的他如何的厉害,只是他却可仗着一点,就是但凡有利可图之事,便可不讲究良心与道德,手段之卑鄙不可名状,心地之险恶又无法尽言,而就是这样便往往令其可以无往不利。   所以,他才会可以擒住文泰来,并且让红花会的营救之人屡屡受挫。   其实,若不对这人有半点怜悯之心,也不抱着什么必要光明正大的迂腐之态,此人便也不足为惧。可是,若让这人掌了大权难免不会竭泽而渔,掠夺回部的利益。   于是,霍青桐又问道:“他现下已经到了吗?”   “应该还要再过个把时辰。”   果然,过了晌午张召重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前来,而那几人各个眼睛都是精光外放,显然都是练家子。   而张召重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一支宝瓶进献给皇帝,而那瓶子自是算是做工精细,可是远入不得乾隆的眼,而张召重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那宝瓶上的画像,上画的是名绝色的美人,其人便是香香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强力呼吁~~~~~~~~撒花留言表无能啊~~~~~~~~~   话说有长白山的TX么,这个月会去那旅游啊,XD~ ☆、取名无能(四)   话说数日前张召重受召前往西域,那一路他可谓是担惊受怕,一直担心前些日子让文泰来被红花会一众人救走的失误,不知道此来他的仕途要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说张召重心绪愁苦,担忧万分,在心底更加的憎恶起红花会众,便愈加的猜测起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   可是,他却也没有任何的门路事先得到一星半点的讯息,像他这样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根基,而以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结识到朝中重臣,所以也就不可能有门路提前知道任何信息。   而自打甘肃境内入了回疆,张召重便听到回部关于两名女子的传说,一是木部的翠羽黄衫霍青桐,一是其妹香香公主。   这两位回部的公主都同样的引起了张召重的注意,对于翠羽黄衫应该说是自打上次她夺回可兰经,张召重便已经开始注意她了。   其实张召重投靠朝廷之后,并没有被委以重任,只是负责招安和打压一批的武林人士,所面对的仍然是江湖事。   然而不论是对打击红花会还是加强控制回部一事,张召重仍都是全力以对,便是因为想要为自己的前途做好准备,方可真正的进入仕途。   所以在他的心中翠羽黄衫便是阻碍了他前程的挡路石,是继红花会之后最令其憎恶之人。故而关于翠羽黄衫的种种他都暗记于心,以思日后再对付她时或可用到,   再说到天山南北关于香香非凡美貌的流传也甚是广泛,张召重却是不禁心上一计,或许他可以用这美貌公主来讨好皇上的,说不定自己凭此就可以将功抵过了,若有幸令皇上高兴,那自己定然也就官运亨通了。   而那香香又是什么人,回部的公主,翠羽黄衫的妹妹,此举定是可以打击下他们回人的气焰,可谓是一举数得,而这张召重心底的算盘可是打的很响。   这样一想,他便愈发的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便专门抽出了小半日的时间,绕了十余里路去到一处繁闹的城镇,在集市上又精心挑选了一支玉瓶。   那玉瓶瓶身呈奶白色,色泽莹亮均匀,做工精细非常,可算得上品。   只是那烧练玉瓶的技术尚不足为奇,奇的是上面所勾绘出的少女牧羊图,那才真真的让人挪不开目光,图中的香香公主置身在羊群之中,脸上带着无忧的欢笑,右手轻扬,衣角翻飞,那姿态似在翩翩起舞,又似在放声歌唱,那画面整个都鲜活了起来,美丽的无法言语。   就连张召重第一眼见到画中的香香都是不禁怔愣了一瞬,晃神间暗暗呢喃,料不到人间还有如此绝色。   下一瞬,张召重的心中就暴涨出了一份自信,看来他这次有机会讨得皇上的欢心了。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可谓是日夜兼程,而随着进入科尔沁草原,张召重的心情也愈发的紧张起来。   他既是希望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识垂青,又害怕天威难测,不过,张召重的心思虽然复杂,可是行程却是一刻也没有耽搁。   不过,当他到了皇帝暂居的府邸,便被安排在客厅内等候,可却是根本没有机会马上见到乾隆,直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张召重越等越是心焦,不过,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就在这时,乾隆围猎归来,身后只跟着几位大臣,而在见到厅内的张召重后,乾隆疑惑的望向身边的总管太监,未待发问便已有小太监附耳通报了总管。   于是,那总管便在乾隆身旁,说道:“皇上,这位是张召重张大人。”   “张召重?”乾隆略一沉吟之后,便踏步走进了大厅。   而张召重甫一见到乾隆皇帝,简直是紧张到不行,手心竟是满是汗水。不过,幸而没有忘记该有的礼仪,马上恭恭敬敬的叩头行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张召重万万意想不到,皇上竟是命他来管理天山南麓的一切事物,正式的委任公文不日就会给他。   此次喧前来,也就算是让他正式走马上任了。   今天一日张召重简直如同置身在梦境一般,原本朝中的大官都不削与他这种草莽出身之人交往,可是今天他却是见到了皇帝本尊,并且还对他委以了重任,这如何叫他不激动呢。   整件事情简直是超乎预料的惊喜,一时间倒让张召重有些发懵,甚至晕乎乎的。   “张大人,还不快谢恩。”直到耳边响起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张召重才手忙脚乱的跪下谢恩。   整个过程也不过三两句话的时间,张召重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带离了大厅,只还依稀记得送自己出来的小太监,说今天晚上要他参加了宴会。   待平静下来,张召重便又想起那支玉瓶,于是,便寻思着晚间的时候再送正是合适。而心中则是用起一阵的澎湃之情,如今回部已然表示了对朝廷的臣服之意,而他则会辖制天山地区。   这权利说来也着实的不小,比起京城的势力繁杂,想张召重这样的出身肯定是要受八旗贵族打压,这样的结果确是再好不过了。   张召重此时方有了一番抱负的雄心壮志,然官高后不心甘,禄重也自贪婪,一种发自内心的**促迫着他,使他微微发笑甚至带点贪婪的样子。   只是他却不得不开始寻思着如何才能压制住霍青桐,方能够真正的控制住天山各族。   待天色擦黑之际,草原上又张罗起了晚宴,自打皇帝巡游开始每天都似是一个节庆,而今日乾隆便是打算当众宣布张召重的任勉一事,   霍青桐也在受邀之列,其伤势也受到了乾隆皇帝的万分关怀,表面功夫十足。毕竟回部归顺朝廷的举动,天山南北的百姓都看到了,乾隆皇帝也看到了,即便皇帝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话也定是要善待回族的。   再说张召重此人别看他平日热衷于功名利禄,甚至为此丧失良知,可是论及相貌却是十分的端正,颇有身为名门正派弟子的气度。   因为他也算是今晚的主角,所以座位也十分的靠前,而乾隆皇帝也是在开宴不久就公布了这个消息。随着消息的公布让天山南北的人们知道这每一寸土地都是大清的国土,而他们又是谁的臣民。   底下的众人虽是感叹张召重的好运气,却是也都不觉惊讶,毕竟这事儿大家都是早有耳闻。   这次再见皇帝,张召重显然沉稳了许多,没有再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而是端端的领旨谢恩后,就道出自己有一物件要进献给皇帝。   于是,早就备好的精美盒子先递到了太监总管的手上,地下众人都不禁嗤笑这人溜须之心,而再听到他从天将奇香的传说讲到烧瓶的工艺,便都不禁开始佩服起这小子的钻营之心,竟是都动到了回部香香公主的身上,   而且众人都在猜测这香香小美人儿恐怕就快要成为娘娘了,那张召重也要开始飞黄腾达了。   不过,那乾隆皇帝的反应却让人有些看不透他,只见其在看到张召重进献的玉瓶,端详了香香的画像一瞬后,除了眼中浓浓的欣赏之意,倒是也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   然后就只命人收下了玉瓶,然后略赏赐了张召重,想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是令张召重大失所望了。   而这些霍青桐却是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略带思索的望向乾隆皇帝,不禁开始重新评估起这位大清朝的皇帝,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有着怎样坚定的心意。总之这乾隆皇帝在霍青桐的心中,已不是曾听说的那满清狗皇帝。   而且霍青桐也开始觉得张召重此人实在留他不得,心中则是已有了主张。   作者有话要说:旅游又改去庐山了,内牛满面啊~到时去看庐山恋这部电影,不知写不写的来同人捏,吼吼 ☆、取名无能(五)   宴会过半,席上便都充斥着一些推杯换盏的场面话,众人更是纷纷向乾隆皇帝举杯敬酒,歌功颂德。   这样的场面霍青桐本就不擅长,故而便推说身体不适先行离席,而待其回到房间不久,就有名美貌女子前来拜访,那人年纪看来十分的年轻,也就是和霍青桐年纪相仿,不过确实是蒙古已婚妇人的打扮,故而霍青桐仍是称其为夫人。   这人霍青桐先前并不认识,单在今日的晚宴上见过,而按理说这么大的宴会上本也不会特别的去注意谁,只是霍青桐却是发现这少妇竟总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那眼光中也是充满了善意,所以霍青桐也就只是有些纳闷,并且在心中也记下了她的样貌。   此时再见到她倒也没有十分的惊讶,而是将她让进了房间,也好知道这少妇和自己究竟有何渊源。   而待那女子开口后,霍青桐才惊讶的发现,她所说的竟是回语,隧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是回人?”   “尊贵的翠羽黄衫,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让人高兴。”那少则妇显然是有些兴奋,而待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霍青桐方知这妇人就是邻部的塔塔木公主。   虽是和位年轻的公主素未谋面,可二人却也算不得陌生,之前香香公主就和霍青桐提过许多次。所以,她也带着几分关切的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其实在见到她红润的脸色时,霍青桐便能感觉得出这女孩子应是生活得不错,所以语气也显出几分轻松,总归人们都是期望可以看到美好的结局。   闻言,塔塔木也果真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新婚少妇的幸福笑容,说道:“是的,翠羽黄衫。”其对霍青桐说话间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郑重与尊敬。   而塔塔木这样有些拘谨而又兴奋的态度,让霍青桐不禁莞尔,又更加随和的说道:“塔塔木公主,我早听香香提起过你,你们两人是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姐姐,好吗?”   闻言,塔塔木面上一喜,随即就开心的喊道:“青桐姐姐。”   塔塔木又微微一笑后,道:“都是我最近一直没有出屋,所以你来这些天我也不知道,若非今天在宴会上碰到恐怕咱们姐妹就要错过了。”   话说这科尔沁与回部仅仅隔着一座天山,可是出嫁后的女子便是再难回到自己的族群,所以塔塔木今日参加宴会时,也是无意间看到了霍青桐,一听说那回族打扮的少女也是自天山南麓而来,便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亲近。   而再听说她便是大名鼎鼎的翠羽黄衫时,更是对其敬佩万分,所以才会一直注视着霍青桐,待她离席不多时便也就跟了出来,只要能和家乡的人儿叙上几句话也是好的,又何况那人又是她一直所崇拜的翠羽黄衫呢。   不过,就是见面短短的片语之间,塔塔木便真的觉得这位回部传奇的女英雄,像是自己的姐姐一般,之前的那份崇敬之情在掺杂了亲切感之后,便变得更加深切真挚了。   而霍青桐对这和香香有几分相似,却又成熟几分的女孩子也是很有好感,而再想到她这样小的年纪就为了族人远嫁于此,更是对她多出了一份怜惜。   想到她方才所说其之前几日都未曾出过房间一事,不禁暗自揣测她究竟在这儿经历着怎样的待遇,隧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却仍如寻常般的问道:“一连几日的不出屋子,那样岂不是要闷坏人了?”   霍青桐暗道若是这些蒙古人欺压塔塔木的话,她定要从中周旋一二,断不能让其在这儿被人欺侮了去。   闻言,塔塔木却是红了脸,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让霍青桐好不着急,最终那塔塔木紧紧抿了抿嘴唇,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我是有了身子,就在姐姐你来科尔沁的头两天,今天好了些便出席了宴会,这才见着了姐姐。”   塔塔木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稚气,可现在却是闪现着身为母亲的温柔神色。霍青桐安心的同时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恭喜你,看你现在过得好也替你高兴的。”   话说来这塔塔木也是个十分聪慧且善解人意的女子,知道自己势必要嫁给那素未谋面的男子,既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就积极地面对。   待在新婚之夜见到自己的丈夫后,那是个挺拔实在的汉子,塔塔木真心对他好,他自是也懂得怜惜妻子背井离乡之苦。所以结婚至今,日子虽然不长,可这夫妻二人倒也生活得和乐。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说着塔塔木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眼角眉梢都有着淡淡的温柔神色,说道:“他对我很好,而且又有了我们的孩子,而更令我开心的是我最后没有任性的逃走,而背离自己的责任。”   “塔塔木,你是很勇敢的女孩子。”霍青桐也不禁对这个女孩子表现出了好感。   “其实我当初没有真的逃婚也是因为听香香讲了许多关于姐姐的故事,你是真正女中豪杰,为了族人做了那么多,所以我会一直在这里向真主阿拉为你,为了咱们回部的百姓祈祷的。”   “我看大清皇帝对咱们回部也是礼遇有加,这下子咱们族人也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了。”   “是啊,这么美丽的草原上,是不应该被战火侵袭的。”霍青桐不禁又会想起来当年黑水河之战,那隆隆的战火袭上草原,不管战争的输赢对百姓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待送走了塔塔木公主,霍青桐也觉得心中染上了一丝喜悦,看到身边的人可以幸福,总归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过,自方才就徘徊在门外的脚步声,霍青桐却是早就察觉了,而且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自己派出的回人探子。   自打这次受伤之后,霍青桐也深深的觉得洞察先机的重要性,于是,在第二日就派出手下暗中刺探皇帝周遭的动静,一连几日下来倒也是有些收获,而霍青桐也是根据其中的一条信息准备涌来对付张召重。   而在听到屋外的敲门声后,霍青桐便道:“进来吧。”   这时,便见到一名身着深色衣服的回人走了进来,只见他有些警惕的望了望屋外,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压低声音说道:“塞桑根敦首领似乎有退位的打算就要让位了。”   “是么?”闻言,霍青桐先是一怔,稍后则暗道莫怪乎英卓这几天看起来这么忙,基本都没有再露过面。   不过,却也有些好奇塞桑根敦虽然上了年纪,却是雄风犹在,故而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要让人继任了。而根据之前所获得的讯息,着继任者的人选,英卓的呼声当属最高。   想不出所以然,霍青桐便又继续问道:“那你前些日子听到的那件事呢?有没有什么进展?”   “是,基本和主子预料的一样,而且江南袁家似乎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略一沉吟,霍青桐方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下去吧。”   果不其然,转日起科尔沁草原上便有了风起云涌之势,人人皆对族长一职虎视眈眈,而乾隆皇帝则是一副乐观此事的态度。   当日乾隆皇帝便决定结束了塞外之,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取道古北口朝北京城进发。 ☆、取名无能(六)   未时刚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便刮起了风,带着几许寒意,风沙簌簌中更是夹带着粒粒黄沙,滑过脸颊时有些微的疼意。   耳边则是充斥着马蹄嗒嗒的声响,听来足有几十人的队伍,前进的速度却是十分的缓慢。   又越过了一片沙丘,便见到为首的霍青桐抬了抬右手,示意众人停下行程。   然后便就命人开始安置晚上的食物还有营帐,一切有条不紊的布置好,霍青桐便寻了处树荫下休息,毕竟她的身体也是刚刚才好。   话说就在今日早上,霍青桐方随着一干蒙古亲贵送走了乾隆皇帝,目送着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东上。   既然皇帝都离开了,霍青桐自己的伤势也已没有大碍,自然是没有理由再在科尔沁多做停留,所以当下就也带着自己人启程返回天山南麓。   不过,看她们现下的行进速度却并没有急着离开,现下只行至科尔沁不足十里外的草场上安下了帐篷,快马返回原处也就需要大约一个时辰,想来霍青桐定是还有其他的打算。   不大的功夫,晚饭就准备停当,接过了递来的干粮和肉汤,霍青桐就身在树下安静的吃着。   试想来的时候,霍青桐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忐忑,而此时和皇帝的和谈倒也算是顺利,心境也是轻松了不少。   至于福康安及英卓二人,此时一人随乾隆返京,一人留在了科尔沁,霍青桐靠在树上不禁回想起稍前离别的情景。   在乾隆皇帝宣布要启程返京后,少时,福康安就抽身找到霍青桐,脸上仍是带着那专属于他的明朗笑容。   只是,霍青桐还是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男子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或许是比初见时更加成熟了一些。   “青桐,这次我先随皇上回去京城,然后便会请命接替张召重的差事,不日便归。总之你不要和那人硬碰硬,现下皇上是用得到他的时候,所以肯定是不会动他的。”   一听福康安急着找到自己,是为了嘱咐这事儿,又是那般的关切,霍青桐也是含笑点了点头,回道:“好,这事我知道轻重的。”   再回视向福康安那充满关切的眼神,霍青桐不禁更加感觉到了他的不同,未曾想到他公子哥的性情竟是真的会体会自己的处境,所以才会思虑到张召重可能对回部造成的威胁,又寻思着如何能助到自己。   如何对付张召重那人,霍青桐虽是早有对策,可若是福康安这皇上面前的红人有此心思相助的话,那她的计划也一定更加的容易奏效。   “你一切小心。”福康安又吩咐了一番,这才和霍青桐告了别,然后便忙着去准备皇上离开时的所需事宜,而此间确是真的没有再做出会令霍青桐为难的事情。   想到这儿,霍青桐不由得地叹了一声,思绪又拉回了现实,她的心情也有些矛盾,不论是福康安还是英卓,他们的身份和自己的部族都算不上是友好的,他们一个是清朝的大员,另一个即将成为科尔沁的族长。   可是,如今和他们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对他们竟也是生出了几分真情意,其中更多的是属于朋友间的意气相投。英卓的睿智,福康安的坦诚,都让霍青桐真心的欣赏。   她本想着这一辈子守护住这一方回疆,父兄妹子得以安乐,侍奉好师傅二老,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可是,还是让这两个和自己民族对立的男子闯入了自己的生活,那份关怀的情意却已在不知不觉间似涓涓细流缠绕心头,很难不把那两人当做朋友了吧。   夜渐渐的深了,霍青桐却仍旧没有入眠,而且在子时将过的时候,绕过了看夜的族人,去到了不远处的茂林。   待进了林子没走多远,就见英卓已经等在那里,一见霍青桐来了他就迎了上来,二人相视点了下头,便开始商量起目前科尔沁和回部的情势。   话说现在科尔沁正值于新老族长交替之际,在霍青桐看来若是由英卓接任首领的话,对于回部应是利大于弊的。   而英卓也有这样的能力,不过,一个部落内总归会有不同的派系产生,只是各方势力的强弱会有所不同。   若想要成为下一任的族长,横向需在族内贵族中争取到强而有力的拥护者,纵向向下向族人等基层延伸,向上则是要得到前任首领的肯定,所以说想成为一名首领之前往往在人脉上下一体庞大复杂的结盟关系网络。   而且霍青桐也是明了自己的部族可以度过这次难关,让乾隆皇帝选择信任自己,英卓应是出力最大的一人。   虽说福康安的作为固然是直接而有效的,可是作为一名皇帝又怎会那般容易的改变初衷,所以说一直在其中斡旋的英卓,才是最大的功臣。   于是,霍青桐无论是出于对英卓回报的心情,朋友的情谊,或是通过帮助他是草原上的各方势力达到一个更好的平衡点,都是十分必要的。   而现近科尔沁的局势,能与英卓一较长短争夺族长之位的,只有他的叔叔,老族长的幺子,寨硕。   这次,霍青桐也见了寨硕几次,这人也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一名勇士,曾经也为朝廷,部族立过不少的功勋,今年也不过刚刚三十几岁,正值壮年之际,正是有着一番的雄心。   不过,英卓虽然要比他小上一辈,却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族内更多人的认可。而那个寨硕有完全是个火爆脾气,而且在霍青桐观察看来又有些刚愎自用。   英卓本是没有什么悬念的接任者,只是现在乾隆和塞桑根顿都没有表明自己立场,而寨硕又抓住英卓的身世一事大做文章。   而霍青桐虽然曾经也专门打听过关于英卓的事情,可是却也不曾留意到这点,那就是英卓父亲曾经的三夫人竟然便是当今的颖嫔。   有了这层关系足以煽动、影响到了一些人的想法,蒙古归顺朝廷是一回事,满蒙一家也是好事,但若是让满人完全控制住他们却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说英卓和乾隆皇帝多出来的这层不知算不算关联的关系,还真的是让族内的一些执事都有些含糊。   而皇帝的做法也是耐人寻味,其实只要他微微表明立场,那些蒙古亲贵也不至于会如此摇摆,而他正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有心让这两方势力斗上一斗,显然也是想要借机削减些各自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偶终于从庐山爬回来了,可是一回家就开始病了,发烧拉肚子,内牛满面啊~~~ ☆、取名无能(七)   在这样的情势下,英卓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才会在今夜相约霍青桐在此处见面,商议达成联盟事宜。   若是英卓顺利的成为族长,回蒙两部自是可以在今后达成诸多合作的可能性,在达成共识之后,英卓却也没有马上离开。   按说他现在正是在族内较力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旁的事情,不过,他仍是站定了脚步,望了望霍青桐因病稍稍消瘦的身体,复低叹了一声,后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已经没有关系了么?”   闻言霍青桐笑了笑,便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而现在想来自打她受伤以来,这是她和英卓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的聊上一会儿。   “我这边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用不到方才向你提出的帮助,明早你们就赶紧回去吧。”又是一顿,才又道:“回去后还是要好好休养。”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英卓闻言却是一笑,笑容带着某种怀念,口呢喃道:“怎的就这么好强呢。”   不过,英卓很快就整了整神色,脸上闪现过信任的笑容,问道:“你应该自己也应付得来张召重那人吧?”   霍青桐也是笑了笑,道:“自然,咱们各自小心,希望不会再有战火染上这片草原。”   “你要好好保重。”最后英卓正色说道。   言罢便见到英卓利落的转身,去到不远处的树下,接下系马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霍青桐则是望着那背影笑了笑,儿女情长之事看来根本不会影他太多,正是做大事之人,对他的欣赏便又多了几分。   一待整理好此事,转日霍青桐便开始加紧行程,不消几日的功夫,一行人就翻过了天山,不日便可抵达木卓伦部落。   这一次霍青桐离开的时间虽然并不很久,不像在天山学艺难般一年也回不了家,甚至都没有上次江南之行所用时间长。   可是,当再见到部落内的旗帜同肥沃的牧草一同随风摇曳的时候,霍青桐的心中却是另有着一份喜悦与踏实。   回到部落后,霍青桐便第一时间去见了父亲,于公她此次是代表回部前去和谈,所以第一时间就应该向族长汇报成果,于私女儿远行而归自是应当先去拜见父亲。   木卓伦见到霍青桐后显然十分的高兴,不单是对女儿的思念,也是因为他手中有件棘手的事情,而在木卓伦的心中是十分依赖霍青桐的,所以在遇到重大决定的时候,心中总是想要听到她的意见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见霍青桐风尘仆仆的样子,又得知她不久前还摔伤了腿,更是不由得心疼,而且又听霍青桐将和谈进行的如此顺利,甚至还带了朝廷的赏赐,木卓伦也是大感放心。   于是,便决定待到明日再同大女儿说明那件棘手的事情,也好让她好好休息,甚至将本应在今日举行的族内会议也一并推迟到了明日。   霍青桐得了父亲的命令回房休息,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十分疲惫,可是想到这是父亲的一番好意,而且休整一夜后明日的精神也能更好些,想到这些霍青桐也就泰然的朝自己的帐篷走去,心中更是为父亲给予的这难得一次的小放纵而有些开心。   心想着回了房间洗漱之后就先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等霍青桐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个惊喜在等着自己,那就是得到姐姐回来消息的香香公主就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见到霍青桐进来,香香一下子就迎了上去,脸上泛着红润,带着兴奋的光芒,甜声喊道:“姐姐。”   “香香,快过来。”霍青桐见到香香也是面上一喜,忙让她坐了下来,又递给她刚刚父亲让自己带来的各色新鲜水果。   香香则是笑嘻嘻的接过了一盘水果吃了起来,她本来就不喜食肉类,之前平日都是以花果蔬菜为主,可是现在她是以婢女的身份出现在部落里,这水果云云她自是不能像之前一样想吃多少便吃多少的。   所以,香香公主算是有些幸福的吃起了水果,又甜甜的咬了口香瓜,才脸泛红晕的说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他。”   “呃?”霍青桐的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惊讶。   香香咬着下唇带着娇羞的笑容,说道:“姐姐,你肯定不知道,当爱上一个人时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几句话的时间霍青桐已经恢复了镇静,心中也已经猜测出了几分,仍是试探地问道:“是谁这么好的福气让我的好妹妹喜欢啊?”   “就是那个汉人,中原来的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香香眼中泛着光芒,带着对恋人的思慕之情说道。   “果然还是他。”霍青桐低喃道,然后沉吟了片刻,寻思着陈家洛和香香在一起倒也算是般配,只是那红花会干的是反清复明的营生,而自己还是打算带着族人和朝廷和平共处的,这样一来倒是个棘手的现状。   不过,若是自己妹子真的认定了那人,也就只好再想想还有没有旁的法子。   可是又一寻思,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抬头间看到香香脸颊上的胎记,才问道:“那就是他还没有看过我妹子的真实面貌喽?”   闻言,香香点了点头,天真的眨着眼睛又问道:“那他会不会不喜欢我真实的样子?”   霍青桐见妹子那娇憨的模样,不由得失笑道:“傻妹子,你那么美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嗯。”闻言,香香才放心的依偎到了霍青桐的身旁,又继续说道:“姐姐,那我马上就恢复容貌,让他瞧瞧好不好?”   霍青桐见她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宠溺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先由姐姐去和陈舵主谈谈,好不好?”   香香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一会儿去咱们小时候常去的那条湖去洗澡好不好,然后就恢复原来的样貌?”   霍青桐略一沉思,便道:“只是你现在这个身份就凭空消失了可不好,对不对?待明天找个理由安排人带“你”走,然后安排你回来,到时再告诉父亲和哥哥,这样好不好?”   “嗯,我听姐姐的。”说着香香公主便甜甜的腻在了霍青桐的身边。   霍青桐则是和香香公主又聊了一会儿,便让她留在自己房内午睡,自己则是只简单的洗了把脸去找寻陈家洛。   而就在霍青桐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红花会的当家人已经齐聚于此,也包括刚刚营救而出的四当家文泰来。他们这一次恐怕也有着红花会自己的一番打算,具体的事情霍青桐虽然没有过问,但肯定都是和乾隆脱不开关系的事情。   一见霍青桐出现,这些人全都显得十分的热情,霍青桐心中也是有些喜悦的,毕竟这些都是故人了。   只是现在她心系着香香的事情,所以只是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就直接道出自己找陈家洛有些事情。   待二人前脚一走,骆冰望着其背影便不由得爽朗一笑,打趣道:“你们看霍妹妹和咱们总舵主,可真是郎才女貌呢。”   底下众人亦都是笑成一片,心中倒是对这种可能性乐观其成。   再表陈霍二人,他们出去后寻了处稍稍静僻的地方,便站定了脚,霍青桐率先开口说道:“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陈家洛脸上的笑容则是打见到霍青桐就没有消失过,这时见霍青桐开口,便十分有风度的合上手中的玉骨折扇,然后上前稍一挥扇,示意霍青桐讲话。   “刚才香儿那丫头便来找我说了件事。”   香香公主易容之后便在族内化名香儿,不过,草原知道这个香儿的却是没有几个,和香香公主的名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而霍青桐这话只说了一半便停在了当口,主要也是想要看看陈家洛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而望向陈家洛时,却发现他竟是一副有口难言的痛苦模样,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的没落。   见状,霍青桐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陈家洛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但见他也不开口,又想到昨日妹子一副认定了他的模样,心中不觉有气,便说道:“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都不妨说出来!”   霍青桐沉声说罢,目光也凌厉了起来,语气也显得有些重了,心道若是这陈家洛拿那汉人公子哥的作派戏耍自己妹子,她可是不依的。   这种事情有口难言的委屈又有谁比她明了呢,所以这份苦她又怎么忍心香香那小人儿去尝。   作者有话要说:庐山真的好潮湿,回来还长了两天湿疹,悲催 ☆、取名无能(八)   “唉……”   只听陈家洛低叹一声,复又深深的望了霍青桐一眼,竟似带着无限的情深,然后方才开口说道:“香儿姑娘对陈某情深意重,曾在危难之际以弱质之身舍命相护于狼群,这样的好姑娘陈某是定不敢负。”   陈家洛的神情仍是有些抑郁,可嘴上却已是侃侃而谈,话中都是礼义之谈,而这却是让霍青桐微微皱眉,这陈家洛是因为香香公主待她好,还是真的喜欢她?   而陈家洛所说的舍身相护一事,说来却也不过是发生在霍青桐刚刚去往科尔沁的那几日,陈家洛怎么也没有想到霍青桐会拒绝他同去科尔沁的好意,留在木部内的心情本就有些烦躁了,又要在这等着红花会众兄弟来此会合,心烦之下也只得随处走走。   一来二去也就和每日必去寻他的香香公主走的近了起来,时日一久,那香儿脸上虽然有处胎记倒也不算十分的难看,不再加上她总是脸上显露的那仰慕神情倒也十分的令陈家洛受用,所以就越发的亲近起来,偶尔还会在香儿的身上看到几分少女的可爱。   于是,每日里倒是陈家洛与香儿走的最近,有一天,陈家洛和香香相约出游,因着香儿贪玩误了时间,天擦黑的时候还没有回到营地。   却是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两只饿2狼围住了他们,要说陈家洛单单自己的话逃离出去,或是杀死这两只狼也不是无可能的,毕竟他的武艺轻功摆在那里。   可是,因为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香香就不一样了,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不过,短时间内陈家洛仍是可以占稳上风,力敌两只沙漠苍狼,甚至还刺中了其中的一只。   而见血之后,那两只狼反而更加的疯狂起来,简直是不计后果的横扑向陈家洛二人。攻势渐猛之下,陈家洛又要顾及香香的安全,就在眨念之差,便让只狼抽了空子抽身近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香香是哪来的勇气,竟是扑在了陈家洛的身前,而陈家洛一见事情危急,连忙使出珠锁打穴的工夫,猛力甩出手中的五条珠锁,那每条绳索尖端均置有钢球,一下下皆都掷中了那匹近身狼身之上。   于是,只听“嗷”的一声,那狼就一命呜呼了,另一只狼也很快就被陈家洛收拾了。   而香香刚才的行径,实在是让陈家洛万分的惊讶,更是心中感动,其实陈家洛是一个有些被动的人,在感情上尤是。   恰恰香香方才的做法在他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试想有一名小姑娘可以为了你不顾性命谁能不感动呢。加上香香本就属意于他,陈家洛自然也就将其当做自己的红颜知己,一时间心中也是徜徉着几许柔情。   可是,此时当霍青桐来问自己此事,陈家洛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先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慌乱,似是被霍青桐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然他有些发怯。   不过,这些心思陈家洛都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他作为一会之主这段时间,让他懂得了隐藏自己的一些情绪。而再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避讳霍青桐,毕竟是她一味的拒绝的自己,不然自己又怎么会和香儿有所发展呢?   想到这里陈家洛不禁心中底气有足了起来,可是,当看到霍青桐并没有一丝因为自己承认和香儿的关系而产生的生气或是嫉妒,陈家洛的心中又不是滋味儿起来,想起令他一见钟情的是面前这位大漠的奇女子,并不是那事事以自己为天的小姑娘。   现在想来陈家洛却是有些微的悔意,香儿真的可以成为自己这辈子的伴侣吗?那天真的孩子可以成为红花会的舵主夫人么?此时陈家洛的心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而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霍青桐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啊,想到这里陈家洛看向霍青桐的眼光便加上了几分的探寻,若是霍青桐也喜欢他,或许……   霍青桐却是没有留意到他此时的探究而是再次确认道:“那是你们两情相悦。”   而陈家洛见霍青桐的神色并没有半分的焦急,而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而已,故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木讷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知道了。”现下确认了陈家洛的心意,又料想前世他和香香就是相恋的一对,或许自己本就不必多操这份心。   霍青桐见自己已经确定了此事,便匆匆告辞了陈家洛,心中暗道这事就由香香自己去处理吧,毕竟感情的事情旁人给不了太多的意见。   霍青桐又去见了图克等人,他们本都以为霍青桐这时已经休息,不想却是见她来看他们都是不免流露出开心的神情,不过,却是都没有多说什么,便劝着霍青桐去休息。   而见族内确实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霍青桐方觉得疲惫袭来,故而也就真的去回房休息了,让这一睡就是错过了晚饭,直到明日一早才醒来。   一大早起来,霍青桐便先找了图克进来,告诉他今日起她准备去看看少郎军的训练情况,并且安排他去寻几样材料,有个地方也是她该去看看的时候了。安排好一切,霍青桐则是去往了父亲那里,不然到真怕急坏了他。   其实霍青桐在会部落之前就知道南麓一带,各部都正在联络着,准备合七部之力抗击清军。   可是,霍青桐却已然去和朝廷和谈,所以木卓伦这几日也是愁得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难道要告诉其他部落,他们木部已然和朝廷谈妥要和平共处,你们的抗清之举和我们别扯上关系?   再加上红花会一众人等齐聚木部,更是对木卓伦百般的说服,木卓伦对于这些汉人英雄本是十分的敬重,那徐天宏更是能言善道,直把木卓伦说得热血沸腾。   不过,木卓伦倒是打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总管你说的如何在情在理,他都要等着自己姑娘霍青桐回来之后再说。而且还要对霍青桐的行踪保密,这对于一个直来直去的草原汉子来说还是十分不易的。   所以昨夜木卓伦因心中记挂着这些事情睡得并不踏实,更是一大早就起了床,可却是只在屋内转着磨磨,心中合计着大女儿何时才会醒来。   而霍青桐掀帘进到父亲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父亲一脸的焦急,却是一边搓着手,一边转来转去,一待见到来人是霍青桐时脸上立时便换上了惊喜的笑容。 ☆、取名无能(九)   木卓伦一见到霍青桐进来,心头的石头便已放下了一半,将七部联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后,不无担心的问道:“青桐啊,你说咱们怎么办?怎么和其他的部族交代呢?”   此时,木桌仑的眉间隆起了深深的川字,不难看出这件事情让他极为为难。   霍青桐则是早就知道这些情况,而且针对七部联盟也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当下需要正是父亲木卓伦的认同。   所以,闻言后霍青桐的脸上仍是带着几分淡定自信的笑容,说道:“爹,你说他们想要七部联盟为的是什么?”   木卓伦微一顿,便说道:“为的自然是咱们回人可以生存下去。”   闻言,霍青桐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大家为的就是生存二字,然后朝廷现在接受了咱们的和谈,又免了赋税,自然可以不动干戈就让咱们族人生活得更好,对不对?”   木卓伦听到霍青铜的话,想想确实是这样没错,便点头应道:“嗯。”   “既然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让咱们生活得更好,咱们还有必要打仗吗?毕竟到时候咱们的族人便要首当其冲的上到战场。”   “是啊。”木卓伦则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咱们现在确实没有联盟的必要了,大家的生活也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咱们七部联盟还是件好事,不过却不是对抗朝廷,而是咱们一起想办法让咱们生活得更好,咱们只要发展得宜回部在朝廷那边的地位也会有所提升。”   木桌仑略一寻思,又问道:“那朝廷也会同意和其他几个部落的和谈?”   “自然,朝廷是最不希望打仗的。”在朝廷同木部合作之后,霍青桐对此还是有些把握的。   而至于七部联盟一事霍青桐更是十分的重视,其实在早先前去江南,看到那边的繁荣富庶后,霍青桐也曾有过一些想法,只是却都没有机会和条件再去深想。   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了,大大小小的回族部落为何不能更主动,更有组织规范的与甘肃边境的汉人,以及西陲的众多小国发生贸易呢。   就像有许多汉人就是纵横过天山到西域去做生意,虽然凶险可一趟下来收获却是异常的丰硕。不像回人主要依靠游牧为生,一旦遇到冬日的阴雪天气,冻死牲口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甚至较之耕作之乡遇到大旱之年更加凄惨,他们更本没有旁的生路。   所以说霍青桐自打和谈之事一定,心中就已萌生出了许多的念头,再加上和英卓又达成了暗中的联盟,更是坚定了她的许多的下想法。   于是,霍青桐又趁热打铁的和父亲分析了当下的形势,让木桌仑也是十分的认同,而原本忐忑的心绪也似找到了主心骨,当下就决定去联络其它几个部族,和他们商量新的联盟事宜。   霍青桐则离开了大帐,此事还是有父亲这一族之长出面来的更加合适,霍青桐则是按照原先的安排去往少郎军的训练场地。   按说心在和谈成功,回部和朝廷的关系与上世会有所不同,对于军队的实力需求显然也没有那么急迫,毕竟在相对和平的时期,应该是不会有太多运用到军队的时候。   可是,霍青桐却是不想放缓少郎军的训练,只是今后一段时间的和平,让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她更多的计划和改革。   而七部联合一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众部连和之后,回族的实力肯定会很高的提升,在朝廷面前也自是会更有分量,而如今需要发展的经济则更是需要整个民族的联合。   回部可以更为强大,也就是可以拥有守护自己的力量,特别是经济方面的发展。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霍青桐,随着一阵口号的声音而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循着声音望去。   现在的这个时间,少郎军正是刚刚练完一趟拳脚,正在演习阵法的时候。随着彩旗不断的挥舞而变换位置,跟着一道道口号声而采取进攻或是防守。   兵法有云布阵得法就能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克敌制胜,甚至以少数能多。   所以这当然就需要平日不断的进行阵法练习,阵法操练变成了他们每日必做的功课,只有通过不断的操练,他们方可真正了解阵法的精要,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使他们熟悉各种信号和口令,做到令行禁止,协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整体合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阵法操练是将乌合之众训练成军队的有效途径,更何况是回部这些勇猛的少年们。   小半年的光景下来,霍青桐只见眼前列队严肃整齐,令行禁止,已是颇有了几分军人的气势。待他日就算是正面遭遇朝廷的铁甲师,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在霍青桐欣慰的眼光中,整个阵法也演习结束了。一众少年见到霍青桐归来也无不露出喜色的,借着休息时间便将她围住。   问她如何力敌蒙古各勇士,又如何在皇帝面前处变不惊。   霍青桐见他们各个激动地模样,不由得嗔怪的望了眼不远处的图克几人,她本是让他们事先透露些许回部与朝廷和谈成功的讯息,也好让族中的人心中先有些底,等父亲向他们公布消息时也不至于让他们太多惊讶。   可图克这几人显然是将霍青桐在科尔沁的英勇表现作为了最主要的内容吐露给了族人,所以这些族内的少年才会如此的激动不已。   毋庸置疑,霍青桐在科尔沁的表现足以令回族人值得荣耀。   而图克见大家围着霍青桐说个不停便适时的出来,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才又宣布霍青桐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将会亲自教导他们排兵布阵。   此消息一出,更是引得底下一阵欢呼。   这时,霍青桐则是神情稍整,收敛起了平日平易近人的笑容,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严,然后开口说道:“常道两军对垒谋略为重,阵法次之,但是一个军队的军容实力却又是一场战役中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扫视了一圈神情专注的少年们,霍青桐又说道:“你们也都演戏阵法有些时日了,不过都还是些最基础简单的。汉人的孙膑兵法中将陈法分为方、圆、锥行、雁行、钩行、玄襄、疏阵、数阵、火阵、水阵,共计八阵。而各阵法又可互相演变,变化无穷,难以抵挡。”   而霍青桐通过前一世对于清兵的了解,还有那闻名于世的铁甲之师,于是便想通过研究孙子兵法中的各个阵法,加以改良后准备开始在少郎军中操练。   这项针对铁甲军的训练,倒不是说霍青桐还是准备与其一战,只是通过前世的作战经验有所体悟,若是训练得宜,此阵法定可成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一个制胜法宝。   “我准备在这段时间,授予大家新的阵法,只是此阵更加强调弩兵的实力,弩兵在前阵,讲究的是正面远程攻击。射完后后撤,车兵在两侧,长戟在中阵,长矛在后阵,讲究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攻击。但必须训练有素,才能运用自如,威力也大。”   众少年显然听得都极为认真,心中更是对霍青桐所说的那个极厉害的阵法而心中沸腾,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之态。   霍青桐则是吩咐今天现对有人进行测试,以便分好他们各自在阵中的位置。大致近攻和远攻两个兵种。   这件事情也安排好后,霍青桐便离开了训练场地。 ☆、取名无能(十)   霍青桐自少郎军的训练场地离开之后,忙了一整天直到日暮时分这才得了空闲,她站起身也不禁觉得有些疲累。   见还要过一会儿才到晚饭时间,霍青桐所幸抻了抻腰便出了帐子,然后便朝不远处的山坡走去,自那里俯视下去便可以到整片的草原,景色十分的开阔壮美,这也是霍青桐总喜欢到那里静静的待上一会儿的原因。   而待霍青桐走到山坡上,才发现那里竟是早就坐着一个人,走进才发现那人竟是一脸落落寡欢的硕赫。   其实在今日上午看少郎军训练的时候,霍青桐就已经发现硕赫有些不在状况,他的实力是无庸质疑的,在少郎军中绝对的出类拔萃,也是霍青桐着重培养的对象。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他的关注也较之其他人高些,可是,硕赫今天的表现却是大失水准,训练中就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还接连出了几个小纰漏。   霍青桐虽是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是没有当众问他,只在私底下询问了图克这事,据说两三天前起硕赫就有些不对劲儿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这件事情既然霍青桐知道了,就打算有机会时找他聊聊,看看他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没想到的竟是在这里遇到了他,于是,霍青桐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而硕赫也在这时才意识到了霍青桐的到来,显然对于一名习武之人来讲他的反应慢了太多。不过,在看到霍青桐后他马上转过头来,并且收敛起方才脸上的忧伤。   然后,“嚯”的站了起来,朝霍青桐略点了下头,就急匆匆错身离开了,显然他并不想让人看到他方才失魂落魄的样子,而霍青桐一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却终是没有喊住他。   径自在远处站了一会儿,霍青桐方才回去同家人用晚饭,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已然恢复了容貌归来的香香公主。   原本父亲想要为了欢迎香香儿召开一场大型的聚会,不过,在霍青桐的建议下,改为了一家人聚在一起晚餐。   饭桌上,木卓伦望向自己的三名子女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为人父亲的骄傲,长子霍阿伊为人稳重踏实,长女霍青桐智勇双全,此女香香玉雪可爱,得子女如此,父复何求。   木卓伦心中高兴,脸上也是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举起酒杯兴奋的说道:“桐儿,今儿个你派人接香香回来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霍阿伊作为长兄则是也端起杯来,说道:“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干上一杯。”   于是,一家四口碰杯满饮,然后齐聚在桌前,都在忙着帮对方布菜,倒也真的是带着几分融融温情。   可是,香香却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撅起了小嘴,还暗中向霍青桐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表示她最近的委屈。   话说香香易容后生活在木部的这段时间,父兄都没有对自己这般亲切的说过话,所以此时还是很有些感触的,而再来享受大家宠爱的时候总是有种之前未曾体会到的的感觉。   其实香香虽然一直对待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和善意,可是却也将很多事情看得极淡,当然也包括所有人加注在她身上关爱,当然并不是她不懂得去珍惜,而是因为她得到的太多,而且得到的太过容易。   所以,这大半个月的另一种生活,给了她不小的感触,也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幸运。   之前的香香公主纵然乖巧,身上却是带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隔离感,纵使是家人对她更多的是珍视的感情。而今日的香香却是难得的显出几分成长的痕迹,让人有了真真实实的感觉。   一家人稍叙闲聊,共聚天伦。最后,木卓伦又兴致勃勃的看向霍青桐说道:“桐儿,今日我已经联系了咱们相邻的两个部落他们都如你所料的,他们不但同意联盟,并且还有意以咱们木部马首是瞻。”   每一个真正的勇士都希望成为草原上的领袖,这一点无可厚非,而木卓伦也不禁为此而显露出了些微的兴奋。   闻言,霍青桐见事情的进展果真如预料般的顺利,也是不禁露出了笑容,至于那两个部族表示愿推举木部为首一事,霍青桐倒是看得极淡,猜测他们此举也不过是因为木部已然和朝廷达成了和平协定,所以才想会暂且避开木部锋芒。   如今七部纵使达成联盟,初期也是尚不稳定的,而推举谁为领袖,更是言之过早。   不过,七部联盟势在必行,结成联盟霍青桐的一些想法才有可能实现,而且若是事成草原内部为了争夺水源、牧草的征战也会减少很多。   结成联盟后对每个部族都会带来切身利益的好处,并且在草原上的实力也会增强一大截,除非是和朝廷发生冲突,不然是不可能再发生什么战端的,毕竟不会有其它的部族愿意去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对抗。   想到今后回部可能发展到的情景,霍青桐不禁心潮起伏,这一世回族虽然不是一个可以和朝廷对抗的民族,不过在霍青桐的努力下转换成无需对立的关系,而且在她的带领下部族也在一点点的变强,甚至有可能联合起七部的力量。   而香香见父亲和兄姐热烈的讨论事情,有些事情他根本听不明白,而自己本来也是想为族内做些事情的,可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别说帮忙找出细作,就连一丝的线索她也没有发现。   思及此香香的脸上不由得暗淡了一瞬,原本到嘴边关于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没有心思再和父亲说了,他们为了族内的事情都已经足够辛苦了。   于是,香香的回归只是给一家人带来了一丝的暖意,并没有带来其他的改变。 ☆、第 52 章   夜,静谧如水,草原上的星星也格外的闪耀,俯视向山坡下的万家灯火让人的内心蓦然有种平和安详的感觉。   所以霍青桐才会喜欢独自待在这里,享受仰望星空时的寂静和纵览部落平静生活时的的幸福。看着这一切,就会让她的心念愈发坚定。   而这种幸福的感觉和方才同家人聚在一起的幸福感有所不同,这样的幸福中荡漾着一份豪情,肩负着一种责任,心中充斥着的是万千自豪。   这一刻,霍青桐的脸颊也染上了静静的笑容,在这样的月色下愈发显得神圣美丽。   而她的目光渐渐转向西面,眺望向极远的一方,手中则握着父亲传给自己的那柄匕首,顺着上面的图腾纹路摩挲着,甫又望向那严丝合缝的刀鞘处。   出神片刻,霍青桐又自贴身处取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纱纸,正是匕首中暗藏的那张图纸,而地图上所画明的赫然就是一座古城环绕着参天玉峰而建。   霍青桐久在大漠,早听说过这玉峰的诸般神奇传说,还有就是关于那里存在一座湮没已久的古城遗址,而且据说那里埋藏着一座巨大的宝藏。   而至所以称之为传说是因为那里不仅仅是座古城,还是一座迷城,关于那里的传说有千百种,却没有人去到过那里,又或者说去到那里的人便没有再出来的。   然而既然这张图纸是从回部传世的匕首得来,那也就和回部存在着某种的关联。   即是如此,霍青桐自然是在发现这图纸的时候,就将探寻古城一事放在了心中,只是部落的处境一直不允许她分神旁顾。   而今却是一个好的时机,族内暂且可以和平安稳,张召重虽是遣调到了甘肃境内,可是他若是想真的开始辖制天山各族,却是还是要和当地的官员周旋一段不断地时间。   故而再过些时日将族内的事物安顿妥,霍青桐就准备去探探那神秘的玉峰。   而且霍青桐早在此之前就已然安排人寻找为探寻迷城所需的物什,而今晚萨克就送来了一本古文回字的参赞,这样一来图纸上的文字便可读懂个七七八八,探寻迷城一事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开端。   于是,霍青桐又趁着月光端详研究了一会儿图纸上的文字才回去休息,心中不禁燃起一丝隐隐的期待。   而这一天里少郎军也是繁忙异常,因为霍青桐的出现和安排,阵法内的各个兵种都在紧锣密鼓的选拔,都很期待霍青桐的亲自指导。   明日一早的时候,霍青桐起床之后,便直接去到了训练场地。   不过,霍青桐却是没有急着开始训练他们,而是先从中随意叫出了五十人,而这五十人的实力在众人里并不突出,只是中等水准,所以说大家都不知道霍青桐要做些什么。   而霍青桐则是在选好各位置的人选之后,便带着笑意说道:“剩下的人中再选出优秀者组合出五十人。”   霍青桐其实早就发现了一点,中少年中甚至是一些为教的老师,或者说是草原上生长的人都有很深的英雄情结,他们崇尚力量,敬重英雄。   所以说在习练马术、射箭、摔跤时的热情显然要高涨于阵法、兵法这样的学科,可是,如果真的有战争来临的话绝对不会像那达慕大会一样只角逐出优胜者,讲究是还是团体作战。   而战争中更是没有任何规则,以强打若,由多胜少,只要能够胜利就好,注重的只有结果而已。所以说如过草原上的兵士如果都各个勇猛善战,至多人人都是百人敌。   但若是真的遇到强敌,再加上对方人数尤多的话,那回部何以一战,而阵法却是可以大幅弥补回部人数不足的劣势,也是真正强大的根本。   而且就算是个人实力较差,但若是阵法得宜,再加以训练的话便可弥补自身的不足,提高战力。   霍青桐现在就是想要他们真真切切的知道阵法的厉害之处,故而才会有此安排。   现下不管是霍青桐挑出来的五十人,还是图克精挑细选的五十人,抑或是余下的一种少年,这时都显得有些疑惑,不知道霍青桐的做法有什么目的。   “现在这一百人分别开始训练,三日后再在这里拉开一场演习。”   霍青桐话音一落,底下便响起一阵喧哗声,都是不知道明白霍青桐这种做法的目的。   见状,霍青桐微微一笑,道:“少郎军成立已有一段时间了,咱们也要展开有一些实战对抗的演戏。”   一听霍青桐这么说,底下的少年们都是面带兴奋之色。   而霍青桐望向不远处的十几名少女,便又道:“以后参加少郎军的女孩子增多的时候,咱们也要来些男女对抗。”   这时,底下更是发出一阵欢呼,女孩子们则是都挺直了腰杆,总有一天,她们的队伍也会壮大起来。   虽然霍青桐说是要亲自教导少郎军,可是,族内的事务繁多,木桌仑又要去忙七部联盟的事情,所以霍青桐也不可能把时间都用在训练少郎军上。   大致的安排好她选出的那五十人后,她便离去处理族内的事务。   而在走向议事厅的时候,却是看到硕赫坐在右侧的山坡上,霍青桐记得她刚刚问起萨克的时候,他可是说硕赫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看看离和族内众将议事还有些时间,于是,便走上了山坡。   这一次,霍青桐没有像昨天那般和颜悦色,而是颇带些威严的问道:“你不是不舒服请假了么?”   闻言硕赫的脸颊红了红,想要张口解释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而霍青桐见他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更是面上一沉,道:“如果你只是不想参加少郎军训练的话,大可以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拍的还不错,发上来晒一下,呵呵 ☆、第 53 章   硕赫一见霍青桐好像真的生气了,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丝焦色,他虽自视甚高,可是平日跟族内的少年一起训练后,方才体会到大家一同竞技切磋的妙处,他的实力确实增强了很多。   而相处下来,也让他同这些少年间都产生了一些兄弟情义,听霍青桐让自己退出少郎军不免也真的担忧了起来。   见硕赫面露踌躇之色,霍青桐作势便走,硕赫终怕自己真的要被少郎军除名,隧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心中在生一个人的气,耽误了训练都是我的错,从今后再不会这样了。”   草原上的男子大多直爽,也不会去找寻太多的借口,而霍青桐却是没有想到硕赫竟是这样的理由,他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会惹得他真的生气的,霍青桐也不免好奇。   而且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也困扰了硕赫一些日子,所以霍青桐便静静的听着,等待他说出事情的始末,好再开导开导他。   可是,越听霍青桐就越是心惊,虽然刚刚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可稍一寻思便明了他所说的正是易容后的香香。   因为又关系到自家妹子,霍青桐更加上心,又问道:“她怎么了?”   “那个臭丫头根本就分不清别人待她是不是真心。”   而从头听来,霍青桐这才算是明白硕赫似乎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吃醋。   “你说只有那些大教主,总舵主才有姑娘喜欢么?又或者说只有那些汉家的读书人才更懂得讨人欢心?”   霍青桐见他有些孩子气的抱怨倒是有些忍俊不禁,而见他平日眼高于顶的模样却是被香香打破,心中也暗道这世间的情爱之事也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讲。   “你这小子,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对那丫头好得不行,会牺牲陪着她傻傻的看大半天的鹿,带着她也不嫌烦,可是,她竟是去喜欢别人,可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   “我就是知道。”硕赫闷应了一声,脸上闪现出一丝的苦闷。   而霍青桐虽然找陈家洛确定过了他对香香的心意,可是也总是觉得他的心意并不是多么的坚定,心中也是有些同意硕赫的说法的。   不过,归根结底这件事终究要看香儿的心意,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太多道理可讲。   现在霍青桐回想自己当时爱着陈家洛的时候,不是也无法控制心意么,那种心伤的感觉自己现在还犹记得几分。   只有待得历尽千帆之后,方能静心处之,心怀向更远的地方。才能知道世间的事情、情感,并非只有情爱一事。   看向眼前有些失落的硕赫,霍青桐又道:“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如果那女孩喜欢盖世英雄,你便成为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咱们回人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逃避,迎难而上才是英雄本色。”   “那你说我还有机会么?”   “至少不是输在你不够努力上,对不对?”   “我知道了,翠玉黄衫。”硕赫的眼中透露出几分坚定,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和翠羽黄衫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之前他只是渐渐的开始信服霍青桐,而现在却是觉得她真的是自己的一位良师益友。   而硕赫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颓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隧道:“那我现在马上就去训练。”   眼看硕赫恢复了精神,霍青桐也替他感到开心,点了点头便让他离开,自己也加快了脚步朝议事厅走去。因为刚刚和硕赫谈话耽误了些许时间,大家应该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日常的工作如序的进行,只是霍青桐每天都要抽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训练那五十名少郎军。   而仅仅这三日的时间,霍青桐却已让那些少郎军们有了另一番的进境,霍青桐让他们见识到的并不是她的武功有多么高强,而是那份运筹帷幄的气度。   克敌百人者是为勇者,但当面一人对抗挡万人的气势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在今日的五十人对战中有了答案,往日在少郎军中最具影响力的几人,无疑个人的能力都十分的突出,他们都被选了出来和向霍青桐学习阵法的五十人对抗。   一片偌大的空地上,一百人泾渭分明分列东西两侧。   霍青桐一声令下,双队的演戏正式开始,而作战队形一经展开,霍青桐所训练的那五十人马上依照彩旗不停地变换队形,冲锋、掩护有序的进行,根本不给对手短兵相接的机会。   当然因为这是演习,所以所有的箭羽都除去了金属尖端,武器也都做了些特殊的包裹处理。   如若不然的话,阵法肯定还会产生更大的威力。所以一场演习下来,所以的人都渐渐的陷入沉思,他们所差的还很远,并且对与兵法阵法也有了全新的认识,相信在今后的训练中不会再对阵法练习敷衍了事。   而霍青桐也安排下去,甄选出一部分资质不错的少年,增加他们兵法方面的传授讲解,毕竟一个团队中不可或缺优秀的将领。   想想整个部落中,堪能指挥战略的人才真的是不多。   不过,少郎军成立的时间并不长,能有现在的成果,霍青桐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经过这次的点播,相信他们也会意识到只是逞武斗狠,是成不了事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霍青桐便决定明日亲自去趟玉峰山,看看那里是怎样的情况,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太阳还没升起,霍青桐却是在离开营地后就发觉有人在暗中跟着她,却是不知道那人是有什么用意,或是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霍青桐也就一直静观其变,而再往前去便是一片开阔之处,想来那些人就快要显身了。而霍青桐也感到身后又加入了几人的气息,目光一沉,在马上抽出了长鞭,一根长鞭,一脸的自信与淡定。   而在见到来人时,还是微微令霍青桐惊讶的是,那人竟是那日行动不便的神秘少年,而他身后仍旧是跟着那几名护卫。   那人的面上带着几分的和煦笑容,开口便说道:“好久不见。”   一时间,霍青桐也很难判断这人是敌是友,面上却仍是一片平静之色。   那少年坐在轮椅上,目光审视的望向霍青桐,说道:“没曾想到翠羽黄衫也会向人低头的时候。”出口的是低沉悦耳的陈述,没有加入任何的感□彩。   而翠羽黄衫闻言不禁有些不知所以,不知道他何出此言,所以只是挑眉望向了他。   “向朝廷低头了,不是吗?”   闻言,霍青桐沉静一笑,这次也是答得镇静,只道:“为了生活,为了能够活下去我愿意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就像是一次便秘,痛苦卓绝~ ☆、第 54 章   望向轮椅上少年清润却又好似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霍青桐面上的神色依旧淡定沉静,似乎丝毫没有在担忧这凭空出现的几人,更没有介怀承认自己向朝廷求和的事实。   其实回人一直是臣服于历代中原君主的,虽然同其他草原民族一样骁勇善战,可是信奉真主的回人,骨子中流淌的是崇尚自由的血液,所以自古而来并没有像其它民族兴过那成就霸业,拓展疆域的心思。   或者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才让回部一直都颇受各代朝廷的优待吧。   当然若是受到压迫欺凌的时候,回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抵抗。只是这一次,霍青桐却是选择了求和,固然结果不错,也是在朝廷面前先示了弱。   虽是避免了战祸,可是单就翠羽黄衫的名声来说还是有些折损的,毕竟之前那个名字在天山南北代表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话。不过,显然如何让自己的族人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才是霍青桐最为看重的。   忽而,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女子竟能有此胸襟。”那声音中夹杂这几分感叹,似是有感而发。   “你才是深藏不露。”霍青桐轻笑着说道,眼睛单单的扫过众人,心中却是不停的估量起自个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不过,出于武者的敏锐,倒是没有觉察出任何的杀气或是危机。所以心中倒是兴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思,其实在初见这少年时,霍青桐便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神秘感。   而且毕竟谁都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自己在明他在暗,偌大的木部摆在那里,若是这少年有心加害的话,霍青桐却也是一时奈何他不得的。反倒不若借此机会就弄清他的底细,而他究竟又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少年迎上霍青桐的目光,则是继续夸赞道:“审时度势,眼界高远、胸襟广阔,胆识过人。”   而少年的夸赞,确实并非无的放矢,霍青桐恰是在看清当下的局势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面对朝廷的强势退让一步,其实并非懦弱,反而是一种大忍之心的体现。   显然,霍青桐以她的智慧平衡了最佳的一个度,让回部与朝廷和平共处,又有谁说这样的低头不是一种更大的智慧与气节呢。   在复杂的人生道路上,既需要勇敢拼搏,也需要有为有守。退让不仅是一种机智,也是一种坚忍的毅力和顽强的意志。或许只是这瞬间的忍耐,将使今后人生之路变的无限广阔。   “翠羽黄衫确是比传言更胜一筹。”少年稍稍一顿,又道:“我们也来谈项合作怎么样?”   闻言,霍青桐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心中早就感觉到这少年的不简单。所以只是沉静的说道:“愿闻其详。”   依照少年刚刚的话头来看,看来似乎谜底有机会一一揭晓了,思及此霍青桐愈加的打起了精神。   而对于今日这般的情形,似乎也在霍青桐的心中早有预感。将目光投注在端坐轮椅之上少年的身上,虽是玉面风流,却不难发现他肤面蕴含的病容,而一身华衣下奇异的带着点尘不惊的气质。   只见他朱唇微启,眼中一抹精光闪现,说道:“我想要你的那柄匕首。”   匕首?霍青桐心下立时猜测那匕首中是否还残留着什么秘密,抑或是他是知道了里面暗藏图纸的事情。   心中虽是闪过无数的疑惑,霍青桐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回道:“不过是柄锋利的匕首而已,也值得你大费周折?”   “我知道你现下要去办的事情,而我恰恰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所以那匕首就当是酬金,如何?”而此时那原本温润出尘的少年,却是带着如狐般的笑容。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眉头一跳,莫非他已然知道图纸一事,也知道自己要去迷城不成?可是,这件事情自己做得如此隐秘,他是如何知晓的?   正在霍青桐惊疑不定的当口,少年了然一笑,带着几分超脱世外的超然,说道:“原因很简单只要有人发现了匕首里的那张图纸,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弄懂上面的古回文字,不是么?”   霍青桐马上想到了几日前找到的那本书,又一联想那少年所言,也就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只是仍旧确认道:“那本古回文书是你特意流落市面的?”   “和聪明人讲话确实省力。”   见他开口给予肯定的答案,霍青桐也是不由得心惊,这少年的法子真的是做到了滴水不露,不管他们如何小心也都是会被他发现,又或者说是自己“主动”的去通知了他。   当然这也同时透露给了霍青桐一个信息,就是这少年早就知晓匕首的秘密,而且那匕首的身上还隐藏着其他的事情。   第一次的,霍青桐对于眼前少年的身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而至于他说可以帮助自己抵达迷城的交易也确实是有些吸引力的,霍青桐虽是想去图纸上所绘之地,不过却也并没有打算让自己的族人涉险。   所以她这次才决定只身前往,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形再作打算。不过,没有想到半路就出现了这人,而现下这样的局面霍青桐又要怎样选择呢?   其实任何人都会存在贪念,特别是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存在着莫名的强大贪念,而那把匕首里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如果由他带路去那座迷城可以信任他吗?   而霍青桐并非圣人,同样也会有让她踌躇的问题,人生中除了运筹帷幄以外,还是要讲究一些运气,信任一些人有的时候只能靠自己的感觉。   再者说如果不信任对面的少年,又能怎样,以自己战胜这几人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否能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而且他若是想要设计夺走匕首说不定已然成功了,所以说这少年并不愿意与己为敌的,而之前交与自己图克解药一事也可见一斑。   将事情又在脑中思虑了一遍,终于霍青桐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希望咱们可以合作愉快。”   “三日,给我三日的时间准备一下,到时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轮椅上清倦的背影愈行愈远,身上的神秘色彩竟是又浓重了几分,霍青桐又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方才上马回缰。   幸而这里距营地并不甚远,个把时辰后便能返回,而就是霍青桐的这次折返,也让她有机会及时的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谋。   策马疾行,而在霍青桐就快抵达营地的时候听到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心下顿时升起一阵警觉,顺着声响行去。   先是见到一阵黄沙清尘滚滚而来,再就是见到掩映的抹抹鲜红,原来是马群上的人们胸口都带着一朵碗大的红花,骏马奔驰间气势颇大,倒是真的生出万千的豪情。   原来是红花会众,可是,估摸着眼前望不尽的马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呢?而且还都胸带红花,看来是有备而来。   难道是红花会有什么聚会不成?只是他们红花会众为何定到了关外回疆来?而细看下来,这分明就是一场红花会的军演,各个教众自如的控制着身下的马匹,不断的变换着队形,时而如百滴汇纳海川,时而如冲锋的尖锥。   就在霍青桐暗暗赞叹的同时,同样看着这一幕的木部各人亦都是欣赏着红花会的实力。   而这确是红花会的一次演习,时日也是早先就已经定下的,只是最终改了聚会的地点。   至于原因则不外乎有两点,一来现下朝廷颇是忌惮反清势力,乾隆皇帝亲政几年后已是坐稳龙椅,自然是挪出了心思准备彻底铲除红花会等反清组织,从文泰来被捕一事就可见一斑。   所以说红花会在这节骨眼上自是要避其锋芒,自是不宜再在江南一带大肆活动的。   二来就是希望策动回部成为红花会的盟友,虽然这木部中不像红花会诸当家那般身负高强武艺,可也多是骁勇善战,可谓是要人有人,要马有马,若是此事可成,红花会的实力便可增加五成不止。   只是此番红花会之前对此事未露半丝风声,又挑在霍青桐离开的日子,这样的用心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而赛诸葛徐天宏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本是十分看好陈家洛和霍青桐这一对,可是眼见此事无望,霍青桐又亲自促成了清回和谈一事,于是不免做出这最后的一次努力。   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红花会众,霍青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或许说霍青桐刚刚重生的时候,对于陈家洛以及那些往事还有些芥蒂,可是这些年下来,真的是如同前尘往事了。   所以说如果是为了族人和红花会合作她不是不能接受的,可是重生以来,霍青桐却是对红花会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们确实是一群重情重义之人,可是就拿铁胆庄的处事来看,他们又太过江湖气,兄弟一言便喊打喊杀,竟是没有一人肯先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   和朝廷对抗任重而道远,绝不仅仅是一时冲动莽撞可以带过的。   而这次见过乾隆之后,霍青桐对于朝廷也有了改观,之前只是知道清廷的狗皇帝,害的回人生活困苦,回人要反他,汉人也要反他,想来这朝廷是昏庸极了的。   可是,霍青桐也知道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乾隆皇帝,天不黑就要早朝,晚上也是要批阅奏章的,天下遭灾的时候会心事沉重,会开仓放粮会减免赋税,似乎并不若人想象的那般荒淫。   再者回人并不若汉人有着反清复明的信念,只是想要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罢了,霍青桐便是在两相权衡之下,才将事态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也终和那陈家洛行至了相对的位置上。   所以说之前霍青桐不会和红花会合作,现在就更加不会了,思及此霍青桐挥下马鞭朝营地行去,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唉,最近悲催的被老妈逼着相亲,晚上的时间都被占了只能白天的时候更文了,内牛满面~求抚摸~ ☆、第 55 章   红花会的汇师场面显然让人心生震撼,当然也包括一众回人。是人便会有野心,差距只是在于或大或小,或头脑清醒或利令智昏。   而族人里却是难免不会有被这场面鼓动,心中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本来关内形势紧张,霍青桐也没有理会陈家洛等人盘桓不去的事情,可是,既然他们如此的不安分,心思一直动在回部身上,霍青桐也不准备再沉默下去了,不然岂不是纵容旁人侧翻族人去做些不合实际的春秋大梦。   陈家洛你莫太过分了!霍青桐以鞭点唇,微微凝眸。   一入营地,霍青桐便率先去了木卓仑的帐子,径自坐到了矮凳之上,心中寻思着父亲在外看红花会的汇演,想来需要再过一会儿方会回来,而且同来的人也不会少吧。   果然,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帐外传来一阵阵的笑声,当属木卓仑的声音最为豪爽。   霍青桐眼中则是闪过一丝的兴味,然后端端坐好,好整以暇的等待众人的到来。   只见门帘一掀,木卓仑身后跟着一干红花会众及族内的几名台吉。   众人进到帐内一见霍青桐皆是一怔,霍青桐只作不知,疑惑的问他们这些人如何会聚在一处。   旁人微微惊讶之后,又热络的同周围的人讨论起来,看来都仍是沉浸在方才红花会众的震撼之中,徐天宏的脸上则是很快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这一切自是没有逃过一直注意着他的霍青桐。   而作为红花会的智囊,徐天宏确是智谋出众,而会内的事物也多是由他出谋划策,只是他万万不该将主意打到回部的身上。   因着霍青桐从中偶尔装似无意的插上几句,竟就又轻易的让大家的情绪归于了平静,所以红花会方才那大半日的辛苦恐怕也是白费了。   不过,不得不说那陈家洛还是机会说话的,既有江湖中人的豪气,又带着文人的儒雅,倒是真的获得了不少回人的好感。   不过,这点儿好感却也不足以改变什么事情,故而霍青桐和众人又寒暄一番,便就离开了帐子。   而霍青桐出了帐子便斟酌着用什么法子让红花会离去,毕竟她并不想与红花会闹得难堪,况且也要顾及香香的感受,所以并不打算让陈家洛太过下不来台,毕竟他也是红花会的总舵主。   只是,没料想那陈家洛竟是也跟了出来,又做出了让霍青桐更加无语的事情来。   “霍青桐,我喜欢了你的妹子。”陈家洛眼神显得十分的真挚而且坚定。   那一刻,霍青桐不禁微微皱眉,这陈家洛不去筹划如何驱逐胡虏,还其河山,他倒真的是儿女情长,这般时候脑中却是只有情情爱爱,反清复明何以成事?这般看来他还真真的还比不上那徐天宏。   自己若是汉人,又坚信着反清复明的信念,纵不成功,却定也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霍青桐的心中不禁有些怒其不争,不过想着他若是重情之人,将来能对自己的妹子好,也算是幸事。   可是,再待霍青桐弄清状况后方却是气愤难当,原来此时的陈家洛并不知道香香和香儿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所说的爱上了自个的妹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次,你陈家洛算不算是始乱终弃!?心下不由得替香香公主伤心,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早早的认清一切,也总好过香香痛苦一生。这人一副堂堂君子模样,心中却只是贪恋美色之徒罢了。   霍青桐本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凡事也大多为人着想,可是对待自己的家人,却是十分的珍视,所以说陈家洛这一次算是触及了她的禁忌。   眸中的眼神渐渐变冷,霍青桐便走向了香香的帐子,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然后便又去找硕赫。   这一趟下来,天色已是近黑,霍青桐这才回了自己的帐子。   转日清早,霍青桐便张罗起了一场宴会,中午的时候会设宴款待红花会众,不过,规模却是不甚大,出了红花会的诸位当家,便只有木卓仑一家四口。   不过,虽然不是大排宴席,却是也显示了木卓仑一家的亲近之意。陈家洛心中却是有些欣喜的,寻思着霍青桐应该是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她父亲,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宴会。   陈家洛不禁志酬意满起来,目光一直追随着香香公主,若说之前他在见到霍青桐的时候还有一丝的不自在,一丝的不甘心,可是,现在他的心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是想着霍青桐会不会后悔。   所以陈家洛才机会先将自己喜欢上香香的消息告诉了她,而不是木卓仑。   因为在坐的人都是些豪爽之人,也都是随性惯了的,所以宴会开始气氛就很是热烈。   而霍青桐见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也觉得时机恰当,于是,便站起身来,手举着酒杯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方开口说道:“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我有件喜事要向大家宣布。”   闻言,陈家洛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喜色,目光呆呆的注视着香香公主,直到听到霍青桐那句“陈总舵主与香儿情投意合”才让他蓦然一震,不敢置信的望向霍青桐。   而霍青桐则是也带着笑意望了望他,然后又含笑看向香香,而香香仍就是一副乖巧的样子,陈家洛也不免心急起来。   而他这一急竟是就突允的站了起来,而旁人只当他太过欢喜,还纷纷打趣于他,毕竟前些时日他们的总舵主确实和那香儿姑娘交往甚密。   那姑娘虽说容貌不好,不过待总舵主是一片真心,而咱江湖中人怎会拘于世俗,当然不会介意那姑娘的美丑。   “我和那香儿姑娘没什么的!”陈家洛沉声说道,而看向香香公主的神情却是那般的情深。   闻言,众人都是一顿,铁胆庄的周绮周大小姐却是已然开口问道:“陈总舵主,我虽然敬重你武艺高强,又极讲义气,可是你这么做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对然她好似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坐在一旁的徐天宏拦了下来。   陈家洛眼神渐渐染上了几分的忧郁,说道:“其实硕赫待她是极好的,而我真的是十分喜欢香香公主的。”   霍青桐明显的感觉到香香公主浑身一震,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时,硕赫却是走了进来,望向较自己高上半头的陈家洛也是毫无惧色,道:“你怎么能够这样欺负香儿,她待你的心意难道还不够吗?为了你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待她亲近,是因为她那人纯真善良。我们大漠儿女没得那些虚的,我喜欢她不假,可是她的心都在你的身上,你这汉人书生怎么可以这般虚情假意,现下竟是又喜欢上香香公主!”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帮主,又要什么面子!你真真是个伪君子!”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而此事和用兵之道如出一辙。陈家洛是将面子看的极重的,更是在意旁人的看法,而在硕赫的一阵抢白之下显然是面子、里子全都失了。   而霍青桐将个人的神色都望在眼中,先拍了拍香香的后背安慰她,心中疼惜这个纯真的妹妹。   陈家洛却也不是一般的莽夫,能言善道的很,渐渐的硕赫已然不是对手,陈家洛又再次道:“我待香香的情意可由真神作证,一个人的美貌不过如白驹过隙,我珍爱的是她这个人,是她金子般的心。”   陈家洛的神情磊落,看起来情深无铸,周绮也不禁收起了方才的不削神情,毕竟总舵主自有他的一片深情。   霍青桐却在这时唉唉一叹,说道:“陈总舵主,原来你是这般的人……”   “香香和香儿都是我妹妹,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   在众人的震惊中,都不禁有些质疑起陈家洛的做法,一个在感情上彷徨不决,始乱终弃的人真的可以称得上英雄吗?   此事之后,红花会一行终是离开了回部,霍青桐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他们的反清大业,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总之她已然解除了回族、香香身上的隐患。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与陈家洛的这段恋情,对香香公主来说伤心似乎是在所难免的,她所受得打击也是不小。   起初的时候她是伤心于陈家洛的始乱终弃,虽然香香公主便是香儿,两个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是在自己是“香儿”的时候认识的陈家洛,也是在那时爱上了他,在她的心中便是香儿与陈家洛相爱了。   香香公主虽是容貌绝色,可却也是个死心眼儿,所以当陈家洛婉转的诉说他待“香儿”并无爱恋的心思,并且强将“香儿”与硕赫凑做一对的时候,香香公主一下子懵了,更是伤心的不能自己。   她无法相信自己深深仰慕倾心的的男子,竟然根本不喜欢自己,就算之后陈家洛如何诉说他深深的爱着香香,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心中舒服一些,反而感到被爱人狠狠背弃的感觉。   在遇到陈家洛之前,香香公主一直简简单单的活着,她一直是被呵护着的,最大一次磨练就是在姐姐霍青桐的安排下,改变了容貌在族内生活。   再卸去维族圣女光环之后,香香也伤心过,伤心于族内一些人的无意伤害,可是渐渐地她也看到了另一番的天地,体会到了一些曾经没有过的欢快。   就好比之前根本没有回部的少年敢和她说话的,她隐隐的知道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当她是香儿的时候却不同,虽然有的人起初待她不好,自然也不会悉心照顾她这株草原明珠。   可是,却是让她也交到了朋友,硕赫和卓玛,虽然偶尔会骂她笨手笨脚,可是却是和她没有一丝的距离感,除了自己的家人,她有了真正的朋友。   而更幸运的是她可以和什么都很优秀的陈大哥相爱,他的武功厉害,心底也极好,待她又是那样的温柔,所以她才会以身相许,性命相托。   那个周绮姑娘便说过香儿待陈家洛如此情义深重,有这样的心,便应该爱她。   所以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又为何不再承认他们曾经的感情呢?那般的伤心是自打出生起香香公主就没有感受过,所以她只是哭着,甚至难过的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而等到陈家洛等人的离开后,香香又开始惦念起陈家洛,想起陈家洛待他的千般好处,以及他深情的诉说是如何对香香公主一见倾心的。   所以香香的心情变得矛盾起来,她的感情世界是单纯而简单的,喜欢的感觉什么时候都是很明确的事情。   可陈家洛的感情却是那样的让人摸不清,香香既觉得他爱自己,又觉得他并不爱自己,这样的感觉把她也弄糊涂了。   总之陈家洛是暂且没有颜面留下的,而他离开了,香香公主更是委屈的哭个不停,毕竟喜欢一个人哪是这么容易忘记的呢。   而霍青桐也是因为猜测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会选择当着红花会众表露出陈家洛与香香的感情纠葛,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尽快离开,不然依着香香的性格,陈家洛的善言,原谅他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下陈家洛离开了,至少香香或许可以试着慢慢的忘记他,而霍青桐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而已了。   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讲个缘法,并不是单凭某个人的想法来行事。以霍青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干预旁人感情的,可是那关系到她唯一妹妹的幸福,她便没有办法了。   于是,在霍青桐的悉心安慰下,香香公主也渐渐的敛起了心伤,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的,如果她没有变成过香儿,或许她真的不会明白,现在她隐隐的明白一个人的身份、容貌,这些她原本不甚在意的东西,对于旁人还是十分重要的。   不然她还是她,香儿和香香的待遇为何会不同呢。所以她想她需要像姐姐说的那样,静一静,再想一想,先和陈大哥分开一段时间再说。   而霍青桐看到香香伤心眼神中微微透出的坚韧,让她真的觉得妹妹真的长大了,心中竟有了安慰的感觉。想想自己现在才刚十六岁的模样,霍青桐不禁暗自笑了笑自己的心境。   近来似乎都还算是顺利,而三日之约,也如约而至。   霍青桐反复斟酌之后,仍是决定独自赴约。她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在那些人的身上她没有感觉到恶意,有的只是神秘。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感觉,并不代表霍青桐便没有任何准备的,三日的时间足已让她再向图克和忽雷列两人做了些必要的交代和安排。   虽是如此,霍青桐心中却是又七分的把握,认定那什么的少年并不会加害自己。   第三日的清早,霍青桐单骑赴约,寻那些人汇合一道去玉山雪峰。   而待霍青桐抵达了那片树林后,便见到两匹双峰驼后挽着一辆看起来结实宽敞的车候在原地,其左右还有四匹马,上面坐着的正是一直随着那神秘少年的几人。   料想那少年应该就在车内,因为这般长途出行,依他的情形定是骑不得马的,所以才会用上这车,只是这样行程会减缓不少。   不过想到那少年眼中的骄傲,怎可能选择同人共乘一骑呢,思及此而霍青桐仍是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平静有礼的上前打了招呼。   而那锦缎所制的车帘也在第一时间打开,果然是那张俊秀的脸。   意外的是少年竟然邀请霍青桐上车,而出于谨慎的原则,虽然也有些好奇于少年的身世,不过,她仍没有弃马坐车,毕竟在这广袤的沙漠中,需得有马在身边才成啊。   而对于霍青桐的拒绝少年倒也不以为意,两骆五马便这般上了路。待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不同于霍青桐每次出行只是带些干粮之物,那神秘少年的下属中已然有人去生火做饭。   霍青桐见帮不上什么忙,放了马去吃草,便寻了地方倚树而坐。而不大的功夫,就飘出淡淡的饭香。   这时,那神秘的少年则是来到了霍青铜的身侧,抬眼望去,落日的余晖更是让他看起来俊美无铸。   侧首望着这少年,霍青桐自然而然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尉清风。”   看看那少年,霍青桐微微一笑,这名字倒是很衬他,只是姓尉?难道他是汉人?可是看他的长相却又不似中原人。   而少年今日显然有了聊天的兴致,又开口问道:“霍青桐,为什么大家都不叫你公主呢?”   闻言,霍青桐笑了笑,问道:“你看我身上哪点像是公主啦?”   “每天舞刀弄棒的,若是要叫公主我第一个不适应呢。”霍青桐不无豪情的说道,而那眉宇间淡淡散发的气韵,却是让轮椅少年微微的一滞,这才是真正的大漠儿女吧。   其实,霍青桐的心中并不爱那公主的头衔,若是没有责任束缚的话,她想她会去做个惬意的游侠。   再说霍青桐对回部人民的意义,又岂是公主这个名号能比拟的。   尉清风显得有些若有所思,而霍青桐则是想起了稍前心中的疑惑,遂开口问道:“对了,你之前说要用三天的时间准备再去玉峰雪山,是去准备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呃?”   “待到了你便清楚了。”尉清风神秘一笑,又说道:“应该就在后日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更文的速度,森森的惭愧ing,所以今天闭关在家码字,虽然还是没有多少。。。掩面,我悲剧滴龟速啊 ☆、第57章   霍青桐见那尉清风有意要卖个关子,索性也就不再追问,而见他甚是自信的模样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又想到他整整花了三日的时间去做前往玉峰雪山的准备,想也是对那里十分的了解,不禁也觉得自己此番与他等同行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而放下心思后,便又继续与尉清风交谈起来,其间霍青桐竟是略带惊讶的发现这人竟是难得的见识广博。   至于他的广博,并非是如陈家洛那般的饱读诗书,而是印证了那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原来尉清风的足迹遍布南北,更可说是周游列国,他曾经到过西陲的波斯国,还跨过贝加尔湖去到沙俄。   这样的见闻见识都让霍青桐心下赞叹,也终于明白这人明明身有残缺,却有着那样的一双眼睛。   心中暗道也难怪这人的身上有这么浓烈的神秘感,一个周游列国的博学之人,怎能不让人觉得他的特别,而霍青桐心中对他更多的还是羡慕。   感慨之余,就已然有人来请他们用晚饭了。霍青桐放下心中的思虑,马上便闻到了熟悉的饭香,原来他们是依照回人的饮食习惯住了香喷喷的羊肉汤,配上馍馍。   之前就已然知道他们并不是回人,所以见他们如此准备,注意回人的饮食习惯,霍青桐心中自然是承情的。   在这之后每天的行程算不上快却也在第二日的午时接近了玉峰,又向前行了数里,地势陡变,见群山围绕,中间一座白玉高峰参天而起。   只见得阳光斜照玉峰,隐隐泛彩,奇丽无伦。望向此景,让人心中一阵的畅快,顿时就感觉好似没了烦恼般,霍青桐的眼中也不禁染上了几分赞美之色。   驱马前行,就又见前方出现了一处极大洼地,赫然就是一座古城。奔近时,见坡度极陡,就好似是一座城市凭空的凹进了地底。   殷殷的见到底下一排排的都是房屋,只是那千百所房屋断垣剩瓦,残破不堪,已没一座完整,但建筑规模确实是恢宏的,气象开廓,想见当年是一座十分繁盛的城市。   一眼望去,高高矮矮的房子栉比鳞次,可是却让人感到了一丝阴森的感觉。   难怪这里会被成为沙漠中极为邪门的一处地方,据说便是从未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只是真实与否却是无从考证。   就在这时,霍青桐渐渐感到地面发出阵阵的颤动,而且那感觉越来越强烈。   “来得正好。”而尉清风此时正好掀开车帘,露出莹白得略带病容的俊脸,上面还带着几分成竹在胸的自信笑意。   霍青桐心中不解,便就顺着他的目光向后面望去,却远远的便见到一大群的牛羊被赶了过来。   待近了,这大群的牲口倒是十分的壮观,而赶它们过来的牧民显然是由尉清风授意,故那几人只取了银钱便离去,而那上百的牛羊则是被留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准备?”霍青桐挑眉的问道。   “是啊,用他们对狼群确是再好不过的。”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一怔,现下的事情和狼群有关系?   而草原民族一直认为狼是草原的保护神,狼灾却也一直困扰着牧民。时而就会有离群的牛马被吃掉,有的时候甚至会危及到牧民的生命,特别是在即将来临食物更加匮乏的冬季。   “开始吧。”只见尉清风脸色一敛,右手微微向前一挥,便已有人上前驱赶牛羊,挥鞭将这些牛羊赶下坡道,直朝古城俯冲而下。   而出于习武者的敏锐,霍青桐却是第一时间感到了周遭正潜伏着某种危险的气息,而在联系先前尉清风所言,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的寒意。   下一刻,霍青铜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只见古城内一阵尘土飞腾,不只是自古城的哪个角落涌出,却是有愈聚愈多的狼出现在那儿。   而接下来的场面却是立时变得血腥异常,就算是霍青桐也不禁觉得胃内一阵的翻滚,而身前的那些牛羊同样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再不肯乖乖的上前,并且都躁动的向朝霍青铜他们的方向回来。   见状,霍青桐也不敢耽搁,连忙抽鞭吆喝,催赶牛羊,她在草原长大自是熟悉这些牲口的性子,欲要离队奔逃的牛羊,都被她尽数驱赶归队,竟没走散一头,仍是不断的涌进古城。   “好俊的骑术。”尉清风的一名下属望向霍青桐不禁赞道,而他的功夫却也是十分了得,竟是巧妙的运用内力将牛羊朝下震飞出去。   而这时下面的狼群已然连成灰扑扑的一片,少说也有上千头饿狼张牙舞爪的扑向已然涌入古城广场的牛羊,撕咬嗥叫,血流遍地,一时间幻化成了一座修罗场。   此际霍青桐更是不敢懈怠,手下未有丝毫的滞怠,一心只想快些将牛羊赶入广场,这般那些狼群才顾不得上来,只是牛羊的数目愈发的少了起来。   分神看去,霍青桐便又发现尉清风手下的几人,不停的自车上抱出一捆一捆的草药,点了火,便飞掷下去。   原本霍青桐暗道若是情形不对便马上离开,别看狼群凶狠顽强,但却是并不少场长时间的奔跑,所以说他们这些人的处境也算不得危险。   而今看来,那一捆捆的草药才是真正制服狼群的办法,也就难怪那尉清风会弄个如此奢华的车子,原来里面载的东西却是不少。   底下震耳的吠叫声,渐渐止息,只有漫天的血腥味溢满天空,而那些狼群已然都颓然的倒在了地上,原来用的只是迷药。   望着地上灰麻麻的一片,便知道为何从没有人能从那古城活着出来了。   “你可别介意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法子,只是觉得太过血腥了些,不过却也最快,最有效,不是吗?”这时,尉清风已然又坐到了轮椅上,口中抱歉的话却是并没有太多的诚意,倒是感到几分自傲。   霍青桐却是并没有介怀这些,只是抱拳感谢道:“狼群为害天山南北,数百年来也始终拿它们无法,青桐还是要谢谢你的。”   “哦?那你愿意信任我吗?”尉清风状似无意的问道。   “疑人不用,即使到了这里我却只顾着和你互相猜忌,也就没有了同来的意义。”霍青桐便是想要在最少的损失下,进去迷城,恰巧尉清风便是熟悉这里的人,而通过方才的事也正好说明他智谋。   闻言,尉清风闻言莞尔一笑,虽是没有再说什么,却看的出来他对霍青桐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霸王票的亲,么么~ ☆、第58章   四周高山拱卫,踏入古城之后便有种让人毛孔悚然的感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似乎眼前也弥漫着一层血雾。   只要稍稍设想一下便不难想象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如何残忍的屠杀,更逞论现下地上还混合着牛羊一块块血肉模糊的骸骨,还有那满地灰蒙蒙被迷晕的饿狼。   若是一般人置身在此地,难免不会吓晕过去,尉清风则是挑眉望向霍青桐,却见她脸上神色皆是如常,眼睛里更是透露出一股淡定的坚韧,见状尉清风也不禁在心中微微点头。   而实际上霍青桐此时心中正是一阵的后怕,若是自己不曾与尉清风等同行,也没有这番周密的准备就入了古城,那后果当真的不堪设想。   难怪乎从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这古城,甚至这方圆数里都是人烟罕至的模样。不管武功如何高强,若是进到这宛如迷宫之地,在遇到这般凶狠的群狼围攻,想来大抵是要葬身狼吻的。   这时,尉清风的几名下属已然开始分工合作,有人手持着焚烧的迷香前行探路,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迷香所过的地方,有股淡淡的香气盖过了浓重的血腥味,想来也不是一般的迷香,若非下来之前就吃了解药,恐怕此时早已倒下了。   另外还有人将沿路上的狼尸迅速的清理安静,方便众人通行,而根据霍青桐的观察,自方才起尉清风的眉头就微微的皱着,眼中几不可见的带着一丝的情绪,似乎是正在经历某件让他讨厌的事情。   实际上,血腥和狼骚味正是尉清风所不喜的,他确实是有些洁癖。   一行人一直兜兜转转,而由广场通往内城沿途有着千百条岔道,如若是没有这张地图,任谁都是要迷路。   而经过方才的屠狼一幕之后,不得不说霍青桐更加的信任于尉清风此人的能力。所以此时由他拿着地图指挥众人前进,霍青桐也没有异议。   此时他们前行虽是有图可依,却也是有些眼花缭乱,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终于到了图中所示的内城位置。   可是眼前却是玉峰山脚,并没有有什么城堡之类的建筑。   这时,众人只得停在了远处,而尉清风手执着地图,不禁沉吟思虑,霍青桐则是站在他身侧的位置,微一垂首便也可以细细的研究地图,更何况在此之前她已然看过许多次这张图纸。   略一琢磨,霍青桐便指着地图,对尉清风说道:“按照图上所示咱们现下所站的位置前面还有许多的路,可是咱们的面前却又明明是座山峰。”   二人对视一眼,便齐声道:“这山峰里面肯定是空的。”   如果这个猜想没错的话,那这山峰里面应该会有座巨大如同城郭的山洞。   望着对面的山峰,霍青桐又道:“可是咱们要怎样进去呢?”应该是要出发某个机关才能够进去才是。   “图上的说法你不信?”尉清风挑眉问道。   而图上确实在此处标有一段文字,写道如欲进宫,可上大树之顶,向神峰连叫三声:‘爱龙阿巴生’。这般的描述无疑带着浓浓的神话色彩,透着某种魔幻的意味,需要一句咒语方可开启古城之谜。   闻言霍青桐则是上前去一边观察山峰的石壁,一边回答道:“我想当初流传出这图的人,距离现在已有数百年了,而那句所谓的咒语更应该说是当初定下的一句信号,听见暗号,里面的人便会推动机关迎人进去,就好比打开城门。”   说到这里,霍青桐又暗想那当初这把匕首最初的主人应该和这神秘的古城有着密切的关联。稍稍一顿之后,又道:“而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找到进去的机关。”   尉清风赞同的点了点头,想来他之前的分析也和霍青桐相近,依此也让他们更加确定那宫殿必在山峰之内。   “看那!”尉清风指向不远处地上的一块凸起之物说道。   众人俯身看去,依那形状还隐约还看得出是个树根。只是经年交替,岁月腐蚀,原本的参天大树如今只余下这树根。   想来这就是图上所说的大树所在,那么也就进一步确定了入口的方位。   “阿莱,你上去看看。”   而被尉清风点到名字的阿莱,先施一礼,便后退了数步,再凝神提气往峭壁上奔去,如此借力上得丈余,可是那山峰平滑丝毫没有可以借力之处。   虽见没有落脚之处,却是感到阿莱猛的气劲聚集,又纵高了了一截,再见其身躯微一转折,便轻飘飘的落地。   看他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霍青桐不禁叫了声“好”。   阿莱听到后则是也冲霍青桐点头致意,然后便走到他尉清风面前复命:“主子,三丈半便是踏脚的所在,有凿好的鞋凹。”   显然阿莱已然探查处山壁上的一些情形,而依照他所言那凿好的鞋凹处便是石壁内外的连接处,更可能是里面用来侦查外面情形的一处哨口,也是他们一行人中唯一窥探到可以进入内城的办法。   而大家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却是停滞在了这里,然而若想要借此进去,首先必须要能够攀附于墙壁之上,再在上面需找机关。   此时,霍青桐脑中却是有了个法子,而再回想阿莱方才所施展的轻功,觉得实在要比自己高明上一分。   于是,心下便有了计较,霍青桐掏出自己的贴身匕首,瞄准方才阿莱跃出的最高点飞去,“叮”的一声,匕首稳稳的射入了石壁。   “阿莱先生,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说着霍青桐拿出自己事先就准备好的一件物什,当初准备来闯古城的时候,也做了相当的准备,其中便有一根长绳。   此绳是专门用西域特有的一种龙舌草,晒干、纺纱、结股,然后搓成绳索,这种绳子最是结实,而且韧性极佳。   阿莱接过长绳,眼中闪过丝兴奋,点了点头,说道:“肯定可以。”   这时尉清风也看向阿莱示意他再次上去,而再看向霍青桐的眼神也略有些不同,他不是没有打上霍青桐那把匕首的主意,毕竟只有那样的宝刀才可以轻易的刺入岩石。   不过,却是没有想到霍青桐的心胸坦荡如此,竟是没有避讳的拿出了匕首。   再见阿莱此次显得要容易许多,毫不费力的上至了三丈余高的位置,然后将绳子绕在匕首上,再紧紧的缠上自己左臂,而下方已然到了踏脚的所在。   而阿莱的右手则正在石壁上不停的拨着石碎,而那里边是洞口的所在,不多一刻,抽空的洞口已可容身。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中秋快乐,人月两团圆~~ ☆、第59章   阿莱在洞口处腾转身形,再猛的向身后的那层空洞的石壁发力,奋力一推便听到一阵轰轰的回响声。   这时,石壁上俨然出现了一人来高的石洞。   阿莱回道:“主子,这儿里面设有机关,原本就是处入口。”   尉清风则是微微皱眉,据传来的声响判断洞口与地面的距离似乎比他想象的高出了许多,略一顿便道:“你先下去看看吧。”   而霍青桐也想到了与尉清风同样的问题,那他要怎么进去呢?   “霍姑娘。”就在这时,听到阿莱正喊自己,霍青桐抬头望去便见他一拱手,将匕首掷出归还自己。   手中握着匕首,霍青桐挑眉望向一侧的尉清风,见他已然淡定如风便也会心一笑。   而再望去阿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洞口处,进去洞内打探地形,余下的人便聚在树下休息。   原本闭目养神的尉清风,侧过头对霍青桐说道:“你觉得里面真的会有宝藏吗?”   “不知道啊。”   “哦?”尉清风挑眉,目光有些幽远,“那希望得到什么呢?”   “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这一趟,毕竟地图是部族相传的匕首中发现的。”   闻言尉清风眼中略有所思,而与此同时,山壁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道闷响,洞外的人明显地感觉到了脚下的震荡,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好。   而不远处的石壁上渐渐开出一个洞口,高达四米,宽两米左右,原来这山壁下面真的另有蹊径。   这时,阿莱便迎出来后,众人相视一眼朝洞口走去,也真的进入了这神秘莫测的古城。   深入峰腹,霍青桐除了心中升起更多的警惕,可是,却还带着淡淡的兴奋,或许在沉稳的性情之下,骨子流淌的是爱好冒险的血液。   只是很多时候的她都需要保持冷静,顾全大局,所以才会将自己天性中的那份洒脱隐藏起来。   突的,前方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动,似乎有脚步声愈来愈近,虽然相距甚远,但在寂静之中,一步一步的听得清清楚楚。   阿莱立时横到最前方,喝道:“是谁?”   然而却是迟迟看不到人影,在这千百年的古宫之中,怎会有人行走?难道真的有鬼?   青桐取出火折一晃,洞内立时亮了很多,也更清楚的看到前面的地面远远的低了下去,使得前面好似一个大的凹槽。   尉清风接着火光,手持着地图如是说道:?“按照地图所绘走完这条甬道,前面应该是大厅的位置。”?????   ????再往前行,见到的却是成堆的白骨,众人间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而这些尸骸又是怎么回事?   毛孔悚然的又转了两个弯,众人面前果真出现一座大殿。   而在火把的映照下殿内一片的光亮,白骨随处可见,刀剑更是散满了一地,这里必定曾有过一场激战。   就在这时,霍青桐突的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拉向她手中短剑,然后“铛”的一声,短剑竟脱手而出,狠狠的插入地下。   而其他人身上所佩长剑等物也都一一挣脱佩带,铮铮连声打在地上,这突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众人凝神待敌,但向前望去却仍是全无动静。????? 这时,尉清风开口说道: “这地底应该是座磁山。”   “磁山?”霍青桐蹙眉问道,并不十分清楚尉清风口中所说的磁山。   “早年我曾听一位远洋航海的老人说,在极北之处有一座很大的磁山,能将普天下悬空之铁都吸得指向南方。而在航海的时候,他们就是用此原理制成的罗盘指示方向。”   霍青桐略一寻思,便道:“这么说是这地底有座磁山,因此把咱们兵刃都吸落了?”   “正是如此。”言罢尉清风便俯身拾起短剑,并且取□上的一枚玉佩,然后同时平放在手掌上,结果短剑立即射向地下,斜插入石,?玉佩则仍丝毫不动。   “你瞧,这就是磁力,只对铁物有效。”   “其实黄帝当年造指南车,在迷雾中大破蚩尤,就在明白了磁山吸铁的道理。古人的聪明才智,令人景崇无已。”?   闻言,霍青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才道:“那这山峰的主人如此处心积虑,布置周密。”   尉清风一挑眉,淡笑着问道:“怎么讲?”   “试想一下这地上这么多的尸骸,却没有手持着兵器的,那么很有可能便是这里的主人他仗着这座磁山,把敌人兵器吸去,然后命部下以玉制兵器加以屠戮。”   闻言,尉清风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异样的赞色,然后道:“那咱们继续照着地图去里面吧。”   霍青桐点头称是,心中更加觉得这座迷城神秘莫测,而至于当年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都已然成为了历史,后人无从得知。????????   大家穿过大厅,又转了个弯,行到一扇小门前,只是石门甚是沉重,几人合力才将其挪动。   待打开门众人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一道阳光从上方数十丈高处的壁缝里照射进来。   看来当年建造者依着这道天然光线,在峰中度准位置,开凿而成。   而室内四面石壁都是由白玉镶砌而成,放置的也都是玉床、玉桌、玉椅,雕刻得甚是精致,所以虽然风吹日晒,也一点没有被腐蚀的迹象。   只是,环视四周,却也并没有什么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   这时,霍青桐正踱至桌前,见上放着个竹简便展开,书着“战神心经”四字。而照着地图所示,这里便是这座宫殿的中心,也是图上的终点所在。   与尉清风相视一样,青桐便开始粗略的浏览其中的内容,而里面的文字却是有些艰涩难懂,其中的内容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只是根据名字,隐约猜测这是本无招无式,内容深奥的武功秘籍。   “可以给我看看么?”   霍青桐依言递过了竹简,而尉清风约莫看了几行,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似乎是一本汉人的书,叫做《庄子》,可是,和战神心经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霍青桐对汉学也略有涉猎,起先却是并不知道《庄子》里面的内容,不过听尉清风所言也知道这本竹简内并不是什么武林秘籍。   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微微一笑,再次将匕首递给尉清风,自己拿过竹简说道:“这个归我,这把匕首便依照咱们之前说的给你。”   闻言,尉清风望着手中的匕首微皱眉,道:“可是这本书并没有什么价值,你便愿意用这宝刀交换?”   “理应如此,不过是依约而行。”说着霍青桐一拱手,又道:“族中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青桐就先行告辞了。”   “如果这里还藏有宝藏呢?你就不心动么?”   让乾隆皇帝也为之关心的地图必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而霍青桐却也隐隐觉察到这座迷城和尉清风有着莫大的关系,若说让她仅仅凭着地图断然是进不来这里的,所以对于自己可以得到什么也就没什么介意的了。   于是,霍青桐脸上漾起淡然的微笑,道:“这里已然是地图所示之处,而这本书便是霍青桐应取之物。”   闻言,尉清风忽而一笑,带着犹如清风明月般的气度,道:“霍青桐,在下交定你这个朋友。”   二人相视一笑后,霍青桐便径自朝来路走去。又回头望了眼玉室的方向,霍青桐便继续快步向前。   只是相同的一条路,回去时的心情却大不一样,没有了方才的好奇与紧张,多了分释然平静。   到了入口处,霍青桐打开石门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直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片灰蒙蒙的群狼,幽绿的眼睛齐齐的望向她,下一瞬便要向洞口冲来。   容不得霍青桐再有半点儿犹疑,中银鞭一挥,便将为首的几匹狼震飞出去,一手出掌,一手挥鞭,这才勉强阻止住群狼的侵袭。   霍青桐运足功力,将三分剑法全部用作鞭上,无数的鞭花飞舞,如同灵蛇一般,袭向每一只扑上来的恶狼。   饶是她平素从容的面容上也是布满了汗水,眼中一片的紧张之色。   终于在一番强攻之后,霍青桐找准时机退后关上了石门。若是一点儿恐惧都没有是假话,不过,试想一下狼群若是真的进来,那就算是他们有三头六背,也只有被群狼分食干净的份,也会像途上的那些隐隐白骨一般。   靠在石壁上深深的喘息着,渐渐霍青桐蹙起眉头,那些狼群为何会出现在门口,难道是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再听那石壁外隐隐传来的狼吼,更是增添了种阴森凄绝,同时也让霍青桐暗暗心惊。足尖点地,霍青桐纵身朝玉室奔去。   “咦?”尉清风疑惑的望向折返回来的霍青桐。   眼中透着探究的冷凝,霍青桐深深的望着他,“尉清风,你究竟想要什么?”   “嗯?”尉清风轻挑右眉,眼中一片清明。   “这把匕首我已然给了你,可你现在却不让我离开么?”霍青桐脸色一沉,英气中透着股凛然的气势。   “怎么这么说?”尉清风脸上的神色莫测,让人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狼群是你安排的。”   闻言,尉清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露出丝笑意,几乎是在默认青桐的猜测,“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洞口见到狼群的时候,让我意外的没有任何想法,可是我相信依你的能力属下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而且也不会背叛你,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性。”   说着看向尉清风,然后道:“你的轮椅上面没有一个铁钉,就好像你早就知道这是座磁山。”   “看来是要谢谢你对我能力的信任了,而翠羽黄衫也果然名不虚传。”   见尉清风给予了自己肯定的答案,霍青桐便再次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是的。”   “为什么?”霍青桐直视向他的眼睛,注视的目光中带着看透人心的力量,也看到尉清风澄清的眼底流淌着的淡淡忧郁。 ☆、第60章   尉清风微仰起头望向天井,眼神渐渐的飘远,目光不似平常那般幽远睿智,而是一片澄澈,临风时发丝轻扬犹如谪仙,,更让人不忍打破如此静谧平和的时刻。   沉默之后,他清远的声音响起,“知道这座宫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说着尉清风收回神思的眼光,深远的目光静静的停驻在霍青桐身上。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阿莱却忍不住下意识的张了张嘴,而尉清风好似早有预料一般的望了他一眼,眉峰微挑,带着风轻云淡的从容,示意其无需担心。   而只消这一个眼神,阿莱便又恢复了常色,静静的立在一旁。   尉清风再次开口,便开始用他清亮柔润的嗓音娓娓道来一段曾经埋葬在这古城中的故事。   很多年前,楼兰古城曾是西域的商塞要道,富极一时,却是又神秘的消失无踪,成为遗失在大漠中的古远传说,而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历史呢?   追溯至魏时,朝廷就对西域施以管制,不论是政治抑或经济,之后更在楼兰城内设置西域长史一职,进而架空楼兰人自己的自主权利。   终于,新的楼兰王尉屠耆单于即位后,愈发不满中原朝廷,想要**、甚至逐鹿中原的野心也愈发的膨胀。   于是便开始秘密的组织力量反抗朝廷,却又自酌短时期内恐怕无法与朝廷抗衡,所以便先在沙漠之中秘密修建了这座迷宫,并将国内的珍宝陆续藏入其中,以备他日不时之需。   而没想到的是楼兰人的不臣之心很快便被朝廷发现,并且大举进行围剿,很快楼兰城便被攻破了。繁华古城一夕之间化作了烟飞,而这段历史也渐渐被人们所遗忘,湮灭在了茫茫黄沙之中。   殊不知当年尉屠耆单于便曾率领余部逃至大漠迷宫,只是最后仍被朝廷的追兵找到,经历了一场恶战后全军覆没,而尉清风便是当年楼兰王室独留下的遗孤后人。   后世人只知去往大漠迷宫探宝,但往往白骨无还,如是却更为这迷城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渐渐起人们也并不只把宝藏的事情当作一个传说。   “所以说实际上这里确实是藏着一座宝藏的。”尉清风的声音显得风轻云淡,说出的话却足矣令人为之疯狂,楼兰宝藏将是多么诱人的一笔财富啊。   眉峰一敛,又道:“不过,匕首内藏着地图以外,还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而且除非是我尉氏后人否则即便得到了匕首也是无法开启宝藏的。”   霍青桐惊得眼皮一跳,怪不得连乾隆皇帝也会将这个宝藏放在心里,略一寻思,又道:“那你现在是为了什么?”   尉清风直视向霍青桐,轻牵唇角沉声道:“我们希望可以进如回部,继续在这片沙漠里生活。”   转而神色微微深沉,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曾远渡东洋,西至印度,可是却仍是觉得这片沙漠才是属于我的家。楼兰已成过往,而我尉氏一族仍要生活在这里,看着关内关外究竟会有怎样的变迁。”   说着尉清风稍一侧身便将匕首插入了玉壁的一道缝隙之中,然后忽左忽右的一番转动,玉壁上竟是“咔”的一声,出现了一道缝隙。   而那开启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下一跳,稍稍一顿后,目光便都聚了过去,可是,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那山门后竟是空无一物的。   此时,霍青桐也是变了脸色,若说里面堆满了宝物她或许还能保持镇定,可是如今这样的境况才更加出乎她的意料。   再望向尉清风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出神的眼,霍青桐问出心中另一道疑问,“为什么要进入回部生活?”   “当世之中南有红花会,西有翠羽黄衫,我希望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所以才会分别向红花会的无尘,还有图克下手。而你的气度、才智都令在下佩服,巾帼又何止不让须眉呢。”轻浅一笑,尉清风的眼中带着欣赏。   沉默须臾,霍青桐蹙着的眉也放松下来,笑道:“又是新的协议么?”   “君子协议。”   相视一笑,二人已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迷城一行,除去一本战神心境,几人可说是别无所获。   ------------------------------------------------------------------------   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间,日头正烈,与尉清风一行分别后,霍青桐独自疾行赶路,此时方寻了处难得的阴凉下吃起干香的囊饼,心中寻思着照这样的速度晚晌就可以回去营地了。   正待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是听到不远处的沙丘下渐渐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人声,大约判断人数应不在百人之下。   霍青桐第一时间便猫□子,隐起了身形。   “红花会咱们不敢惹,欺侮回子还不敢么?”其中一人大嗓门的说道。   “就是,咱们只要跟着张将军,区区回子还不是得对咱们毕恭毕敬,就像对待他们的那个什么……阿拉真神一般。”   继而又是一阵哄笑,霍青桐却已是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侧身俯望便见到一队的清军正经过这里,为首的正是张召重。   微眯凤目,霍青桐看清经过的每一个人,心道她终会让他们这些人知道回人绝不是不好惹的,随即攥了攥拳头,一脸的肃然。   待那队人走远,霍青桐才翻身上马,却是调转马头朝天山的方向奔去。   疾行到半夜,霍青桐才算是到了师傅的居所,看向已经漆黑的房间,轻手轻脚的抹黑进到自己的房间,借着月光取出被子便也歇下了。   “青桐?!”早上,霍青桐被师傅惊喜的声音所惊醒,嘴角第一时间的扬起了笑容。   “师傅。”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叫醒为师呢?”关明梅欣喜的责备着徒儿,脸上满是明媚。   回到了师傅的身边,霍青桐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也放任出自己的少女心性,不无娇嗔的说道:“到的有些晚了,所以就想着早上再去给两位师傅请安,不知怎的睡得这么死。”   “你这孩子明明那么聪慧懂事,却独独不会照顾自己,凡事多顾着点儿自己。”关明梅既是骄傲于徒弟的优秀,同时也真的担心她太过优秀。   “嗯。”霍青桐微笑的点头,同时也翻身下床,快速的整理好衣服,然后道:“师傅,青桐好想念你的小菜啊。”   “有很多,本来还打算找机会下山给你送点儿的。”   这时,陈正德也听见动静进来,师徒三人其乐融融的吃过早饭,霍青桐便拿出了战神心经,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关明梅拿过秘籍端详,眉头渐渐蹙起,看向陈正德道:“你来看,这是……”   “好像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陈正德撇了撇嘴道。   “青桐,你是打哪的来得?”   霍青桐将得到宝藏地图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然后便也暂时找不出什么头绪,不过她直觉这本书应该不仅仅是本道家著作。   “这个好像真的不是什么秘籍吧。”关明梅摇了摇头道。   “师傅,我看着其中几句感觉很是有些道理。”   “你说。”   “行为迟,动刀甚微,□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这几句不是也正合着咱们的三分剑法?至快则无敌,心静则常胜。”   略一寻思,关明梅点了点头,道:“嗯,武功秘籍确实不单单是武功招式,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习武的意境,这书上的内容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   “好,这书就交在师傅手上了,青桐还得尽快赶回族里。”   道别后,霍青桐怕图克等人担心,马不停蹄的下了天山,殊不知族内的气氛已经到了严峻的地步。 ☆、第61章   天山自古以来就是中原与西北边陲的重要通道,也是各族文化的汇集之地,然而就是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一个介于朝廷与江湖之间的特殊地带。   朝廷虽然重视天山南北的大片疆土,却又不可能像对中原内陆那般辖制管理。   所以说张召重以为若是自己可以在此地站稳脚,大有可能升任为西北一带的都统,甚至或许可能成为一地封疆大吏。   待到那时将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谁还干把他当做欺师灭祖的叛徒呢?之前他只是区区武当派的三弟子,而且在那些自以为清高的师叔、师兄的光环下,他根本没有可以一展抱负的机会。   所以说他不得不投身朝廷,不过,也是隐忍至今才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的好机会,他更加要干出一番作为。   故而快马赶去甘肃境内安顿好后,他就马上重返了回部,所以昨日才会被霍青桐遇见。   而在重新抵达回部后,张召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缴安民费,总之不管是打着什么样的旗号,他就是来这边收银子的。   于是,一下子就扰得民心不稳,而且当时霍青桐并不在族内,故族人才被暂时安抚下来。不过,只待翠羽黄衫回来他们便要让张召重一干人等尝到教训。   而张召重在得知霍青桐不在族内的时候,也并没有一味的发难,于是,第一夜双方就在僵持中度过了。   可是,就在今日清早的时候,香香公主却是独自找到了张召重,希望劝服他不要再因收敛财物而让回部陷入困境。   香香虽然也因为要去见名陌生男子而有些忐忑,可因为脑中都想着劝服于他,所以也没有发现气氛的诡异。   至于张召重在见到香香公主的那一瞬,就忽的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而当香香发现他愈发的接近自己的时候才警醒过来,惊道:“张将军,你做什么?”   张召重却是上前一把搂住了香香,埋头深深的嗅了口她身上的香气,霸道的气场更是直冲而来。   而香香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大的羞辱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但仍强硬的说:“你若伤害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哈哈哈!”闻言张召重却是不由得放声大笑,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那又怎样?”说罢就在香香的脸颊上贪婪而用力的亲了一口。   “你!”香香简直不敢置信,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她从小就一直被大家珍宠着,何曾受过这等待遇,不禁又羞又怒,道:“你再敢这样,咱们回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嗤笑一声,张召重不屑道:“区区几万回子,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对于张召重来讲,即使再美的女人也只是消遣而已,绝对不会干扰到他的野心,不过,对于像香香这样的角色美女还是值得他青睐的。   “你若敢欺侮我,我父兄和姐姐绝对会杀了你的!”香香强压住紧张说道。   “我何时要欺侮你了呢。”张召重含笑退后了一步,眼神却是紧紧的锁住香香绝色的脸庞,这样的美人儿他自然要好好地利用,莫过于将她送进宫去赢得皇上的欢心。   眼中染上兴奋的笑容,张召重便没有再去阻拦落荒而逃的香香。   于是,就在张召重先加纳税再来对香香公主意欲不轨之后,回人中间立时民怨沸腾,愤怒之下几乎群攻而起。   不过,仍是在图克等人的劝说下,一切都等霍青桐回来后再行解决,于是,等她回来的时候便是要面对这样的一番局面。   族人们自然都想要青桐为他们讨回公道,而张召重则更是有恃无恐,他现下代表的是大清朝廷,量霍青桐也会分不清轻重,难道还敢把他怎么样不成   “青桐,张召重那个朝廷的走狗实在是过分!”木卓伦的眼中皆是愤怒之色,激动的将这一日夜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而霍青桐听完事情的始末后眉毛就微微蹙起,又见父亲情绪激动隧马上安慰道:“爹,你先别动怒。”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他竟然敢欺侮香香!”   待在一旁的霍阿伊虽然对此也很气愤,可是仍保持着冷静,再想到张召重的身份便也开始劝慰父亲,然后就转向霍青桐问道:“妹子,你说这件事情咱们要怎么解决好?”   “爹,哥哥,这件事情咱们先别轻举妄动,交给我解决吧。”霍青桐起身沉声道,“我去看看香香。”说完便走了出去朝香香的帐子走去。   木卓伦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终只是抬了抬手并没有喊住青桐,他想他应该相信自己大女儿的。   而转日霍青桐做出决定却是对于张召重的无礼之举采取完全不抵抗的政策,更是如数奉上了那笔巧立名目的征缴费用,而且对此人的态度达到到了纵容的地步。   待大批的财物交到了张召重手中后,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真金白银的感觉,可是在尝到甜头后大有愈加贪心的架势。   “翠羽黄衫……”张召重带着打量的眼光看向霍青桐,眼神中透出一份玩味与自得,就算是大漠中的女英雄又怎么样,她照样要对自己唯命是从,不是么?   霍青桐低敛下眼眸显出顺从的姿态,这一刻,张召重体会到了一种前所谓有的满足感,好像心中有团火要喷出来一样。   低笑一声,道:“不过如此。”神情一敛,张召重复又道:“之前你们准备的马匹牛羊还有珠宝,朝廷十分的满意,你做的很好,还需要霍姑娘再多征缴三成的赋税。”   闻言,霍青桐面色一沉,说道:“张大人,之前皇上特赦回部免税。”   “只是现在朝廷内库空虚,正是尔等表现的大好机会。”张召重面上仍带着三分笑意,眼中却已带出了几分不悦。   “可是,我们部族的财力确实已经捉襟见肘,实没有能力再……”   “够了!”张召重面上一怒,打断了霍青桐的话,不悦的说道:“不要去找那些借口,如果不能如数缴纳,就等着大兵压境吧。”   言罢张召重就起身欲走,而这时就听到帐外的一声暴喝。   只见木卓伦怒气冲冲的进来,眼睛圆圆的瞪起,狠狠的看向张召重,说道:“你休在这里张狂!否则你就等着有来无回吧!”   张召重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   木卓伦脸上一红,一时间怒发冲冠,提手便是一拳,狠狠的朝张召重的面门派去,这一拳带着十成十的力道,拳风劲猛刚烈,若是谁被打着定是鼻破血流。   可是,张昭重绝非等闲之辈,只见其举足若轻的向侧一移便躲过了这一拳,而木卓伦却因用力过猛收力不及,仍是向前一冲。   张召重瞅准时机,五指合拢化作一个手刀,使出武当的十二路禅手,直奔向木卓伦后身的两处要穴。   “小心!”霍青桐一见不妙,便纵身而起攻向张召重,令其投鼠忌器收了掌势。   与此同时,霍青桐也不再做佯攻之势,而是一把扶住险些站立不稳的木卓伦,隧关切的道:“爹,你没事吧?”   “你……哎……”木卓伦神情复杂,最后化作了一声闷叹,然后撇开了霍青桐搀扶着的手。   “翠羽黄衫,你可知道你们回部已是犯了大罪,殴打朝廷大臣,也就是目无朝廷,目无皇上。这样的大罪,你们可担当得起?”张召重的眼中透过一丝的得意,等待着霍青桐就范。   “张大人,您之前说的赋税我们会尽快缴纳,方才之事是家父莽撞了。”   “无妨,木族长不用那么客气,本官用不着你的花拳绣腿来垂肩。”   “你!”木卓伦气急,脸色微微泛青。   “哈哈……”见状张召重嚣张一笑,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帐子。 ☆、第62章   “青桐,你……”木卓伦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就这么算了?我们族人要被张召重这种人欺压到什么时候?”   想到张召重的种种木卓伦便愈发的激动起来,心中的那团火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不禁怒道:“难道你还能容忍他继续剥削咱们的族人,还有欺负你妹子的事就这么算啦?!”   面对着父亲一连串的质问,霍青桐心中自是了然他愤怒这些原因,稍一顿便沉声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张召重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负出代价的。”   听到霍青桐的话,木卓伦的激动情形才渐渐缓和下来,道:“青桐,我知道你是能干的孩子,这么做也一定有你的道理。”   “可是,你知道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形,族内对你的怨言也会越来越多……”   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了解父亲之所以这么焦急也是怕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对此霍青桐不由得会心一笑,自信的说道:“爹,你只要信我就好,我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木卓伦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触上青桐坚定的眼神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虽然勉强却还选择了相信女儿的决定。   而送走了父亲,坐在帐中的霍青桐心中也是无法平静,右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这时,图克正好进来,见到霍青桐正在沉思也没有打扰,只轻声唤道:“主子。”   闻言,霍青桐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样了?”   “经打探张召重一共请了七个中原高手来,您打算怎么对付张召重呢?要特别小心。”图克不无忧虑的说。   霍青桐面色一整,说道:“我霍青桐一定会让他把从咱们族人中集尽所能搜刮下来财务尽数还来,并且为此付出代价。”   图克皱紧了眉头,道:“或许这正是朝廷圈套呢?就等着咱们出手对付张召重。”   “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真的是朝廷设下的圈套,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不是么?”   似是感染了霍青桐的自信,图克毫不质疑的点了点头,却有想到了原本要通告的另一件事情,又是神情一肃,道:“主子,明日族内要召开一次会议,主要就是针对张召重近来的所作所为。”   “没关系,我知道了。”霍青桐特意放松了语气,让图克可以不必担心。   转日一大清早,一众人等就聚在了帐内,而会议的主题自然是针对翠羽黄衫,其实人往往便是这样在寻求其庇护和当其不能满足自期望的时候就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   而霍青桐也只是个人,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满足每个人的希翼,就如此时的光景。特别是回人的性情都是直接而热烈的,所以在表达自己不满的时候也是直截了当的,没得那些迂回婉转。   “翠羽黄衫,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来主持族内的事物,因为你已经完全向朝廷的人妥协了。”族内一名中年汉子说道。   而此言一出,或多或少众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些许赞同的目光。   霍青桐环视一周,脸上仍是一片镇静之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言语而有任何的不悦。   “那以后就有你来负责同朝廷派来的张召重协商,如何?”微挑柳眉,一瞬间带出的是淡然的睥睨,二人之间的气度高下立见。   感觉到霍青桐的气势,另一名年长者马上起身,缓和说道:“青桐,塞桑这孩子说话莽撞了,可是话中却也有些道理,你说咱们就由着那个张召重这么欺侮咱们?咱们回人可不是好惹的!”   “伯父,我在这里只说一句话,咱们部落中的每一位族人都是我霍青桐的亲人,香香更是我的亲妹子,难道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欺侮?”   “可是在现下的情形里,咱们需得忍耐只得如此。”   霍青桐说完一席话后,众人都噤了声,似是在估量着她话中的分量。   “少郎军全凭翠羽黄衫调遣。”而就在僵持之时,几名已经成为族内新一代精英勇士的少郎军成员,率先无条件的信任霍青桐的决定。   霍青桐对于他们来说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又是老师。   而在着洪亮的声音之后,其余的人也都在想到翠羽黄衫曾经一次次的待他们走出困境,或许这一次也会如此。   于是,一场本经激烈万分的会议,因着翠羽黄衫在族人心中无可撼动的影响力而轻易化解了。   就在下午,张召重的第二批人马也赶到了,这次所来的人数足有千人,而且个个都是装备精良的铁甲军。   这下子,原本在心中还有些质疑霍青桐决定的人也都平静了下来,这个张召重决定不是无的放矢的征敛财务,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若是回人胆敢反抗一定会采取武力镇压。   而霍青桐自然是早一步就知道这批人马到来的消息,对于张召重的一举一动她早就已经提高警惕。   数千人的兵马就安扎在了距木部不足十里的繁华城镇中,而由于张召重已然征敛到了大量的财务,故而花起银子来更是从不手软。   不多日,天山南北都知道这位新任张将军,手握重金且又出手阔绰。   一直负责监视张召重的图克一回来,就直奔霍青桐的大帐,颇有些急切的说道:“主子,咱们族人的血汗钱就由着张召重这么挥霍么?”   “挥霍?这消息已经散步开了?”霍青桐平静的问道。   “是的主子,而且在甘肃那边他是打着来练兵的借口。”   “嗯,做的好。”   “那咱们是不是要采取行动了么?”图克问道,他知道翠羽黄衫早就已经在不止一个计划,只待时机成熟,他们就不必再由着张召重作威作福,思及此心中不禁微微的激动。   “还要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内,福康安正接受着当地官员的殷勤招待。虽然这只是个小地方,可是在接待像福康安这样的京畿大员,却丝毫也不马虎。   桌上的菜色上虽称不上珍馐,却都是极好的山珍野味,席间更是歌舞吹弹样样不落,如此待遇可谓奢侈。   而席间的福康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虽然出京之后他的行程可谓极快,可脸上却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   因为一路行来各地的官员都会极尽所能的准备好食宿,以及照料他的坐骑。如果对比起来今天这样的场面简直是上不了台面。 ☆、第63章   一阵尘土飞扬伴着急促的马嘶,只见福康安坐下的青云坠疾驰而过,身后是一大队的侍卫。   侍卫首领眼见福大人的额上已布满了汗水,隧加快催马,在错身半个马身的地方恭敬的开口提议道:“大人,眼见快晌午了您要不要休息下,喝口水?”   闻言福康安没有缓下速度,心中想着今儿白日再多赶些路傍晚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赶到木部了,于是又打了两下马鞭,道:“再行半个时辰吧。”   见福康安福康安又加紧了速度,侍卫们也都不再多言忙挥舞起马鞭紧随其后。   又是一路急行,距离木部已是越来越近。   “大人,您看,那边刚好有条湖,您到那边歇歇?”侍卫队长再次试探的问道。   福康安略顿住马,望向湖边的阴凉处点了点头,于是众人便朝湖边靠近。   随着靠近湖边渐渐听到一阵悠扬的歌声,而声音越来越近,侍卫们先是为那女声的优美而稍稍一怔,然后便都护在了福康安的身前,不知道那岩壁之后究竟藏匿着什么人。   就在众人汇聚在声音源头的时候,只见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袅袅行来,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已呈呆愣状。   其中只有福康安仍显镇定,因为刚刚出现的那位姑娘便是香香公主,他早先就已经知道香香的美丽纯真。   而与此同时注意到大家目光的香香公主也是一怔,眼神中闪过一瞬的茫然,在见到福康安的时候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喊道:“福大哥!”   香香虽然只是因为在众人中见到了自己见过的人,才会下意识的展开笑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笑让那众多侍卫都失了神。   见状福康安轻咳一声,这才让侍卫们警觉自个的失态,面上均是一红。   先是冷冷的扫视侍卫队长一眼,福康安再来才看向香香公主,笑了笑说道:“香香公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香香上前了两步,脸色苦了苦,说道:“还不是因为最近族内的气氛紧张,所以我才每日下午就自己到这湖边来散心。”   闻言,那几名士兵脸上又红得厉害了几分,看到香香湿漉漉的头发也知道她所指的每日来这里,是来这湖里洗澡的,可是再想到香香纯洁的容颜又都没有了亵渎之心,满满的都是爱慕之情。   福康安则是微皱了眉,关切的道:“族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姐姐还好么?”   “就是因为张召重那个大坏蛋,搅得族内一片混乱,更是让姐姐忙得不可开交。”香香公主纯真的脸上满是不忿的神情,带着未经世事的单纯。   而听到此言,福康安微挑右眉,眼神一冷,道:“张召重这个狗奴才。”   这时,香香忽而想起姐姐曾说过这位福大哥是会帮着回部的,同时他也可以压制住胡作妄为的张召重,所以便一半肺腑而言一半特意的说道:“是的,他那人讨厌得紧,不仅欺压咱们回部子民还大肆的挥霍财物。”   “挥霍?”闻言福康安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香香公主暗暗打量着福康安的神色,也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所以也不再多言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此福康安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沉思的神色,话说在他此行之前便授乾隆皇帝的旨意,要暗中查探一座神秘宝藏,而一路行来一直听到张召重大肆挥霍的消息,而那财富是来自哪里呢?   莫非他带兵至此寻到了宝藏?思及此,福康安的神情愈加的严峻起来,侧首下令道:“去查查。”   一人领命离开后,大队人马便朝木部行去。   而香香公主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安静的同他们一起返回营地,不多时便见到木部的营旗在风中展动。   而福康安等人一到木部,便有人第一时间通报了霍青桐。   不过,未待霍青桐出迎,便听到香香的声音,“姐姐,你看谁来了?我在湖边遇到的福大哥。”说着香香已经挽上了姐姐的手臂。   “你来了。”霍青桐眼中染上淡淡的笑意。   “嗯。”福康安深深的望着她,然后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又道:“这次是因为土尔扈特部回归,我才能这么快回来,协助蒙古各部安置他们。”   神色一凝,又道:“听说那张召重行事很是过分。”   “这些事回头再说吧,你先下去歇歇,等晚上咱们再为你准备宴席。”   闻言,福康安又带着笑意深深的望了眼青桐,这才点头离去。   眼见福康安离开,香香才又开口道:“姐姐,他真能帮咱们吗?”   “嗯。”霍青桐略一颔首。   香香脸上立时笑得灿烂,然后又疑惑的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福大哥这些日子就会来”   霍青桐微微一笑,道:“原本居住在济勒河下游的额厄鲁特部前些日子向朝廷上书,想要重新回来蒙古草原,所以我就寻思着福康安会接下这差事。”   闻言,香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起姐姐便开始同自己讲些时势,只是多半时刻她都不是很了解,不过渐渐知道的也就多了起来。   就像方才讲到的厄鲁特部香香知道它本就是蒙古的一支部落,早年间游牧西迁至额济勒河下游﹐自成了**游牧部落,之前也听过他们和沙皇俄国之间摩擦不断。   而今似乎正在发动大规模的武装反抗,疏不知他们已经奏请了朝廷回归蒙古。可是,这些福康安会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霍青桐似是看出了香香的不解,隧又解释道:“皇上不会放心旁人来的。”只是他没有说出乾隆既是不放心蒙古也是不放心宝藏的真相,不过这次在心底霍青桐还是赞同了乾隆,他此番丝毫不惧沙俄,迎接回归的部落。   短暂的休整之后,便迎来了夜幕的降临,也是草原上欢腾起来的时刻。   接风宴上牧民们载歌载舞,一扫连日来的晦气,木卓伦当列主位,下手依次坐着青桐,福康安,还有就是刚刚接到消息赶来的张召重。   或许是由于这些日子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回部还有青桐带他又是百般退让,故而让他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   上位者的感觉让张召重对待富康安的态度也产生了不自觉的变化,其实在他的心底福康安不过是个无甚本事的满洲公子哥,武功更是根本及不上他的一成。   故而这次相见,张召重完全是已这里主人的身份而自居,对待福康安表面的礼数仍然周全却是全然没有了恭顺的姿态,反而带着隐隐的挑衅。   见惯官场中各色嘴脸的福康安,只觉得心中冷笑,笑那张召重的城府太浅,心胸太低。   “福大人,这是下官前两日刚刚得到的件小玩意,也算是一点儿心意。”张召重口中说着客套话,眼神中却泄露出自得的神色。   福康安斜睨了一眼,便随意的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其中的物件却是稍稍一怔。   盒子里赫然是一只精巧非凡的琉璃盏,而观其成色也是有些年头的珍品。   张召重看到福康安怔愣在当下,一半是高兴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古玩八成是成功的打动了这位贵人,一半又是得意于那京中的公子哥见到自己送的礼物不是也傻了眼,心中既是急于攀附又带着几分的不削。   可是,这一刻,福康安心中却是已然埋下了张召重窃取宝藏的怀疑种子,见到这暗潮波涌的二人,霍青桐只是淡淡一笑,这场宴会已经达到了超乎想象的效果。   一场状似宾主尽欢的宴会后,福康安回到帐子内,脸色一片冷凝,隐隐的带着怒气,“查的怎么样了?他手中果真突然聚敛了大量财物?”   “是。”日前被派去打探张召重行为的侍卫垂首应答。   “他也真是胆大妄为!还敢堂而皇之的送来楼兰遗宝?!”说罢福康安狠狠的掷碎了茶碗,神色又转为疑惑,低语道:“可是,他怎么可能找得到的呢?”   闻言,侍卫队长略一寻思,上前一步道:“福大人,在袁府一直没找到的藏宝图会不会同他有关?”   “……”福康安的眼神一沉,隧道:“速去查探。”   “是”那侍卫神色一整再次领命退下。 ☆、第64章   转日清早,福康安早早的起来,穿上了骑装乘着清晨的露珠在草场上。绕着空地骑了小半个时辰后,身上渐渐被汗意浸湿。   这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让福康安减下了速度。看到与自己并骑而行的青桐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二人的速度也放得很慢只是让马保持小跑。   霍青桐也是回以微笑,说道:“这么早就来骑马。”   “在京里很少有机会可以这样骑马,马场怎么比的上这儿,所以特意早起了一会儿。”然后又似真似假的抱怨道:“你这个主人难道也不准备好好的招待下我么?”   听到福康安的玩笑话,霍青桐不禁笑出了声,又道:“看来昨日的晚宴福大人并不满意啊。”   “怎么会呢,不过要是能和翠羽黄衫赛场马就更好了。”然后挥了挥马鞭,又道:“我的骑术很不错的。”   霍青桐右眉一挑,然颜一笑,带着淡淡的自信说道:“如你所愿,不过输赢咱们拭目以待吧。”   福康安的脸上同样带着自信,朗声道:“一,二,三!开始!”   一声令下,便见到两匹马同时飞野似的窜了出去,齐头并进。   不过,半程过后福康安渐渐发现自己竟然落后了霍青桐近一个马身。   其实福康安原本并没有使尽全力,而当他全力以赴追赶的时候,不禁发觉就算自己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也不可能赢过霍青桐,因为他发现她的马技竟然娴熟如斯,又或者说她在骑马的时候根本无需技巧,更像是种本能。   鲜衣怒马,纵马驰骋。   福康安也不禁感觉出这一刻霍青桐的不同,平素的她沉稳淡定,就是她那人淡如菊的气质一直吸引着他,而今日他似乎又看到了霍青桐的另一面,自由洒脱。   望着那道纤细挺拔的背影,福康安的眼中不自觉的染上笑意,然后加快马速赶到已然抵达终点的霍青桐身侧,目光也不由得追随着她。   而赛了圈马后,二人感觉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又慢慢的留了两圈就去到不远处的沙丘休息。   二人颇为悠闲的并肩而坐,福康安笑着说道:“青桐,这关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比紫荆城的更清新,不得不说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感觉连心胸都宽广了起来。”   而听到福康安的话,霍青桐只是未知可否的笑了笑,然后道:“大漠中自是有着跃马塞上的乐趣,生活却也有诸多辛苦之处。”   “若是可以生活在这里,总归还是一件美事,惬意自在。”   福康安也果然在这里过起闲适的生活,赛马、马球、库布样样都有参与尝试,当然这样也是因为厄额鲁特部的族人还未到蒙古境内,所以这两日才有时间在回部感受下塞外的生活。   当然福康安也并非全然如同表面那般只是享乐,其间一直有安排人在暗中查探张召重的行径,同时也决定要尽快解决这人,一来是为了替皇上探查宝藏的下落,二来则是不希望霍青桐要受他辖制。   于是,这日福康安便命人找来了张召重。   “福大人,您找下官来有什么吩咐。”此时的张召重显得十分的恭顺,没有丝毫平日对待回人的跋扈气焰。   福康安轻笑了一声,道:“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张大人在这里习不习惯?”   闻言,张召重面上一喜,心道自己果真愈发被重视,隧道:“谢大人关心,承蒙皇帝圣恩小的在这边一切都好。”说着眉宇间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志得意满。   而张召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色都让福康安的神色更冷上几分,于是,冷笑一声,道:“是啊,我也听说张大人在这里过得十分的舒适,简直可以说奢侈得为所欲为呢。”   “大人,我……”张召重才感觉到福康安的不悦,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张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财物呢?”   张召重心中暗想难道是霍青桐和福康安说了他在回部征敛银财的事情?可又转念一想,若是那样福康安大抵不会这样问了。   于是,张召重心中一横便决定来个死不认账,道:“大人,小的在这儿全心全意的为皇上和朝廷办事,不曾有任何铺张之举。”   “是么?”福康安面上冷淡,却又带着三分的笑意,让人一时间也摸不清他此时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人,小的不敢有所欺瞒。”说着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见状,福康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厌色,说道:“张大人快起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的就当真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福康安却是没有半分上前将召重扶起来的打算,况且他正打算借此灭灭他的威风。   而跪在地上的张召重不由得心头火起,他现在的身份竟是还被他这般鄙夷,不过,他倒也明白在这种时候并不是他逞自尊心的时候,所以只是更低的垂下头。   俯视一眼,福康安在言语上敲打了一番便让他回去了,心中盘算着先去蒙古将额厄鲁特部安顿好,再来好好审审这个张召重关于宝藏的事情。   心中打定主意后,福康安便命他回去,也就先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   可是,离开后的张召重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心中似燃烧着一团火,既担忧自己征敛钱财的事情被朝廷追究,同时又有些愤恨福康安对自己不屑的态度。   “张大人,咱们为什么要怕那个什么福康安。”而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却是先开口抱怨了起来。   闻言,张召重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可眼神中却也流露出了同样的想法。他福康安也不过是因为出生在官宦人家罢了,论及本领他有什么呢,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留给他。   而那侍卫则是悻悻的道:“那个福大人看起来就是要帮翠羽黄衫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对大人不利。”   “哼,那个毛头小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他官职再高又怎么样,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说完张召重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狠意,然后调转了马头准备离开。 ☆、第65章   木卓仑这些日子里一方面不满张召重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还要在族人面前维护女儿霍青桐,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所以当福康安来了之后,他的心情可谓是好了许多,今日还约上了几名族内的好手一同赛马竞技,一众人来到草场上更是兴致大增。   而就在这时张召重也正带着侍卫打此经过,其中一名颇为机灵侍卫,指向前方低声说道:“大人,您看!”   循着那方向望去便见到木卓伦一干人等十分开怀的模样,见此张召重不禁暗中咬牙,这些人显然是不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在福康安来了之后,便一扫之前的阴霾。   与此同时,木卓仑等人也见到张召重一行,不过却没有向他打招呼的打算。   其实说来,若是在之前他们这样,张召重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那只能说明他们怕了他。可今日不同,福康安已经给了他下马威,让他连连吃瘪,而木卓仑的作为便成为了对他最大的蔑视。   而张召重的心胸之狭隘,自然是受不得这般的羞辱。又或者说是因为他已经体验到了上位者的呼风唤雨之后,便很难再忍受到屈居人下的感觉。   况且他心中不愉,难道此时还要再受这些回子的气么。   于是,张召重带着几分愤怒的神情,催马朝木卓伦等人的方向过去。   见此气势汹汹之势,木卓伦不禁皱起了眉头,心知这个张召重恐怕又要来找他们麻烦,只是却又不能对他置之不理,故而还是勉强的喊了声“张大人。”不过语气显得十分冷淡罢了。   “木族长,看来你们这几天过得还不错,不过你们最好能明白我才是掌管这天山边陲之人,有些京城里来的贵人,难道能一直待在这样的地方么?”说完还趾高气昂的笑了笑,眼中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族长,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其中的一名族人愤愤的说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而木卓伦虽然双眉紧皱则是沉默不语,因为他答应过青桐这件事情全权交给她处理的,所以即便心中如何气愤,也没想着和张召重正面冲突。   暗暗压住心中的火气,木卓仑微沉着脸色说道:“张大人说的是。”   张召重对于木卓仑的表现微微一怔,心中却是舒服不少,又说了几句打压回部的话,便颇为满意的策马离去。   而木卓仑尽管自己情绪也不好却还需马上安抚族人的不满,不过,最后没有赛马坏了兴致的众人就都散去。   待众人一走,木卓仑便转了个方向朝霍青桐的帐子走去。   可当他进了帐内却先是一顿,因为天山双鹰竟然也在其中,短暂的惊讶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也多出了几分的敬意。   “两位前辈来了。”木卓仑一扫之前的不愉之色,甚是热情的招呼着。   回人本就敬重英雄,天山双鹰更是令人敬畏的世外高人,所以木卓仑态度的转变也属正常。   “木老英雄。”陈正德也是起身回了一礼。   可关明梅却是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带出几丝兴味,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木族长。”这声称呼虽然是句尊称,可却也拉开二人的关系,本来霍青桐是他们的徒弟,那她的父亲自然也不应如此生分。   其实霍青桐没有想到两位师傅竟然也来到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开心,能够见到师傅让她感到十分的开心。可是,这时却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询问的眼神望向师傅的时候,关明梅只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木卓仑也是不由一怔,隧不解的说道:“关师傅何须如此客气呢。”   闻言关明梅眉毛一挑,目光中透着精光,问道:“木老英雄刚才是所谓何来啊?”   “这……”木卓仑一听不由得语塞,他本是想要来向青桐问个明白她究竟要怎么处理张召重一事,若是细究起来也确实不乏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这时被关明梅一问,却是没有马上回答,不过其中还是因为存着对霍青桐的回护之意,不想再多些人来责问女儿。   最后寻思了一下,便简略说道:“是因为朝廷派来的一名官员,不过,都是小事。”   关明梅见木卓仑如是说,神色反倒缓和了许多,然后和声说道:“你说的是张召重吧。”   “木老英雄,我们二人也是因为耳闻了一些这里的情况,所以才下山来的,为的就是来帮我的乖乖徒儿坐镇。”   木卓仑听完点了点头,不难看出他们十分的看重青桐,心中不禁有些自豪女儿的优秀。   “我的徒儿不管做什么我们俩都是会全力支持的,而且我也相信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在,你能明白么?”   一见木卓仑略带迷茫的什么,急性子的关明梅不由得砸了下嘴巴,暗道还得让她多费唇舌。   “你刚刚进来时眉宇见带着怒气,而且我们来时见到那张召重也在,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他惹了你,你又来怪我徒弟?”   “我只是来找青桐问问情况。”   “我疼我这徒儿与亲生闺女无异,就如我刚刚说的,她做的我都支持,但是有人对她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好,我都不会答应。”   “还有你要是觉得我徒儿做得不对,想要怪她怨她的话,我也是不能答应的,要是我能有这样的好女儿我怎么都稀罕不够的。”   原本的木卓仑一直没有插话,心中也是有些触动的,似乎自己对待青桐的好及不上面前的天山双鹰呢,也略开始检讨自己的作为。   而再听到关明梅说想要青桐这样的好闺女时,不由得紧张的说道:“青桐是我的女儿!”   见他紧张的神色,关明梅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那可是你天大的福气。”   而霍青桐望着师傅,心中的感情似乎也有了些不同,生出更多的依赖。   大家一旦把话说开,聊的倒也颇为投机,特别是还有着一个共同的话题,霍青桐。   “霍姑娘,福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爹、师傅你们聊着,我去去就回。”说着霍青桐便出了帐子。   而未待她去到福康安的帐子,便见他及一众侍卫都已整装待发。   一见霍青桐,福康安才翻身下马,来到近前后说道:“刚刚接到传信,我现下便要去蒙古接见额厄鲁特部。”   听闻福康安是来告辞,便道:“既然你还有要事在身,我也就不多做挽留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回人都会欢迎的。”   又略上前一小步,福康安稍压低声音说道:“张召重这个人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写了信命人送回京呈禀皇上,以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相信用不了就会下旨处置他,所以你不用担心他。”   “只是他武功还不错,你这段时间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心中一喜,然后合拳行了一礼说道:“霍青桐在此谢过了。”   福康安见此眉间也染上了一丝轻松的愉悦,说道:“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   言罢福康安便翻身上马,然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唇角一牵,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既然方才青桐欢迎我自然办妥了这件事再回来。”   对这个即将为部落解决一个大麻烦的人,青桐也只是莞尔一笑。   待福康安离开,霍青桐便开始着手整顿族内的事物,因为张召重进来的恶性直将这方圆数十里搅得乌烟瘴气。   虽然因着福康安的到来他不得不稍作收敛,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最近得意忘形的奢侈行为已经为自己招来了大祸。   而更重要的是霍青桐也没打算等着皇帝将他带走查探宝藏的情形,她的计划也马上就可以实施了,这样一来或许也能帮尉清风解决一些问题。 ☆、第66章   “师傅你们的意思是或许那书上的真的是武功秘籍?”思索片刻,霍青桐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你那日下山之后,我就去找了位老友,他是这么说的,还说那里面应该是蕴含着某种武功心法,若能参悟必有大成,我们二人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的。”   “他说的也未必对,不然他怎么自己不去参透参透!”陈正德则是忍不住在一边嘀咕道,只因为关明梅口中的老友不是别人,正是袁士霄,也就一直被陈正德视为情敌之人。   “你这死老头子,不懂就别瞎掺和!”关明梅则是冷声喝道,然后转向霍青桐脸色又变得柔和起来,说道:“咱们桐儿聪明得紧,肯定悟得出。”   “那人旁的不行,但武功还是可以的,他说是那十有**是有用的。”   “师傅,我知道的,一定会好生研究的。”霍青桐微笑着答道,而袁士霄这人她自然也并不陌生,二人早就成了忘年之交,前些日子也是请的他帮香儿易容,所以对于他的本事霍青桐也是相信的,所以这事儿不用师傅嘱咐她也会继续研究那本秘籍了。   此事告一段落后,师徒三人又唠了会儿家常,霍青桐便先行离开,离自己帐子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便见到图克正在那儿周围徘徊,脸上是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   霍青桐快走了两步,行到近前问道:“有什么事进来讲吧。”说完便掀开了帐帘率先走了进去。   图克也紧随其后,不过却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似下了决心般的说道:“主子,咱们可以行动了么”   “怎么了?”霍青桐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件事情,所以便直接问道。   “虽然现在族人中间的反弹情绪都已经被族长安抚住了,可是,大家却都不能明白主子的苦心,我实在是不想主子这么辛苦,承受这种莫名的压力。”   闻言,霍青桐心中一暖,自知他是全然在为自己着想的,而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人是理解信任自己的,也就什么困难都可以坦然面对了。   回想过去,自己也同样处在过这种境地,那时所有的委屈苦涩都只能默默承受。   而现下不论是家人、族人,还是自己的属下都已然与那世不同,他们给予了自己宝贵的信任和关怀,因为他们才让自己更加从容,又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变化才让一切有所不同吧。   总之现在的霍青桐,心中有种淡淡的庆幸感觉。   于是,她唇角勾起自信的笑容,说道:“图克,但凡辱我欺我族人者,我霍青桐定然不能饶过他。”   闻言,图克神情一震,道:“太好了!”脸上已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霍青桐的神色一凝,又道:“只是他带来的那几名中原高手武功也都很不错,咱们若是想要不惊动朝廷的情况下对付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咱们现在已经得到了福康安的支持,所以咱们只需耐心等到一个更佳的时机动手。”   见图克仍是欲言又止,霍青桐便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才算作足够的强大,强大到可以守护住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这个问题霍青桐自己也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她曾想过是将自己的武功修为再提高一个层次,可是即使那样凭她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她也曾想过是财富,可是当她进过那座宝藏后便觉得那些似乎会成为他们族人的催命符。   此时,图克也在认真的思索着,只是良久也没有答案,霍青桐也并不开口催促,只在见他摇了摇头后,才说道:“怎样算强大呢?富可敌国?还是武功天下无敌?那样或许在大多数情况下就可以不再受世间规则的限制,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守护住咱们部落。”   “因为世间根本就不存在绝对的强大,玩物皆有变,我们也要学着放下,过多的执念只会扰乱我们的心境,不必去特意寻找强大的方法,只要做着咱们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闻言,图克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翠羽黄衫,风轻云淡间的从容智慧。   正在他还在回味的时候,霍青桐又道:“不过我所说的时机应该就在这几日了,你且好好准备吧。”   这句话本是图克翘首以盼的,这时他脸上仍是不禁泛起了兴奋之色,而听过霍青桐的一番话后更多了份沉着的心境。   而霍青桐的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无为而治,这不正是庄子书中所讲吗?或许武功的真谛也正如此,招式皆是虚妄,无招胜有招。   想通这一点后,霍青桐似乎离参透秘籍又近了一步,接下来的几日她一有闲暇便研读庄子的内容。   至于她所说的绝佳时机,事实上就在五日之后,这日,朝廷的一纸诏书命张召重回京。   而仅凭这点霍青桐也又一次印证了乾隆皇帝对宝藏一事的重视,同时也坚定了她要按计划行事的决心。   与此同时,张召重自然是第一时间接了圣旨,而他这人虽然并没有参透官场上的规则,可人却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所以他手里拿着圣旨眉峰紧紧的锁着。   张召重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可是,这突来的变故却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而这时霍青桐又命族人放出消息,回部已经同福大人参奏了张召重,这次招他回京就是要置他的罪。   待这个消息传到张召重耳中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一来是因为福康安此来对他的态度,二来则是他一直就忌惮的福康安同霍青桐的交情。   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心中不禁怨恨起这两人来,他原本大好的前程难道就要就此断送?   之前的他一直以为能当官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可现在当他拥有了一笔偌大的财富之后,他才知道其中的妙处,也让他体会到了金钱和权利的魅力。   于是,他一时之间也决定不了是否要依旨行事,可若是抗旨不尊的话他又能怎么办。 ☆、第67章   “张大人,咱们现在就赶紧出发吧,不然杂家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命来传旨的公公神情带着几分的不耐,声音尖尖细细的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   张召重面上仍勉强保持着笑容,紧接着一个眼色便有人递上了丰厚的赏银。   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那位公公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的笑容,不过仍是催促道,“张大人,您今晚好生准备明日一早好随杂家回京复命。”   闻言张召重点了点头客套一番,看得出来这位公公十分着急行程的速度,心中不禁估量起其中的原因,于是有些恍惚的送走了这位公公后便脸色阴郁的坐在大厅内。   烦躁,不甘等情绪袭上他的心,而就在他焦急不安的时候,向旁一瞥便见到了近来自己颇为器重的一名侍卫仍留在大厅内。   “没事了,你也下去吧!”张召重挥了挥手说道。   “大人,小的是有些担忧您,您真的要回京么?”   张召重这时也算是病急乱投医,闻言便也不再遣他离开而是问道:“你说皇上召本大人回去后会怎么做?”   那侍卫脸上的神色则显得有些沉重,略顿了顿才担忧的说道:“大人,小的觉得恐怕……”   听出他语气中的严峻,张召重急道:“恐怕什么?”   “恐怕是凶多吉少啊,你瞧咱们甘肃境内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都在那位子上带个三五年才有变动,而且也无需进京呀,一纸调令即可,您说是不是?”   侍卫见张召重对自己所言已是信了七八分,便继续道:“以小人看八成是那位福大人从中作梗,给皇上进了谗言,陷害大人。”   闻言张召重一时没有言语,下一瞬便暴怒的拍了下桌子,显然他的心里已是认同了侍卫的话,隧怒道:“福康安!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可你却非要跟我过不去啊!”   “大人,那您打算怎么做?”见张召重脸上还有犹豫之色,侍卫又道:“大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您可要想好啊,咱们可都是愿意跟着您的。”   张召重脸上的踌躇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厉色,命令道:“你去把他们几个都叫来。”   于是,不消片刻的功夫,那几名张召重请来的武林好手便齐聚在内厅。一番密谈后,张召重已然决定要率先杀了那名京里派来的公公,并且连夜派人去刺杀福康安。   而被派去的人之一便是那名侍卫,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他此时却是在木部的营地内。   “他派你带人去刺杀福康安?”霍青桐略带惊讶的说道。   “是的,那名宫里派来的公公和随从也已经被他杀了。”   其实那名侍卫原本是响马帮安插在官府内的,为的就是可以在紧要关头得到一两个重要的消息。   而张召重这次掌管天山自然非同小可,更需要紧密的关注,所以一开始就想办法将他调遣分派在了张召重身边。   就因为这样,霍青桐才可以完全掌控张召重的行动。   此时,霍青桐右手微微握拳,指节缓慢而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思考片刻,便道:“到了蒙古后你先去给福康安送信,就说张召重畏罪逃跑了,还有就是保护他的安全。”   “是!”领命后那侍卫便先行离开。   霍青桐目光一厉,对图克说道,“集合十个人咱们今晚就动手!不然的话就真的被那个张召重跑掉了。”   图克神情一震,很快便下去安排好一切,只待夜幕的降临。   那厢准备逃跑的张召重心情却是颇为复杂,他现在的境地可谓是骑虎难下,一步踏错便是步步错,现在他只剩下带着所有银财逃走一路了。   又或者说从他在天山胡作非为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进入了这个圈套,在霍青桐一步步的诱导下铤而走险,落入绝境。   是夜,张召重带着八名武者带着大量的金银朝着天山西路行进,准备先机经大宛逃走。   而若要通往西路必经一处狭长的山路,而霍青桐等人此时已经等在这里,好来个瓮中捉鳖。   夜沉如水。只有马蹄“嗒嗒”的响声,就在张召重等人迅速通过的时候,身下的马匹却接连传来不同寻常的嘶叫,下一刻,坐下马匹近乎疯狂的狂奔。   “行动!”与此同时,霍青桐一声令下,几名回部的精英便窜了出来,将马上之人一一斩落。   这并非一场对战,更像是单方面的斩杀,从第一开始霍青桐就没有想要和这些人真刀真枪大战一番的想法,那样人员的伤亡包括胜负都将无法完全掌控。   所以在得知他们离开的方向后,便现在此地埋伏,将地上布满了毒针,针入马蹄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就当马匹发狂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的绝佳机会,所以基本上身怀高强武艺的几人,都是在几乎还没明白状况的情况下便纷纷失去了性命。   看到张召重的马匹一直朝前冲去,霍青桐则是第一时间就追了过去,快速飞奔的同时手中掷出一枚铁莲子,直冲张召重的后脑位置。   而张召重不愧在这些人中武艺最为高强,在如此慌乱之下,仍是躲避了那枚暗器,只是却又紧跟着暴喝一声,因为就在这时发狂的马匹已经脱离了山道飞向了悬崖。   望着张召重刚刚消失的方向,霍青桐的眼中却是染上了一丝的忧虑,前一刻他便是从那里连人带马的冲了下去,也成为这些人中唯一生死未卜的。   心中虽隐隐的有些不安,不过霍青桐的神色马上恢复如常,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生还的机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的。于是右手向上一挥,便命令道:“将东西都带回去!”   所指的东西就是那几箱子的金银,自然就是张召重之前天山各部族所上交的财务。   众人神情皆是带着兴奋之色,领命后则是训练有素的打扫、规整方才打斗的痕迹,而那几箱子金银也都驾好了马车。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木卓伦这时走了出来,他也是刚刚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时,霍青桐不禁山上了疑惑的神情,快速上前喊道:“爹,你怎么在这?”   而木卓伦已是一脸欣慰的说道:“青桐啊,木部有你在爹真的放心了”   这时,图克也走了过来,有些忐忑的说道:“主子,是我通知族长过来的,”触到霍青桐的眼神马上像做错事的孩子,马上解释道:“不过,我派了两个人贴身保护的。”   “你做的很好。”木卓伦则是率先对图克说道,然后看向青铜,“孩子你最近受委屈了。”   “爹。”其实青桐也觉得这时才算是对父亲族人有了交代,“我说过的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守护部落。”   “嗯,孩子,爹明白,你是咱们部落最大的骄傲啊。”目睹了一切的木卓仑对霍青桐更加深信不疑,目光中满是自豪,自古不战而屈人之兵者能有几人。 ☆、第68章   这一夜,天山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京里派来的钦差死了,福康安遭人刺杀,张召重消失无踪。   所以将这这一切联系起来后,福康安已经认定张召重是因为觉察到了什么才抗旨不遵,协宝潜逃的,这样也就更加坐实了他已然取得了宝藏的猜测。   而当处理好在蒙古的事情后,便直接取道古北道返回了京城向皇上回禀此事,毕竟那宝藏可以说是十分重要。   可是,相对于天山的老百姓来讲事情却完全没有那么复杂,对他们来说只是开心而已,张召重不见了便意味着他们的日子又好过了。   事已至此也算告一段落,霍青桐在惩治了张召重的同时,也帮着尉清风除掉了一个隐藏的危险,现在乾隆皇帝已经认准张召重带着宝藏逃跑了,也就不会再将他牵扯到宝藏之事中,同时也让原本怀有宝藏地图的木部减少了麻烦。   而回部的族人只是因为恢复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而欣喜,在开心之余却并不知道其中都是霍青桐的努力,而木卓伦及部内其他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心中则知道霍青桐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同时木卓伦在心中已经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准备让青桐接任族长之位,他虽然一直知道女儿十分能干,可仍是觉得她年纪尚轻,还足以接下族长的重任。   可是今日木卓伦觉得自己其实还不够了解自己年轻的女儿,荣宠不惊,睿智从容,这八个字在她的身上已经完全体现出来,试问自己不可能像青桐的心胸气度。   所以木卓伦在私下已经开始准备霍青桐的接任事宜,于是,他第一时间叫来了儿子霍阿伊。   “爹,有什么事情么?”   “阿伊,坐。”木卓伦慈祥的笑了笑说道,“爹有一个决定想听听你的意见。”   “您说。”霍阿伊素来孝顺,这时也一副憨厚恭顺。   “阿伊,按理说你是爹唯一的儿子,族长之位适应该传给你的。”   “爹,我不行的,青桐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闻言,木卓伦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你也知道咱们并不会介意族长男女,重要的是她的能力,而你也是我十分器重的儿子,今后有你辅助妹子我很放心。”   “我是准备这几日就将族长的位子传给青桐,你觉得怎么样?”   霍阿伊沉思须臾,便道:“妹子堪当此任。”   “好,那我就着手去办了。”木卓伦欣慰的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啊,你谦让包容,香香纯真可爱,而青铜那孩子更是难得,处处为族人着想。”   “青铜是咱们家的骄傲啊,也是回部的英雄。”   木卓伦和儿子商量之后,由霍青桐正式接任族长之位的消息很快就在族内传开,而族人对于由翠羽黄衫领带部族自是一片欣然。   霍青桐在父亲告诉让自己接任一事本来先是不同意的,但是耐不住木卓伦的坚持,而且以族长身份管理起回部来确实会更加的便利。   于是,很快在木卓伦的操持下,便召开了一场隆重的接任仪式,霍青桐正式成为了木部的一族之长。   身份转变之后,霍青桐的改革计划得到了空前的支持,族内也呈现出了繁荣之象。   更加可喜的是在师傅们的指导之下,霍青桐对战神心经有所参悟,在武功上也略有小成。   关明梅给练功的霍青桐送点心时,看了会儿便惊讶的低呼一声,好奇的说道:“桐儿啊,我觉得你今日的武功的威力强了许多呢。”   “师傅,你也觉得么?”霍青桐停下了动作,调整呼吸后又道:“这个是我刚刚突然想起在那密室内尸体的一些动作,然后根据那个做的。”   “哦?那你再练一次看看。”   青桐在脑中先回想了一次,然后便更熟练些的演练了一遍,可是却又没有了方才的感觉,师徒二人不禁都有些不解。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呢?”   “武功本就有许多神奇之处,还得你自己好好慢慢的参透,不过你在山上随师父苦练了十余年,限于年岁,功力虽未至大成,不过纵然世间好手如云,你也绝不逊色。”   关明梅又笑了笑说道:“等你真正参透的时候武功修为一定会大幅提高的,到时候你一定能超越师傅们的。”   霍青桐也是笑了笑,心中明白练武并非一蹴而就,所以也并不急于一时,而且刚才已经施展出武功的威力,相对于已经摸到了一些门路。   “师傅,您是专程送点心来的么?我真的有些饿了呢。”霍青桐笑了笑说道,脸上也是少女特有的神情。   “都是你喜欢的。”   于是师徒便寻了处树荫,吃起点心来,而休息了一会儿后明梅似是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桐儿这有封你的信。”   “信?”霍青桐将手上的小半块奶馍馍放进嘴里,便接过了信封,一看发现上面是空白的。   展开信纸,只道珍重二字,落款是尉清风。   见后青桐不禁了然一笑,心道他应该是他听说张召重一事,便明白自己如此布置的用心。   “是新认识的朋友?”见到霍青桐的笑容,关明梅也暧昧的笑了笑问道,却显然是误会了青桐和尉清风的关系。   “嗯。”   “我的桐儿也长大了呢。”   这时,青桐才算明白了师傅刚才的意思,脸上不由得一红,“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难道是他们说的那个福康安?”   “不……不是的。”   “总之师傅只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于是,师傅二人又在树下说了会儿体己话才一同回去。   而近来族内等事务都回到了正轨,又有师傅陪伴,霍青桐的日子过得算是少有的惬意。   所有的事情都在霍青桐预料中进行着,可是世间之事却多是难以料定的。   任谁能想到这天山南北和朝廷的关系刚刚稳定,却还是爆发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战乱,而这次出兵进犯的正是沙俄人,原因也是前些时候重新回到蒙古的额厄鲁特部。   实际上早在额厄鲁特部向朝廷呈奏要回归故土的时候,沙俄便也派了使者向朝廷做出了强烈的表示,若是大清重新接纳额厄鲁特部就是破坏两国邦交,届时便会兵戎相见。   而当时乾隆皇帝自然也显示出了更加强硬的态度,没有人能够阻止子民回归他的祖国。   并且朝廷本就将沙俄视作蛮夷,而又怎会因此就有所忌惮,所以对于今日的战火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原本沙俄侵略边境也只是准备侵扰散落的部族,捞上一笔钱财而已,可是朝廷驻军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举动,这样的不作为立时让沙俄人意识到这是一个掠夺财物的好机会。   财富、女人、血腥让侵略者们失去人性,变得愈加的贪婪。于是,沙俄人不断的掠夺、侵扰草原上的百姓。   然而当地驻守的朝廷官员为了不想将事情扩大,竟然派人联系上了沙俄人准备议和,并且只要对方离开此境,便同意对方所要求的珠宝布匹若干,而官员们只当这样接受屈辱条件是在破财免灾。   更加可耻的是这些官员在事后更是向朝廷谎报战功,称战退了在边境扰事的沙俄人,甚至还因此获得了赏赐。   这件事情虽然让天山很多部族不满,可是既然战争已然停息了众人也就仍是照常生活。   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带着满满财物离开的沙俄人突然增兵边境,展开第二次更大规模的入侵。   想来就是上次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也才让他们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可笑的是因为地方官员欺上瞒下,朝廷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情形。   而这些沙俄人的第一目标自然是蒙古,主要的目的就是抢掠财物基本上是毁一处就跑,一时间天山的百姓流离失所、无辜惨死,草原上迅速蔓延着对屠城暴力的恐惧。   入城郭,杀百姓,夺银财。   眼见这一切的发生霍青桐的心情气氛非常,大漠儿女谁能允许有人在此地恣意破坏呢!   而还未待霍青桐有所行动的时候,沙俄人便做出了更为过分的事情。   “翠羽黄衫!翠羽黄衫!”   帐外的吵闹声让霍青桐马上便站了起来,向外面冲去。   而在已经聚集的一小群人中个,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霍青桐的脸色骤变,眼睛中也因愤怒充红。   “怎么回事?!”霍青桐几乎是吼了出来,然后动作极为轻柔的扶住满身是血的小女孩。   “翠……翠羽黄衫姐姐……”一见霍青桐,哈雅珠便虚弱的笑了笑,她就是一直崇拜翠羽黄衫的那名小女孩,不知道怎么会满身是血,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到窒息,因为这年幼的生命正在流逝着。   “我好想长大……之后变得和你一样……好想……”   “一定可以的。”霍青桐温柔的答道,眼睛却已微微泛湿。   而听到这句话精辟哈雅珠便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憧憬的微笑。   “谁干的?”霍青桐的声音冷冷的。   “族长,今天哈雅珠和父母去清真寺朝拜,结果遇上了沙俄兵,三口人都死了,还有寺内的其他人!”一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满脸悲愤的说道。   抢劫寺庙!那是回人的信仰之地,这行为和针对回人已是无异。   “翠羽黄衫我们跟着你去把那些毛子杀光!”族人已是群情愤然,全都握紧了双拳,一时间都是杀光入侵者的叫嚣声。   霍青桐沉默半晌,以平静心中的愤怒,然后一扬右臂,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先去出事的寺庙看看。”于是,自发的回人浩浩荡荡去到朝刚刚出事的庙宇。   望着被掠夺之后被焚烧的满目疮痍的庙宇,还有已经冰冷的族人尸体,回人的怒火完全的爆发了。   “族长!”   “翠羽黄衫!”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霍青桐的身上,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决定,青桐先看向父亲待看到他支持的目光后,心中也下定了决心。   霍青桐知道这一次她必须直面痛击那些沙俄鬼子,不再隐忍待发。虽然如果交战一定会有人员的伤亡,部落的损失也无法估量,可是,回人虽然绝不愿与他人为敌,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会退缩。   微昂着头,沉声说道:“血债必得血偿!”   众人沉默一瞬,便爆发出整齐的口号:“血债血偿!”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所想都是一样的,带着回人的气势。 ☆、第69章   真主阿拉是回人永世不变的信仰,自回族诞生起无论迁徙到何处,清真寺就会出现在那里。   而沙俄竟然做出烧毁清真寺恶行,这下子整个回部彻底的愤怒了!誓与沙俄不死不休。   天山回族七部很快便自发的齐聚在天山脚下,组成合军一致对抗沙俄侵略者。   在经过各部首领的讨论之后,木部族长霍青桐暂被任命为此次回人盟军的大将军,也是此次出战的首领。   虽然霍青桐年纪尚轻,不过依着翠羽黄衫在大漠的名望也属实至名归,只是她肩上的担子也愈发的沉重了起来,此战中更需得她应变决断。   而很快的霍青桐得到了另一个消息,也是让她一直觉得蹊跷的地方,就是沙俄人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清真寺呢。   果不出所料真是有心人故意将战火蔓延到回部,所以才诱导沙俄人前去清真大开杀戒的。   而那个人竟然是那个本应该成为死人的张召重,原来他不但没死还侥幸与沙俄人达成了共识,承诺协助他们侵略中原财宝,更是借此利用沙俄人攻击回部的。   若说原本的张召重为的是名利二字,为此欺师灭祖,而现今他为了自保已然到了投敌卖国的地步。   霍青桐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说明了她此刻的愤怒,不过愈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愈需要冷静。   在谨慎的洞悉了敌军大致的情况后,她便开始分布回军兵力,布局战事。   首先安排分散部分战力守护住天山各处的清真寺以及周边的牧民居住地,若是哪处遇上沙俄兵便发射讯号,分守在其周边的兵力便马上增援,也就达成附近的守军联合防守,共同抗击。   这正是将兵力化整为零,以点带面的战略。不过,上述的也只是守株待兔治标的法子,再来就是主动出击,而霍青桐便决定增兵蒙古,再彻底将沙俄人击退天山。   而所派遣的兵将中还是以木部为主,占到将近四成且其中多为少郎军的成员,霍青桐也是考虑到刚刚组成的七部联军战力尚不成熟,自然还是自己的族人战力更强。   还有一点就是霍青桐也想让少郎军在这次战争中迅速成长起来,当然首要的一点是她会竭尽所能的将伤亡降到最低。   此刻,霍青桐端坐在营帐的正中,面色沉稳而带着淡淡的自信,一道道命令果决的下达,而帐中所有的男子都渐渐对这位回族传奇女子产生了一种敬畏,下意识的便都站的更加笔直。   所有的将士领命之后便一一退下,只待明日将台点兵。   转日清早,却是刮起了风,猎猎风声更让这广场上多了一分的肃穆与悲壮。   霍青桐缓步走上偌大的将台,站定身形,衣角随风翻飞,更显出几分羸弱。   可是,霍青桐周身所带着的沉稳威严,又令所有的将士心中一定,她心中明白既然要战便要稳定军心,今日便是要最大限度的调动起众将士的士气。   霍青桐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开口便直入主题,“回人善战却并不喜欢打仗,但若有人挑起战端,咱们绝对不会有一个人退缩。”   “今日之战避无可避,在若干年之后我霍青桐希望可以自豪的说在这一年,我同你们大家一起浴血奋战守护了咱们的家园。”   1   “誓死守卫家园!”震天的喊声响起,每个回人的心中都涌起一阵的热血,升起一阵军人才拥有的荣誉感。   霍青桐见效果已然达到,便向阿訇点头致意,请他上来进行发兵祈祷。   “万能的主啊,拨去人们眼前的迷雾,荡涤人们心灵的污垢,警醒那些意志薄弱的人,惩罚那些信仰沦丧的人,赐予我们力量。”   待其念罢经文,回人便齐声祈祷,脸上的神情肃穆庄严。整队之后,便在霍青桐的带领下全速朝着这次战争的中心科尔沁草原行去。   对于科尔沁霍青桐并不陌生,在不久前她还来过一次,与这里的族长英卓也算是熟识。   路上的行进十分的顺利,很快便进入了战事的中心地带,整顿好了随自己前来的队伍,霍青桐便带上图克几人前去拜会英卓,准备与其商议下协同作战的计划。   经过通报,霍青桐很快便见到了英卓,自上次一别今日再见只觉得这男子似乎更伟岸了几分,虽然因为应付战事让他的脸上微透疲色,可更多的还是意气风发的神采。   而英卓对于青桐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脸上露出丝微笑说道:“就知道你会来的。”   “哦?”霍青桐习惯性的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疑惑。   英卓则是哈哈一笑说道,“因为你有这样的气魄。”然后神情又微微显出沉重,说道:“只是沙俄兵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特别是他们还有一队火枪队,装备十分的厉害。”   “其中还有汉人武功很厉害。”   霍青桐心道那人定然就是张召重,可是想到其中的种种便都淡去未谈,心中只道这次决不能让这厮跑掉。   而后霍青桐又问道:“朝廷什么时候派兵来?”   “我已经递过几封折子却是渺无音信,恐怕是有人不想朝廷知道这件事。”   “那现在只有靠咱们自己了。”   “是啊,这也算是这草上近年来最大的一场战祸了。”   “族长!不好了,红毛鬼子又开始进攻了!”   英卓脸上神色一整,带车几分威势,和道:“整军迎战。”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霍青桐也起身说道,也想先看看沙俄兵的实力如何。   两军对垒,一声令下便混战一团,这时,霍青桐看到始作俑者的张召重,心中便已是恨意大胜,催马便只朝他而去,不消片刻二人便战在了一处。   二人甫一交手,张召重便觉得心中一惊,没想到霍青桐的武功竟然进步如此之大,原本他是有必胜把握的,可这时二人却近乎势均力敌,一时间斗的是难分难解。   霍青桐纵是将三分剑法使得快若无影,也未能将张召重擒下,心下一动知道战的愈久便愈加没有胜算。   于是,便想到诱敌深入的法子,一步步佯装被击退。就在这时见张召重横剑劈来,霍青桐却是没有撤身逃开,而只是偏头侧闪,避免击中自己的要害部位。   手中则是变换剑招直张召重心口,虽然此刻因仰起头视线受阻,青桐脑中却是清晰无比的按着剑招的轨迹刺向。   眼前利芒闪过,霍青桐知道自己仍是小瞧了张召重的功力,他的剑气仍是紧逼着自己的侧颊。   闪念间,霍青桐权衡利害仍是继续手中的动作,因为张召重的这剑绝对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而若自己的那剑刺中的话恐怕他便失去了战力。   下一瞬,手下的剑有了刺入肉帛的感觉,而眼前的剑芒似乎马上就要划破自己的脸庞,而兵剑叮铛的撞击声音却是先响了起来,未及细思霍青桐已是连退身形向后撤去。   霍青桐抽身之后,便见到英卓已和张召重战到了一处,而更令霍青桐惊讶的是英卓的右臂竟然受了伤,虽然看来不算严重却是透过衣服带着血迹。   而张召重也确实被自己击中,只是伤处偏离了自己的预想,伤在肩胛处,不过战力却也下降不少,若不是和另一名沙俄人一同夹击英卓恐怕依然败下阵来。   这时,霍青桐再没有迟疑的加入了战圈并肩而战,情势也瞬间倾向了二人,不过周围的沙俄兵渐多,二人也不恋战。   待撤回己方阵营,青桐也才有机会关切道:“你受伤了。”   青桐明白刚刚英卓是冒着自己受伤撇下那沙俄人过来助自己脱险的,所以心中感谢的同时还有丝愧疚。   而英卓却似乎正在生气,只是目光不悦的瞪了霍青桐一眼,待她微微皱眉的时候,才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女子的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么?你怎么可以将自己置身险境呢?”   “我只是……”   “只是为了快些打赢!”英卓带着怒火道:“不值得!”   这一次,霍青桐确实没有反驳,看向其臂上的血迹颇有些柔顺的说道:“知道了,你受伤了先回去吧,包扎好再说。”   而英卓见霍青桐如斯温柔的一面,方才的火气也就消了下来,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过面上的神色已经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第70章   远远的望了一眼,见到张召重已然狼狈的躲进了敌军的队伍里,霍青桐紧攥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而方才突然见到张召重时的愤怒情绪已经稍稍平息,现在想来自己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欲要擒住张召重这人。   只因心中实在是愤恨难平,他先是欺压族人再来毁了清真寺,更残杀孩童回人,哈雅珠临死时的样子总是在青桐的眼前浮现。   或许但凡是人就会有那么一刻会依从心中所想直接做出反应,就在刚刚霍青桐便只觉得血气翻涌,只是恨不得立刻便将他斩于马下。   所以若是能够抓住张召重的话,只是以脸上受些轻伤为代价的话她觉得倒也算是值得。   而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英卓说得确实在理,毕竟目前已经不仅仅是回部与张召重之间的仇怨,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首要对付的还是沙俄入侵者,至于对付张召重这等卑劣之徒也无需急于一时。想通了这一点后,青桐也不再懊恼又被张召重逃走,而是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英卓。   “这个伤药是极好的,你回去用些吧。”看向英卓手臂上染上血色的衣服,青桐的心中不禁有丝歉意的,而这药是师傅用天山上的珍贵药草所制效用极好,只希望他可以早些痊愈,她心中也才能好过些。   稍稍一顿,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便又道:“快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闻言,英卓则是“嗯”了一声,看着霍青桐的眼神中多了分笑意,然后举起刚刚接过来的瓷瓶晃了下,唇角牵起示意他的谢意。   目送着英卓离开,霍青桐便先去看看族人安顿的情形,见图克将一切都安排的很是妥当,就准备也回去自己的帐子。   待坐到床上人便也放松了下来,却在这时听到门口响起一声轻笑,而因那声音十分的熟悉并没有被惊到,隧起身笑着喊道:“师傅。”   这时,关明梅已是一脸的笑意,眼中更是带着深意,道:“英卓那年轻人很不错。”   “呃?”霍青桐却是因为师父这突来的问题一怔。   见状,关明梅眨了眨眼睛说道:“方才我的暗器刚要出手,便见到他不顾自己受伤也要去救你,所以师傅才没有出手的。”   见青桐脸上微露出不赞成的神情,便又马上说道:“为师是太惊讶才一时间忘了出手,至于那个张召重下次就抱在师傅身上吧。”   闻言,青桐暗叹师傅还是如顽童般,然后不禁笑了笑将头靠在了师傅肩上,自己今日会如此的隐忍不住也是因为知道师傅在军中,而她定然也会一直守护着自己吧。   所以青桐也是感到分外的安心,可是她却不能让师傅为自己犯险,隧道:“师傅你不必理会张召重那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的。”   这次出兵依着霍青桐的本意是让师傅二人留在回部,帮着自己保护父亲等人的,不过关明梅仍是因为不放心青桐跟着一起来了,陈正德则是留在了回部。   关明梅倒是并没有将张召重放在眼里,她相信那小子在他手下应该走不过五十招,故而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和徒弟多做纠缠,而是捡自己更为关心的问道:“桐儿啊,你是怎么想的?就是那个英卓?”   “师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青桐笑了笑说道。   “你这孩子对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儿心。”关明梅关切的说道,对于自己唯一的徒弟她是当做女儿来疼的,而世间的母亲对于子女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她们能有好的归宿。   青桐虽然被师傅问得发窘,却也体会着母女间独有的相处。   不过,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来传报霍青桐,稍后便要召开会议,地点就设在英卓的营帐。   而待大家到齐,英卓已经处理过伤口,也重新换了衣服,看起来精神很好丝毫不像受伤的样子。   于是,召开了回蒙联军的第一次会议。   英卓先对于回部的加入表达了祝贺,然后才朗声说道,“两百三十五人受伤,十五人阵亡,以上就是刚刚战斗的情形。”   闻言,霍青桐却不得不惊讶他的办事效率。   “下面就听听大家的意见吧,还有这场战役敌军并没有发动火枪队的。”   “敌军的火枪队威力确实十分的惊人。”一名已然见识过火枪威力的将军说道。   “是啊,到时咱们一定会损失惨重。”   而下面的诸位蒙古将领都是深以为然的点头,却是对这样的战况有些无奈。   这时,一名长相甚是粗犷的男子说道:“族长,咱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这仗咱们打的憋屈啊。”   然这句话也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继而又见他怒道:“我看倒不如来个痛快的,下官愿意带着将士们冲锋,保证没有一个人会后退,会总能够突破他们的防守。”   “勇气可嘉,是我蒙古男子的气概!”英卓点头说道,一顿又道:“还有人有意见么?”   “我等愿殊死一战。”底下众将齐声说道,而霍青桐则是知道英卓早已有了定夺,故而只是在一旁等待聆听。   英卓则是站起身来,总结道:“火枪队的杀伤力确实是敌军的杀手锏,不过,他们也有劣势。”   “俗语有道兵马未至粮草先行,而敌军深入蒙古境内作战粮草定然不足。”   “火枪威力甚大可是确需大量弹药供给,他们之所以今日不曾动用火枪队,据我猜测便是想要节约弹药,并且看看咱们的战力。”   “一断其粮草,二毁其弹药,所以若从这两大软肋着手,咱们的胜算便会增加。”   听完一席话,霍青桐不禁眼前一亮,暗想对于这场战事英卓应该已是成竹在胸,而一众蒙古将士脸上也都映上几分喜色。 ☆、第71章   大帐内烛火跳动,带着几分的肃穆,英卓每一道命令下达,都有名蒙古人上前行礼领命。   待在英卓下达完命令后,这群悍不畏将士顿时大受鼓舞,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胜利的信心,眼中皆是跳动跃着执着的火焰。   而这个期间霍青桐一直都站在一旁,安静关注着这一切,看英卓坐在营帐当中指挥若定的样子,本身就带着领袖气质。   他成为族长的时间并不算长,而如今俨然已成为了科尔沁的精神力量,这样的能力不得不令人叹服。   就在霍青桐望着英卓一脸思索神情的时候,他也将目光投注在了青桐身上,朗声说道:“霍族长,还有件事请你出手相助,在敌军中还有一位武林高手,在混战中由贵族负责可好?”   闻言青桐虽然心下一怔,面上却是如常,微上前一步便道:“回部愿效其劳。”   而在与英卓四目相接的一刻,青桐已知他的用心,英卓明白自己想要制张召重于死地的决心,故而才会有此一命吧,会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蒙古的其他将领并不太明白其中的内情,不过,经过之前的几场交锋,却是都知道那张召重的厉害,近战的时候往往可以以一当百。   而这时见回部的翠羽黄衫应下族长要求,答应对付张召重时心中都不禁对回部产生了友军的认同感。但凡蒙古人认定的朋友是不会改变的,而今日共攘外敌的情谊他们也都记在了心里。   这时英卓脸上已是出现了一丝的疲惫,而他见众将领命之后脸上都带着几分跃跃之色,随即神情一震,为求做到万无一失便又就作战的具体细节与众人商议讨论,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才都纷纷散去。   独有霍青桐被英卓留了下来,而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便先开口细语道:“如果不是很重要,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闻言,英卓却是面上微怔,然后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明日我过去找你。”   应下后霍青桐便也退了出来,而在回去帐子的途中,却是被个小人儿拦了下来。   只见对面一个**岁的女孩子,打扮得像一个小武士,并不是那粉团团的女娃娃,可是看起来确是十分神气,只听她开口便问道:“黄衣服姐姐,英卓哥哥就是向你求婚么?”   闻言,霍青桐却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来意不善”的小女孩要做些什么。   而眼见没有马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女孩面上一紧,皱起一对颇有些英气的眉毛,又问道:“那你是不是翠羽黄衫?”   霍青桐见她一副戒备的模样倒也并不介意,不过也只是“嗯”了一声。   见此女孩顿时感觉自己受了冷落,隧气鼓鼓的叉腰道:“我和你说哦,哥哥是要娶慧莲姐姐的!你可别想抢走!”   而一直关注各部的情形的霍青桐,自然知道女孩口中的慧莲,乃是喀喇沁郡王特纳锡第的女儿。   那她和英卓是什么关系呢?英卓已经向她求亲了么?   就在霍青桐疑惑之际,女孩便又说道:“英卓哥哥马上就会向慧莲姐姐求亲的,所以你来了也抢不走的!”   原来如此,霍青桐总算是大致了解了女孩的敌意缘何,而且略一寻思也能明白英卓娶了喀喇沁郡王的女儿意味着什么了,强强联合便是如此,待一切都明朗起来便显得合情合理了。   此时,青桐自是没有和小孩子计较的心思,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的意义,所以只是露出了笑容说道:“好,我不抢。”。   “呃?”而这样一来女孩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憋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几句便就跑走了。   见此霍青桐更是不禁莞尔,却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还在思索着英卓方才的战略部署。   诚如英卓方才所言,打仗不是说只需要有好武器就行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而不可。   而依照现在的战况看来,比霍青桐料想的要好上些许,也心安了几分。   隧也就让她原本存着锻炼少郎军的想法更加的坚定了一些,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尽量减少伤亡的情况下。   虽然刚刚英卓在安排作战任务的时候并没有调遣她带来的兵士,青桐明白他是不想让回部损失太大,可是既然来到了这里便万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不过战前军令为大,所以霍青桐肯定不会去质疑英卓的决定,她所做的也只是将战略策划围绕着张召重展开。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霍青桐便赶回了自己帐子,整理出一套在针对完成擒获张召重的策略方案,同时最大化的扩大战果。   因为对战事了然于心,故而一夜好眠。   转日清早天未大亮,霍青桐便依着习惯先去帐外练了趟剑,不过,总觉得今日的剑法更为顺手,不过也并未放在心上。   回去吃罢早点,便听到图克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主子。”   虽然现在霍青桐是木部的族长,可是图克他们几个还是称青桐为“主子”,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愿意追随在霍青桐的左右和她是否是木部的族长或者是什么身份并没有关系,他们甘心卖命的就是翠羽黄衫这个惊采绝艳、至情至性的沙漠传奇女子。   见图克掀帘进来,青桐便问道:“情形怎么样?”   “张召重昨天回去后就没再出现。”   “嗯,好,继续盯紧他,咱们现在也出去看看。”说着霍青桐便出了帐子,图克在稍后半步的位置跟着。   此时,旭日初生,草原上镀上淡淡的金色,恰在这时一只海东青在天空飞过,茫茫草原上更是有着鹰击长空的豪情。   约一盏茶的功夫,霍青桐几人便到了少郎军临时所用的操场。今日他们也照旧操练,而回部其他几部的兵士也都加入其中。 ☆、第72章   霍青桐静静的将目光落在训练中的回部兵士中,迅速的在心中有了计较,一边一排排的走过一边让图克记录下名字。   一趟走下来已经在其中选出了二百人的精英团队,都是身形矫健且目光有神的壮年,而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出自少郎军,霍青桐对他们也算熟识。   至于被挑选出的这些人在几日后的作战中便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他们也将作为回部的重点培养对象,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青铜不想战斗中让他们有任何折损那都将是重大损失。   可是不经历风雨,雄鹰又如何搏击长空呢。   就在霍青桐和图克正在讨论部署的时候,萨克也疾步走了过来,然后小声说道:“主子,喀喇沁部过来了一位郡主,现在正在英卓族长的营帐。”   闻言,霍青桐点了点头,这位郡主莫不就是那小姑娘口中的慧莲略一思虑霍青桐便打消了待会去见英卓的打算。   于是,又同图克二人去探查了下附近的地形,这才回去了自己的帐子。   而刚掀帘进去,便看到英卓坐在桌前,正拿着本书再看,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有段时间。   感觉到进来英卓便抬起,见是青桐隧道:“可算等到你了。”   霍青桐则是挑了挑眉,心道他看起来也不像有重要非常的事情,用得到他在这儿等自己?   而英卓则似是看出了霍青桐的不解,却也只是笑了笑,道:“昨日就想和你再商议下具体的战略部署,所以一早就来了,却是扑了个空。”说着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眼含淡笑。   青桐却更是纳闷不是那位喀喇沁郡主来了么,不过却也只是一个闪念,也并没有去探问英卓自己的事情。   “你过来看这儿。”说着英卓的脸上神色一整,指着地图说道。   下一瞬,二人便开始投入到了讨论之中,时间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流失了过去。   待送走了英卓,天色都已经微暗了下来,不大一会儿,萨克便端了晚饭进来。   只是摆置好碗筷后,他又自袖中掏出个信封,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方才我接到了一封信,送信的人没看清是谁,不过好像是尉公子身边的人。”   闻言,霍青桐便马上接过信封打开,看完信后脸上不禁露出道笑容,低声惊叹道:“此人简直是智高若妖。”语气中皆是欣赏之意。   原来尉清风在月余前安排了一名属下混进了沙俄兵内窥伺其动态,而今见霍青桐参战,便在信中说明若是敌军中有任何紧急情况便会在子时三刻送信儿过来,以供参详。   三日后,科尔沁大军整装待发,做出欲正面迎击之势。而实际上英卓早已命军中大将率轻骑锐卒绕路去往敌营后方,只待其后方匮乏之时,给予致命的一击。   再说青桐那边已然带着那二百人的精锐隐藏在距离对战之地不远的峡谷出,这里地形复杂最易隐蔽。   故而若是到时敌军溃散这里定然是最佳的逃窜之所,而沙俄人定然是不知道这里的,可是张召重却是不同,对这里的环境他已然有了相当的了解,更何况霍青桐还安排了族人佯装不敌诱他过来。   辰时一过,大战便已展开,冲锋声伴随着偶尔响起的火枪声。而守在这里的回人们此时都已经热血沸腾,这仗打的正是在天山各部胡作非为的沙俄鬼子,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口恶气,只待一会儿能多杀几个敌人。   而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蒙古人震天的冲锋声响起,霍青桐的心也就落下了一半,看来声东击西之策已然成功。   就在群情一阵激动的时候,远处也传来了一阵凌乱的人声,而且愈来愈进。   待到近处,为首那人不是张召重是谁!   霍青桐做了一个无声的手势,众回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各个犹如迅猛的猎豹。   可是这溃逃而出的人数是当真不少,一眼望去黑压压的足有两三千人。   静静的看着他们经过山谷的入口,狼狈的逃窜,而原本佯装被击散的回人这时已经封住了入口。   瞅准实际,霍青桐向前一招手,亮白人便忽的窜了出去,采取五人一组包夹作战,迅速插入敌人的阵营,将其整分蚕食。   虽然敌众我寡,可在这样悠长的通道上,那几千人根本发挥不了人数的优势。 相反的回人各个都是精兵强将,人数少反而也是优势之一。   刚松口气的张召重这时已然傻了眼,自己带领逃出的先锋部队差不多被全数歼灭,自己的后续部队却冲不上去,一直被小股的消灭。   这样的打发不禁令他气闷,明明自己的人数更多,可是却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看着对方稳步有序并且饶有速度的歼灭着自己的兵力。   可是,待他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时候,显然一切都已经晚了,让他有种大势已去的悲愤。   就在胜券已然在握的时候,霍青桐手中银剑一挺,一纵一提间便去到了张召重近前,见状原本正在以一敌五的张召重连忙抽招撤身,右脚在左脚上一瞪,张召重便以一招梯云纵脱身。   而霍青桐又怎能再次纵其逃走,顿时手中银光大盛,封住了张召重的去路。   “你何必苦苦相逼!”张召重有些发狠的吼道,怒视向霍青桐。   “你这等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自作孽不可活!”言罢霍青桐又是一剑刺去,一招紧似一招,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招,对待张召重这样的人根本无需手下留情。   这时,那两千多名沙俄兵基本已经被数百的回人尽数歼灭,张召重则是因为霍青桐绊住已然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时机,而且愈是打下来愈是心惊,几时起霍青桐的功夫变得这么厉害了。   悬腕一转,霍青桐手中的剑招依然转变方向直指咽喉,张召重大吼一声提剑便挡,却仍是慢了一分,右肩胛骨被划开一道血口子,伤口见骨,血肉外翻,一时间疼得张召重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霍青桐手下的见着仍没有半分停顿,侧闪寸许便躲过了张召重混乱劈来的一剑,然后左足后撤叉腿盘膝下蹲,向其直刺出一剑。   “噗”的一声,剑已贯穿了了张召重的胸膛,生命的最后一刻,张召重的眼神空洞洞的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回人禁不住的发出一阵欢呼,在这样的刺激下每个人都更加的生猛,即便是不依靠战术团队战,也都可以以一当十。   而地方在见到拥有厉害武功的张召重都死了,都更加的信心不足,基本上没有达成什么有效的抵抗就全军覆没了。   百来号的回部青年第一次的参加了这样真枪实弹的战斗,心中都有股说不出的荣誉自豪,而在看到翠羽黄衫手刃张召重后,心情更是澎湃兴奋。   这时,不知是谁第一个将手中的武器高举过头顶,高呼道:“翠羽黄衫!翠羽黄衫!”   紧接着其他人纷纷效仿,喊声震彻山谷。   或许说之前木部的霍青桐和香香公主同是草原上的两颗明珠,而自今日起在参加战事的诸多将是心中,香香仍就是天山的第一美女,值得被大家万般疼惜。   可是,霍青桐已然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超越一切外在的容貌、性别,只因为就是霍青桐而甘愿生死追随。   跨上战马,望着这绝对胜利的战场,再看了眼张召重的尸体,青桐终于长出口气。然后命马小跑着向谷口住封住去路的族人那边。   “那边的战事怎么样?”   萨克呵呵一笑,道了句痛快,才正色道:“英卓族长那边计划实施的都很顺利,对方的粮草、弹药已经尽数被毁,并且使其伤亡惨重。”   点了点头,霍青桐又问道:“那咱们其他族人呢?伤亡大么?”在保证了大局的情况下,便又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咱们的人都被英卓族长安排在了外围,基本上都痛打落水狗,伤亡狠小的。”   霍青桐自然知道英卓都是用自己的兵去抗重要的攻击点了,一来是不让回部伤亡过大,二来也是出于信任的考量,毕竟愈是牺牲大的关卡愈是不容有失。   总的来说霍青桐还是十分敬佩英卓的战略意识的,而且一切的安排也都算得上有君子之风。   了解完战事情形,霍青桐一转马头对着族人,朗声道:“大家今日的表现让回部,也让我引以为荣!不单是木部的族人,还有其他几部的兄弟,你们堪当勇士二字!”   “吼!吼!”人虽不多,气势可吞山河。   而就在这享受着胜利喜悦的一刻,霍青桐却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阴霾,直让她蹙起峨眉。   “咱们赶紧离开吧。”   一队人未行出山谷,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再见远处出现一片人影,而身后的旗帜正是属于喀喇沁部。   心中徒然一惊,看那来势霍青桐断然不会以为他们是来相助自己的,看来是敌非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神色也不禁严峻起来。   再望向自己身后的这两百名回部精英,霍青桐更是紧锁眉头,紧了紧握剑的手,显然己方已然处于劣势和被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住,目光全都聚集在霍青桐身上。   “退!赶紧退回山谷!”闪念间霍青桐便已下达了命令。   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双方兵力实在相差悬殊,如采用刚刚的强攻之策,被尽数歼灭的恐怕就会是自己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又那么好的体力,就算是耗,对方的人数也能耗到霍青桐等人力脱而亡。   未待尽数退入谷内,骑队已经近在咫尺,霍青桐的双眼腾地睁大,自荷包内取出铁链子,夹在手指之尖,双手一挥数枚铁莲子化作一道道寒光,粒粒命中马腿。   为首的几匹马瞬间前腿一曲,便轰然倒地,激起一地的尘土,而后跟着的马匹根本来不及停下,如叠罗汉般纷纷落马,一时间马匹已然将谷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趁着这个时机,霍青桐连忙护着族人进入山谷,直至退到悬崖处,已是无路可退,彼此相视一眼,没有丝毫的畏惧,皆是悍不畏死的决绝。   “族长,我们不怕死,只是您一定要出去啊!”   “翠羽黄衫咱们七部都靠你了,你活下来就有希望!”   说完便已人人奋勇争先的向围剿而来的士兵发起了攻击,同时霍青桐也是手中剑光大盛,犹如怒放之华彩,喷薄而出。   随着战斗时间一点一滴的蔓延,霍青桐只知道自己从未曾挥过这么多剑,也没有杀过这么多人,原本的剑招已然变成了一种机械化的动作。   而每当看到自己的身边有族人倒下的时候,霍青桐的心便寒冷一分,他们都还那样的年轻且又是那么的优秀,可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霍青桐手中的剑没有任何的招式,只有一个目的,唯一想到的就是取敌性命。漫天血腥中霍青桐发丝飞扬,宛若杀神。周身皆是绝决凌厉的杀气。   青桐手中的动作几乎快得看不清,快而狠,而她脑中则不期然的闪过战神心经中的只言片语,然后所有的点终于连成一线,只要心有所想即使无招亦可命中,正合庖丁解牛之意。   一时间,霍青桐心中顿悟想要大成即可格于招式,兔起鹘落,落叶飞花皆可杀人。陡然间,她举手投足之中势挟劲风,战力提升了不下十倍,竟是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些喀喇沁部的士兵起初对这群回人是带着一丝的不屑,他们恐怕不费吹虎之力就可以擒下着所有人,而随着他们杀了自己众多族人之后,喀喇沁部的士兵便转为了愤恨。   而战到这时,对这些回人还有名满西域的翠羽黄衫只有深深的钦佩。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不是没有,可是像这般真正靠着武力抵挡到这种地步的恐怕是绝无仅有。 ☆、第73章   手下剑招便一招紧似一招,霍青桐常常一剑刺出尚未使完又改变击向另一人,端的是血花飞溅。   在霍青桐的世界中,她一直是坚强的,并且重生之后的她可以说已然足够强大。可是当看到身边只还剩下的百余人时,心中大痛。   不过,霍青桐没有办法去细想现在的情形,她只知道只要还有一名族人她就不能停下动作。   “青桐!”这时,一道悠远又清晰的声音跨过层层兵团响起。   “大家振作!援兵到了!”一见来人正是英卓,霍青桐马上大声喝道,给族人们打气。   不知道战斗是怎么结束的,总之停息下手上的动作,右臂都在微微发抖,黄衫上已经沾满喷溅的血点,黏腻腻的贴着肌肤。   而这一切霍青桐都无心理会,只能感到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为什么会突来出现一支喀喇沁士兵呢?他们将整场战事都打乱了,也葬送了这许多回部族人的性命。   这一切原来是英卓与族长之位失之交臂的英卓和喀喇沁部合谋,想要借此机会将英卓及其亲信赶尽杀绝。   最终虽然没有完全的成功,却也令英卓损失惨重 ,而这场战事已然从对战沙俄兵更换成了他的叔叔。   望着地上的尸体,霍青桐微闭上眼睛,心情无比沉重。待重新睁眼时眼中是一片坚定,望向血泊中死去的族人说道:“回部的兄弟我翠羽黄衫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   而那百余人狼狈不堪的脸上都同样带着悲痛之色,而在听到霍青桐所言之后,眼神都渐渐坚定起来,道:“带兄弟回家!”   霍青桐继续道:“帮这些兄弟上马!”   于是,所有回人便都行动了起来,扶起战死沙场的族人、兄弟,他们那肃穆悲壮的神情只消一眼便让人难以忘记。   终于,回部一干人随英卓的大部队回去了营地,蔓延着一队的悲伤。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虽然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可是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丝的阴霾。   待到夜深时分,霍青桐独自一人坐到高坡上,月光洒落,也才照出她脸上这时展现出的哀伤神情,其实她偶尔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外表刚强,内心脆弱的女子,而不是永远发散着光芒的翠羽黄衫。   就在这时,一直因担忧她守在帐外的英卓无声的跟到了她的身旁,然后默默的坐下,静静的感受陪伴着青桐此刻的无助。   “战争中的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你我都要学着适应。”英卓轻声安慰道,似在说给青桐也似说给自己听。   “我们身上都肩负着无法放下的责任,有些事情咱们无法逃避,只能面对,也必须面对。”   沉默地望着他,半晌,青桐才低叹一声,似在诉说她内心的苦涩。曾经战场上以背相托的情谊,在这一刻,让他们因为相似的命运而产生了一丝的惺惺相惜。   大漠鹰,儿女行,肝胆相照心欲通。   而在这样的朦胧月光下,英卓望着青桐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恍若滴在了他的心中。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女子的泪水可以融化这世上最坚硬的心。   “以后你若是不舒服的时候千万别憋在心里,知道么”英卓微皱着眉说道,心中却是忍不住的酸涩,他身边这个原本应该是大漠中最英勇坚强的女子,可在他的眼里却是世上最无助的女子,需要被拼尽所有的保护。   夜,沉静如水,二人却是一夜无眠,并肩而坐直至旭日初升。   转日清早,青桐已然恢复了平静,在见英卓换了衣服来到自己帐中后露出了一道感谢的笑容,再看他的脸色颇有些凝重,隧不禁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前几日我向朝廷递折子的同时,也派了人进京,可是却一样的没有消息传回,情形似乎有些不妙。”   “怎么会这样?”   英卓摇了摇头继续道:“若是如上次一样双方和谈之后便退兵,地方官员不上报朝廷还有可能。”   “可是如今这战事并不是一夕之间便可平息的,朝廷却是仍旧没有半分派遣援兵的意思,我就恐怕这其中……”说着英卓的眼中显出担忧之色。   “朝廷希望蒙古安定,却也希望蒙古不安定。”   青桐寻思着这句话倒也明白了几分,安定与否都是希望他们不要同朝廷作对,生活安定自然也就没有反抗的依据,此为笼络安抚之策。   而蒙古部族甚多,其间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若是联合一致实为一大隐患,故而这不安定便是指着他们的内部之争,这样一来他们自也无暇筹谋些反抗朝廷之事。   所以说此时朝廷的态度可以说是晦暗不明,一时间也让人无法笃定是何用意。   “你的意思是喀喇沁部的事情朝廷可能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青桐,所以我想待战事稳定,便进京一趟探探情形。”   “这边的一切都需要你来主持,若是信得过还是我去京城送信吧,我之前去过京里。”见英卓似要出言反对,便又道:“而且我可以先通过福康安探查下情形,让他想想办法。”   闻言,英卓似是欲言又止,眸子一暗最后感激的点了下头,道:“青桐愿意来办此事,我十分放心,在此先行谢过了。”   霍青桐略微一顿道:“我这就走一趟吧,现在沙俄和喀喇沁部虽然都已经远退百里之外,可是难保不会重整旗鼓,还是早些让朝廷派兵才好。”   “咱们各自珍重,我会尽快回来。”   “一切小心。”   青桐安置好一切,便带着族人和昨日战死的族人,朝木部而去。不过除去图克几人外没人知道,霍青桐已然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再次踏入中原,霍青桐这一次却是最为凝重,日夜兼程的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小香儿的最新坑:    ☆、第74章   霍青桐不知自己连续疾行了多久,白日里只有在感觉口渴的时候才会稍稍停下一会儿,平素翠绿的帽羽上连日来都已经染了一层轻尘。   随着距离边城越远,途经的城镇也越发的繁荣,待进入镇江境内青桐略一权衡便先去往集市,准备先换上汉人的服饰再行赶路。   匆匆间,却是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回头寻去,便望见一双清澈的眸子,一袭白衣下的俨然是名翩翩少年,见到此人青桐不由得露出一丝的惊喜。   “青桐姐姐!”就在霍青桐停住脚步的时候,少年已然跑到了她身旁。   霍青桐笑了笑,喊道:“沅芷。”   眼前的这名少年便是女扮男装的李沅芷,只见其眉宇间依然带着初见时的灵动,只是又似多了几分情韵。   “你怎么在这?”青桐知道李沅芷的父亲是陕西扶风延绥镇总兵,所以对于她出现在此处还是颇为讶异的。   “见到你真是开心,咱们去那里坐坐边喝边聊好不好?”李沅芷则是一个劲兴奋的绕着青桐说道,脸上粲然的笑容更让少年装扮的她显得俊俏非凡。   稍一迟疑,青桐还是点了点头,随她进入了前面的一间茶馆。   “小二,来壶上好的碧螺春,再来几样茶点。”还未坐定,李沅芷便已招呼道,看起来哪似官家小姐,真真带着几分江湖脾性。   “你这丫头还是一点儿样子没有。”霍青桐笑谑道,心中则是十分喜爱李沅芷这个性格爽俐的女孩。   闻言,李沅芷故作严肃的说道:“谁是丫头,人家明明就是少年儒侠。”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又道:“姐姐,咱们实在是有缘的紧。”   “我爹爹不久前才调任浙江水陆提督,没想到咱们竟是能在这里相遇。”李沅芷不住的感叹,也算是解答了霍青桐方才的疑问。   “公子、小姐,茶来了。”这时,小二麻利的放下茶点。   原本一路赶来霍青桐就已经有些口渴,见到杯中清亮的茶水就先喝了一杯,这碧螺春是极好的,入喉后清冽甘醇甚是解渴,于是便连饮了三杯,然后歉意的说道:“沅芷,在这碰到你我也很开心,不过现下有要事在身恐怕是不能久待的。”   “姐姐,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么?”   霍青桐与李沅芷相交两世自然是清楚她的为人的,不过想想觉得这次的事情甚是复杂,又涉及政治战争,还是不让她知道来得好些,于是便只含糊的说道:“我要进京去找个人。”   “哦?找谁啊?”李沅芷本就是这幅性子,紧跟着便问道,而见青桐无意答她便央求着拽着青铜的衣袖。   “告诉我嘛,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而且我还能陪你进京呢。”   “陪我进京?”   闻言,李沅芷脸色一暗,复又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嗯,我正好想要出门散散心,要是能和姐姐一路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霍青桐虽然急于赶路,可又哪里看不出李沅芷这小姑娘是真的遇见了伤心的事情,便暂时打消了即刻启程的心思,不若待会儿寻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李沅芷身上。   只见她才活泼跳脱的神采已然不见,眉宇间带着少有的忧郁之色。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为伤人,青桐低叹一声,便放柔了语气关切的问道。“沅芷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和姐姐说好不好?”   平素的李沅芷最为好强,从小就有些男孩子性格,最不屑的就是女孩子家哭哭啼啼的姿态,可是不知道为何听到青桐姐姐这般温柔的开导自己,眼眶就不由得红了起来。   心中的委屈也顿时入泄闸的洪水喷薄而出,李沅芷扁了扁嘴,强自压住了呜咽声。长呼口气,双手便狠狠的摸了摸眼睛。   这时,霍青桐无声的掏出了自己帕子递了过去,沅芷感激的笑了下,见霍青桐那么关心她的时候,简直让欣喜的感觉冲淡了一丝的伤心。翠羽黄衫在她看来绝对是最优秀的女子,还拥有独特的领袖魅力,对她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偶像。   攥着手中的帕子看了半晌,稍稍平复了心情便幽幽开口道出自己近日来所有的委屈与伤心。   余鱼同一个让李沅芷又是欢喜又是伤心的男子,而这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她爱他,可他爱着自己的四嫂。   她非他不嫁,痴情不悔,却也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惜,得不到的,始终才是最好的,   “人各有志,我也勉强不来,苦苦纠缠来的也没什么意思。”在此之前这些话她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去倾诉的对象,现在全都吐露出来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霍青桐敛眉细思,她和余鱼同没能在一起么?这一世很多事情早已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更是无从是到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过,见李沅芷对爱的勇敢让她对其更添了几分喜爱,她相信不管最后如何,沅芷都是可以面对的,而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用心去听她的倾诉。   “沅芷你是那么好的女孩子,阿拉一定会保佑你的。”   “谢谢。”沅芷感激的牵起青桐的手,心境上似乎真的发生了一丝的改变。   “青桐?!”就在这时一道诧异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而在看到来人之后霍青桐只能用更加诧异来形容。 ☆、第75章   福康安有些怔愣的站在茶馆门口处,眼神在青桐和李沅芷的身上交错一闪,便疾步走了过来。   先是瞪了李沅芷一眼,就将她仍旧搭在青桐手腕上的手用力捏住挥了开去。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样?”原本不太清楚状况的李沅芷这下也怒了,圆瞪着一双美目愤愤的嗔怪道。   福康安却似是把她当做空气一般,神色如常的一掀衣角便坐了下来,然后转过头关切的问道:“青桐,你来江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李沅芷见自己被这般的无视,而且手腕刚又被这人捏的生疼,此时真恨不得拔剑好好教训这人一顿。   可是她虽然想要发难,却望到青桐姐姐制止的眼神,只得忍住心中一口恶气,冷哼一声复又坐了下来。   霍青桐冲她安抚的点了点头,便也转向福康安,说道:“是有些紧要的事情。”   闻言,福康安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现下此地乃是是非之地,你还是尽快离开。”略一寻思,又道:“至于你的事情现在就马上简单说下,待这边的事情一妥,我就去办。”   而青桐方才就看出福康安应是正有棘手之事,平素他就算是赶路也都是衣着一丝不乱,可今日一见却是颇有些风尘仆仆之色,更何况他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江南之地?听他话中的沉重之意,想来自己也只好按他所说只先将事情告知于他。   “大人!大人!”   霍青桐刚要开口,便见跑进一名衣着颇为考究的中年男人,而其脸上也同样是一片焦急之色。   一见到福康安,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近前,略一环视周围的环境,便附耳说了几句。   听罢福康安面色一沉,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待那人离去,福康安便也起身,说道:“青桐我现在有些急事去办,你是住在那家客栈?我晚些过去找你。”   “我会落脚在这家客栈,你且去办你的事。”   福康安点了点头,便朝门口走去,刚行了两步便似有些不放心的转回身,嘱咐道:“青桐,不过有什么事情,你都等我回来再说,切勿轻举妄动,明白么?”   霍青桐虽有些不大明白他缘何担忧,却也仍是点头应下。   这下福康安才匆匆离开,青桐则是不禁心中寻思起他究竟是在办什么事情,竟然会如此的谨慎。   就在这个当口,李沅芷已然从青桐对面的位子换到福康安方坐过的地方。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青桐便分神注意到李沅芷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望向她。沅芷则又凑近了些,“青桐姐姐,刚刚那人可真是讨厌。”然后又半是撒娇的说道:“掐的人家痛死了。”   “你这丫头还学会记仇了。”   见青桐打趣自己,李沅芷也咯咯的笑了起来,被这突然的一气,方才的悲伤气氛倒也被吹散了不少。   而青桐现下肯定是要留在此处等福康安回来的,所以也就叫来小二定了两个房间,而另一间自然是李沅芷的。   见时间尚早二人便去街上给霍青桐买了套汉人的衣服换上,才又一同回到客栈。   “青桐姐姐,你穿上这套衣服真的是……”   “很奇怪么?”   “才不是,真是太漂亮了。”李沅芷啧啧的称赞道,“之前的你更加的英姿飒爽,这套衣服则让姐姐看起来秀外慧中。”   “你这丫头何时嘴变得这般甜了?”   李沅芷一摆手,便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神情,说道:“姑娘,你简直迷煞小生了。”她生得清秀,现下的表现也让人觉得逗趣得很。   “叩叩叩——”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笑闹声,青桐知道应该是福康安来了,故而连忙起身开门。   “下午的事情还顺利么?”霍青桐见其脸色不错,便也关心道。   “总算是有了些头绪。”福康安笑了笑,眉宇间潇洒不羁的神采也染上了一丝的疲惫,想来应是办完事情便拨空走了这一趟。   “青桐,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这位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闻言,霍青桐便朝李沅芷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回自己房间。   李沅芷颇有些不甘心的出了房门,便在走廊里来回的晃着步子,想着就当自己帮他们把疯了。   李沅芷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便到隔壁的街上闲逛,一面还盯着客栈的大门,“到底什么事情说这么久,都快半个时辰了。”   “看什么呢?”   “呀?”李沅芷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转头竟然就是福康安,再见他脸上与生俱来的骄傲之色,让沅芷更是心中有气,柳眉一立,道:“喂!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敢不敢和本公子光明正大的比划比划。”   “没有这个时间。”此时福康安一敛方才在霍青桐面前的和颜悦色,眼神中透出一丝的凌厉,让李沅芷被那气势惊得后退了一步。   “不过我要警告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别给青桐惹来误会。”   “我会带来什么误会?”李沅芷不甘自己气势上被压一头,甫又向前一步吼了回去。   “辱人清誉。”   此时,福康安的脸色甚是骇人,让素来伶俐的李沅芷也有些发懵,“我……我……”   “你什么你?!”福康安的脸上添了几分的不耐,“要说你也是女子?”冷冷一笑道:“那又怎样?旁人看到的你就是男子,所以是不是女扮男装有何不同?”   “这……”李沅芷这下真的有些语塞,转念一想,说道:“你何时知道我是女子的?”   “第一眼。”   “那你干嘛还那么用力的掐我?”一直肿着的手腕,当真是让李沅芷难以忘怀。   “因为你该掐,不男不女。”说完便一甩袍角,便转过身大步流星的穿过了街道。   直到福康安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处,李沅芷才回过神,回嘴道:“你才不男不女!”跺了跺脚便回了客栈,不过,却是先到自己房间换回了女装才去找霍青桐。   一见面先是大张旗鼓的数落了一通福康安的不是,最后才讷讷的说道:“姐姐不过他说的有一点是极对的,我穿着男装时确实考虑不周,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没有的事。”   “他那个人刻薄又没风度,不过待姐姐倒是极好的。”最后李沅芷则索性打趣起青桐,闹得她脸上发热,而心中确是对福康安的认识上却了些不同。 ☆、第76章   夜色深沉,洒落一地的朦胧月光让屋内愈显静谧。   霍青桐却仍未能入眠,而早在其辗转间身旁的李沅芷已经睡熟,这时又呓语着将被子大半踹到墙角都不自觉。看着她这小孩子般的睡姿,青桐笑了下支起身子小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然后又翻过身去望向窗边,四周极静,青桐的心绪却有些无法平静,脑子里不断的思量着眼下的情势。   适才当她告知福康安草原上现外有异族入侵,且蒙古各部的蠢蠢欲动之事态,未曾料到他尚不知战况已然严重至此,而且内政朝局竟然也在此时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原来十日前,乾隆皇帝便微服至江南一带,福康安也在随扈之列,可是就在两日前,乾隆竟然在重重护卫之下离奇失踪了。   此事自然非同小可,随扈人员沿路搜寻之下昨日方来到此地。可是,在情形不明之下福康安等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一来怕打草惊蛇给乾隆带来危险,二来要是被京里知道,这一报上去,转眼个个就是灭族凌迟的罪名。   更何况这所有一切似乎都透着诡异,为何会有人特意隐瞒蒙古的战况,还可以将这样的消息瞒的丁点儿不露,而这和乾隆的突然失踪又是否有所关联?是否都是有人操控想要谋取政局。   种种猜测之下,青桐也明白现在纵然蒙古战况如何的紧急,也需得先找到皇帝才能有所应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低叹了一声,如今的情形远比英卓与她料想的复杂百倍。   而根据福康安这两日的调查,红花会势力遍布江南,乾隆失踪一事似乎还与陈家洛有关。   难道是他捉住了乾隆么?他想要做什么?而这连串发生的事情有都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霍青桐心思柔腻而又足智多谋,若是说道兵法布阵根本难不倒青桐,可是,眼下的情势她却是看不透想不通的。   这显然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涉及政治、权利、皇家。就连草原上无比真实的那场战争,福康安都隐隐透露出那或许只是一个牵制手段而已,如若朝廷易主难免蒙古不惹事端,所以还不如先让他们自己开战。   今晚所听到的一切都非霍青桐能够理解的,而她也无法适应这样的人心。她不能明白怎么可以为了私欲,牵连进来这么多的性命,带着这样的疑惑愤恨青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日清早,霍青桐与李沅芷两人一同下楼去用早饭。   “青桐姐姐咱们一会儿出去逛逛好不好?”好没吃完李沅芷便提议道。   可是,此时霍青桐哪有这个心思,可实际上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所以也就应下了这项提议。   去到街上,霍青桐却也并非随意的闲逛,四下里也是在寻找关于红花会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早已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大臣们也都丝毫不敢怠慢,一早便开始继续到红花会各处落脚地点搜查,盼着可以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红花会的人显然都已撤离了落脚点,两方皆无所获。   感觉李沅芷突然的抓住自己,疑惑的望去,便见她呢喃道:“他来了……”   闻言霍青桐先是一愣,再依着李沅芷紧张的眼神看去,方知道她所说的正是余鱼同。而此时此地红花会的十四当家的出现,霍青桐的第一反应就是对福康安的推测更加的确定了几分。   “霍姑娘。”就在这个当口,余鱼同文质彬彬的声音在侧响起,李沅芷脸上的神色则更加的矛盾起来,有些许兴奋又有些不甘伤心,不过激动得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反观余鱼同的目光很快便在沅芷的身上闪过,从容的来到霍青桐的身前,说道:“天山一别,姑娘别来无恙。”   余鱼同虽然礼数周全,态度也无不妥,可是看到李沅芷此际失神的模样,青桐还是微皱了皱眉,复才道:“谢过关心,一切皆好。”   言罢霍青桐则发现对面的余鱼同一挑右眉,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然后他才继续道:“霍姑娘,总舵主请您一聚。”然后遥遥一指,对面便是一家颇为大气的酒楼。   此时,李沅芷的眼中已经积起泪水,而霍青桐再望向余鱼同尚且淡然的神色,心中低叹一声便先说道,“沅芷,你先回客栈等我。”   李沅芷紧咬着嘴唇,愣了一会,垂下头重重的点了两下,见此霍青桐才转向余鱼同,愈加客气的口吻说道:“劳烦十四当家带路。”   一上到酒楼二层,便见到书砚已经守在尽头雅间的门口,见到青铜便迎了上来,“霍姑娘,公子已经等了半天了,你快进去吧。”   霍青桐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而入目的却是微微有些颓然的背影,散发出淡淡的郁结之感。   而一听到有人进来,原本站在窗边的陈家洛转过身来。此时他一身儒袍,闲雅的风度之下却更多了几分矛盾的忧郁气质,眉宇间似是有着万重心事。   见到霍青桐他的脸上豁然出现了几分喜色,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分外的真挚,神色激动之下良久才道,“你来了。”   一句问候却是有些恍然隔世之感,霍青桐则也回以微笑。   “坐吧。”说完陈家洛便率先坐下,又道:“青桐,你此番入中原,可是因为蒙古之战?”   “是。”对此霍青桐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不过她现下更想知道陈家洛所为何来,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喝了口茶,陈家洛笑了笑,说道:“从乾隆处得知的。”淡淡的声音中却又带着些微的激动之情。   “果真是你抓了他?你打算怎么做?”确定确实是陈家洛抓住乾隆,霍青桐不禁紧皱起眉头,帝王之怒血流成河,眼下的情形绝对是更加险恶,一念之差或许便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因此丧命。   “放心,我已经与他达成了协议,正是两全之策。”   霍青桐疑惑的望着陈家洛,他脸上的神色颇有些落落寡欢,若说一切都如他所说进行的顺利,为何又是这幅神情。   似是看出了霍青桐此时所思,陈家洛却一叹,落寞一笑说道:“说来也怪有的时候离成功愈近心中就愈发空落落的。”   他的心里委实也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心和悲恸,他本想往自由不羁的闲适生活,可是却又无法放下对红花会的责任感,领导红花会已经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静默了一瞬,霍青桐才斟酌着问出心中的疑虑,“你所说的那个协议?能够相信么?”兵法有云忘战必危,妄战必亡,可是若是想要推翻朝廷,定然是要通过武力解决的,难道仅凭着协议就能达成么?   目光一凛,陈家洛说道:“总是要试上一试的,我红花会为了推翻满清,各个都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言罢陈家洛却是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同时说道:“这位朋友还是出来吧,陈某无意伤害你,可是你这般偷听之举却实在不够光明磊落。”   下一瞬,一声朗笑之后,福康安便堂而皇之的自窗口跳了进来,然后便坐到了青桐与陈家洛之间的位子。   “那陈舵主又怎么能好不光明磊落的掳劫圣上呢?”   陈家洛则是正义凛然的说道:“成大事不拘小节。”   “正是这个道理。”福康安目光一沉,又道:“你的条件是什么?金银?官位?”   见陈家洛不屑的神色,福康安又道:“如果陈舵主当真如此不看重名利权势又何必做什么总舵主呢?”   “我原本淡泊名利想悠闲一生,可是国仇家恨,百姓民生,无奈种种责任都让我时刻在荆棘中前行。”   闻言福康安却是开口大笑,说道:“能把很不文雅的事说得很文雅,也是件很了不起的本事。”   此时他眼中满是讥笑之色,须臾有步步紧逼道:“还是需得有陈总舵主这般的才学才能将自己的**说成是不得己而为之。” ☆、第77章   见他如此没有顾忌,青桐更是心中生疑,难道他不担忧乾隆的安危了么?   霍青桐望着他微皱起了眉头,他所言似乎有些过分了,句句皆带着对陈家洛的讥讽之意。   而素来温文尔雅的陈家洛这次也被福康安气的脸色微变,冷声说道:“你也就只能如此揣测人心吧。”   至于福康安自然也注意到霍青桐面带不悦,隧噤了声但笑不语,可看向陈家洛的眼神中却分明透出挑衅之色。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不免被闹得有些尴尬,幸好此时门口响起一道男声,喊道:“福大人。”   而在霍青桐听来也知道并非是心砚等人,再望向福康安时,见他已蓦地起身,说道:“看来皇上已经被陈总舵主的人带来了。”言罢就转身迎了出去,只是眼神看向霍青桐的时候带着几分的深意。   目光一触,霍青桐也似有惊醒,看向陈家洛的眼神也复杂起来,他将自己邀到此处原来是存着,让乾隆觉得回部与红花会联盟归于一党。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他竟有如此算计。   在霍青桐质询的眼光下,陈家洛面上惭色一闪而过,却又带出几分的苦勉之色。转念间霍青桐却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已是不将陈家洛的这点儿算计放在心间。   而这时福康安以及刚刚进来的几名侍卫已经全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喊道:“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霍青桐则在退到靠后的位置,端详着乾隆的神色,只见其下颌一收,朗声说道:“无妨,来的正是时候。”   这乾隆被关两日后似乎并没有半分的张皇之色,话语间仍是镇定自若,虽着便装却仍隐隐带着王者霸气。再看向福康安等人脸上一扫颓色,透出风发之色。   乾隆皇帝的眼神飘向后方,说道,“霍族长你也在。”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中却带着厉色。   闻言,霍青桐心中却是一惊,右手搭上左肩行了一礼。   这时福康安开口说道:“禀皇上这期间霍族长帮了臣下不少忙。”   “原来如此,那好,陈舵主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便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酒楼,那而份从容竟然不似刚刚被放之人,好像众人都是来觐见他的一般。   待众人尽数离去,陈家洛也遣退了心砚等人,说道,“青桐你可怪我将你牵扯进来?”微垂下眼睫投影在眼周一片忧郁之色。   须臾,见霍青桐没有答话,陈家洛拜年又继续说道:“我和乾隆在六和塔达成的协议一旦成功,便可驱除鞑虏,兴复汉室,到时回部的生活也会好上许多。信我,好不好?”   又听陈家洛提到了所谓的协议,青桐却是感到忧虑更甚,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下乾隆才会同红花会达成那样的协议呢。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的协议听来有些荒诞,可是你若是知道乾隆皇帝乃是汉人,也是我的亲哥哥你就不会这觉得了。”   之后陈家洛便继续向霍青桐道出其中曲直,原来在红花会众人离开回部的期间,陈家洛从师父处取得有关乾隆身世的秘证,又南下福建少林寺,了解义父被逐出少林的原因,经过五场比试,终于弄清了这全部事实真相。   此次更是趁着乾隆南下,劝得他与红花会结盟,恢复汉人朝廷。   说道最后,陈家洛的脸上似带着这几分难言之隐,只道:“关于协议的具体内容,我日后再与你商议。”   点了点头,霍青桐便有些恍惚的离开了酒楼。陈家洛所言的消息对于霍青桐来讲也是很大的冲击,乾隆皇帝竟然是陈家洛的亲生哥哥?!至于其他的霍青桐一时也无从分辨。   原本霍青桐就有些思绪混乱,却没想到在门口处竟碰见了福康安,不由得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福康安却只是笑了笑,便走到了霍青桐的身边。   “方才你为何故意激怒陈家洛?”青桐见他只知微笑,便问出自己的疑惑。   “那你为什么会不满这个?”福康安挑眉反问,不过并没有等待霍青桐答案的意思,便径自答道:“反正皇上已经安全无虞,看不惯他而已。”   说到这儿,福康安的眼中带着几分的骄傲不羁,可是在他望向霍青桐的漆黑如墨的眸中,更有着一丝如水的温柔,开口却是说道:“你这傻丫头,难道就不气他故意拖回部下水增加自己的筹码么?”   “那你就不怕他对你出手。”这二人的武功霍青桐都是了解的,福康安自然不是陈家洛的对手,至于自己即使在参透战神心经之后也无十全把握可以战胜陈家洛。   闻言,那富康竟是抽抽鼻子,脸上带出一抹调皮笑意,说道:“他为了自己的君子风度也不会怎么样吧,而且有你在,应该会保护我吧。”   而见他一副小人得逞般的模样,害得霍青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人相视一笑后,福康安神色一顿,又道:“皇上对于边疆的事情全部都知晓,好像是害怕我担忧你所以并没有让我知道,不过皇上是不会允许外族犯我疆土的,不管是这件还是其他的马上就会有所动作。”   听到这儿青桐也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隧问道:“会派兵么?”   “嗯,我已经请旨前往了。”笑了下说道:“皇上并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糟糕。”   “或许吧。”现下在霍青桐心中唯一挂记的就是边疆的战事。   “你暂回客栈等着,等皇上有所定夺便会发兵,到时咱们一起回去。” ☆、第78章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霍青桐自然是要等福康安消息再做行动的,所以回到客栈后便先传了信笺给英卓,便暂且安顿在此处。   再细思陈家洛方才所说的协议一事,却也不怎么看好。虽然霍青桐和乾隆皇帝只见过几面,可是却感觉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受制于人。而且论及陈家洛此人,他的才学武功自然毋庸置疑,可是对于政治他恐怕和自己同样的不了解,在其性格中反到多了些书生意气。   而对于红花会今后的情势,青桐也隐隐的有些担忧。   “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是名故人,卫春华。   “霍姑娘。”卫春华深施一礼。   “快进来吧。”   “当日一别,翠羽黄衫的名号更是响彻南北。”   “九头豹也会说这些奉承话了么。”霍青桐笑了笑递上了茶盏。   小叙了一会儿,卫春华便转入了正题,说道:“姑娘,我是个粗人只知蛮干。不太懂得那些筹谋之事。”   闻言霍青桐则是摇了摇头,曾与其共事知晓他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我知道姑娘才智人品都是最佳的,所以才想来问问你。”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近来陈舵主的决定大家都并不是十分的赞成。”   “这次和清朝皇帝的协议一事,你是怎么看的”   霍青桐看得出来卫春华的担忧之情,这对红花会来说是很重大的决定,而在这时发生分歧也确实需要担心。   “你怎么看呢?”   “我自然会支持总舵主的决定,他近来真的很是辛苦,可是四哥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两人总是这样的话,恐怕会伤了兄弟感情。”   闻言,青桐心中暗道似乎文泰来并不十分赞同陈家洛的做法,一个组织内若有了分歧不能妥善处理的话有可能成为极大的隐患。   而作为成功的领袖,武功智谋都在次要,统领才能是最为重要的,凡事需从大局着想了解、容忍他们的短处,并且扬长补短的维系他们团结一致。   “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有机会的话会和陈总舵主谈这件事的。”霍青桐想了想说道,虽然不想牵扯过甚,不过,可以的话她也想和陈家洛谈下这件事情,以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嗯,如果姑娘肯帮忙的话,我想就没有问题了,卫某在此谢过了。”   “我下去送送你。”霍青桐起身相送,想着等下回来去李沅芷的房间看看,她自打今日见过余鱼同后心情便有些低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刚送卫春华出客栈,便见一名老者疾步走来,惊喜的道:“咦?小友,你也在这儿?”   “袁前辈。”而卫春华连忙行礼,显然也是识得老者的。   青桐则是惊喜的低呼一声,忙道:“您也来了。”   “是啊,这么多年未曾回过江南,便准备待上些时日。”然后又转向青桐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友咱们去过上两招吧,最近都没人能陪着过上两招。”   他对武学的痴迷程度青桐早有领教,听了他这突来的问话也没有惊讶,便随他去了客栈的院子里,而卫春华也因此跟着回去想要一睹两人过招的风采。   所谓高手过招,剑意之间皆在巅峰,每一招都是妙绝,而霍青桐自打练了战神心经之后也是第一次和这样的高手对招,剑招连贯间更是不留余势,酣畅淋漓。   而这一次也是青桐自幼年遇到老者之后,第一次战胜了他,心中更多的则是惊讶,想不到战神心经竟然能有这样的威力。   与此同时老者更是震惊非常,数月不见霍青铜的武功何止上升了一个层次,随即满眼都染上欣喜,口中念念有词的说就知道这丫头是练武奇才云云、   霍青桐等他激动过后,才问出心中的担忧略,“前辈,难道您是来帮陈家洛的么?”   “呃?”老者一怔,在触上青桐的眼神心中便已了然,随即朗声大笑道:“就知道你这丫头聪明的紧,莫不是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   霍青桐含笑点了点头,说道:“也知道您是因为师父的缘故才对我特别照顾。”   这位老者就是天池怪侠袁士霄,和师傅有着莫大的渊源,也是陈家洛的师傅,当初住在天山上的时候青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因为他不愿表明身份,所以她也装作不知,只是在平日相处中,尽量化解他与师傅各自的心结。   而意外的此地相遇,青桐却不得不担忧他是为了相助陈家洛而来,故而才有此一问。   袁士霄轻叹一声,继续道:“我对你师父却有歉意,可是却不会因此对你刮目相看,从小你就是特别的孩子。你刚才说到家洛,是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见袁前辈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具体情形,青桐又问道:“那您是为什么来此地呢?”   “记得曾经让你帮忙送信的事情么?家洛找到了他们的关押之地,只是想要救出他们有些不易,所以我才会亲自前来。”   “原来如此,那事情还顺利么?”当初没能完成前辈的交托,青桐也一直心怀歉意,隧此时也很上心。   “嗯,用了点儿办法就把人救了出来。”   “是啊,多亏了袁前辈才能进入六和塔把人救了出来。”卫春华则是叹道。   “六和塔?”那里不就是陈家洛关押乾隆的地方?   似是看出霍青桐的疑惑,卫春华开口解释打道:“是的,也是因为袁前辈出手,我们才能抓住清朝皇帝。”   略一思索,霍青桐便从二人话中得出如是结论,“是乾隆抓了您的故人?”   袁士霄点了点头,眼中终是流露出一丝的担忧,而霍青桐自然也看出他不愿就此多谈,不过仅是这些只言片语她也知道其中还有很多她所不清楚的地方。   “丫头,等你会天山后再来找我吧,到时再和你畅谈,这次我出来的也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霍姑娘,我也告辞了。”就此卫春华便和袁士霄一同离开了客栈。 ☆、第79章   霍青桐返回客栈的二楼,听到李沅芷的房间隐隐传来伤心的哭声,眉头为之一皱,若非她耳力极佳也不可能听到那细微的抽噎。**   霍青桐顿下脚步,没有离开也没有敲门进去,虽然隔着房门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沅芷此刻的伤心。   稍一权衡青桐又转身出了客栈,待到城外便纵马疾驰,终于在十里处追上了卫春华。   卫春华感觉不远处有人追来,立时警觉起来,一见来人是青桐便勒住了缰绳,“霍姑娘?”   与此同时,霍青桐在马上一抱拳,说道:“卫公子,青桐有一事烦劳,请转告十四当家明日午时我请他在宴宾楼一叙。”   卫春华稍一顿,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仍是含笑点了点头,心道翠羽黄衫这么做定是有她的原因,故而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见此青桐颔首道别后,便调转马头返回客栈。其实在红花会的诸位当家,青桐与余鱼同并不算熟悉,与他也没有太多的交情,只知晓他是名秀才且为武当弟子。   至于他感情方面的了解多半是李沅芷的缘故,她对他一往情深,而余鱼同喜欢的人却是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的妻子骆冰,也就是他的四嫂。   这本是他二人感情上的事情,青桐也并不想从旁干预,可是出于对沅芷这位小妹妹的爱护,所以让她想要了解下这位十四当家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另一方面也要看看红花会中的诸位当家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对于红花会今后的发展又都存着什么心思。   待青桐回到客栈,沅芷见到她脸上便漾起笑容,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却装作不曾伤心流泪的模样。   霍青桐看得出她勉强的样子,所以只是聊了几句便睡下了。   转日,青桐陪了她一上午,李沅芷的心情看来果然好了很多,也恢复了往日的活跃,遂提议道:“青桐姐姐今天我带你去附近逛逛吧。”   “等下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就不和你一同去了。//”   “嗯,那好吧”李沅芷则是有些遗憾的目送霍青桐出了客栈。   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青桐便往宴宾楼去,到了后就先选了间幽静的雅室,再点了壶茶和几样点心。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余鱼同便也被小二引了进来。   “姑娘这是您点好的茶点。”放下后,小二便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霍姑娘。”余鱼同拱手一礼道。   霍青桐右手一指对面的座位,说道:“十四当家,请坐。”然后便将茶水为其满上。   “谢过霍姑娘,不知叫鱼同来所谓何事?”而霍青桐还未及搭言,余鱼同便就了然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想必是关于我们红花会与朝廷合作一事吧,来之前就知道九哥询问过霍姑娘的意思。”   见他如此霍青桐更省去了缀语,直接问道:“青桐素闻十四当家智勇双全,你怎么看呢?”   略一沉吟,说道:“四哥觉得和朝廷合作并不妥当,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陈舵主这次却甚是决绝,所以说姑娘若是可以帮忙劝劝他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不妥当?那十四当家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呢?”   “这个嘛……”余鱼同笑了下才理所当然的说道:“四哥觉得不妥,总归就是有些问题的。”   对于余鱼同的这个回答,霍青桐不由得有些意外,他似乎对于四当家更加信服,至少比对陈家洛这个总舵主多,这一发现霍青桐觉得红花会里的问题或许比想象的更大。   她的担忧并不是因为大家的意见有所不同,这位十四当家就似乎并不是在就事论事,只是在确认自己是同意四当家的看法,这样一来只能表明红花会内有着分门别派的危机。   这样的红花会真的不是她之前心中所知,也似乎不是她能过多干涉的,想到这霍青桐便转开话题,问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十四当家,青桐有件私事不知能否帮忙。”   “姑娘请讲。”   霍青桐见此,笑了笑便继续说道:“我有位妹妹和余公子也有些渊源,现今她也在镇江城。”   “是李沅芷?”   青桐点了点头,在余鱼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便又继续道:“我眼下有些要事处理,不知可否劳烦公子将她送回将军府呢?”   见他并没有马上答言,且似有拒绝之意,隧道“沅芷是武当陆菲青前辈的徒弟,和你也有同门之谊不是么?”   青桐有此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这本是李沅芷与余鱼同二人间的事情,旁人无从了解体会,她即便关心沅芷却也不能去质问余鱼同什么,何况他也有自己的立场。   而今镇江城内一片风雨欲来之势,李沅芷还是今早离去的好,所以青桐便寻思着请余鱼同送她回家,也让他们二人可以将事情讲清楚。   无论结果如何也总好过无疾而终,自己的一腔爱恋无处言表。   余鱼同脸上的神色却是渐渐地严肃起来,说道:“霍姑娘,我和李姑娘份属同门确实不假,可是我们却不是同路中人。”   “她是官家小姐,而我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我想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霍姑娘恐怕余某只能有负所托了。”余鱼同此言可谓和李沅芷划清了界限。   稍一顿,余鱼同又继续道:“而且在下看来霍姑娘也是少与官家中人来往的好。”他话中所指的自然是福康安,他知道回部和朝廷的关系有所缓和,霍青桐也和福康安关系匪浅,所以作为红花会的当家对她也是有所微词的。   闻言,霍青桐也敛起了脸上的和悦之色,冷笑一声,道:“十四当家果然饱读诗书字字铿锵。”   余鱼同怎么听不出霍青桐话中的不悦,反而说教道:“余某奉劝姑娘也别太信任那位福大人了,免得到时候祸及回部。”   “霍青桐心中自然识得谁是回部值得信赖之人,就不劳十四当家费心。”   “翠羽黄衫可不要感情用事,不顾族人为回部带来不幸。”余鱼同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却让霍青桐心中升起怒气,而就在她还未及反应的时候,房门就被“嚯”的打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霍姐姐!”   “沅芷?!”   “李姑娘?!”   这时,李沅芷的小脸上满是怒气,冲到余鱼同的面前,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余鱼同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胆有识的英雄,可是你却对霍姐姐这么说话,她是这世上最令人钦佩的女子。”   李沅芷原本好奇霍青桐有什么事情突然出来,所以便跟了出来。而等看到鱼鱼同时她惊讶的只能守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谈话。   她多害怕青桐姐姐会在余大哥的面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例如她是如何的爱着他,请他和自己在一起之类,如果这样的话是自己最敬爱的姐姐和深爱的男子说出的话,那就真的太不了解她也太伤她自尊了。   而青桐姐姐却只是委托他送自己回家,她听后心中也不禁期待起来,可当听到余鱼同的答案时她真的伤心了,难道她做了这么多也不行么?   当他说起青桐姐姐不是的时候,李沅芷只觉得心中的伤心委屈都被愤怒代替了。   又深深的望了余鱼同俊秀的脸庞一眼,自打见这人的第一面起,满心满眼里,就只有他一人。顿了顿,似是下足了信心,李沅芷隧说道:“姐姐你曾说过女子也可以做一番大事业。我想那是有道理的,沅芷想要跟在你的身边学习,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强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的这份相思,可是今天开始要也要开始学会忘记。   青铜目光一柔,对李沅芷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欣慰,在她看来开拓眼界之后心胸才会更加宽广,固然情殇伤人却也不会是人生的全部,她自然是希望李沅芷可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第80章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是的,我想要和姐姐一同去回部看看,在甘肃的时候,就常常听说塞外风光无限好,在那里人的心胸才会真正的开阔起来。”   见霍青桐并没有表示赞同,李沅芷便继续说道:“姐姐我真的想到那里走走,或许到时候脑子里不光是些情情爱爱的。”李沅芷自嘲的笑了笑,眼底仍是一片的伤心。   “你自己下定决心就好,不过,你还是等过段时间再去吧。”   “青桐姐,我从爹爹那已经知道了天山一带的情形,不过你放心,怎么说我也是鼎鼎大名陆菲青的徒弟,就算不能让敌人闻风丧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所以你这次回去我是跟定了。”   “战场上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青桐的眼光恍惚一瞬,似乎又身处在那满是鲜血的战场之中。   “反正我是一定会去找姐姐的。”李沅芷则是径自嘀咕道。   见她如此,青桐也知一时没有法子劝得住,隧问出方才的疑惑,“李将军也在镇江么?”   “是的,昨日傍晚他来过,不过因为还要伴驾,所以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   闻言,青桐心道可能李可秀就是在自己出城去追卫春华的时候过来的,心中不禁又思量起福康安大抵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音信,草原上的情形可是等不得的。   而在三日之后,福康安总算是来了。不过,不可否认还是比霍青桐料想的快上了一些。因为她也大致知道乾隆目前大的处境,就算草原上的情形再如何的危险,也及不上稳住内政,坐牢龙椅来得紧迫。   心中还是不禁估量乾隆会不会真的和陈家洛联手呢,试想一下如果同样都是由乾隆做皇帝,那么他是汉朝皇帝抑或是清朝皇帝又有什么不同呢,何况改朝换代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乾隆他生于安乐盛世,岂能忍睹尸横遍野的战争场面?   “青桐,皇帝已经派人令各路边疆守军纠集兵力,出兵助回蒙各部,荡平侵略势力。”福康安眼神迥然的说道。   闻言,霍青桐立时拉回神思,心情一振,他既然这般说,那乾隆皇帝应该对京城的一切已然控于鼓掌之间。仅在短短数日的时间便能将局势逆转,不得不叹服乾隆皇帝的政治手腕,这想必就是帝王心术吧。   而对于回部对于草原上对阵杀敌的将士们来说,朝廷能够发兵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就算是青桐平素沉稳,一想到战事,心中也无法平静了。   “青桐,在走之前,皇上要召见你一次。”顿了顿福康安又说道,“总之一切有我,你不必太过担心。”他虽然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可青桐还是感觉的出其中带着的凝重与不安,而他似乎也不清楚乾隆皇帝召见自己的意图。   霍青桐心中虽然也不免有些忐忑,面上却仍是带着平静之色,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随福康安去往乾隆皇帝下榻的行宫。   整座行宫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是颇有些气派,再说到里里外外伺候的太监宫女,这也让见过乾隆皇帝两次的青桐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好笑的想道或许皇帝本就是与巍峨的宫殿更为相称。   不过令青铜没有想到的是,乾隆并没有在大殿内召见自己,而是选在了书房。   “霍族长,咱们又见面了。”   乾隆又字用得极重,原本被单独面召见霍青桐就微感怪异,而此时看到乾隆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色,方才意识到陈家洛将其身世的真相告知自己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困境,试想一下乾隆如何能够允许知道他身世秘密之人活于世间。   回人不惧怕任何危险,可是却不能被人算计着下拉水。   而就在方才的一刻,霍青桐明显感觉到乾隆皇帝对自己是动了杀机,暗自估量了下周围暗藏的几名保护乾隆的侍卫,便已断然松开了紧握的剑柄。神情也变得愈发的坦然起来,而乾隆又望了她一会儿,竟是轻笑了一声。   “霍族长,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说说天山的战事。现在可调派的兵士并不太够,你熟悉那边的情形,你肯可还有兵可派?”   十万大军还不够么?这个数字方才在听福康安说过之后,她都有些讶异。而面对乾隆的问话,青桐略一思索,便说道:“回部现有一支精锐部队可供调遣。”   “哦?”乾隆皇帝似乎对这个答案升起了几分兴趣,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又问道:“何谓精锐?”   “可以进行小规模的突袭,就如同一柄尖刀,可以为战场划破一道口子,往往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大的胜利,来守住自己的家园,同样也是守住大清的门户。”   “很好。”乾隆皇帝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是带着高深莫测的淡漠,顿了顿才说道:“先皇曾经说过对于阴谋人们往往会用谎言掩饰,可是就算是再如何的精心遮掩却也终究会有被发现的一日。”   “霍族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你太过聪明,就是果真坦荡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筹谋。”   “为了永保肃州、甘州一带的太平,朕曾想与其消极防御坐等防范,不如犁庭扫穴,永除后患的。”   “皇上,我霍青桐虽为女子,却明白既活一世,虽然不辱人、不欺人,也要不受辱、不被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霍青桐字字铿锵,带着决绝之意,而后话锋一转,便又含笑说道:“不过,我想以皇上的英明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霍青桐面对着乾隆所给的巨大压力,仍是面带微笑,尽显英风侠骨。不过她的心中却远不似外表这般平静,在见乾隆点头之后,才轻呼口气。   因为就在方才的一瞬她有个大胆的猜测,乾隆周围有着这么强大的暗卫,即便有袁士霄前辈那样的高手,也不太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掳走。   而又联想到一切的问题似乎都解决的太过容易、快速,不管是朝廷的局势还是对于战事的处理,就好像是早就已经筹谋好的一。或许这一切都是在乾隆的算计之中也未可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   “霍青桐你倒果真有些不同。”乾隆的眼神这时才渐渐转入一丝认真的神色,眸中若有所思。   青桐知道乾隆此时正在思量的事情,恐怕会影响到回部今后的命运。   “翠羽黄衫,你说要朕怎样对回部才能放心呢?和亲的话你看如何”   闻言,霍青桐不由得心底一惊,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香香公主入宫如何?”乾隆皇帝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霍青桐听闻此言立时紧皱起了眉头,紫禁城那个地方她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当时她知道那里定然不是一个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的地方,而她怎么能让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在那样的地方生活呢?   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思路便说道:“皇上,青桐想问您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自古以来便有和亲一说,不说远的,就是大清的公主便有许多嫁到了草原上,青桐的兄长霍阿伊并未娶妻,所以想向皇上求娶您最疼爱的公主。”   乾隆霍青桐笑了笑,道:“不无不可。”   “皇上将心比心,和亲之后是否就可以平息战事呢?我看未必,不然当年您也不会有亲征准格尔的机会了。”   “我回部忠于阿拉真神,信守的便是承诺二字,皇上若是信任我回部族人,就将拥有大清西陲边疆上最为坚定的守卫。”   “看来你倒真是宝贝你的妹子,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想告诉朕没有和亲的必要?”   “其实朕并没有想要答道什么政治目的,只是觉得香香公主确实天姿国色,委实想要纳她为妃,不过看来霍族长并无此意啊。”   见事有转机,霍青桐低喘口气,说道:“皇上,香香就好比是天山上最珍贵的雪莲花,如果离开了哺育她的广阔天地,她会枯萎的。说句不敬的话如果她在紫荆城内发生了什么不测,您就是在逼青桐。”   “霍族长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在威胁朕?!”   “青桐方才的话是以一名姐姐的身份,并不是回部的族长,相信皇上自有圣断。”语气虽然坚定无比,而想到自家妹子的美貌,心中也不禁愈发的担忧。   “美人朕见的多了,而香香公主仍旧是其中拔尖的,可是也不过是个绝色罢了。” ☆、第81章   这时的乾隆让人看起来愈加的高深莫测,似乎香香真的在这个心思深沉的帝王心里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这固然是好事一桩,可是,霍青桐仍是因摸不清皇帝的心思而暗暗皱眉。   而乾隆脸上的神色却是显得真诚起来,颇有些推心置腹的说道:“霍族长,统治好一个国家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和困难。”   随即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安居乐业,说来只有四个字,可是天下万民难以万计,朕若想做到这点又谈何容易呢。”   闻言,青桐微点了点头,心中是赞同乾隆的话的,莫说整个中原的百姓,就单单是想要自己的族人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都是那么的困难了。   乾隆神色一敛,又继续道:“你倒是说说看朕如何能够放心木部,乃至整个回部日渐强大而不必升起戒心,又或者说让大臣们不必揪着这件事情呢。”   见霍青桐欲要再谈盟誓一说,乾隆眼中的笑意加深,摇了摇头说道:“霍族长,和亲确实算不上什么联盟抑或效忠的保障,可那却足以说明一种姿态,做给所有大臣百姓看的姿态,你明白吗?”   望着乾隆深沉而洞悉一切的目光,青桐心道在那个位子上其实也并不是那么轻松,而对于这样的心术较量自己也并不擅长。随即转念一想,不管乾隆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如何善于心计较量,自己只要守住自己心中的准则便可。思绪一定青桐便笑了笑,眼中一片澄澈。   乾隆自也看得出,霍青桐的思路并没有受自己的思路影响,不禁又道:“在朕看来回部的翠羽黄衫反而更值得青睐,至少瑶琳那小子就有这样的眼光。”说完哈哈一笑。   复又一脸玩笑之色郑重的说道:“霍族长,你记住方才对朕的承诺,永固大清边境。”   “来人,拟旨。”   听此霍青桐心中一惊,不知道乾隆下一步准备如何去做。   “十五格格下嫁回部霍阿伊,以示满回情谊。”   霍青桐轻忽口气,再次望向乾隆不禁觉得这人似乎真的很会掌控人心,他可能原本就没有纳香香为妃的主意,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反应,想必是早知道自己这一家人对香香的爱护的,所以顺应这点放弃美色。   恩威并施,并且选择了相信自己还有回部,无异于最佳收买人心的手段。   单就这点看来乾隆皇帝极会收买人心,其身边的侍卫忠心耿耿,福康安对他不仅有着臣子的中心,更是有着孺慕之思。   起码就御下这一点,就已胜过陈家洛许多,而其城府之深又岂是陈家落的一股书生意气可比?红花会恐怕是没有胜算的吧。   霍青桐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或许是源于前一世的记忆经历她对朝廷没有一丝好感,不过如果可以与其和平共处的话,她自然是乐得其成的,并不会因此意气用事。不过对于可以预见的红花会的失败,心中还是难免唏嘘,毕竟曾经回部与红花会才是并肩而战的盟友。   “怎么样?你没事吧?”直到福康安关切的声音响起,霍青桐才自恍惚中完全清醒,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我刚得到消息,明日咱们便可返回天山了。”   闻言,霍青桐神情一震,胸中似是燃起一团火苗,目光透出坚定之色。   别过福康安出了行宫,霍青桐没有回去客栈,而是微一踌躇便出了城。到了城外的湖边,果然远远的便望见一身白衣的陈家洛,跟在身边则是书砚。   “剑胆琴心映明月,一腔英雄血,满怀报国心。”   待霍青桐行至近前,便听到陈家洛略带苍凉悲壮的声音,可是却又让人感到几分的矫情。   “青桐!”而这时陈家洛也发现了霍青桐,脸上透出几分的欣喜。   “陈舵主。”虽然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可是一声舵主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依两人的交情,他不应该喊自己的名字,而从陈家洛黑了脸色判断定然是明白青桐疏离。   尴尬的笑了笑,喊道:“霍族长,你是来找我的么?”   心中虽曾恼怒陈家洛将自己的拉住这趟浑水,可是想到红花会的万名教众,以及曾经救过自己的卫春华的请求,便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过与朝廷已经达成了协定。”   “啊?!是。”陈家洛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踌躇不定,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的问道:“你可以帮我吗?”   “陈家洛,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帮助谁,因为我们都必须去面对和承担自己的责任。”   霍青桐深有所感的说道,因为无法放弃身上的责任,所以她两世为人却没有一天是轻松度过的,因为责任之下是她的爱,包含着对亲情、友情的保护,也是她生命意义的最大体现。   陈家洛的脸色却是出现了一丝的难色,“若是你不帮我的话,这个协定就有可能成功不了,希望看在天下万民的生计面上,你能够不计前嫌,助我红花会的成大业。”   一番话下来带着十足的感染力,饱含着对天下苍生的悲悯,铿锵的话语中也有着对天下大业坚定,可是却更多的带着几分的沉重与痛苦之感。   自己和回部能够对其有什么帮助呢?霍青桐这回是真的不解了,于是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陈家洛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或者是太过难过悲伤,总之一切都似乎有些诡异。   “让香香进宫为妃吧。”继而语气涩然的说道:“这是乾隆答应光复汉室所提出的条件。”   这个回答让青桐为之一愣,愤怒之前的感觉确实先是深深的怔愣,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人怎么能又怎么敢说出这话。   而同样在场的心砚的想法却是显然不同的,无比的心疼和崇拜自己的少爷,为了天下大业,百姓苍生,少爷可以放弃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是何等的英雄气节!可是心中的神伤之处他是万分了解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少爷才是最痛的那个人。   此际霍青桐不由得溢出一声轻笑,俯下的刘海遮住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当她微扬起头时,脸上的冷漠神情,却是令对面的主仆二人神情一僵。   “啪!”   承受了霍青桐饱含怒火的一巴掌后,陈家洛似是化作了化石,似是完全不能相信刚刚的一幕,心砚则是惊得脸色煞白,怎么有人会对自己的少爷动手?! ☆、第82章   霍青桐这一巴掌满含了愤怒,力道十足,陈家洛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到一片红肿。*.他凭什么做主来牺牲香香?!谁给他的权利!而且还是一副惺惺作态的悲伤之状。   而除了怒意之外,霍青桐还有着一分怒其不争,这个陈家洛不仅是没有政治头脑,简直就是幼稚。   可能在他的心中是把乾隆当做了兄长,所以才会选择坚信他会信守承诺,可是,他应该更加清楚自己的决定并不仅仅代表他陈家洛一人,而是数以万计的红花会众,他的一个决策有可能会给所有人带来莫大的影响啊。   心砚忽的横到了二人之间,忠心护主的说道:“霍姑娘!你这样待我家公子也……也太过分了!”尚带着稚气颇的脸膛被憋得红红的,望着青桐的眼神中透着质疑之色。   而这时陈家洛已怔愣正清醒过来,只是眉宇间仍有些呆呆的,不过却没有预料中的愤怒。   然后便带着恍若宽容的眼神望向青桐,说道:“青桐,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一切都要与大局为重,请你相信我做出这个决定我比任何人都要难过。”言罢陈家洛眼中一片痛苦之色,微微合上了眼睛。   “少爷……”心砚担忧的低呼,甫又眼眶微红的转向霍青桐说道:“霍姑娘你难道就不能明白我家少爷的一片苦心吗?你或许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过得怎样的日子……他比谁心里都苦……”说着心砚的眼中似是含有泪光。   陈家洛则是冲心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而后又语气坚定的说道:“待来日大事得成,一切都是值得的。**”   望着这主仆二人,霍青桐忽而失去了说话的**,也似乎第一次看清了这个男子,原来可以将理应羞愧的要求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大义凛然。   他真的觉得牺牲了香香就可以反清复明?而他又凭什么想当然的去筹谋一切,透过一切,陈家洛纵然武功才情都属上乘,可是本质却是个自私而懦弱的人,自私的要求别人牺牲,懦弱的不敢正视若要推翻清朝政权,需得武力反抗,并不可能依靠在什么协议之上。   想到这霍青桐没有言语便转身上马,微垂下头说道:“陈舵主,请问你光复汉室与我回部何干?你要与乾隆定什么协议大可随意,不过千万不要打我回部的主意。”   听到霍青桐划清界限之意,陈家洛不由一怔,说道:“霍族长,你当真要如此?”   未曾料想霍青桐一点头,道:“正是!”   闻言,陈家洛大怒,铁青着脸色,心砚更是一脸愤愤之色。   “我霍青桐总觉得人活一世,不是为了什么利益、虚名,而是为了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我们回人最重视家人,所以你不要以你的大局为重当做借口,因为我不会为了你所谓的大局去牺牲自己妹妹,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低看了你。”   言罢,霍青桐又目光冷冷的扫向心砚,道:“还有……你家少爷的痛苦也与本姑娘无关!”说完扬鞭绝尘而去。   而霍青桐方才讲话的气场,将心砚震得讲不出话来,待青桐走远才觉得双脚发软,长长的呼出口气,相较于平素内敛亲和的霍青桐,这样的她让心砚不敢再妄言些什么。   至于霍青桐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样的一面,似乎有些刻薄了吧,不过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就要承受的起她的怒火,家人恰恰便是她最为在意的。   待回到客栈,没有想到福康安已经等在一楼的大厅,见霍青桐回来眼中透着一丝的了然,似乎知道她出了行宫后不会马上回来般,不过并没有询问她的去向。   只是将明日启程之事都细细的商量了一番,最后告诉了青桐一个消息,乾隆皇帝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随扈的是李沅芷的父亲,浙江水陆提督李可秀。霍青桐对这个安排也并不算意外,这位李大人是个性子憨直稳重。   作为皇帝不一定喜欢老实人,但最放心的就是老实人,所以在这样重要的行程中,才会带李可秀在身边,不论如何这位李大人的官运应该会一直好下去了。   见天色不早福康安便先行离开,嘱咐青桐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待送走了他,须臾李沅芷便又敲门进来。   在其万般保证之下,霍青桐才勉强同意带她同回回部。其实李沅芷之所以执意于此,也是因为霍青桐的缘故,她虽然能力超群却并不强势,内敛而不张扬,就好似一块内敛光芒的上好璞玉。   李沅芷总觉得这位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青桐姐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能量,让人不自觉想要跟随,似乎那里真的会有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而转日一早,霍青桐一行便火速朝关外行进,乾隆皇帝在回京途中,便做出了一连串的行动,虽然在百姓看来一切如常,可是朝廷中人都知道乾隆已经在开始清理此期间想要图谋皇位所牵连之人。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还未开战,蒙古的内战便出乎意料的平息了下来,所以待青桐等人带着十万清兵到了天山后,要战胜的只有盘踞在西域不肯退去的沙俄兵。   其实说沙俄并不肯退兵也不尽然,而是他们有家归不得。英卓是何许人也,巧妙的封堵了他们一切可以回国的路线,堵也要将他们堵死在天山脚下,所以说这样才有十万大军的用武之地。   这时,青桐俯视向辽阔的草原,微微握紧了拳头,这一仗他们不仅要胜,还要立威,要让四海各族知道这片草原上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染上战火的,因为所需付出的代价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已经有什么好主意了么?”福康安见到霍青桐自信的眼神,隧笑着问道。   “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的,就算是用马踩也能将他们那些红毛鬼消灭干净。”李沅芷一挑眉颇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   富康对此未知可否,目光仍是所在霍青桐身上。   “这一仗我们无需使用人海战术,而是要将伤亡降到最低,并且要让这些侵略者有去无回。”霍青桐并不大打算完全用人数上的优势去击垮敌,也是为了告诉所有人知道,即便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我们仍然可以将敌人消灭殆尽。不过人数上的优势,仍是可以起到莫大的威吓作用。   大家短暂的商议之后,待甘肃参赞大臣海兰察汇集几路清军,大军才去与英卓汇合,至于此次之战的战略霍青桐心中已经大略有了计较。 ☆、83第83章   现下富康安率大军至此已有数日,与敌军仍处在试探性的用兵阶段,故而也算不得什么胜负。   而就兵家最重要的气势而言满蒙回三部会师,正是势不可挡之时,而沙俄兵士背井离乡苦战至,却是战果甚微,在气势上已是先矮了一截。   可是在几次短暂的交锋下来,全然看不出敌军有任何仓惶之感。   而今他们仍不请降看来仍是不甘就此退出天山,并且妄图拓大疆土。那沙俄人的这份信心和决断又是从何而来呢?   霍青桐坐在帐中,心中亦有了决断,又是一年春天,而这场仗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的光景,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青桐,你在么?”此时,帐外传来英卓的声音。   “在,请进来吧。”霍青桐沉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见英卓进来便请起身帮他倒了杯奶茶。   一别月余,虽然霍青桐已回来了几日,不过二人多半都是和众人一同商讨迎敌部署,今日也才算是第一次有机会坐在一处。   眼见英卓望着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感激,隐隐的透着担忧,霍青桐知道他是想要感谢自己顺利带回了清军,不过她心中却清楚,这段时间全赖英卓在劣势之中仍能抵挡住沙俄的攻势,情势转圜之下还将其困在此地,此番局面才是多赖他的英勇智谋。   此间二人相视一笑,却是默契的明白各自所想。之前二人多番并肩作战,已是培养出了一股默契。   英卓又静静的注视了青桐片刻,最后方才说道:“青桐,这次辛苦你了。”   “青桐,你看这是什么?!”人未入账,福康安的声音已经传来。须臾,他一身锦衣侧身进账,双臂环在怀中。   而见帐中英卓也在,富康安脸上笑容一顿,微一挑眉,道:“你也在?”然后便马上转向青桐,漾开了道更为灿烂的笑容,向怀中怒了努嘴说道:“你看,这是我方才巡视营地的时候发现的,就捕了它来。”   原来福康安的怀中是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鹿,那小东西湿漉漉的眼睛正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看起来煞是可爱。   见此青桐笑了笑,嘴角牵起一丝宠溺的弧度,轻声道:“香香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很欢喜的。”   而英卓望着小鹿,却是有些失神。   “送给你,喜欢吗?”福康安将怀中的小鹿递给青桐,余光扫了眼英卓心中更是自得。   须臾,见青桐并没有马上接过去,富康安脸上的神情也隐隐的有了丝忐忑,疑惑的开口问道:“不喜欢么?”   霍青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想到在这战乱之下,许多的百姓也和这驯良的小鹿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只能默默的承受战火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苦难。”   说着霍青桐抱过了小鹿,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小耳朵,又道:“所以我真的很希望,这可爱的小鹿可以健康的长大,不必担心草原有一天会变成火海。”   听着霍青桐带着深意的话,福康安寻思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英卓的眼中则带着流转的光芒,最后望着青桐颔了下首。   三人同在帐中,自然就又讨论起对敌之策。而英卓也说出了自己此来的正事,道:“青桐,敌军似乎有往南路移动的迹象,虽然我一时也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可是且觉得他们有意在接近回部的营地。”   闻言,福康安也是一扫事前的嬉笑之色,沉声道:“这一仗我方势在必得,需得强得先机才是。”   霍青桐却似是早已成竹在胸,忽而说道:“你们听到了么?外面又传来海东青的叫声呢。”   英卓与福康安一时间却是不明其意,都在等在青桐的下文。   霍青桐神色一整,说道:“这几日我日日观察,海东青总是在这个时辰飞过,这说明什么呢?”   “敌军正在用海东青侦察,可是更加深入的查探我方的一切情况,并且如无意外也不会被人发现。”   一听这话,英卓与福康安都在思索海东青侦查的可实施性,如今一想,若真的有深谙此道的训鹰高手,或许真可让海东青完成这样的任务。   “这些海东青绝不能留。”福康安目光一沉,果断的说道。   而霍青桐则是略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想想,我们为什么不能给海东青一些我想让他知道的讯息呢?”   “呃?”   “你打算怎么做?”闻言英卓与福康安齐齐望向霍青桐。   霍青桐自信一笑,隧沉声道:“请君入瓮。”   她此时此刻的那般神色,任何人都会心神往之,她不单有一身胆气,还有着细若柔丝的心思,这也就是兵家常讲的智勇双全之才。   英卓与富康安虽未能尽数明白霍青桐的用意,可在见到她运筹帷幄之间展露出的从容笑颜,刹那的风情俱让二人都是心头一击。   而在听霍青桐娓娓道出这次的计划之后,赞叹和欣赏,更是自二人眼底里闪烁出来。   定下这次的计划之后,英卓和福康安都下去准备,而霍青桐的眼中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三日后,两军终于展开了大规模的拼杀,清军的人数和士气上固然占有优势,可敌军的火炮弹药却仍是让人不能小觑,故而大战展开一时间也是分不出胜负。   此时两军阵前福康安与英卓分别坐镇在西南两翼,牵制住敌军的全副武力。   而就在离战场较远的回部周边,却有一股约为千人的轻骑出动,似乎也预示着危机正在临近回部。   静静的湖水倒影出一幅美丽的剪影,是香香公主正坐在岸边唱歌,自打开展以来,她依旧每日都会到这个从小就很喜欢湖边来,在这里她日日为族人祈祷,也希望自己能过上以前那样平安喜乐的生活。   空中传来一阵鸣叫,原来有只海东青正在上空盘旋。 ☆、84第84章   “主子,这点儿小事咱们用得着如此重视么?还需您亲自来着一趟?”   “今日的行动,可以说是此战的关键。”原本清朗的声音却带着几丝的压抑,不过,稍稍一顿,声音的主人便又恢复如常说道:“只要抓住了香香公主,不管是霍青桐还是乾隆皇帝都会受我牵制。”   “就因为她的容貌么?”   “不,因为她是香香公主,翠羽黄衫的妹妹。”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欣赏,紧接着道:“霍青桐会顾及香香的安危这点儿毋庸置疑,而乾隆的所顾忌的就绝非香香的性命了,而是回部,或者说是霍青桐。”   “啊!是了!如果清军的将领不顾香公主的性命,必然要与回部反目,到时候大有可能来场内战。”   “正是如此,所以我会用此计策主要是对翠羽黄衫的‘信任’。其实若非那群沙俄人太不中用,我也实不愿意与她成为敌人,可眼下我只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主子,那翠羽黄衫倒也真是值得令人敬佩的女子。”   “是啊……”怅然一叹之余,这队人马的速度却是半分没有减缓,只在幽幽的清风中,传来他喃喃的自语,“只是我一定是要赢的。”   偷得半日闲暇,香香公主仍旧去了每日后回到的湖边,而今日半空中依旧有海东青盘旋。   “还是这里最好。”翻身下马后香香公主甜甜一笑,这里宁静熟悉的环境总是让她倍感安心,所以才会每每独自溜到这里来。   不过,她也不是来这里玩的,只见香香已然跪在地上,神情肃穆的在为族人祈祷。   “真主啊,请保佑姐姐可以驱逐走所有点燃战争之火的凶手……”   可是,就在香香诚信祈祷的时候,四周却是响起一阵马蹄声响。不知何时四周的竟然聚集起那么多人,他们要做什么?   突来的变故将她惊得瘫软在地,心中害怕的紧,之所以害怕并不是她的胆子变得比之前小了,而是在姐姐和族人让她了解到世界上除了欢笑外还有那么多的荆棘苦难,因为有所了解所以才会心生畏惧。   不过,这样却不会让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倒,因为她是回部的子民,是翠羽黄衫的妹妹。   “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抖 ,可是香香还是难得的镇定,隐隐透出几分神圣不可侵犯。   而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则是挑了挑眉,唇角露出一丝的笑意,轻声道:“她倒果真教的她长大了许多。”目光虽是朝着香香的方向却显然并没有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我?”轮椅上的男子尔雅一笑,道:“我叫尉清风,是想请公主和我们走一趟。”明明是如此无礼的要求,可自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温文有礼。   “如果我不愿意去呢?”香香皱眉反问道。   尉清风直笑不语,眉眼间依旧带着温润之气,却也带着一丝的怜悯,怜悯怎么会有人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而这时尉清风的随行侍卫早已有人上前一步,欲要擒住香香。   见状香香忙道:“我自己能走!”然后望向尉清风说道:“那我自己去牵马可以吗?”   “自然,你毕竟是她的妹妹。”   香香抓着马的缰绳,上马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试了几次才险险的坐了上去,而看起来也是娇滴滴、怯生生的样子,倒也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就在这时,香香坐稳后却是猛的发力,竟然突的展现出不俗的马技,“嗖”的就穿过人群,朝山坳上冲去。   惊讶转瞬,人们还来不及嘲笑香香公主的幼稚举动,就都恐惧且不敢置信的望着四面山坡上便不断聚集的回人。   这时,一抹黄衫越到众人当前,只见霍青桐高和一声,回人手持着箭羽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山下就会变成一片箭海,再多的人也会化作箭靶。   而尉清风脸上的神情出了一瞬的错愕之后,然后便仍是一贯如清风明月般的微笑,目光直直的望向霍青桐,“你是知道海东青是我用来侦查的吧?原来漂亮的香香公主是抓我的饵呢?”   “不!”这时香香接道:“是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然后与霍青桐相视一笑,在姐姐的教导下她不再如同菟丝花般只能依靠别人,也能为族人、姐姐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哈哈,霍青桐看来还是你更厉害一些。””   望着尉清风霍青桐微微蹙起眉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俯冲了十余米后,勒住缰绳,轻声道:“为何?”   尉清风笑了笑,微垂下头,说道:“我和你说的身世是真的,只是我希望结局更完满一些,仅此而已。”所以他选了和外族合作,推翻满清。   “你那日是在演戏?”霍青桐指的自然是在迷宫那次,若他没能得到宝藏又怎么能够和沙俄合作呢,如果说没有金钱为饵,想来沙俄也不会坚持到如今。   “我尉清风不屑于在知己面前演戏。”似是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所以大有知无不言的架势,隧继续道:“我是从袁士霄那里得到了另一半的钥匙。”   霍青桐不禁联想到之前袁宅人去楼空的景象,而经调查正是被乾隆所囚,那么似乎袁家真的可能和宝藏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不久之前,袁前辈也确实是刚刚救出袁家人,那么如此一来,尉清风的话似乎就说的通了。   “这样值得么?这场仗所造成的杀孽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已经远远超过楼兰古城所逝去的亡灵。”   “是啊,这都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债,逃不脱的……那就只能面对了,而命运终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成为其他人的牵线风筝。”尉清风的神情有些怅然,然后又是一整说道:“不过,我尉清风虽然败了,愧对先祖,可是,今生有一知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主子!”而他身边的几名护卫皆是面露悲伤,却也带着坚定,那抹坚定则意味着他们誓死也要护送主子安全离开。   “算了吧,这一仗咱们输了,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我也累了,拖着这残破的身子我也倦了。”   “霍青桐,我愿投降,只是万箭穿心的滋味一定不怎么样。”说着尉清风挥了挥手,便让自己的千名亲信全部放下了武器,又道:“他们都一直跟着我的,放他们条生路吧。”   “……”霍青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就是眼前的男子却是一手铸成了这场战争,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变成了一道坚定的弧度,同时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剑。   “至于我……就不牢你动手了。”尉清风说得风轻云淡,恍若只是在讨论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主子!”离他最近的阿莱率先喊道。   可众人却及不上尉清风的动作,此时,他的脸上已透出青白的颜色,透着一股死气,可是面上却又似滞留着淡淡的微笑,透着几分对人生的无奈。   今日的计策霍青桐可以说是十分的成功,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将这些人统统抓住,可是,却也可以说一点儿也不成果,虽然没有太多的鲜血,或许说是只尉清风的血终止了这场战争,可青铜的心情却很糟。   不过,经此一役沙俄兵总算递了降表尽数退出天山,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85第85章   战争是如此的残酷,而经过战场洗礼的草原却愈加的美丽平和。   牧民们仍在在这篇草原上放马牧羊,饮酒高歌,他们的战是为了不战而战,想要的只是平静简单的生活,在物质上或许并不丰富,可是他们的生活自由而洒脱。   “姐姐,你怎么不去跳舞?”香香刚刚跳完一支舞,博得满堂喝彩,出来歇息的时候正碰上青桐,三日来草原上都在举办庆祝宴会,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原本霍青桐离开宴会只是想要吹吹风就回去,可是在这山坡上望着那欢声笑语的人群,竟让她有些看痴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霍青桐的心中涌起淡淡的欣慰,所有努力与付出都是值得的。她一路走来步履维艰,为的就是族人的这份平安。   “姐姐,大家都好崇拜你呢,你真的好厉害。”香香眼中满是钦佩与骄傲的说道。   大战告捷之余,回族其余六部中的勇士们都是真真正正的信服了霍青桐这位奇女子。不久后,各部的首领便一致决意推举霍青桐为七部总首领,所有回人皆以木部族长霍青桐马首是瞻。   如此回族各部这样前所未有的局面,只因为霍青桐为他们带来了希望,可以更好活下去的希望。生而不辱,死亦不屈。   “我们香香才是真的长大了呢。”霍青桐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也有着超出年纪的睿智与了然。   如今的香香公主才真的没有辱没草原明珠的美誉,毕竟如此盛名之下又岂能空有容貌。   “姐姐,你说如果我想嫁人怎么办?”   “硕赫?”霍青桐轻挑峨眉,促狭的笑道。   “姐姐,香香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取笑人家的!”香香皱了下小巧可爱的鼻子,然后便扑扇着一双满是纯真的大眼睛,含笑望着霍青桐。   起初倒也不觉怎的,可渐渐的霍青桐也被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竟被她古怪的神情盯得有些害羞起来。   见这香香“唧”的一声笑出声来,打趣道:“姐姐,就算是我想嫁人,也要先等你帮我找个好姐夫啊!”说完便笑着跑开。   霍青桐也被她那可爱的样子逗笑,隧也起兴追着她笑闹起来。   等两姐妹笑着停了下来,并肩坐在了沙丘上,香香则是拦着霍青桐的手臂,撒娇着问道:“姐姐,英卓大哥和福大哥两个你到底喜欢哪个?”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霍青桐笑着说香香胡闹,可是却也禁不住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她真的喜欢他们中的一个了么?   “咦?!是英卓大哥!”   就在这时,英卓目中染笑的走上山坡,说道:“我找了好大一圈子,宴会的主角们竟是都躲到这来了。”闻言,香香上前一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故意问道:“英卓大哥,难道你也找我吗?”   英卓但笑不语,目光则是转向霍青桐。香香的眼中则是闪出我就知道的样子,然后便笑着说要去找父亲就跑着离开了。   “方才想什么这么出神?”   见英卓到来,霍青桐倒也并不意外,当日大战大获全胜,皇上特下旨犒赏三军,并宣召他二人不日入京领赏,而明日便是启程的日子。   战场之外的英卓少了份煞气,多了几分英挺。如若没有这次的并肩作战,霍青桐还不知道他的战略武功竟都如此出色。   而对于英卓,霍青桐也是多了分难言的默契,仍旧看着前方的景色,随意的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草原真的很美。”   英卓朗然一笑,对霍青桐的话深以为然,又道:“是啊,只有见过这样广袤的草原,才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胸怀。”   “所以这里的人们才会都那么的勇敢、乐观。对了,沅芷怎么样?”   “很好。”   说完二人相视一望,见对方眼底皆是笑意便都忍不住笑了开来。   当日大战之后,霍青桐欲带队返回回部,却发现平日一直都很热闹的李沅芷竟是出奇的安静,原本以为她是被战争的场面吓到。   后来才从英卓那得知,他的一员副将在混战中救出了偷偷进入战场的李沅芷。   不过在返回途中李沅芷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回去照顾那个为她受伤的人,最后霍青桐便又派了人送她回去。   而现在这样不再只望着、追随着余鱼同的李沅芷,让霍青桐觉得更加的可爱起来。或许等到某年的某一天余鱼同才会知道自己曾经拥过的真心是何等的可贵,却也是追悔莫及。   英卓说了些李沅芷的近况,顿了顿才道:“对了,我找你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闻言霍青桐转过头望向英卓。   “如果皇上希望你留在京城,你愿意么?”   “我的家在这里,为什么要留在京城?”   “这样啊。”英卓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霍青桐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又见英卓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隧道:“还是说说你要商量什么事情吧?”   “你已经回答我了,而我也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英卓竟就笑着站起身来,又道:“明日早上再见,我只是来和你打个招呼,我们扎营在了十里外。”   “好。”   虽然不知道英卓此去京城有什么顾虑,想着就要离开家乡亲人,霍青桐便决定还是好好珍惜今晚这难得的时光,于是便径直到了厨房张罗了几道小菜。   再命人将饭菜都送到了父亲的帐子,自己则是去请了兄、香香,四人一同吃个团圆饭。   “青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呢。”木卓伦不无骄傲的说道。   “是啊,谁能娶到我妹子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哥,那我呢?”香香笑着添上脸问道。   “自然是……天大的……”故意顿了顿,才道:“麻烦喽!”   “哥!”香香娇嗔道。   “咱们香香公主自然是要被好好被宝贝着,娶你的人这辈子自然是要多费心思力气的嘛。”   香香则是笑着吐了吐舌头,这世上自然会有人愿意劳心劳力的陪着、伴着自己,而那个人还是那么的甘之如饴,想着香香的嘴角就不由得翘了起来。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融洽,霍青桐也是含笑加入,道:“小妮子春心动矣。”   “姐姐,你可莫要取笑我,我看英卓大哥实在是好得紧,你可莫要蹉跎光阴啊。”说罢便笑着跑到木卓伦身旁,又道:“爹,你说女儿说的有没有道理。”   听到这话,木卓伦则是着实的认真了起来,有些兴奋的望着青桐,说道:“桐儿啊,你向来是有主意的,可是,这事儿你千万要上心啊,万事有爹爹替你做主。”   霍阿伊兄妹一见父亲开了口,便都一并游说霍青桐,希望她可以有个好的归宿,而他们的翠羽黄衫自然值得最好的。   一晚上,一家人聊了许多,酒也喝了不少。   他们都是单纯的享受着天伦之乐,而霍青桐却不得不担忧进京之事,那乾隆会如何看待回族的七部联盟呢?是忌惮还是愤怒?   英卓方才所说的乾隆会让自己留在京城,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对如今空前团结的回部已经产生顾忌?   回到房间又寻思了一会儿,却也终只能等到了京城再随即应变,至少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就算面临险境应该也可全身而退。   躺在床上本想着早些休息,可是,霍青桐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香香的话,还有英卓和福康安,他们之于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似乎是个更加困难的问题呢,霍青桐笑了笑,自道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进京的路程格外的顺利,而英卓显然也是个很好的同伴,一路上打猎、赛马都是个很好的对手,也为打发了不少行程中的枯燥。   沿途行来,不难发现京城的繁华景象与江南又有不同,少了分富贵柔腻,多了分庄严大气。   这日一早,京郊城外便已守着欢迎的列队,为首的正是福康安。而大战之后,至今已有月余,三人也是第一次一起重聚。   简单的行礼之后,福康安策马到霍青桐与英卓身侧,道:“此来辛苦了,宫里已经准备了宴会。”   因为这一仗凯旋而归,所以全城的百姓在城门口夹道欢迎。福康安因为是这次大军的将领,所以现在正在队伍的最前面,接受着军人最大的荣耀,来自百姓的欢呼,看起来好不意气风发。   霍青桐和英卓则是被安排在稍稍靠后的位置,望着人群,霍青桐心道其实这样看来哪里的百姓都是一样的,有着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安居乐业,远离战争。   连串非常繁杂的面圣礼节,并且在晚上受到了乾隆的盛情款待,不过宫宴之上,不论乾隆还是王公大臣,所言的也都只是些场面话。   青桐猜想要想知一.道乾隆今后的打算还是要等到他的召见才能明了,而果不其然,第二日旨意就传到了行馆,传召霍青桐午后觐见。 ☆、86第86章   第二日,霍青桐特意起了个大早,独自出了行馆,想要感受下京城的街道,也了解下此处的民风。//   不过时辰尚早,街上的铺子有些还没有开市,倒是挑担的小贩们早早的就占好了位子,在街道两旁摆起摊子。   沿街看了一圈,那些贩卖的或精巧或实用的小物件,有许多是霍青桐在草原上见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她也明白乾隆大抵不是个很差的皇帝。   而且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有些人要处心积虑的当上皇帝,任谁都会想成为这盛世中原的主人吧。   眼看着眼前的街景,不过,对于霍青桐京城纵然繁华如梦,却也不是她的家,这里没有可以尽情驰骋的草原。   走到街尾,霍青桐看到家卖焦圈豆汁的摊子,昨日便听这里的人说那是京城里极好吃的,于是,便心血来潮的坐下要了一份。   可是,看着其他人吃得津津有味,她怎么觉得味道有些特别呢。   青桐心道或许这豆汁就似是咱们草原上的马奶酒,第一次喝总归会有些不习惯,待豆汁凉了些,便整晚喝了下去。   摊子的老板是位老爷爷,见霍青桐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闻言霍青桐礼貌的点头称是,不过却也没有多做解释。   “老汉家的豆汁是京城里的这个。”说着老爷爷自己树了树大拇指,又道:“姑娘真的是懂得欣赏,来,老汉免费再送你一碗。”   见那老爷爷真的端了碗豆汁过来,想到那味道,霍青桐连忙道:“老板,真的不用了,谢谢您。^//^”   而那位爷爷仍是笑着放下了豆汁,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总舵主知道霍姑娘到了京城,想约您一聚。”   总舵主?陈家洛!   霍青桐脑中立时闪现了诸多念头,一双秀眉不由得微微皱起,神色却是未动,最后只是掏出了几枚铜板放在桌上,说道:“谢过老板的好意,不过这豆汁并不合我的口味,您还是留着吧。”   言罢霍青桐便离开了豆汁摊子,也不管身后老人错愕的神情。   待右拐过了一个街口,霍青桐才稍顿了下脚步,看来红花会也都来了京城,难道他们此番的目标是乾隆?想来昨日自己进京的动静这么大,他们自然是又打起自己可以接近皇帝的主意。   不过,不管他们的计划为何,却不是他们想要如何自己便要配合的,而且她也决不允许任何危机回部的事情发生,在这一点上绝没有任何面子好讲。   看了下时辰英卓他们应该也都已经起来,京城百姓的日常生活也窥得一二,霍青桐也就回了行馆。   还没回到房间,霍青桐便见到英卓在自己的房门口,隧上前两步问道:“有事?”   英卓含笑的眸子望向霍青桐空着的双手,问道:“听说你出去逛街了?”   “只是出去转了一圈,早点在外面用的。”   “原来是去吃京城的美食,怎的也不带上我。”   “带你?”   “嗯,你难道没有听说京城的纨绔子弟多得很,所以似你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走在街上,可是需要跟着随从才是。”   闻言,霍青桐轻笑一声,扬了扬腰间的马鞭。   见状,英卓却是扬起略带深意的笑容,说道:“是了咱们草原上的女孩子和京城这些深闺中的那些小姐自是不同的。”   “究竟想要说什么?这般拐弯抹角的可就不像是咱们草原上的英雄了。”霍青桐与英卓同上过战场,可说是一起拼过命的,彼此间早已养成了一种默契。   英卓则是哈哈大笑,眼中的笑意更加晶亮。   霍青桐把英卓让进屋里,倒了杯茶,便直接问道:“自打咱们出发前就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现下可以说了么?”   “我得到消息皇上想要给你指婚。”   “指婚?”霍青桐不由得轻呼出声。   “是的,我想你应该也猜得出,七部联盟,而你又坐镇回疆,皇帝心难安。”   霍青桐冷笑一声,道:“给我指了婚,他心就能安?若是真有此心又怎是一桩婚事便可了解!”   “可以,只要将你留在京城。”   “福康安……”闻言霍青桐微微一怔,不禁想起福康安回京述职前,与自己的一番谈话。   “青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霍青桐笑了笑,说道:“其实在草原上生活的人们都习惯随遇而安的生活,不太喜欢做太多的打算,如果说最挂心的事情,恐怕就是牛马羊哩。”   福康安应了声便沉默了下来,又笑道:“对了,其实朝廷没有你原来想象的那么差吧?”   “我有那么说过么?”微微挑眉,当时没有了战争的压力霍青桐也有了玩笑的心情,而此战能这么快的结束也确是赖于清军。   “是没有,只是之前一直感觉你对朝廷有很多的不信任和防备。”福康安又走近了一小步,狡黠的说道。   霍青桐笑望着他,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是你所不明白的吧。”   闻言,福康安目光中透出几分认真,说道:“其实皇上想要的恰是四海升平,如无必要绝对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你能明白么?”   “这算是保证么?”福康安现在已是被任命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加封一等轻骑都尉世职,而且任谁都看得出他深受皇帝信赖,自此可谓是平步青云。   “当然。”富康安认真的说道,随即面上又染上笑意,“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次回京我也会向皇上讨个恩典,自然让你再无需每日殚精竭虑的顾及回部的安危。”   见得到福康安的保证,霍青桐对于回部的未来更加的安心了几分,心情自然也就更加的轻松了起来。   而望着霍青桐此时娴静的侧脸,富康安不禁有种恍若幸福的感觉,故而他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感受着这一刻的恬静。   可这时想来,霍青桐却是不由得将两者联系起来,莫非福康安所谓的恩典是指婚? ☆、87第87章   此际霍青桐微凝秀眉,思索着方才英卓所言的可能性,心道乾隆皇帝真的会有此打算么?思及此心中不禁染上了一丝的担忧。   而静静凝望着青桐脸上的神色,每处细微的变化都令英卓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过,心道青桐脸上总算没有喜色,应是也不愿意这门婚事的吧?   与此同时,青桐也渐渐平复了心情面上恢复了常色,英卓却知她眼下心中定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隧他才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青桐,这件事情终归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只请你记住一点,我的求婚只要你愿意就一直都会作数,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小觑了我科尔沁部。”   英卓说完深深的望了霍青桐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   霍青桐望着英卓的背影,皇帝自然对于蒙古亲王是既看重又忌惮,但同时他们又何尝敢对皇帝有丝毫不敬?不禁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没有过松心日子的命,大战方歇,却又无端生出这种事来。   方才霍青桐只寻思着乾隆皇帝缘何会作此安排,是想要将自己留在京城挟制回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可如今英卓走了,房间里只余下霍青桐一人。再细想起此事,青桐的心绪不免又有些混乱,自打重生以来,她没有再将心思放在儿女之情上过,只一心一意的关心部族的生存问题,为了族人劳心劳力,执着努力的同时心情却是简单的,也是平静。   而现今这接连的消息却犹如一颗小小的石子,击中青桐的心湖,泛起淡淡的涟漪。   自己的婚事怎么就无端端的被瞩目了起来呢?而这也让霍青桐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内心的情感。而这却让她感到心中惴惴的,竟是产生了几分久违的局促感。   运筹帷幄,淡定从容,这些个词儿那是说在战场上的翠羽黄衫。而在面对感情方面,霍青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女子,会困惑也会不确定,更会因为曾经的所爱非人,而对爱情产生一丝胆怯。   “我也只是个小女子啊。”霍青桐心中轻轻的叹道,在面对皇帝的指婚,她务须要先理清自己个儿的心思,再依法去想应对之策吧。   双手轻轻的托在腮边,霍青桐难得的露出一丝小女儿态来,就在这时敲门声却不是时候的响起。   霍青桐深呼口气,便应了门让人进来,可来人竟正是福康安,乍一见眠霍青桐响起方才的指婚一说不禁面上一热。   而福康安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有些惊喜的近到霍青桐身侧,说道:“今日你怎么有些不同,可是用了胭脂?很好看。”   听了这话直把霍青桐闹了个大红脸,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发慌。   这时,福康安也发觉了霍青桐的不对劲儿,忙收起玩笑,关切的问道:“难道是病了?要不要紧?我去请御医过来给你瞧瞧。”若说这儿福康安平日里聪明的紧,这时却也是犯了傻,一劲儿的盯着霍青桐发红的脸色。   “你到底有什么事?”福康安这下子倒是把霍青桐惹恼了,语气却是不免冲了些。   福康安脸上都是关切神色,不料却是没讨到好儿,被唬的怔了一下。论及福家的身份家世在京城的王钦大臣中,也是有些根基的,更逞论现在谁人不知,福康安是乾隆爷面前的红人,所以无论官职、辈分大小,对福康安都是客客气气,给足面子的。   可如今在霍青桐这儿,他却是摆不起世家公子的谱来,因为他知道霍青桐可不吃这一套。   如今虽然霍青桐对他不假辞色,却也并不着恼,竟是“噗”的笑出声来,说道:“没有想到翠羽黄衫也会紧张,想来你是因为一会儿要去面圣,所以才会脸色发红,对不对?”   “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忧,我就是来接你进宫的,等下我会陪在你身边,一切有我。”福康安眼中竟是一片诚然的关切之意。   “方才不好意思,谢谢。”霍青桐也知道自己和他发火着实没有道理,不禁有些歉然,所以乖乖的应了声。   福康安见自己的殷勤终是有了效果,更是来了兴头,又笑道:“青桐,等下见完皇上,我带你去御花园逛逛,那得景色还是不错的,对了,还有从那那城楼上,可以看见整个紫禁城,很是壮观。”   怕霍青桐紧张,福康安不停的献宝,口上一刻不停,似是想要一股脑把京城所有的好处都说给她听,霍青桐对此不禁莞尔。   她本就有着草原女儿的广阔胸襟,这一笑之后便也不再介怀于那些女儿心事,方又坦然的面对福康安,心道汉人有句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而后福康安又细细的讲了些面圣时需得注意的地方,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霍青桐进了宫。   因为前日已经进宫饮过宴,所以这一次霍青桐并没有再被眼前的雄伟建筑所震撼,而是专注于稳住心绪。   不过,皇帝却没有在福康安猜测的养心殿或是御书房接见霍青桐,而是选在了御花园的万安亭。   所有的随侍包括福康安都在数丈开外守着,虽然对于厅内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真切,可就是听不见乾隆与霍青桐在说些什么。   单说霍青桐行过礼之后,被乾隆让到对面落坐,说来这也算得上是亲王的待遇了。不过,对于皇宫里的这些繁复的礼节,霍青桐也是知之不详。   而乾隆开口也只是先说些表彰其此番战功的场面话,稍后才话锋一转,含笑说道:“霍族长,这次再见到你,朕倒是觉得你气度更胜往昔。”   霍青桐含笑道谢,却知乾隆恐是才要引向正题。   “朕这一生见过许多的才子,也见过许多真正的勇士。”乾隆拇指摸索着指关节,似是陷入了淡淡的回忆。   继续叹道:“只是他们中很多人的眼中会染上贪婪,追寻的只余下名利两字,所以便已经落了下乘。而空有傲气只能算是冥顽不灵,不识时势。”说到这里乾隆一双剑眉微微皱起。   “而真正的一身傲骨才值得人在心底道句佩服,逆流而上,遗世独立,翠羽黄衫你倒真的算是位奇女子,之前倒是朕真小觑了你。”   “皇上谬赞了。”霍青桐可不会认为皇上此番单独宣召她,是为了夸奖自己,所以此时更加严阵以待。   果然见乾隆目光一沉,又道:“七部联盟,果真是回部一心啊!”   霍青桐一凛,心中却是估摸着乾隆虽然口气不善,却应该只是想要敲打下回部,毕竟七部联盟之后势力无疑比之前大了许多。   心中一定,霍青桐隧坦然说道:“七部联盟确是回部幸事,更是仰仗皇上的福祉。”   “哦?”乾隆微挑右眉,这七部联盟岂是他所促成的?   “皇上,早前回部各族间多有战事,却也多是因为牛马羊这些牲口,说白了其实为的都是生计,正是因为皇上的恩典,减轻了关外的赋税,大家生活的好了,所以各族的战端便没了,隧才能团结起来。”   乾隆审视的目光落在霍青桐的身上,但见她仍旧一派从容,心中对于七部联盟的顾虑隧减轻了几分,又道:“照你说来这倒都是朕的功劳了?”   霍青桐神色一整,道:“正是。”   乾隆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定夺,朝廷刚刚经过大战,自然也不想再兴战事,怀柔之策定然是要优于武力。而且此番召见霍青桐观其举动言谈乃是睿智之人,定然不会肖想以其七部之力便翻起什么风浪。   这次,乾隆皇帝倒是真心的夸赞起了霍青桐,“今日朕倒是觉得你方是那辽阔草原上最骄傲的人,眼神就透着股坚韧,看来回部那里倒真是少不得你。”   一顿却是又笑道:“只是福康安的心思朕是没法子帮忙了。”其实乾隆也却是存了指婚的念头,一来他知道福康安的心思,二来将霍青桐留在京城,这样回部便再无将才了。   可是讲过刚才不长的一段谈话,乾隆却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还是得让这个翠玉黄衫坐镇七部,那些人才不会渐渐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之,这次的会晤总体来说还是圆满的,既打消了乾隆刚刚萌芽的担忧,也放下了指婚的念头,至于福康安自然是依言带着霍青桐好好的逛了逛紫禁城。   待到了张灯十分,福康安带着霍青桐出了宫,却是径直去了京城内最大的酒楼。   小二见了福康安脸上立时挂上殷勤的笑容,称了声“福大爷”便引他们去了二楼的包间,显然福康安是这里的常客。   刚迈上楼梯,便见上面正有人下来,那人几人皆是一身华服,想来身份也是非富即贵。而待看清楼下之人,便都连忙作揖道:“福大人。”然后竟都退回阶梯让路,态度更是个顶个的殷勤。   “陆大人,常大人。”富康安也是一一打了招呼,不过显然没有与他们斡旋的意思,仍是由着小二在前引路。   霍青桐冷眼瞧着,自然看得出那几人对福康安有着巴结之心,而福康安似乎对这些也早已习以为常。   其实一直以来,霍青桐看得出福康安在仕途上的野心,而就是因为他明显的表现了出来那份**,反倒少了世俗的匠气,显得坦坦然然。 ☆、88第88章   这餐晚饭福康安的招待很尽心,只是对于霍青桐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丰盛。见吃得差不多了,小二将餐盘扯下,端来上好的茶水及各色时鲜水果。   福康安喝了口茶,说道:“明日我带去行馆接你,带你在京城买些特产,你也好捎给家人,如何?”   青桐一寻思,给家人捎些京城里的东西,他们定然是要高兴的,于是便点头应下又道谢。约好了明日的行程后,霍青桐便就先回了行馆。   回到了房间,问了跟自己来的族人,知道下午的时候皇上已经有赏赐下来,此时专门腾了个房间摆放。而听说英卓这时还未回来,似乎也是在赴某个王公大臣的宴席。   见并无什么要紧事处理,霍青桐便也就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福康安就到了行馆接上霍青桐,依着昨日所言带开始四处搜罗京城的特产,从衣料、零嘴到各色精巧的小玩意全都转了个遍。   其实其中的好些个东西福康安根本不知道应该打哪买,昨晚上一一问了跟在身边的小厮再仔细的记下,今日才能一路给霍青桐讲出个所以然来。   而实际上这些个特产如果交给得力小厮们去办,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搜罗一车回来,说到底福康安只是想趁这个机会与霍青桐独处。   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把东西买个大概,福康安则寻思着开口请青桐去吃些好吃的,霍青桐却是先开了口,道:“我听人说前面有家小馆子很不错,今日你辛苦了我来请客。”   见霍青桐主动邀自己吃饭,还对自己露了笑脸,福康安不由得也开心了起来。   霍青桐所说的小馆子,是听行馆里一名小侍女讲的,据说里面的红焖羊肉十分地道,找到后发现地方不大却胜在整洁。   而这种馆子,除了霍青桐恐怕没有人会请福康安来这里。   经营餐馆的是对老夫妻,见富康安衣着讲究,霍青桐虽然穿的是普通的衣饰可是气质出众,想着这对男女身份定是不一般,所以给他们个临窗安静的位子,很快又上了一锅羊肉。   而这味道果真不负盛名,霍青桐细细的吃着,福康安尝了之后,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讶异,味道竟是出奇的好。   待吃好后,福康安放下筷子,说道:“青桐,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要问你。”   “你说吧。”闻言,霍青桐也放下了筷子,转望向福康安。   只是见富康安似乎有些犹豫,心中也猜测出几分他要说的内容,可这馆子的味道虽好,可是却仍是稍显嘈杂了些,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于是,霍青桐便提议寻个安静的地方喝茶。   福康安哪有不说好的,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方才开口的不是时机,于是很快就找到了家雅致的茶楼,进了个单间。   到了地方霍青桐说道:“你现在说吧。”   富康安轻咳一声,说道:“我知道过几日你就要离京了,可是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为我留下来?”说完便目光灼灼的望向霍青桐,然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把话讲清楚,“我喜欢你,做我福康安的妻子好不好?”   一口气讲话讲出来,反倒轻松了不少,只是看霍青桐的神色如常却又让福康安心里没了底。大抵还是自己唐突了,可是若自己这时再不争取,恐怕日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其实霍青桐怎么可能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平静,猜测到是猜测到,可真的听他这般问了出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深呼口气,霍青桐便将自己早已做好的决定,说了出来:“福康安,我不可能离开回部的。”   “你可以放心的,皇上不会再找回部的麻烦。”   “那里确实有我割舍不掉的责任,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我的家,我离不开那里。”霍青桐无疑是拒绝了福康安,可说完自己心里有些发堵的难受,这一刻她也看清了自己对福康安的感情,已然有些喜欢他了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不是因为无情只是总有更重要的东西无法割舍。   “那……”福康安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口又闭上,呐呐的反复几次,可最后只是安静的微笑了,可是却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无法干涉霍青桐的决定,因为他们都同样的肩负着自己的责任,他自己不是也离不开京城么。   不过,最后他仍是忍不住说道:“离开前如果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找人通知我,我等你。”虽然他自己也觉得那样的可能性似乎没有,惨然的笑了笑,福康安便先行离开了。   霍青桐坐在原处,良久也没有起身,自觉既是自己做的决定就不要再缅怀在伤感的情绪,可是却仍是无法马上释怀。   福康安对自己的好她又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呢,可虽然弄清了自己的心意,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却又是无法逾越,而在感情方面她总不是勇敢的那一个。   这之后的几日,宫内的几次宴会霍青桐都没有再遇见福康安,她知道这是他的有意为之,免得让自己尴尬。   英卓虽然没有和自己谈及此事,但看他关切的眼神也应该猜得出事情的大概,而明日便是他们离开的日子了。   那一夜,霍青桐做了一夜的梦,有前世也有今生,很混乱。   清早醒来,霍青桐发现自己发了一身的汗,心中却是下了一个决定,两世为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忠于自己的感情,起码要和福康安把事情讲清楚,想到这霍青桐不禁觉得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不少。   高高的院墙,红砖绿瓦堆砌出雄伟的建筑,这里便是福康安的府邸。   霍青桐刚想上前请侍卫通报,就在这时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福康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着侍卫富康安的脸上带着几分的不耐,这样的神情霍青桐并没有在他脸上见过,原来对待其他人他是这幅冷傲的模样。   “你来了?!”富康安却在这时也望见了霍青桐,呆了一瞬,然后很快就被狂喜所淹没。   双目紧紧盯着霍青桐,说道:“走!进府去说吧。”然后便高高兴兴的把她迎进了府里。   紧张的搓着双手,忐忑的问道:“青桐,你改注意啦?”   深呼口气,霍青桐说道:“没有,我确实离不开回部的。”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熄了福康安心中的希翼。   而霍青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道:“我是喜欢你的。”自己的感情总不能烂在心里,她决定为了自己的感情勇敢一次。   听了这话的福康安却是显得有些不正常,脸上似乎又是要笑又是要哭,他实在太开心了,虽然青桐说还是不会离开回部,可是她说喜欢自己!这就够,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解决的,日后再慢慢劝着她,总归她会愿意嫁给自己的。   亲口说出自己内心的感情,喜悦竟然多过了羞涩。   其实霍青桐还想问对面狂喜的福康安,他可愿意和她在那辽阔的草原上一起数星星?不过也终究没有问出口。   拒绝了福康安送她回行馆,霍青桐自己慢悠悠的走了回去,而用过午饭她就要离开了,带着对某人的思念离开,回头再望了眼那高高的院墙,她没有办法生活在那里。   一匹骏马,一支长鞭,自此驰骋大漠也有那时的快意,却不能在那方院子里时时等待着心爱的男子。   一个月后,霍青桐做了回疆各族挂名的盟主,在天山的时候少,在草原驰骋的时候多。   偶尔有什么事情或是庆典,英卓也会来到她的部落,帮她应付,事情完了,再回科尔沁。   霍青桐找他谈过,也说了自己的心意,可是英卓说他在小的时候,在看到一个女孩舍命救下自己妹妹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一直守护这个女孩。   如果女孩不愿意嫁他,那他愿意成为她一辈子的朋友。   一年后,福康安请调甘肃总督,那里离天山最近,而且比科尔沁离那里更近。他想他一定可以让青桐有天愿意依赖自己,哪怕要他一直留在甘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本是我写的最慢的,原本的很多的想法也被我改了很多,其实楠竹我是想用英卓的,不知怎的用在福康安身上的笔墨却莫名的很多。   本来还写了一章是富康安是有妾室的,可是最后还是给删了,最后决定将结尾就停在了这里,或许并不完满,可是若继续写下去,我也确实掌握不好了。   总之谢谢所有现在还在看文的亲,写的很慢也写的不够好,谢谢你们还能一直支持,喜欢青铜所以一直写了下来。 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看的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om/